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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數字鐘

凌晨四點鐘,徐質初昏昏沉沉醒過來,蜷眼瞟向牆上的數字鐘。

看清楚時間後,她輕出口氣,還想再睡一會兒,可大腦卻越來越清醒,感官也越來越敏感。窗外月光逐漸亮得晃眼,她怎麼閉緊都躲不過,最後只能把頭蒙進了被子裏,在黑暗中緩慢睜開了眼。

她原本很喜歡這種感覺,漆黑中的溫暖令人心安。但是今天,或者說是這幾天,她控制不住有些心神不寧。

這種感覺依稀起源於他回來的那一天,確定在他醉酒後叫住她說聊聊的那個晚上,他對她的態度裏有種她說不出來的異樣,冷淡又關切,似嘲又非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敏感還是多心,她隱約預感有事要發生,而且,不是好的預感。

徐質初長出口氣,翻身坐了起來,手臂撐在身體兩側,出神看着房間。

距離訂婚宴只有一週不到的時間,她在閒暇時已經開始收拾整理。這個家裏屬於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能帶走的也無非是些衣物和小物件,旅遊時從各地蒐羅的小玩意兒,這些年去看過的各種演出票根,還有她小時候很喜歡壞掉也捨不得扔的舊東西。

這些東西全都收拾起來後,房間也顯得空了下來。她環顧着空蕩蕩的四周,心裏也一陣荒瘠的空曠。

這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房間,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她曾經以爲離開的時候會是種解脫,但是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輕鬆。

爲什麼會這樣呢。徐質初恍惚想了很久。

或許是這裏承載了她少女時所有的記憶和心事,也可能是她還沒有準備好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更抑或是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一種可能,她對這裏,還有眷戀。

她低下臉搖了搖頭,彷彿要將這個念頭徹底甩出腦子一般,掀開被子下了牀。

洗漱的時候她盯着鏡子心不在焉想,大概最近是太累了。等到訂婚結束,奶奶那邊穩定下來,然後她也搬出去,就都好了。

新公寓在城東,是她拿自己的積蓄買的,面積不大,位置也遠離市中心,跟現在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跨着兩個區,以後再回來時要趕上高峯都堪比出城。但好在她也沒有什麼需要回來的機會,老太太出院後會長期住在療養院,往後她再“回家”也是去那裏,或者是徐家家宴時的酒店。這個房間,這棟別墅,她搬出去之後,應該就是永別了吧?

她對着鏡子裏的人淺淡笑了下,回過神,拽了張紙巾草草擦了擦臉,出來推開門往廚房走。外面天光已經漸亮,她沒有開燈,腳步也很輕,因此在廚房看到那道人影時,對方似乎也被她的突然出現詫異了一下,隨即淡漠暗啞出聲:“沒睡,還是起得早?”

徐質初站在門前頓了頓,走進來拿了支杯子,輕聲答:“醒得早,睡不着了。你呢?”

對方靠在窗臺上沒回話,她轉過臉看他,有些愕然:“一直沒睡?”

“嗯。”

徐質初接好了水,轉過身靠在櫃子上緩慢喝着,猶豫了片瞬後,還是試探問:“公司有棘手的事?”

“是。”

他低聲答,然後又沉默。她以爲他不願跟她多說,客套寬慰幾句後放下杯子,剛站直了準備打招呼回房間,他突然繼續沉沉開腔道:“有一塊兒地,原本我已經給出去了,但是現在我想拿回來。”

徐質初微啓着脣停了瞬。她不瞭解他工作上的事,但既然他開口說了,她也不好不給他迴應:“對方不願意放手嗎?”

他在昏暗中靜靜看着她,臉色揹着光看不清晰:“當然。”

“jsg那好像就只能是你加碼了。”她沒有覺出他話裏的深意,只當成一件工作客觀分析,“只要彌補的條件足夠,對方會慎重考慮的。”

但面前的人卻彷彿跟她不在同頻的思維上,淡淡回道:“可是我不想彌補。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徐質初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孩子氣,略感意外,無聲笑了笑:“可你也說是你自己給出去的啊。”

徐經野無言望着眼前平和的恬淡笑臉,怔然想,是啊,是他自己把她給出去的。是他自己將她推開的。

如果他當時再卑劣一點,自私將她留在身邊,不考慮她的意願,把他的情感強加於她,她會恨他嗎?

如果她今天更敏銳一些,聽懂了他話裏的真實意圖,知道了他剛剛對周垣所做的事,她會恨他嗎?

徐經野緩慢站直身體,漆黑眸底倒映着面前一無所知的清麗身影,幽深如阱又如牢,彷彿要將她困進其中。

如果他做什麼結局都是一樣,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那之後的幾天裏徐質初都沒有見到他。

徐老太太這一次的手術順利,心情也比之前樂觀開闊不少,尤其喜歡跟孫輩一起說話,整天都得有人陪。徐質初幾乎是從早到晚地守在病房裏,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才能放鬆小憩一會兒,在醫院椅子上拘上一天後回去時身上都是痠痛的,洗過澡之後早早就睡了,沒機會看到他回來,也根本不知道他回沒回來。

她以爲他是公司的事情太忙,沒有在意,老太太問起來她也是這麼說的,可對方明顯比她對他更上心,見他連着幾天不來探望很是惆悵不悅,徐質初沒辦法,只能儘可能爲他解釋開脫,中午時她看着病房裏的人睡着後猶豫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正握着手機遲疑着,周垣的電話先打了進來。

她輕手輕腳關上門從房間出來,柔聲接起來:“喂?你有空兒了?”

