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水

“如果那人真的故意拿你的畫袋，你覺得放哪是最不容易發現的？”

江止夜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隨後道：“學校。”

“如果今天晚上還沒找到，你要做好重新買的準備。”

“好。”

江止夜沉默的走着，看着路上的風景有些發楞。

下午三點的太陽依舊很毒辣，照在一覽無遺的稻田上，反射出金燦燦的亮光，路邊是排列整齊的白楊樹，又高又直，樹影在水泥路上排排垂下，像極了曾經在小說裏的插畫。

初步來看這裏的風景還不錯，只是不知道自己丟畫袋的事會不會影響聞之語假期的體驗感。

她正看得起勁，就感覺自己頭上套上了一頂帽子，遮住了燒的她頭髮昏的光線。

江止夜轉過頭，是聞之語，一隻手還在在她頭上，另一隻則把手裏的帽子遞給了唐老師。

“這裏離漂流的地方還遠着呢，到時候可別昏在地上。”

這話也不知道是和誰說的，唐老師說了句謝接了帽子就帶頭上了，江止夜也小聲說了句：謝謝。

“你跟我說什麼？”聞之語放在她腦袋上的手稍稍用力，迫使江止夜擡頭，自己也低着頭，嘴裏含笑，但眼眸裏卻透着警告的意味。

“你聽錯了。”

“幹嘛呢？看我學生好欺負？禮貌一點你還不樂意了？”唐老師看聞之語這樣，白了聞之語一眼，阻止道。

“欺負一下自己妹妹怎麼了？還是說你嫉妒了？也是，你在家都是被欺負的。”聞之語毫不客氣回懟。

“……”唐老師不再說話，把頭轉了回去。

江止夜看着前面一望無際的路，以及開始抱怨的同學，問道：“前面還有多遠？”

“應該還有幾百米吧？累了嗎？可以坐下歇歇。”聞之語看了一眼江止夜，然後在包裏翻出來一瓶水，遞過去。

“沒事，我不累，也不渴。”江止夜擺擺手，但聞之語並沒有把水收回去，還一直往她手裏塞。

“接着，前面的路長着呢，總要喝的。”

“……”江止夜見推不了只好收下。

“爲什麼那麼遠的路不租車，要走過去？”江止夜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抱怨聲。

“節省開支，現在的寫生費用已經有人覺得貴了，要再加上這個，估計又要勸退一大批人。”

“寫生畫的東西我們省並不考，爲什麼要來寫生？”江止夜想了想昨天臨時練的色彩風景。

聞之語被這個問題逗笑了，對着唐老師說道：“聽到了沒？爲什麼要來寫生？”

“……主要是學理論，風景色彩畫多了，對你的色感有幫助。”說完唐老師看了看聞之語又看了看江止夜，有些無語道：“你教她這麼吐槽的？”

“嘖，你把我想成什麼了。”聞之語嬉笑着說道。

下午要漂流，所以現在的聞之語是素顏，完全不輸於化了妝的她，有一種化妝只是爲了換風格的感覺。

以她這個角度看過去，聞之語的帽子擋住了大部分光，但低頭笑的時候頭髮滑落，陽光照的頭髮都透着燦爛的橘色，冷白色的下巴形狀很好看，勾起的脣角弧度接近完美，每一點似乎都是奔着完美去的。

“看什麼呢？”

“沒什麼。”偷看被抓到江止夜臉上絲毫沒有心虛，神色也沒有變化。

“喝點水，嘴脣都起皮了。”

江止夜聞言下意識舔了一下嘴脣，然後打開手上的水喝了一口，這下聞之語又笑了起來。

這下江止夜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她現在在反應過來自己嘴並沒有脫皮，就是心虛才下意識聽了聞之語的話。

“……前面應該快到了吧？”

“嗯，快到了。”聞之語笑着點了點頭，眼神溫柔似水。

身邊的同學看到前面的建築物，像是看到了錢，紛紛加快了腳步，有些甚至已經開始跑起來了。

到了漂流起點，已經有人等在那了，是一些工作人員。

她這個班是一班，走在最前面，所以，到齊的也最快。

兩個人一條船，有些男生已經躍躍欲試，飛快把救生衣帽子穿好，該放的放掉，就直接下去了。

“止夜，要玩一下嗎？”聞之語拿了兩件救生衣，看着江止夜問道。

“好。”接過了聞之語手上的救生衣，又去拿了安全帽，做好了全部，就和聞之語一起上了皮艇。

“止夜，玩的時候抓緊安全繩，有些地方水比較急，別掉下去了。”聞之語最後叮囑了一遍。

“好。”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她和聞之語的皮艇開始慢慢起航，後來速度不斷加快，在蜿蜒的河道里她自己也不知道轉了幾圈，身上溼了大半。起先感覺到刺激，後來圈轉多了，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反常的發熱，讓她有點心慌。

