第28章 28

刻這枚齡章，其實沒有用上多長時間。

我每日都去衍燼的院子裏，刻上半個時辰，也就十幾天的事罷了。

衍燼一直看着我，免得我心浮氣躁，弄傷手指。

這些天來，我也確實刻得又慢又穩，除有些痠痛感，別的什麼小傷口，是一點都沒有的。

他也沒有小氣，刻到最後幾刀，誇我做得不錯。

「其實也就是比別人多了一點天賦罷了,都沒有認真學一下，憑感覺而已。」

嘴上謙虛，實際上我心裏想的是，自己肯定要比衍燼剛學篆刻的時候，厲害多了。

可話音剛落，刻最後一刀的時候，手上一滑，接着便是一陣麻痛。

我愣了幾瞬，還未曾反應過來,衍燼已經托起我的手指，吹了吹，用乾淨的棉帕裹住了。

他皺眉:「怎這般經不住誇才說你穩，接着便傷了手指。」

這時我才感受到傳來的疼意,癟癟嘴，覺得好丟臉。

眼裏的淚水轉轉悠悠,還是倔強地掉了下來。

「痛」

我顫着聲音，仍然不忘和衍燼強調:「你看!希明你看，我都流血了。」

「不許不選我的」

「選選選。」衍燼哭笑不得，無奈極了,「一定選。」

我知道他答應我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可我還是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不選我，以後我再不和你玩兒了!」

衍燼看血已經止住了，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瓶傷藥，輕輕灑在我的傷口上。

我委屈地哭起來:「疼」

衍燼便輕輕地邊吹邊上藥。

等我哭完，抽抽搭搭地看到怕子上那兩滴血跡。

其實好像也不是很嚴重

衍燼許久才說了一句:「不必擔心，明日大概就會癒合了。」

我臉上升起一陣陣熱氣,伸手捂住眼睛。

好丟臉

這枚齡章，最後還是由衍燼收了尾。

成品也實在算不得規整，我寫篆書本就偏圓鈍，又太久未曾練習,齡章上的「希明」二字也笨拙得很。

不過姨母說，這個才叫質純自然，返璞歸真。

我便不再去想它好不好看，反正我是不會再刻第二枚印章了。

可以說，這枚齡章算是我的收山之作。

雖然我沒什麼名氣，可我有傲氣。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得到我的印作的。

姨母得知我弄傷了手,也頗贊同我的決定。

「篆刻傷手，若以後再想要印章,叫希明刻一個便是了。

是呀，有現成的，爲什麼還要自己耗費心神呢？

於是我乖乖挑選衣料。

姨母喚來裁衣侍女，量了我的尺寸。最近我長胖了好多，不過也長高了一點點，不至於心裏太難受。

我這麼愛美的人，自然是要想辦法變回原來的纖細。

可衍燼說是錯覺，他覺得我並沒有胖，並且還應該再多喫一點飯食。

「人本就嬌弱，還挑食得很。」

他總是訓我，又訓得有理有據，我狡辯不得。

每次他一說,我端端正正地認錯，但是下次用飯仍舊是我行我素，挑肥揀瘦。

後來他放棄了，再不教我，只是仍逼着我要喫素菜。

就這般輕輕快快地鬧到了一個多月後。離衍燼的生辰禮只有三日了。

我的衣裙，姨母早已爲我備好,是一套粉色的破裙。

挑選衣料時，一眼我就相中了它，或許是和齡章的顏色太近，一樣嬌麗，我覺得可美了。

姨母沒有不依我的，親自繪出了粉梨海棠的花樣，命繡衣侍女趕製。

成衣一出，我就愛得不得了。

粉而不豔，嬌而不妖，衍燼和姨母都說我穿着好看，雖然不管我穿什麼，他們都會說好看。

但是，顯然，這套破裙最合他們心意。

「只是阿弗本就幼嫩，如此愈發顯得小了。」衍燼老氣橫秋地總結，沒有半分把我當作阿姐的覺悟。

還不是大人呢，就已經說大人話了。

不過我不和他計較，這幾日我都讓他翻來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齡章，好讓他映象深刻些。

「這與送給我有何區別呢」衍燼表示他很不理解。

我從他手裏搶回齡章，「這怎麼能一樣!」

「一點莊重的感覺都沒有了!」

「好吧。」衍燼動了動眉毛，「不過無須再看了，我選得出。」

「不行不行,萬一別人也有粉色的呢」我拒絕。

「」衍燼一時語塞，「不會的，不有一樣的。」

我還是堅持:「萬一呢？」說着又遞給他，讓他接着看。

衍燼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認命地繼續看下一遍。

這纔對嘛!我滿意了。

衍燼的齡章我可是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