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升溫

週五上完體育課，因爲是亦夕一個人去歸還器材，所以亦夕也是一個人回去。

路過教學樓邊的小樹林，她聽見了幾聲貓叫。

叫聲很悽慘沙啞。

禮德是半封閉式學校，照理來說，不會出現貓。

她擡頭望了一眼學校的大鐘，離上課還有幾分鐘。

入目是一隻髒兮兮的狸花貓，它的眼睛很大很閃亮，形狀是圓杏核的，綠色的瞳孔，漂亮極了。

小傢伙應該是亂跑出來的，它的腳被什麼東西粘住了。

亦夕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它的小腦袋，再撓了撓它的下巴，它舒服得哼唧。

她幫它把腳上的東西弄了下來，拿一張紙包着。起身就要走。

貓咪趕緊跟着她，貼着她的小腿，蹭了蹭。

亦夕想了想，還是把它送到保安室。剛轉身，就看見許奈站在不遠處。

他掃了一人一貓兩眼。

突然他目光停留在一處，然後沉下目光走向亦夕。

亦夕當然不知道許奈要幹什麼，她平靜地看着許奈。

“別動。”她聽見。

然後她的瞳孔一震。許奈虛抱住她，手臂沒有碰觸到她的身體，把她圈住。

他的氣息撩動着她的髮絲。似是在尋找什麼，最後在她的衣服上扯下了什麼。

許奈看着手中的小東西，哦，不是。

亦夕整個人僵硬着，腳邊兒的貓不停地用臉蹭她。

他退開身，視線落在手上示意，“是鍬甲。”

鍬甲不會咬人。

說罷便把它扔到不知道哪兒去了。

“啊。”她木訥應了一聲。

教學樓二樓的姚可將這一切都拍下，心想：等着吧亦夕。小樹林幽會有你受的。

剛剛那個舉動確實有點曖昧了，以至於亦夕都沒顧得上正在貼貼她的小狸花貓。

恰巧這時打鈴。

“前面的同學，已經上課了，你們在幹嘛！”眼尖的值周老師看見了他們。

好在樹木枝葉茂盛，許奈擋住了亦夕，值周老師只看到了一道女生的身影跑過，以及許奈的背影。

“現在的崽子們，越來越猖狂。”值周老師嘟嚷着，“都敢在小樹林私會。”

值周老師是認得許奈的，但他沒看清亦夕的臉。

最後這件“懸案”，被一則上傳至表白牆上的照片戳破。

發表人是匿名發表的，沒有人知道那是姚可。

那張照片的視角恰好看得到亦夕的臉，從那個角度看，就像是亦夕被一個男人抱住。

評論裏面烏煙瘴氣，每個人都人云亦云，各抒己見。

網友1：禮德“小月亮”也懂得小樹林幽會啊。［捂嘴笑］

網友2：你們把她吹太過了，看她臉就覺得不舒服，眼神太凌厲。［攤手］

在衆多評論中有一條較爲突出。

96篇日記：不知道拍照的人怎麼想的。［無奈］

有人回覆他：世紀大瓜。這誰不注意。

96篇日記回覆那人：什麼都不知道，僅憑一張照片就斷章取義，況且人家連手都沒擡，就小樹林幽會了。真是沒有一點腦子。

這條評論被姚可看在眼裏，她花錢買了一堆人去刷屏，把那個人的評論壓下去。

這個世界，資本絕對佔據優勢。

離分數線差幾分？塞錢啊。找關係啊。把別人的位置頂替下去變成你的，有錢就像是王道。

放學後，亦夕走出教室，下樓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老朋友”。

“亦夕？還記得我麼。”有人從背後叫住她。

亦夕轉身，一個面相斯文的男生站在她面前。

她記得，他好像是跟她一起學小提琴的同班同學。

叫……林潮聲。

林潮聲比亦夕大兩屆，亦夕高一的時候，他已經被報送錄取南都大學了。

亦夕去參觀過南都大學，就在高二的上學期。

那時候臨近高考，大屏幕上赫然顯示所有保送生的姓名。

亦夕就在其中看見。

“林潮聲，男，禮德中學，奧賽國家隊集訓學生，計算機類。”

