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捏着手裏的泥坯。
那個爺爺,今年怎麼沒有來呢
他年紀大了,或許已經煩躁地搖頭,她不願意去想這個。
「陶陶,你又偷拿阿爹的泥坯了!」
小女郎趕忙藏好泥坯,心虛地迴應:「陶陶沒有!是是阿原拿的!」
「個小崽子,阿源!你給我過來!」
緊接着院子裏雞飛狗跳,傳來阿源哭爹喊孃的求饒聲。
「阿爹阿爹!別打了!我錯了哎喲!阿爹!別別別」
陶陶聽着聲音傳遠,剛剛她確實看見阿源偷了泥坯,不算冤枉了他吧
晚間喫飯,阿爹嘆了口氣,對着阿孃說:「城中佈告上說,上邊那位去了。」
一時飯桌上默然無語。
陶陶有些難過,她知道,那是位好皇帝。
他在位三十餘年,國家繁榮安康。
「阿爹,那位爺爺還來嗎」第二日陶陶實在忍不住,跑去問了阿爹。
可阿爹捏着泥坯,只是搖頭,「阿爹也不清楚,那位畢竟年紀那麼大了」
陶陶心裏有些急,他再不來,康西的海棠花就要錯季了
他就看不了今年的海棠花了,他可是每一年都要來的呀。
可是急也沒辦法。
從小到大,這個爺爺每年都會來康西看海棠,並折幾束海棠帶回去,再來自己家買一套黃胖。
阿爹說,應該有幾十年了,反正阿爹的阿爹小的時候,那個爺爺就每年都來了。
他很和藹可親,之前還給陶陶買過糖。
「爺爺,您年年都來買黃胖,折海棠花,是要送給誰的啊」
老人一愣,溫聲道:「是送給我那早夭的小妻子,她很喜歡這些。」
陶陶想起當時他臉上的神情,明明嘴巴微笑着,可眼睛裏卻溢滿了悲傷,見着卻叫人難過極了。
爺爺說的小妻子大概是爺爺的未婚妻子吧,應該還是孩子時就沒了吧,因爲阿茵的妹妹八歲得病去了,大人們就說她是夭折。
爺爺應該很想他的未過門就不幸夭折的小妻子吧。
不然不會每年要都來這裏爲他不幸早夭的小妻子折她喜歡的海棠花,買她喜歡的黃胖。
她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些。
「阿源!你是不是又偷我泥坯了!」
「什麼我」
「好小子你給我站着!跑什麼!」
「阿爹,誒誒嗷阿爹聽我解釋阿爹!」
「你還敢跑!給我滾回來!聽到沒有,阿源!你這個小兔崽子!看我抓到你不打你一頓!」
阿源又捱打了,陶陶打開窗戶,看着阿爹拿着竹筋條,滿院子攆着他,爺倆的聲音充滿整個院子,阿爹的怒吼聲,還有阿源的哀嚎聲。
甚至蓋過了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的聲音。
春日的風帶着海棠花香飄滿整個院子。
算了,不來也沒關係。
陶陶嗅着空氣中海棠花的香味,微風吹起她的頭髮。
這麼多年都來了,今年不來,興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明年來也是一樣的。
反正康西的海棠花明年還會繼續開。
反正陶陶家的黃胖也一直都在這裏。
明年,那位爺爺會來的吧。
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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