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找東西

連知遠抱着忽悠一番的心思，忙着忙着，祁連玉估摸着也就忘記這事了。

“可有範圍？”連知遠認真詢問。

祁連玉哪裏會有什麼範圍，只能故作高深的說一句：“我剛纔已經提示過了。”

連知遠：“……”

八年終究是一段不短的時光，人心易變。

“我初來桃源，對你今年查辦過得案子都不甚熟悉，這可不算公平。”

公平？祁連玉心想武林中拳頭就是公平的標準，“那怎麼纔算公平？”

連知遠一本正經：“說起來，我這桃源縣衙的師爺還沒有進過卷宗室，既然要講公平，那我肯定要去看一看縣衙今年查辦的案子。”

原來是這樣，祁連玉輕鬆答應。

遊戲規則定下就開始了，連知遠和祁連玉一同去卷宗室，看守卷宗室的衙役從夢中驚醒，低着頭解釋自己是因爲徹夜清掃卷宗室這才困得不行。

祁連玉哪有閒心管這，擺了擺手，讓他送兩杯茶來。

卷宗室內有七八個木架，上邊擺滿了被布袋包好的卷宗，書架上少有灰塵，的確是經常整理打掃的樣子。祁連玉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打算看着連知遠翻看卷宗。

連知遠抽出一袋卷宗，恰好是今年三月的，那一月整個桃源攏共也就四五件雞毛蒜皮的小案子，他現在都還能夠想起其中細節。

時間尚早，連知遠是打算在卷宗室耗上幾個時辰，免得祁連玉又想出了什麼新招。屋內安靜了下來，祁連玉呆坐了一會兒之後覺得有些無聊，走到連知遠身旁，驀地說了句：“看出什麼東西了沒有？”

祁連玉的氣息掃過了連知遠的耳鬢，連知遠握着卷宗的右手微微抓緊，隨後略顯沮喪道：“這纔過去多久，哪能這麼快。”

也是，祁連玉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他那位少時好友思維縝密，真要是藏東西，絕對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那會他大病未愈，躺在家中好幾日，少年杜若舟下學後都會帶着書來到祁連玉的家中給他補習。半大少年一本正經的宣講四書，卻毫不違和，說了一會兒後，見沒有反應，少年杜若舟走到牀邊，探手取出祁連玉耳中的棉花。

“元安，你應該認真些。”

少年祁連玉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杜若舟，你對待病人是不是應該客氣一些。”

“我剛纔兇了你嗎？”少年杜若舟發問。

祁連玉愣住了，吶吶道：“好像沒有。”

“所以現在可以認真學習了嗎？”

一連幾個問句把祁連玉問懵了，可他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想順着眼前少年的意思，梗着說：“我困了，沒有勁。”

少年杜若舟放下書卷，從袋中掏出了一個小木盒，“長安機工百巧榜上的新品，你認真聽半個時辰，我就把這個給你玩。”

利誘，祁連玉可不是那麼容易就中計的，微微起身靠在牀頭，“成吧，我聽就是了。”

就這樣，祁連玉硬是聽完了杜若舟的補習，還被迫回答了幾個問題。杜若舟說話算話，將那機工百巧榜上的新品給了祁連玉。

在廚房燒飯的叔父聽見屋內的讀書聲，心中一暖，暗道上學就是好，交朋友就更好了。

一連好幾日，杜若舟就靠着這個辦法，讓祁連玉老實補習，也因此，祁連玉痊癒之後重歸學堂，明夫子還好生誇讚了一番他這段時候的努力，乃同輩楷模。

雪後放晴，白衣素裹，祁連玉重返學堂之後的第一天晚上，跟着杜若舟回了杜府。他想得很透徹，杜若舟手上肯定還有很多機工百巧榜上的好玩意，現在不用補習，沒了來源，他不得主動出擊。

還真就讓他找到了幾樣新玩意。

厚着臉皮將那些玩意帶回家後，毫無意外的沉溺其中，翌日去學堂時，眼圈黑腫，明夫子上課時，他就偷偷在底下睡覺。

下課後杜若舟喊醒了他，知道他是貪玩忘了時辰後，沉思了會兒，跟着祁連玉回了家，然後在祁連玉的呼喊中，還是無情的將那一箱機關玩具帶了回去，還說要是他能夠認真學習，那麼每隔三天可以從他這裏領回一樣玩具。

少年祁連玉可不像是會任人拿捏的人，吃了個虧後，他認真學了三天後便讓杜若舟把東西給他。祁連玉等在了杜若舟的房間外，使了個心眼，隔着門縫偷看杜若舟將東西放在了哪兒。

拿到了獎勵，祁連玉邀杜若舟一起去喫麻圓釀，到門口時，他卻佯裝肚子疼要去茅房，讓杜若舟在門外等一會兒。他匆匆入府，實則是去杜若舟的臥房中翻找那些機工巧具。

然而他翻開了那個櫃子，卻什麼也沒找到，眼看着時間再長一些會引起杜若舟懷疑，只得垂頭喪氣的和杜若舟會合。

少年杜若舟披着名貴狐裘，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

心虛的祁連玉只覺得這眼神不對，先發制人：“你看我做什麼，你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人有三急，三急……罷了。”說完他急匆匆的走在前頭，不時回頭催促連知遠快一些。

幾次之後，祁連玉放棄了，明明每次都看見杜若舟從廂房中取出玩具，可每回他都找不到。他甚至覺得，杜若舟早就知道他的舉動，存心逗他。

少年杜若舟都那般精通藏東西，這麼多年過去，總不可能依舊原地踏步。

祁連玉跟着看了會兒卷宗，有心想要一起翻找線索，可是他自從投身魔教之後，看過最多的就是劍譜，圖畫爲主，字沒幾個。

有心無力，無可奈何，最後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

“咦？這是……”

衙役桌上放着一張紙，上邊密密麻麻許多字，在最中間寫着四個大字——《桃源小報》。

小報上最明顯的位置上是小說連載。

——俏師爺千里尋親，杜青天逆風執炬。

張獵戶得了信，趕到了晚上的時候去了吉祥樓，樓內已經備好了席面，邵長衡還派人送了二十兩銀子作爲補償。

席面上都是樓內名菜，單這一頓就讓張獵戶心中大感驚喜，更別提那一罈上好佳釀。

他一人坐在包廂內，一臉饜足，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出來。

“哎，有了這些銀子，可以過個舒服一些的冬天了。”

不自覺地哼唱了幾句，盤算着再去勾欄看劇聽曲，剩下的銀錢可以再去賭坊拼拼運氣，一夜暴富也未可知。

“小唐，聽說邵老闆託人運了一棵十八學士，打算種在你們吉祥樓的花園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而且這棵十八學士有價無市，東家也是託了許多道關係這纔買到的。還特地請了人來將花園重新翻新，把那佈局改改。”

“嘖，邵老闆真是財大氣粗，卻又品味不俗，希望可以早日一堵十八學士的風采。”

包廂外，小唐和客人簡單交流了一番後離開，屋內，張獵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東西，神色瞬間變了變，口中的魚肉似乎味道也變淡了許多。

夤夜。

黑燈瞎火的，一道黑影翻上圍牆，悄悄跳進了院牆內，躡手躡腳的走到了一叢牡丹前，四下打量了之後，蹲下身子開始翻動牡丹旁的那一捧泥巴。

一道暖光突然出現在了迴廊，外加一道清澈的聲音，“好玩嗎，張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