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沒有哪種藥在這種潮溼條件下能夠久存而藥性不減的,要是有也早已揮發掉了,放下來吧。”
舒月搖了搖頭,她的聲音自捂住口鼻的手中傳來“你沒有聞到什麼古怪的氣味嗎?”
“那是腐屍的味道,此處長期不通風,時間長了都會有味道,更何況這裏還有屍體。這味道已經淡了很多,說明此人少說也應該死了有一年以上。”
舒月這才相信,尷尬地放下手,扇了扇周圍的空氣“這樣啊,哈哈哈是我孤陋寡聞了,哈哈哈……”
除了舒月的尬笑,山洞中靜默無比,裴鬱澤不動聲色地壓下嘴角上揚的弧度。
“那快看信吧,看完了早些出去,還得去救人呢。”舒月終於結束了尬笑,湊上前來。
“官府是不會出兵的,此番到武嶽寨的只有你我二人。”
“……雖然那些官員都吞吞吐吐,百般推辭的,但是那個府僚既然說出口,應該會派人來吧,當時還有百姓在場,他們連信譽都不要了嗎……”
“正是因爲有百姓在場,他纔會那般說,若不是有人看着,你我可能會被打出去……一個鎮子失蹤瞭如此多的少年少女,會沒人報官嗎,要出兵剿匪早出了,何必等到現在,那些山賊能如此猖狂,說不定早已官匪勾結了。”
“南安王不管嗎?”
“此處正是餘晉與南安交界處,本就紛爭頗多,加上南安王如今的身體狀況,他恐怕還不知曉呢。”
舒月張了張口,終究沒再說什麼。
裴鬱澤用匕首挑開了信的封口,將那上面的白色粉末抖落,幾下將信展開。
舒月舉着火把更靠近了些,去看信上的內容,信上的字跡皆是用血寫成,只有上半部分:
“主上親啓:
欲成大業,何懼殺戮。三分天下何憂,先帝親征西陵之亂,南平苗疆之禍,定天下,安四方,乃萬世之功績。魏賊弒兄奪權,毀基業,造動亂,天下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我主何忍?吾拳拳忠主之心不改,常思何以報國,唯我主立,天下乃安!而今時天下之局勢,唯合……”
信的後半部分被人撕毀,不知所蹤。
舒月看着信,不明所以,“魏賊”說的應當是當今餘晉帝,但“我主”是誰?化作白骨之人是寫信人還是收信人,或者是送信人?
但是一切無解。
裴鬱澤凝視着信上的內容,久久不言。
舒月收回視線,再次走到石箱旁細查,白骨上也附有粉末,只是與白骨一色,故而很不清晰,此石箱簡陋,並非一個石棺,極有可能兇手在行兇後,爲了隱藏屍體,便把屍體塞進了石箱,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那粉末並非什麼毒粉,而是化屍散,此人應該是被殺害後塞入石箱,再被撒上化屍散的。
裴鬱澤從舒月手中接過火把,把信挑在刀點上,瞬間信便化作了灰燼。他平淡的將一切恢復原樣,並再次蓋好了石箱。
不知爲何舒月感覺裴鬱澤在看完信之後,心情好似沉重了些,但她理不出任何頭緒。
二人拿着火把,繼續向前而行,他們果然沒有猜錯,此暗道能通向山寨之內。
一個山寨竟挖了三條暗道,只有一條通向外界,還有那些買賣人口的勾當,不是婦女兒童,偏偏是一些半大不大的少年們,這山寨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山寨。
其中又有何目的呢?
二人小心地推開密道上方的地板,觀察着外面的局勢,發現屋內並無任何人影,才小心翼翼地推開地板,來到房間內,二人悄然走之門前,小心打開一道門縫,然而奇怪的是,院內沒有任何山賊的身影,他們推開房門,整個院子安靜的初出奇。
裴鬱澤和舒月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勁,快步走出院子,不但是他們出密道的那個院子裏沒人,而是整個山寨都空了,他們在山寨中轉悠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個人影,二人輾轉到舒月打暈老婆子的房間。
“整個山寨都空了,那些少女很有可能被轉移了,我們還要下去看看嗎?”
“已經到這裏來,下去看看吧。”
舒月轉動那個茶壺,打開密道,與裴鬱澤一同進入,果然來晚了一步,密道內空無一人。
“你還記得我們初來時那個大殿,所有裝飾都很新嗎……說明這個地方不過是他們暫時落腳的地點,被我們救出那些少年之後,他們便連夜轉移了,可笑的是大隊人馬行動,此處的官員竟毫無動作……”
舒月咬牙道:“蛇鼠一窩!”
二人出了密道再次回到山寨,整個山寨空無一人,他們雖然懊惱失落卻毫無辦法,根本不知道山賊的蹤跡,更不知道那些少女被帶到了哪裏。
舒月拽了拽裴鬱澤的衣袖,想要他先停一下,裴鬱澤卻突然抱着她滾到了旁邊的草地上,他們剛纔站立之處赫然插着一支箭!
裴鬱澤拉起舒月,舒月提起自己一直帶着的炸藥。二人都謹慎地看着周圍,很快多支箭紛紛向他們飛射而來。
“怎麼辦?照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射成篩子的!”
