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嗡嗡嗡～”

手機在牀邊不停的震動，陳俞翻了個身，半闔眼撈起手機，界面上跳動着一串電話號碼。

滑動，接起。

“喂？”剛睡醒聲音有些沙啞。

那頭沉默了一下，“阿俞，來教室上晚自習了。”

陳俞拿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半，跟溫晴晴她們分別時，她們說的好像是六點半才上課。

惰意讓陳俞還想賴一會兒，啞着嗓子，“江行，我等會再來好不好？”

尾音上調，像貓抓一樣，勾住心臟。

江行舔了下發乾的嘴脣，他的阿俞好像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不經意間的撒嬌有多可愛，一開口也有些低啞和寵溺，“阿俞，睡多了頭疼。”

陳俞把手機蒙被子上，緩緩後，翻身坐起，往後撈了一把往前撲的頭髮，又纔拿起手機，“我起來了。”

“好，”電話那頭進入了一個地方，周圍全是吵鬧聲，隱隱約約聽得見有人在叫“江行。”被叫本人應該沒理，或許在打啞謎，因爲他的嗓音還停留在自己這裏，“你要不要喫什麼？”

陳俞清醒了一大半，問，“你在哪？”

“學校超市。”

江行站在酸奶櫃前挑了一袋芝士酸奶，放進段譽手裏提的小籃子裏。

看着酸奶入籃，段譽不解的打口型問:你什麼時候喜歡喝這個了？

江行回:她。

哦，給小情人買的。

過了會，段譽等江行掛電話，纔開口，“你剛剛站外面幹嘛？”

臨江市今天的天氣怪，上午冷下午熱，半入秋不入秋的。所有人都往陰涼地兒走，他偏偏站在太陽底下，不怕熱一樣。

江行站在外面有一會了，手機發燙，乾脆把手機扔進提籃裏降溫，“裏面太吵了。”

“那你後來又進來幹嘛？電話不也沒掛嗎？”

江行往麪包區走，“人醒了，我就進來了。”

段譽:……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戀愛腦的特質。”

段譽有些感慨，以前的江行直到都覺得他單身一輩子，說話跟不過腦一樣，急得段譽有時候想捂住他的嘴。

“我不是暈車藥，你離我這麼近沒用。”“你難受關我什麼事？”“對不起我恐女，你能離遠點嗎？”都是當年的金句啊，哪裏看得出來以後會是一個打電話都會想到站在安靜處的人。

江行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揭開段譽的祕密，“也不知道是誰要去自己做戒指，五十步笑百步。”

段譽:……我們友情真的會散。

陳俞用冷水抹了把臉，兩手當做梳子梳了個鬆垮的馬尾。

天氣預報寫晚上十幾度，陳俞拿上椅背上的牛仔外套，往裏面塞一把巧克力。

走廊上交錯的腳步聲和交談聲，高三會趁着下午喫飯時間回寢室洗頭洗澡。

陳俞關上門，走去教室。

江行不在教室，桌上兩個人的書被移到書架上，空無一物的桌面放着酸奶和三明治，還有一包陳俞沒有在電話裏說明的草莓奶糖。

陳俞沿着封裝線撕開三明治包裝袋，咬下一口，摸出牛仔外套裏的巧克力撒江行桌上。

溫晴晴的位置在教室前面，陳俞邊喫邊走，給了溫晴晴幾個讓她分給徐伶俐和趙川英子。

懷中走讀生準時六點放學，如水如潮的學生彙集到教學樓底，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a班起碼有一半的學生趴在欄杆上，飽含羨慕的目送他們。

“幾個月前我還是他們中間的一員。”

“現在的我們已經成爲了目送者。”

“蒼天饒過誰啊。”

……

三樓的辦公室裏，幾位老師圍站在一塊白板前，白板上貼着一張成績表。

年輕貌美的英語老師蕭敏用教棍輕點了一下成績首端，

“薛老師，這屆學生裏倒是有個刺頭啊。”

陳俞轉來時的原因傳遍了整個年級，辦公室裏的老師也多多少少八卦到一點，經過一個暑假的消沉這個名字又在頒佈成績那天爆了一整天，因爲成績好，幾位a班教師起先並不在意，一中年級第一能有多差，何況他們帶的學生都是年級前三十，年級第一不稀奇，選課代表的時候也只是拿的單科排名，四科老師也只知道陳俞單科成績好，好到滿分，現在看到成績才知道，這人是斷層式第一。

全理滿分，文科偏科。

化學老師譚明輝是位五十多歲的骨幹教師，因爲教學出衆被調進a班教師組。常常像個老父親一樣操心幾個年輕老師的生活習慣。

譚明輝擰開杯子喝口濃茶，“好好引導是個好苗子。小薛怎麼看？”

這次帶班是薛敬的班主任。

神遊天外的薛敬突然被點名，茫然的“啊”了聲，“剛剛在想其他事，您剛剛說什麼？”

以雷厲風行聞名的數學老師肖長樂，對着薛敬翻了個白眼，簡潔明瞭，“問你對陳俞什麼想法。”

“想法嗎？”薛敬眼底閃出精光，“讓她燦爛的履歷更上一層樓。”

教學樓只剩下a班，在外面嚎着嗓子悲傷的幾人回到教室，紛紛說，

“我去，他們走了，這個教學樓好冷清。”

