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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氣泡酒

晚餐時的氛圍十分熱鬧。

有曹秉文跟徐若清這兩個人在,基本就統籌了整場的氛圍。因爲是在家裏,上桌的酒精也並不烈,衆人熱熱鬧鬧就着遊戲拼了半天,徐經野幾杯喝下去之後才瞟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了,他藉着抽菸的藉口出來尋她,走出來後卻見她正跟別的男人在陽臺相談甚歡。

晚冬的夜風雖然不再凜冽但也絕不溫暖,女孩子肩上的男士外套就是最好的說明。徐經野咬着支沒點燃的煙站在客廳裏,靜靜望着女孩子的溫柔笑臉和被風掠起的頭髮,腦袋裏頭反反覆覆就四個字,引狼入室。

這是另一件徐經野後來最後悔的事情之一。上一件是許多前他想幫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撿起書的時候,同樣比陽臺上的男人晚了一步。

「哥。」

陽臺上的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同時轉回了身。

他若無其事掃了眼女孩子身上的外套,語調波瀾不興:「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她淡笑着答:「周垣哥說他們警校的事情呢,很有意思。」

「別聽他唬你。」他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另一隻擡起自然捋了下她的頭髮,轉過頭淡淡責備,「你可別把我妹妹騙得也想考警校了,她吃不了苦。」

對方從他手上收起視線,棱角分明的臉上笑意爽朗:「初初不是要出國嗎,可惜我騙不到她了。」

女孩子笑了笑,沒有說話,也沒有躲開他的動作,這讓他的心氣稍微平順。他的手從她的頭移到她的肩,拎起來那外套示意她還給主人:「再待一個小時我們回家。」

女孩子略有訝異:「今天就回去?」

「嗯,我有點事。」

「好,那我先去收拾東西。」

他點了下頭,這纔回身照顧起他自己邀請來的客人:「裏面他jsg們還玩着呢,再進去坐一會兒吧。」

對方深諳客隨主便的道理,接過衣服後跟着他重回了餐廳。房間裏的遊戲已經進入到了下半場,徐若清喝了酒之後臉有點紅,過來抱着徐經野的胳膊控訴曹秉文剛纔耍賴欺負她,轉而又嬌滴滴跟他身側的人搭腔:「周垣哥,你玩兒遊戲厲害嗎?下一輪來幫幫我嘛。」

從小到大徐經野早已經習慣了安分守己做她的工具人。他沒有應聲,客人也很爽快給主人面子:「不太厲害,不過也說不好會有新手光環?」

徐若清捂着嘴嬌羞笑了起來,看得徐經野沉默着忍了又忍,緊接着他的手臂被擰了一下,她暗暗給他個警告的眼神,甩開他的胳膊拉着對方有說有笑往長桌裏去了。

徐經野一邊暗慨着女大不中留,一邊默默揉了揉手臂,跟着走到桌前旁觀戰局。這一場的遊戲是種卡牌類型的,桌子當中放了個鈴,大家依次出牌,然後根據牌上的規則搶鈴,搶到的就能收走桌面上所有的牌,最後手裏沒有牌的人則被淘汰。幾輪之後衆人都熟悉了規則,氛圍也逐漸熱烈起來,因爲搶鈴沒少鬧出笑話。徐經野安靜站在桌旁,看着徐若清假裝含羞帶怯的模樣,總是會不自覺聯想到她。

其實有時候他也希望她也能像別人家的姑娘一樣開開心心融進同齡人的羣體裏,可是更多的時候,他又自私不希望她跟任何旁人走得太近。或許是因爲從他們一開始相熟起來時就處於絕對的照顧和被照顧的狀態,這兩年多時間的相處讓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被她獨家依賴的感覺。從開始時他就習慣了孤僻的小貓眼裏只有他一個人,現在又怎麼能接受它親暱去蹭別人的手臂呢?