亦夕點了點頭。

“怎麼後來不拉了。”林潮聲問。

亦夕搖了搖頭，撒了個慌：“學業爲重。”

“今天回來看看老師。”

“嗯。”

走出校門分道揚鑣之時。

“哥哥！我來接你了。”林秋秋跑過來挽上林潮聲的手臂。

林潮聲無奈又寵溺，“秋秋，都是大姑娘了還跟小孩兒一樣。”

“幼稚。”

少女不止舉止俏皮可愛，長相也相當驚豔。兄妹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不過林秋秋不同於林潮聲的斯文之氣，而是一種青春活力以及朝氣。

林秋秋掃了亦夕一眼，覺得她很面熟，又不知道是哪裏見過。

在亦夕的面前，林秋秋稍微收斂了一點。

“那我們走了。再見。”林潮聲帶着林秋秋上了一輛加長版勞斯萊斯。

坐在車上。

林潮聲得空看了一眼手機。他不關注禮德的表白牆。

林秋秋永遠站在互聯網前端，她刷了刷禮德的表白牆。

兩分鐘前，有人在牆上掛了一張照片。

“哥！這個是不是剛剛那個女生！”林秋秋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她將手機移到林潮聲面前。

點開照片。還真是亦夕。

“這背對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見許奈了，林秋秋竟然沒看出來那就是許奈。

林潮聲挑了一下眉，然後眸子沉了下來。林秋秋認不出，林潮聲怎麼可能認不出。

但是……亦夕怎麼會和許奈摻和在一塊兒。

亦夕到家的時候，剛好下起了雨。

即使是下雨，也十分熱。更別提雨後有多悶熱。

林鈺作爲喫瓜第一人，表白牆的事她當然知道了。

木木玉：寶！學校官網論壇下有你一條帖子。

木木玉：【轉發帖子】

亦夕點開那條帖子，那條帖子的內容真的讓她歎爲觀止。

通篇感嘆號給人洗腦，最後就只有一張下午許奈抱她的圖是實據，甚至只拍到了許奈的背影。還標明兩個大字——實錘。

她並不在意這些，她過好她的，只要不過分，她都全當沒看見。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x：嗯。我知道了。

她也不由得敲響一個警鐘，最近她和許奈確實走得很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明天約的時間是在晚上，並不用早起，但她還是有點困了。

另一邊的林鈺倒是替她焦急得很，這種帖子，或許真會有老師看見。

“該不會真有什麼吧？”林鈺低聲自言自語着。

她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別人都有可能，亦夕絕對不可能！

她的手機屏幕亮了，微信出現了一條好友申請。

亦夕真覺得許奈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

以至於亦夕幾天纔去便利店採購東西都能遇見許奈。

“今天有安排麼？”許奈看她。

亦夕果斷否決，“有。”像是料到他下一句要說什麼，她補充道：“沒時間。”

跟委婉沾不上邊兒，非常明顯的拒絕。

“行。”許奈一本正經點了點頭，竭力藏起眼底那幾分笑意。

走出便利店，兩人不同道，許奈率先開口。

“那好學生，一會兒見。”

亦夕根本沒想他說的一會見是什麼意思。

亦夕如時赴約到達電影院。

當她在阮意的身邊看到肖野，她就隱隱有了一點預感。

果然，許奈也在。

他帶有幾分輕佻看她。

六個小時前許奈說的“一會兒見”，六個小時後亦夕明白了。

就連買的奶茶，都買的四杯。

阮意有點羞赧——對於“出賣”朋友。肖野讓她把亦夕約出來。

“想看什麼？”許奈先問。

兩個女生都不吱聲，肖野看了一眼次場，“這個點了。只有恐怖片了。”

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就像是……預謀好的。

“怕嗎？”許奈突然問亦夕。

亦夕稍愣片刻，搖了搖頭。

阮意抓緊了肖野的手，有點不安。

肖野拿定主意，買了四張票，“就這個吧。”