“我也覺得，嚇人死了。”

幾人從後面繞到自己位置上，路過陳俞的位置時，桌子被叩響。

“叩叩叩。”

走在最後面的男生轉過頭來，粉色包裝袋佔據整個視線，平淡的聲音後一步，

“喫。”

“啊，哦。”男生呆愣的伸進去拿出一顆奶糖。

前面的幾個男生跟着回頭，看到這一幕，你望我我望你，照理說此時應該起鬨，但是這人……實在不敢起鬨啊。

陳俞把奶糖往前懟懟，“你們拿。”

江行給的奶糖一包裏面有十幾顆，喫不完。

“哦…哦哦。”

“謝謝謝謝。”

每人拿一顆袋子裏的奶糖只剩下了四顆，陳俞取出來放進江行的桌子裏。

“班長呢？”

最後面那個男生坐在陳俞前面的位置，其餘人分散在前面四周，聽到陳俞問話，拿人手短，轉過身答，“班長出去了。”

“去哪了？”陳俞心道，廢話，我還知道他出去了。

“呃，校外。”

陳俞嚼着奶糖，點了點頭。

哪想剛坐下，人就回來了。

“阿俞。”

陳俞聞聲看過去，江行手裏提着塑料袋，可以看到裏面裝着抹布，身後幾個男生在擺放新的打掃工具。

陳俞把奶糖嚥下去，嘴裏濃濃奶香，“你回來了？”

“嗯。”江行把抹布掛在牆上的掛鉤上，走到陳俞旁邊坐下。

桌兜是鋁材做成的，灰濛濛的冷色放着幾顆粉紅色的奶糖和巧克力。

陳俞雙手抱頭靠着椅背往後仰，“你出校怎麼不叫我？”語氣有絲小小的抱怨。

江行捕捉到那一絲抱怨，掩脣輕咳一聲，“那個時候你沒來，你要買什麼嗎？”

陳俞搖頭，身子窩在椅子和牆壁形成的夾角里，人都回來了，什麼都買不到了，“沒什麼。”

江行撕開一顆奶糖喫進去，一呼一吸間都是和陳俞一樣的味道，不大空間因爲他倆變得微甜，“下次出去一定和你說。好不好？”

江行的聲音溫柔，因爲咬耳朵的緣故，音低得輕飄飄的，像螞蟻入耳，酥癢酥癢的。

陳俞不自在的用手臂虛擋着耳朵，心想，這人聲音真犯規。

前面的同學挺直身子，自知不能打擾到後面，前胸使勁貼着桌子。

薛敬夾着卷子卡到上課鈴聲走進教室，把卷子遞給就坐在第一排的物理科代表，隨後自己穩坐講臺上，

“上午就說了，今晚考試。”

提早得知了考試的消息，上午反駁無效，衆人只得認命。

江行這一排傳得比陳俞這邊快，蹭着江行的卷子陳俞目測了卷子難度。

不難，可以睡覺。

陳俞摸出唯一一支筆，估摸着半個小時做完，睡四十五分鐘。

薛敬吹幾口滾燙的茶水，心裏覺得差不多了，才抿一小口就被燙到舌頭，連連哈氣，“陳俞，你半個小時寫完後去辦公室。”

？？

陳俞茫然的點點頭，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什麼都沒做，問，“爲什麼？”

新學期新氣象她還沒犯事吧。

江行也看向薛敬。

薛敬蓋上杯蓋，把杯子擱在講臺上，“生物老師讓你去寫卷子。”

前面有人抽氣，竊竊私語，

“七十五分鐘兩張試卷嗎？”

“她好□□。”

陳俞手裏轉着筆，低嗤，語氣無奈，“老師，我真沒你們想的那麼牛逼，半個小時寫完物理卷子根本不可能，要不然你去和生物老師說一下，我明天再去寫生物卷子。”

明天的晚自習是生物專補。

薛敬沉吟不語，的確，一個小時十五分鐘兩套卷子難度很大，看來他們也有些心急了，妥協道，“那行，明天你再去寫生物卷子。”

“好嘞。”陳俞打個響指，開開心心的解物理題。

半個小時後，薛敬望着陳俞趴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江行手邊擱着草稿紙，密密麻麻的解題思路，筆尖寫在不厚的草稿紙上碰出輕微的聲響。

筆尖劃過桌面的聲音吵得陳俞睡不着，一睜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隻手，白淨整潔，骨節分明，青筋隨着筆尖時隱時現。

江行見陳俞睜開眼，輕聲問，“吵到你了”說着多抽出幾張草稿紙墊在寫過的那一張下面。

別人都已經給出行動了，陳俞也不好說什麼，搖搖頭，看了眼擺着的草稿紙。

江行在算第十八題，四十分鐘寫到十八題算不錯的，只是……

“你這個算錯了。”

不停的算錯。

江行看去陳俞手點的地方，他算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小問題，沒想到真有問題，不過，“阿俞是想幫我作弊嗎”

陳俞微愣，哦，這是考試。

“你繼續寫吧，我睡覺。”

說完埋頭趴下去。

江行伸出手輕輕的把陳俞囂張探過來的髮絲撥弄過去，筆落下的時候輕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