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沒有接受麥爾斯的要求?”
從市政廳匆匆歸來的烏茲科並沒有和麥爾斯直接碰面,覺察到艾莉卡名爲思考實爲送客的冷處理後,麥爾斯也沒有腆着臉非要等到一個解釋,早早頂着一張臭臉離開了倫德斯莊園。
只能從自己女兒口中瞭解到一些麥爾斯的輕慢和狂傲後,烏茲科有些煩惱地將手指插進發隙中,按摩着自己脹痛的血管,苦笑道:“這還真是,禍不單行。”
艾莉卡撥弄着自己手中的水晶球,屬於她的淡紫色神祕力量在水晶球內不斷描繪着星座,這是幫助她提升控制力和星空感知力的訓練,從她得知烏茲科想要送她去學院的時候,一有空就會頻繁的訓練。
“父親,威斯特公國的情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徹底分出高下的日子還早着呢,可我手底下的這隻騎士團實在是讓他們眼饞的狠啊。”
烏茲科笑着對艾莉卡眨了眨眼睛,疲憊的血絲爬滿了他的雙眼,卻已然無法掩蓋其中的自豪。
從一個白手起家的窮小子,到建立起威斯特公國的第一騎兵團,其中的汗水辛勞已成過去,唯有那鐵血戰績無聲地見證他們的力量和忠誠。
任何人擁有這種資歷都會忍不住驕傲,烏茲科也不例外。
“我還是決定拒絕麥爾斯,雖然我不敢說通過今天的溝通就能完全瞭解他的品行,但我堅信對方不可信任。
學者之國遠在大陸的另一側,一旦我離開了威斯特公國,個人安全的保障幾乎完全掌握在麥爾斯的手中,風險太高了。
而且他能夠提供的便利,僅僅是一個參加學派考覈的機會,呵呵。”
烏茲科摸了摸下巴,臉色也變得有些厭棄起來。
他早就料到麥爾斯可能會有些刻意針對,沒想到真就是連一點情面都不講。
當年麥爾斯不告而別,他家裏的親人都是烏茲科好心派人照顧的,畢竟怎麼說也是戰友。
可現在看來,他願意容着對方的脾氣,對方卻不願意把他當朋友了,反倒是顯得自己自作多情。
“那我再想想辦法吧,看看還有沒有人有學院的路子,實在不行送你去鄰國求學也好過在跟在我身邊。”
“父親,其實我可以自己去學院,做好準備後,我也可以將母親接過去。”
艾莉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烏茲科,從還未徹底擺脫青澀的面孔中流露的,是願意成爲這個家族一部分頂樑柱的成熟和自知。
烏茲科突然有些晃神,明明坐在自己肩頭用含糊的奶音咕哩咕嚕的小姑娘好像還在昨天,可眼前的艾莉卡,卻已經有了連他都不得不正視的成熟態度。
說不上來心裏的情緒究竟是哀傷還是喜悅,烏茲科擠出一個笑容,適時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生怕會被女兒看見自己眼中的閃爍:“長大了啊,不過這些是我該考慮的事情。別這麼着急地搶走我在這個家裏的保護大家的權力啊。”
艾莉卡鼓着臉頰,活像是隻可愛的小金魚,雙手抱胸扭過頭去。
烏茲科忍不住笑出聲,走到艾莉卡的身邊用他寬厚有力的手掌按在艾莉卡柔順的髮梢上揉了揉:“家庭裏的每個人本就該待在自己合適的位置上。
有人頂住外面的狂風暴雨,有人經營家裏的祥和暖意,有人負責安心成長,準備未來接班。
我和你母親還沒到無力到,需要你站出來保護這個家的地步。
學院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接下來的日子,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儘量提升你自己的實力,否則等你去了學者之國,哭鼻子可沒我這個老男人給你肩膀嘍。”
艾莉卡小臉微微漲紅,垂着腦袋嗔了一句:“我都多少年沒有哭過了。”
“是嗎是嗎?”烏茲科故作姿態的歪着腦袋,好像在苦思冥想似的,“之前在自己生日宴上大哭特哭的人是誰來着?我想想啊,肯定不是倫德斯家的大小姐,艾莉卡大人吧?”