肖野選座位的時候故意選了兩個情侶座，兩個在最後一排的位置。

檢票，肖野牽着阮意，亦夕走在前面，許奈走在後面。

“我們座位怎麼不是一起的啊？”阮意問。

肖野哄她，“沒有別的座位了。只剩下了這四個。”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來的早，很多座位空置着。

他們找好座位就坐。許奈坐在亦夕的右手邊。

電影開場。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女主和男主學生時代的一個錯誤，導致好朋友的死亡，好朋友死後怨氣太重，變爲惡鬼，來找女主。最後一刻真相大白，惡鬼原諒了女主，帶走了女二。

影片一開始，就是一個高能。

亦夕很少看恐怖片，雖然被嚇到了，但看起來還是平靜得很。

許奈時不時關注一下小姑娘的情況，看得出來，她是怕的。

他有點無奈，誰剛開始說不怕的。

後面兒的阮意一直握着肖野的手不敢放開。

“我不想看了。”雖然這樣說很矯情，但是她有點受不了。

肖野挑了挑眉，“這樣啊…那我們做點兒別的怎麼樣？”

他放低聲音，眼神曖昧到不行，直直地盯着阮意的脣，像是在給她下蠱。

肖野接觸過太多女人，很會察言觀色，見阮意沒有拒絕的意思，湊近她，一隻手摁住她的頭，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脣瓣貼上她的，很輕。

他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脣，動作溫柔到不行，而阮意則是青澀地迴應他。

肖野很喜歡她身上的氣味，不同於菸草烈酒劣質香水的氣味，很乾淨，是他喜歡的。

他覺得他纔是被下蠱的那個，她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他。

耳邊是人們的尖叫聲，面前是軟軟香香的女孩。

他的。他的妞。

第一次，他有了一種責任感與成就感。

“肖野…”阮意被吻得迷離，手支撐着身體，脖子也很酸。

肖野聲音啞得嚇人，“寶貝…”

他說着要把人撈起來，阮意有片刻的慌張，“你…”

“最後一排…沒人看見。”他咬了咬阮意的耳朵，拍了拍她的臀，“來。坐我身上。”

反觀另一邊兒的許奈和亦夕。

真就詮釋了一個詞。井水不犯河水。

影片看到一半，女鬼拖着當年的同學順着商廈的高樓爬到最高點。

一身紅衣，披頭散髮，根本沒有眼球。爬行姿勢極爲奇怪。滲人的很。

她詭異笑了笑，將拖着的人鬆開，女生從最高點慢慢墜下。

按照恐怖片的老套路，一定是人摔了個稀巴爛，跟被碎屍了一樣。那個場面，不忍直視。

亦夕有點害怕，強裝着鎮定，雙手握住奶茶杯壁。

在女生墜地的一瞬間，她的眼前一片黑。

許奈的手捂住了她的雙眼。

那是一雙溫熱的手，耳邊人們的尖叫聲逐漸變小，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所有感知無限放大，所有感情全數涌出。

她回神，許奈已經收回了手，裝作一副沒事兒人的模樣。

大屏幕上，用鮮血寫着幾個大字。

——“別擔心，下一個就是你。”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影片結束，阮意都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麼。

阮意被肖野架走，許奈和亦夕一起回去。

許奈的微信多出一條消息。

2：兄弟，就幫你到這兒了。

“亦夕。”許奈叫她。

亦夕嗯了一聲，並沒往他的方向看。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少逞強？”他突然說起。

亦夕反應了幾秒鐘，搖了搖頭。

許奈凝噎住。

“那你現在記着。”許奈從後繞到馬路外側，把亦夕往內側擠。

他聲音落下。

“少逞強。”

亦夕溜了個神，沒等綠燈亮起就走。

許奈扯住她的手腕，往回拉。

與此同時，一輛機車從亦夕跟前飛駛而過。

“嗯。”

第一次，她應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