“初初。”聽筒那邊的聲音有些低沉,默了少頃,又問,“你在哪裏?醫院嗎?”

“嗯,奶奶剛睡下。”她停了停,隱約覺出他的異常,“你怎麼了,聽你聲音有點累,沒休息好嗎?”

電話那邊陷進沉默,徐質初心臟跟着他懸了懸,那種熟悉的不安感又徐徐涌了上來,但還是被她壓住了,沒有讓他發現端倪:“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筒裏面靜悄悄的,徐質初逐漸緊張抿起脣,耳朵迫切得都發燙,終於聽見對方疲倦低聲請求:“初初,我們訂婚的日期,能不能往後延一個月時間?”

徐質初舉着手機怔了怔,鎮定溫柔安撫:“日期延後也沒關係,但是是因爲什麼呢?”

之前她去過周家兩次,周父周母都是很和藹的長輩,他姐姐雖然性格冷了些但對她的態度也不錯,他們全家人都是顯而易見贊同這件婚事的,她一時想不出會是什麼原因讓他想要推遲訂婚?

電話那頭的人深吸口氣,終於壓低聲音緩緩道:“有個項目,當時我爸不同意,我揹着他做的,投了很多錢。”

她屏了屏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本這件事很順利,但是這兩天,”對方的聲音越沉越低,“情況有點難辦。”

徐質初望着窗外的樹影緘默。她瞭解周垣的性格,自尊心強,又很要面子,能讓他作出推遲婚期的舉動,那這件事就絕不會只是“有點”難辦。顧及着他的心情,她沒有再多問,也沒有過多安慰,只讓他不要着急,把事情都處理好,有需要他隨時可以聯繫她,什麼時候他有時間她再去找他。

掛了電話後徐質初覺得有些冷,她低着頭抱起手臂,良久,無聲長出了口氣。

這一聲到底是嘆息,還是鬆了口氣,她自己也說不清。

對於訂婚這件事,她稱不上有多期待,但也絕非排斥。結婚一方面是她可以離開徐家的正當藉口,另一方面是她給自己未來生活的構建。她需要一個家,這是她自兒時以來的長久願望,也是她想要脫離孤獨的捷徑選擇。她還需要一個家人,這個人要忠誠、正直、善良、比她開朗,也要有自己的豐富生活,並且能帶她參與他的生活。綜合以上這些條件,周垣是她社交範圍裏所能接觸到的最佳人選。

他們在一起已經有一年半的時間,雖然期間也發生過爭執和冷戰,但整體兩個人的相處算是合拍。他對她很好,尊重並足夠體貼,這讓她也願意包容他本身性格里她並不喜歡的部分。見家長、訂婚、結婚似乎是按部就班的流程,她對即將到來的婚姻生活並沒有過多的浪漫想象,只是理性覺得自己肩負了更多責任,妻子的責任,家人的責任,未來某一天可能還會增加一重母親的責任。

這樣的責任感使她並不能輕鬆迎接即將到來的二人生活,也不能放心周垣現在所面對的突發狀況。晚上回到家後她給他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她思考着明天去醫院之前先去找他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她能幫上他的,或者徐家能幫上他的。

如果有,兩家本來就是聯姻,未來也是合作關係,她去找徐經野,他應該不會坐視不管,是吧?

這麼想着她思緒逐漸沉了起來,伏在枕頭上不太安穩地睡了過去。凌晨時枕邊的手機忽然振動,她以爲是周垣,昏昏沉沉接起來含糊應聲:“嗯……你忙完了……”

對面的環境很吵,聽筒裏是道年輕女聲。她的語氣極力鎮定,但仍舊掩不住慌亂焦灼:“質初,剛纔阿垣出車禍了,剛進手術室,你如果方便現在過來一趟吧!”

徐質初茫然反應着對方的話,下一瞬恍然瞪圓了眼,暈着頭翻身爬起來,險些打翻牀頭的水杯:“好,好,我方……哪裏?哪個醫院?他嚴重嗎?”

她掀開被子跳下牀,匆匆換了衣服後抓起手機和錢包塞進外套口袋一邊往身上套一邊推開房門,小跑至樓梯口踏下第一級臺階時,身後一道熟悉的聲線突然沉淡響起:“徐質初——”

她本能剎住腳步回頭,長髮在枕頭上壓得凌亂,呼吸也因爲焦急和剛剛一系列動作顯出急促,跟面前黑暗中坐姿優雅平靜壓迫盯着她的男人截然不同。

“這麼晚了,你去哪裏?”

作者有話說:

好了,文案終於寫三分之二了,後面(不是下一章)快要撞月亮了(搓手,搓禿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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