被烏茲科這一番話揶揄的,艾莉卡哼了一聲實在是羞的不行了,給烏茲科送了個白眼就要離開了書房。
就在房門就要關上的時候,艾莉卡的臉突然又從門縫裏冒了出來。
卻不想剛好和似笑非笑的烏茲科打了個正着。
艾莉卡眼神飄忽,小嘴開開合合好半天也蹦不出來一個完整的音節。
烏茲科好心的提示到:“你忘了衝我擺鬼臉。”
“要你管啊!臭老爸!”
咚的一聲,書房內的書架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擺在上面的書籍更是咯咯作響。
烏茲科啼笑皆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閉上眼就準備略微休息一下。
剛鬆了口氣,柔嫩的手掌就貼在他的太陽穴上,冰涼涼的,瞬間就讓他舒適不少。
“麥爾斯來的時候你沒有幫艾莉卡注意一下嗎?”
“終究是艾莉卡自己的事情,我們過多參與沒有好處。
她要去學院,我還是想要陪在你身邊。我現在幫她越多,等她離開家了,需要自己重新接受的痛苦就越多。”
烏茲科依舊閉着眼,但伸手將背後的豐腴摟進懷裏,將鼻尖貼在溫潤的肌膚上,嘆息道:“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對艾莉卡太殘酷了。”
瑟斯坦微微泛起笑意,用指尖在烏茲科的額頭上輕點:“你啊你,天天就知道讓我別那麼寵着艾莉卡,結果我們家裏,最寵她的就是你自己。”
烏茲科嘿嘿一笑,頗有種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感覺:“當然啦,誰讓我家女兒獨一無二。”
瑟斯坦只是搖了搖頭,正準備說些什麼,書房外卻傳來了女僕的呼喚:“烏茲科大人,林克先生的祖父來了,艾莉卡小姐正在招待。”
“巴爾先生嗎?”烏茲科皺着眉有些不解,“之前林克出了那件事之後,他就一直謝絕外客,怎麼現在突然來拜訪我們了?”
瑟斯坦趕緊從烏茲科身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裙襬,拍了拍自己的臉:“我們快下去吧,讓別人久等太失禮了。”
烏茲科點點頭,帶着瑟斯坦就趕往會客廳。
還沒推開會客室的大門,夫妻倆就聽見門內傳來了艾莉卡難以壓制的歡呼聲:
“您說的是真的?!林克他沒事,而且還加入了學院!”
烏茲科不由地想起了拋棄家人,一聲不吭就消失不見的麥爾斯,雖然知道林克的狀況不能和麥爾斯類比,但心頭仍然升起了一股不快。
瑟斯坦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明顯感覺到了烏茲科的不快,伸手握緊了他的手掌,推開門走了進去。
老爺子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麼變化,滄桑的面龐此時氣色紅潤。
而烏茲科的眼神卻只是掠過了老爺子的面孔,轉而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身上。
會客廳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他在內,都遠遠無法企及這個看起來不過雙十年紀的女人身上強烈的存在感。
艾莉卡聽到了烏茲科和瑟斯坦進入房間的動靜,喜上眉梢的面孔急切的爲他們兩人介紹起來。
“父親,這位是學院派出來的信使,是專門來幫林克送信的尤妮小姐。
尤妮小姐,這是我的父母,烏茲科伯爵和瑟斯坦觀星者。”
尤妮面色淡然地對烏茲科點了點頭示意瞭解,然後就重新將目光放在老爺子的側臉上,那感覺,好像有點,貓**的意思?