身後衣襟上傳來的熟悉重力將他從遐思中喚回現實。他側過頭,見她站在自己身側,默了片瞬,還是低聲問:「要玩一把嗎?」

桌上一羣人正大呼小叫拍得激烈野蠻,她看了眼,笑着調侃:「看起來會手痛。」

他低笑了聲,恍惚想起傍晚時握在掌心裏的那隻手,指尖又貪戀記起那觸感,那麼軟,確實是會痛。

「那就算了。」他往後兩步靠在窗邊的矮櫃上,隨手拿了瓶飲料給她,又拎起來一瓶遞到自己脣邊,「東西都整理好了?」

她跟着他走過來,接過去飲料輕聲回話:「也不多,很快。」

他漫不經心嗯了聲,又說:「我媽他們說會提早回來,可能初六。」

她點點頭,頓了少頃,問:「你這幾天要去公司嗎?」

「要去。」他回答完,停了下,反問,「一個人在家害怕?」

「不會。」她輕輕搖頭,「隨便問問。」

不會害怕,那就是會無聊了。徐經野倚在櫃子上心不在焉想着,低下聲音:「事情不多,在家辦公也可以。」

房間內的光線復古昏黃,空氣裏漂浮着奶油甜點和水果酒混合出的又清又冽的味道,桌子上突然爆發的笑聲淹沒了他的後半句話。他原本覺得身側的人應該沒有聽清,可下一瞬她忽然咬着吸管無聲笑了起來,雖然她始終看着牌局並沒有看向他,可素淨側臉上的清透笑意是最直觀的迴應。他低眸看着她的柔軟臉頰,心也像是陷進絲柔裏,被薄薄的酒精渡着,輕飄飄浮在雲端。

她不知道,他其實很喜歡在人多的嘈雜中與她單獨低低說話,儘管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但這種時候他會有種他們倆與衆人隔絕在另一個透明世界的短暫錯覺。這個世界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可以淡漠旁觀芸芸衆生,轉頭時永遠有彼此作伴。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她也不知道。

這對於他大概是始於很年幼的時候,從記事起他就隱隱覺察到自己跟其它同齡人的不同,他彷彿天生對這世界興致匱乏,從來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愛好,也沒有標準明確的喜惡。他用功學習,是爲了達到長輩的期許,他參與聚會,是爲了保持社交的圈子,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爲自己做過什麼事情,這在曾經許多個肅寂的夜裏讓他感到無比空虛。

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他去看過心理醫生,幾次的評估結果都是健康。他也短暫找到過感興趣的事情,比如開工作室,可那種熱度一樣沒有維持太久,熱血散下去的時候他比從前更覺疲憊,他機械強迫自己投入到工作裏,可生理越是壓迫心理就越是厭惡,他以爲自己這一輩子都要這樣荒蕪下去了,然後,她出現了。

其實她早就出現了,早在他十四歲那一年。只可惜那時候他還不能未卜先知,她不是沒人要的小姑娘,她是他的禮物,老天彌補給他一個人的禮物。

這份禮物在七年之後他才偶然拆開。七年時間很長,足夠一個高傲冷漠的少年沉穩成熟,也足夠一個小女孩兒悄悄長成大姑娘。他記憶裏關於她年幼時的形象只有零星幾個模糊片段,然後從她十七歲那年的夏天開始驟然變得擁擠,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她的幼年,彷彿他們就相遇在成年的時候。這種陌生又熟悉的矛盾感始終縈繞在他們之間,所以有時候他清醒她是妹妹,有時候他又恍惚,她是獨立的個體,是成年的異性,是機緣巧合下最終陪在了他身邊的人。

他曾經做過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從她第一次叫他哥哥到她第一次來到他家,再到他第一次送她禮物第一次揹她回家第一次跟她看電影等等等等太多個第一次,切身詳細得不像是夢境而像是紀錄片,最後半夢半醒睜開眼時,他模模糊糊望着天花板上的紋路,終於遲鈍意識到了那種矛盾感到底出自於哪裏。

視角。

在她幼年時,他是旁觀者,她對於他與這世界讓他不感興趣的萬物沒有分別。在她十七歲之後,他是參與者,他參與了她的人生,起初是出於責任,後來是因爲習慣,他享受這種絕對的強弱與照顧的感覺,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又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默認將她劃分進了自己的世界。他默認了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也默認了她與自己是同樣荒蕪的人。

同樣荒蕪的人,怎麼能不互相陪伴呢。

他緩緩放下手裏的飲料瓶,心裏想着落到桌上,手卻鬼使神差伸到了她面前。她垂着睫毛怔了下,隨即莞爾,擡起手臂,拿手裏的飲料跟他碰了一下杯。

玻璃相撞在空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同盟達成後的標記宣告,又好似無人知曉的隱祕慶賀。半透明的淡粉色液體翻騰出親狎弧度,它們心照不宣相遇,旋即無聲無息分開,各自抵達不同的脣邊,又是同樣淡淡壓着笑意的脣邊。

那就這麼說好了。徐經野漫不經心想。

他捏着瓶子靠在立櫃上,臉微仰起,喉結渡着液體輕微滾動。放下飲料時他側臉看向她,低濃度的酒精經由心臟全部從眸底析出來,折出細碎的光,清冷又燙人。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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