“聞之語，我……”話還沒說完，皮艇被前面的小坡弄得轉了個圈，江止夜覺得自己意識都有些晃飛了。

“怎麼了？”聞之語此時在她後面，看不到她的臉色。

“我……”前面又是一個水流湍急的地方，江止夜還沒在上一個天旋地轉中緩過神來，這一個衝擊讓江止夜全身都脫了力，一下沒抓緊安全繩，就栽在水裏。

“止夜！”

剛落水的時候她聽到身後還有落水聲，她猜聞之語也下來了。

水很涼快，但這個感覺只存在了一秒，下一個感覺像是呆在了冰窖裏，她知道這是發燒導致的。

求生的本能讓她想回岸邊，但水流太急，發着燒身體根本沒什麼力氣，只能隨着水流向下游飄去。

沒飄多久，就有一隻手臂環住了她的前胸，把她往岸邊拖，她沒掙扎。

到岸邊的時候，她是被別人拽上來的，其實她有力氣爬上去，但他們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上來的後就聽見了聞之語擔心的聲音，“怎麼回事？”救她的應該是聞之語了。

“身體有點不舒服。”

“我剛叫了車，等會兒就來，先回去檢查一下。”旁邊的工作人員很冷靜，顯然是遇見過不少。

聞之語皺着眉，拉着她的手，眉頭皺的更緊了，低頭用額頭貼上了江止夜的額頭。

江止夜見着突然貼近的臉，上岸後開始燃燒的身體燒的更快了。

“什麼時候發燒的？”

“剛剛……”江止夜本來還想說有早上暈車的原因，但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瞬間不想說了，已經啞到完全不是自己的聲音了。

聞之語明顯不信，冷哼一聲，“你這聲音早上就這樣了。”說完就不再理江止夜，轉向工作人員問道:"車什麼時候來？"

“快……已經來了。”工作人員指了指離他們不遠處的觀光車，車上還有人。

車停到她們這邊的時候，聞之語帶着她迅速上了車。

車上的人明顯是知道了有人落水，在車上直往江止夜身上看，有的還直接問了“聞老師，江止夜這是怎麼了，突然落水？”

“發燒。”聞之語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眸還是透着焦急。

“這樣啊，下次還是要注意身體啊。”問話的人也看出了聞之語不想聊天，提醒了江止夜一句就不說話了。

觀光車車速快不起來，也不能快，容易着涼，江止夜坐在車上，只感覺迎面的微風像是杯水車薪，怎麼都澆不滅她體內的火，喉嚨似乎越來越疼了。

回到出發點後，聞之語把她的包丟給她，讓她去淋浴間換衣服，她去找醫生。

等她換完衣服出來，就見聞之語身上還是溼的，手上端着一碗薑湯，對她道：“把薑湯喝了，這裏沒有退燒藥，你先喝這個等會兒我帶你去醫院。”

“那你把衣服換了我再喝。”

“你先喝了我再去換衣服。”

“……”江止夜沒說話，接過聞之語手上的薑湯，一把把她推進了淋浴間，然後去拿了聞之語的包，塞給她。

當着她的面喝了一口後就，把門一關。

聞之語出來的時候，江止夜已經把薑湯喝完了，感覺沒什麼效果，身上還是感覺有火在燒，頭很暈，喉嚨的痛感也越來越明顯。

聞之語一出來就拉着她的手，往外面帶，江止夜有些不放心道：“你知道醫院在哪嗎？”

“剛問了，出去直走第一個岔路口右拐。”

“遠嗎？”

“……有點。”聞之語看着外面只有偶爾幾輛車行駛的道路，果斷選擇走路，她站在江止夜前面，曲着膝蓋，側頭對着江止夜道：“我揹你過去吧。”

江止夜連忙躲開，直接往前走，“我只是發個燒，又不是缺胳膊斷腿，走吧。”

“能走？”聞之語起身跟上，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她親眼看見江止夜摔下水。

“我摔下水是因爲那個轉的我頭暈，手一時脫了力纔下去的，沒那麼弱。”江止夜特意走快了些，表示自己沒那麼嚴重。

“你的聲音更啞了。”

“每次坐長途車都這樣。”江止夜強忍着喉嚨上的痛楚，聲音已將沙啞的不像話了。

聞之語從包裏拿出了一瓶水，給江止夜，然後道：“別說話了，多喝點水。”

江止夜接過，喝了幾口，下嚥的時候，拿着瓶子的手下意識拽緊了，這纔沒讓自己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這卻並沒有逃過聞之語的眼睛，眉頭皺的更緊了，眼裏的心疼意味更重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止夜覺得自己手腳都特別的酸，強忍着繼續走，但速度還是越來越慢。

聞之語看她越走越慢，心裏像是被灼燒了一般，“還是我揹你吧，我看你越走越慢，是不是關節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