見烏茲科的表情漸漸有些奇怪起來,老爺子也意識到自己也是時候說兩句了,於是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說到:
“這位是我在學院中認識的故友,據她所說,林克現在已經成功加入了學院,還得到了某個學派的看重,成爲了其中的一員。
他在確定安全之後,就通過學院的途徑對我們送出了信件。
我是最早收到的,你們的信件也在這裏。”
邊說着,老爺子一遍眼神示意尤妮拿信件給其他人。
隨着不同的信封被尤妮取出,所有人心裏都多了一份期待。
老爺子默默壓低了聲音和尤妮小聲交談着學院裏的事蹟,也給時間讓其他人好好閱讀林克的信件。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之後,艾莉卡擦着眼角放下了沾着淚水的信件,喜笑顏開:“我就知道林克他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烏茲科也是略微頷首,隨着林克在信中的詳細解釋和安排,他心中差點將林克和麥爾斯混爲一談的不滿也徹底煙消雲散。
“按照林克的說法,我是可以委託你帶着艾莉卡去學院的對嗎?”
尤妮的眼珠子還跟在老爺子身上,口中無所謂地回答道:“可以是可以,就是你得支付這一路上通過學院私有傳送陣的維護費,不便宜哦。”
“錢都是小事,我們倫德斯家族···”
“差不多要五十萬金哦。”
“咳咳咳,多少?”
“五十萬金,而且是一口價,學院對非內部人員一向講究能坑多少坑多少的原則。
你如果非要讓這個女孩子跟着我走傳送陣的話,五十萬金少不了,畢竟那些傳送陣都是百人級的精確傳送陣,每次開啓都差不多相當於百人份的維護。”
“讓她跟着我走,算家屬就行了吧,”老爺子嘴角抽了抽,對尤妮這種對外人就不管死活的性格也有些無奈,“艾莉卡這個孫媳婦我還是可以認的,你說是吧烏茲科伯爵。”
話說的有些冒犯,可烏茲科完全沒放在心上,他知道老爺子不是那個意思,自然沒有扣字眼的打算。
還不等他點頭,尤妮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突然驚叫着抓住了艾莉卡的手:“啊,這就是林克心心念唸的未婚妻嗎?”
艾莉卡猛地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明白這位尤妮小姐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最後還是老爺子一把抓住了尤妮的衣領,把她精緻的身子輕輕放在沙發上,替她報了聲歉。
“這麼說,巴爾先生您也準備前往學院了?”
“當年有些事情,我不敢面對最後帶着兩個孩子逃到了這裏。
現在林克他卻機緣巧合下重新擔起了我當初逃避的責任,我這個當祖父的,沒道理蒙着腦袋繼續裝聾作啞。”
“那,艾莉卡就擺脫給您了。”
“烏茲科伯爵放心,艾莉卡在我這裏,就是我的另一個孫女。”
烏茲科聽到老爺子這樣保證,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但凡真的有能力,那位父親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面對未知的風險呢?
圍繞着該如何前往學院,加入學院之後又該怎麼安排爲中心的話題逐漸擴散開,老爺子雖然不曾直接加入學院,但曾經有林克父母這一條路線在,多少還是有些瞭解。
眼看會客廳中的氣氛愈發融洽,就連尤妮在知道烏茲科一家不算外人之後,都會時不時的開兩句玩笑。
“讓你們烏茲科伯爵出來見我!”
刺耳的喊叫聲打破了溫和的氣氛,讓正在有序推進的話題頓時僵硬起來。
烏茲科臉色略微有些發青,能在這種時候跑到倫德斯家來大喊大叫的,除了那位他還未曾謀面的麥爾斯,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深吸一口氣向老爺子舉了個躬示意後,烏茲科直接走出了會客室。
還沒走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就看見麥爾斯昂着頭站在前廳,身邊還躺着兩個男僕嘶呼嘶呼地倒吸冷氣,一臉痛苦。
“麥爾斯,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麥爾斯冷着眼向前邁出一步,湛藍的電弧沿着地面跳動着,將烏茲科周身的傢俱都打爛,“我家傳的祕寶呢?!交出來!”