“先退回屋內。”
舒月一把將裴鬱澤拽進屋內,關上房門,才鬆了口氣“嚇死我了。”
“他們是何人,不會是官府裏的那些人吧?”
“死人才能永久守住祕密,我們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讓我們活着離開,讓我們再次來山寨,不是要救人,而是要我們的命。”
當矇昧成爲主流,清醒就是犯罪。
“真是卑鄙。”舒月咬牙罵道:“我們現在怎麼辦?此處雖有密道,但不通山外。”
“我們來時的那個密道,離這裏不遠,但是對方使用箭攻,我們未必可以躲過箭矢,去那個密道……”
舒月顛了顛手中的炸藥“你說,是炸牆安全些,還是炸人安全些?”
“……密道空間不大,牆可能還沒塌,你我人可能就沒了……”
舒月點了點頭“我想也是這樣,聽你的,炸人!還好商家給的引線比較長。”說着走到窗邊,觀察外面箭矢射來的方向。
“我喊完,你記得跑。”說罷不給裴鬱澤拒絕的機會,一手掏出火摺子,一手提着炸藥,打開房門,大喊道:“來啊,這些炸藥足夠大家同歸於盡了!”
一手點燃炸藥,拼盡全力,向暗中埋伏的人丟去,一手扯住裴鬱澤的手道:“跑!”
暗中射箭的衆人,也被這一變故驚呆,愣在原地,一些仍在堅持不懈地瞄準裴舒二人,一些則是被炸藥嚇得四散逃竄。
還好二人跑的夠快,身手也比較敏捷,並未被箭矢所傷,二人剛進入來時的密道,便聽見轟隆的爆炸聲,頭頂的地板都震個不停,舒月嚥了口口水道:“威力挺大的哈。”
“是啊。”裴鬱澤乾巴巴應和道。
“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是吧?”
“是啊。”
舒月:……能不能捧捧場?
看着眼前的雜草和新生的藤條,舒月感嘆真是世事無常,他們已經是第三次出現在這個荒蕪的洞口了,至於到底幹了啥,他們也不甚清楚。
二人都不打算再進城了,現在那些官員想置他們於死地,現在再招搖過市無疑是送死。
現在他們能做的便是繼續趕路,且不說二人還有要事要做,就現在的處境和所知道的情況也不足以支撐他們繼續追查這羣山匪。
二人悵然若失地下了山,裴鬱澤在前,舒月無精打采地跟在他身後,看着天上的月光,突然感受到了苦澀,人也沒救到,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被害,她突然想到當初被舒老頭戰亂中撿到的自己,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能很幸運。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了,舒月一頓,看向裴鬱澤。
“那邊有條河,我去抓點魚,我們今晚就再此過夜吧。”舒月順着裴鬱澤的手指看去,一條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水光,靜謐而美好,如同無數個尋常的夜晚。
舒月點了點頭,朝河邊走去,邊走邊撿了些乾枯的樹枝做柴火用。
天空中高懸着一輪圓月,撒下銀色的光輝,爲兩位忙碌的人照亮夜色。
河邊乾柴並不多,舒月只能沿着河岸仔細尋找着,不過還是有一定數量的,過了一會兒也拾得差不多了,掃視四周尋找裴鬱澤的身影,他仍在河中,衣衫掛起,河水淹沒了他的小腿,因裴鬱澤背對着她,舒月並不清楚他的收穫如何。
舒月生起火堆,周邊漸漸有了暖意,裴鬱澤也帶着幾條魚走了過來,魚鱗已清理乾淨,內臟也清理好了,裴鬱澤用木枝架起一個支架開始烤魚。
“你對那封信是何看法?”舒月突然想到裴鬱澤看那封信時凝重的表情。
“抱歉,我不是很想討論這件事情。”裴鬱澤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好吧。”舒月也不是非要追問,只是想找個話頭改善着凝重的氣氛,不過好像更糟糕了,她趕緊轉移話題,“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此處耽誤了幾天,馬匹也沒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仇池境內。”
“加快腳程,明日日落前應該可以趕到上虞城。”
“你還挺清楚的嘛。話說這魚什麼時候才能好,快餓死了。”舒月拿手中的木棍戳了戳魚肉,嚥了咽口水。
雖說這魚什麼配料都沒有,但對於餓了一整天,耗費體力頗多的人來說,確確實實能算是美味了。
裴鬱澤朝火堆添了些柴火“再等一等,就快好了。”
二人喫完幾條魚後,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漸漸地睏意也就襲來了,後半夜風勢加大,火焰也被吹的東倒西歪的,舒月雖然很困了,但在冷風的吹拂下,也難以入睡,真是又冷又困。
舒月抱着雙腿蜷縮在火堆旁,頭一點一點的,看來真是困極了,卻睡不安穩。
裴鬱澤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舒月肩膀上,道“睡吧,我負責添火。”
舒月迷迷瞪瞪地應了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才安穩地睡去。
圓月隱於雲層之間,天地見偶爾出現幾聲鳥鳴,河水潺潺流動,水花洋洋灑灑,火焰映在兩人臉上,帶來深夜裏的暖意,一切都靜謐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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