烏茲科眯起了眼睛,如果說之前他只是對麥爾斯不滿,決定以後不再結交,那麼現在,他已經想要教訓一下這個盛氣凌人的傢伙了。
“什麼家傳祕寶,我不知道你在狗叫些什麼。”
“我狗叫?”麥爾斯指着自己的臉,五官漸漸扭曲,“我早該想到的,我就該想到的,你烏茲科怎麼可能會好心幫我照顧家裏人,你一定是發現了我家傳祕寶,偷偷搶走了吧!
還假仁假義地邀請我上門,還想讓我照顧你女兒?
見鬼去吧!
我實話告訴你,就你那女兒,放在學院裏也就是個最低層最低層的垃圾,還想進學派呢,你也不看看你烏茲科那雜種血脈,除了偷奸耍滑你還能做些什麼?”
“麥爾斯,看在當年並肩作戰過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
現在,掉頭,給我滾!”
“我滾!你滾!什麼雜種,敢偷偷奪取我家傳祕寶,你那賤骨也配!
還有這什麼倫德斯家,瞎了眼的東西居然能看上你!
大雜種生小雜種,本來我還願意大發慈悲幫你女兒送給某位大少,幫你攀攀關係的,現在看來,你的女兒也就配街頭收收豬玀的油膩金幣吧!”
咯咯,烏茲科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後槽牙被咬碎的聲音,他不想再說明任何事情了,這種賤人就得讓他見血,送他去死都是對整個世界的仁慈。
猩紅重劍裹挾着浩瀚殺氣從虛空中浮現,烏茲科一把握緊,躍身跳起,宛若流星墜地對着麥爾斯斬落。
等的就是你動手!
麥爾斯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他很清楚烏茲科的品性,雖然家傳祕寶確實丟失了,可烏茲科絕對不會碰。
他就是這種人,正直可靠,當年纔會被那麼多人信任看重。
可那又怎樣呢?家傳祕寶不見了,嘴長在自己身上,愛怎麼說怎麼說。
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藉口。
烏茲科實力超羣,在整個威斯特公國都能算得上第一梯度,可他最擅長的還是羣體作戰。
失去了麾下騎士團的加持,他的實力可以算作驚豔,但絕不是學院出來的人才的對手。
至少麥爾斯就毫不畏懼烏茲科。
面對烏茲科的重劍,麥爾斯只是將腳輕輕擡起,然後悍然重踏。
崩碎成雪花般大小的地毯,隨着從天而起的雷霆展現出讓人敬畏的光彩。
烏茲科面色冷峻,手中的重劍再加幾分兇悍,對着不存實體的雷霆視若無睹,任有其劈斬在自己的肉身上,將重劍對着麥爾斯的面龐撕裂而去。
麥爾斯那裏見過這種兇悍之極的打法,就算是當年在傭兵團裏歷練的時候,他也沒經歷過這種不要命的手段。
頂着敵人的法術釋放自己的攻擊?!
“烏茲科,你這個瘋子!”
轟鳴,讓大廳中所有銀裝素裹的透鏡發出人生中最高亢的嘶吼,無數的光線在飛散的碎片中來回折射,化作烏茲科面孔上繽紛散亂的炫光。
麥爾斯咆哮着向後飛速撤退,緊緊捂住自己面孔的雙手,指縫中不斷溢出鮮紅的血液。
烏茲科剛纔那一斬,直接將他整個鼻子都斬了下來。
“烏茲科!我要你死啊!”
“一天天的,不是要這個死就是要那個死,學院的形象就是讓你這種噁心的臭蟲敗壞的。”
麥爾斯本就在氣頭上,那裏還能忍受這種嘲諷,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是一道爆碎雷霆。
可誰知道,聲音的主人非但沒有任何驚慌,甚至有些嘲諷的冷哼了一聲。
下一秒,雷霆化作漫天光電散落,而一道比之不知道恐怖了多少倍的雷霆,互作精緻的鳥籠,對着麥爾斯籠罩過去。
“誰!是誰!究竟是誰!”
噠噠噠,緩慢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
尤妮小姐翹着一根手指頭,淡然的瞳孔內,彷彿坐落着無邊雷海。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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