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小手段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李剪蹲在爐子旁邊烤火，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着江央。

從信上來看，那幫人很可能對於第二批物資也存了想法。在南原能有這等手筆的，幕後勢力很有可能是南原六部中的一個。

“父王，已經公開此事，就看誰上鉤。”江央在這慢條斯理的泡茶，一套程序雖然繁瑣卻有利於安神靜氣，所以他特地跟李剪學來這些。

李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起身準備回去睡覺。可能是蹲的太久有些腿軟，起來身形不穩趔趄一下踢到了跟前的暖爐。

一聲悶響，爐子還穩穩的立在原地，上面的水壺卻不受控制的傾倒下來。

“好燙！”李剪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接，卻被燙的一陣驚叫，再回過神來，整個右掌已是通紅一片。

火燒似的疼痛讓李剪皺起眉頭，江央趕忙差人打來冷水爲她清洗傷口。

江央總是自帶一種平和的氣場，李剪看着他，焦躁神色逐漸退去，心緒也寧靜下來。

視線不由得落在近前，印象裏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江央。還未脫去稚嫩的臉上經常浮現出老氣橫秋的神情，濃眉厚脣高鼻樑是岷族人的標配，膚色雖深卻仍舊蓋不住眉間的少年英氣。若要說五官之中最不和諧的，那便是眼睛。

江央的眼睛不算很大，只能說在巴掌臉上面恰到好處。瞳色黝黑宛如深潭一般，偶爾靈動之時能在其中看到點點星光。雪域少年太過晶瑩純粹，這雙眸子澄澈到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她有些理解了，京都裏那些富家子弟“衝冠一怒爲紅顏”的行爲。這男人生得這般好看，若是放在都城裏，想必也會引起萬人空巷，讓那些官家小姐一擲千金吧。

忽的，李剪看到清泉中映出的一抹羞怯，呆愣一下趕忙把頭轉向一邊。

“在想什麼？”江央把她的手掌拉到近前，拿起一盒淡綠色的藥膏小心塗在傷處。

“沒沒什麼”李剪嚅囁幾句，不敢再看江央。掌心的刺痛逐漸消退，但江央指尖傳來的溫度卻比之前更加灼熱，如同羽毛輕拂而過，癢癢的卻又讓人留戀。

“好了。這幾日都要，好好修養。”江央一邊叮囑，一邊將包紮的東西收好。

“謝謝。”李剪看看右手的小蝴蝶結，別說還挺精緻。

今晚的談話明顯是無法再繼續了，兩人都不是那種沒話找話的人，互相道過晚安後，李剪便回帳子歇息去了。

因爲右手受傷，往後小半月都處於閒散狀態。不過李剪本身閒不住，就厚着臉去蹭小五的醫學課，學習了些像是神仙散一類藥物的配製方法。

消息同步的也很及時，承安王飛鷹傳書，由狄諾將軍帶五百將士於年關後出發，前來爲迎親車隊保駕護航。

“就這麼點？不是說可能會有大魚上鉤嗎？”李剪咂咂嘴巴感覺有點索然無味，這人未免也太少了。

“不少了，你以爲是兩邊打仗啊，配那麼多人。”多吉敲了敲桌板繼續說道：“而且這也可能是王上故意爲之。”

李剪思忖片刻後點點頭，營地據她目測大概一千左右，大月那邊估計會給車隊配個四百人手。對於他們來說，現在首要的目的是保護物資，釣魚試探反倒是次要的。前來支援的沒有異心那是最好，若是真想搞點什麼動作，兩邊人馬壓倒性的優勢也會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現在他們要做的只有等，等到年關之後，等到車隊到來。

這一等又是兩個多月，李剪和小五也在南原度過了一個充滿異鄉風情的新年。錢莊那邊，這段時間只有一封密信傳來，大月車隊現在正快馬加鞭的往南原趕來，不出意外大概明年五月就能到達。

這段時間裏，李剪也在通過和梅朵等人對打練習反應力和招式的連貫性。雖然中間李剪萌生過進城再探的想法，但因爲自己能力不夠還沒有人手只得作罷。

今晚又到了半月一次的驗收時刻。

傍晚時分，江央多吉還有格桑小五，一行人在後山碼齊了準備觀戰。

“今天的比鬥經綜合考慮，允許使用任何招數手段。不過要點到即止，一方受傷或者見血就算輸。”

李剪聽着多吉的話一臉黑線，點到即止還得見血纔行。幸虧她耍的是暗器，創口面較小，這要用上□□，不得把對面串糖葫蘆纔算贏？

還有，爲什麼他們每個人都捧着杯熱茶啊！小五居然還生火烤紅薯！這幾個在這郊遊看戲嗎！

“剪子，讓我看看你又進步了多少。”梅朵的話打斷了李剪的內心戲碼。

“保證驚掉你的下巴！”雙方互相行禮，轉身走向兩邊。

李剪這次的目標是讓梅朵掏出她的武器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的要求。畢竟前幾次兩人比試，她連十五招都撐不下去。這次又捱了半個月打，希望有點顯著的成效。

兩人相對而立，下一瞬梅朵就出手了。李剪知道她擅長近戰，打算避過鋒芒，向後翻身直接攀上一根枝丫。

“一開始就躲，沒意思。”梅朵拳頭打在空處，看着李剪搖搖頭，而後飛身而起，一掌拍向她。李剪立刻屈腿坐下，同時身子向後傾倒，用膝彎掛住樹枝成倒吊姿勢。

這一掌自然落在空處，李剪藉機抓住梅朵手臂，順勁將她又往前帶了些許，雙手使勁下壓，企圖把她扔下去。梅朵左腿向前高擡，逼迫李剪鬆手，隨後身子蜷縮以肩背爲底，翻滾兩圈後單膝跪地。

兩人在樹林上躥下跳你來我往，偶爾摩擦幾下，李剪就如同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梅朵每每要借勢欺壓卻總會被她脫逃。

“進步不小啊，我要認真了！”

果然，一陣破風聲響起，一道寒光衝破黑暗滑到她面前，李剪雙手抓住枝丫吊在空中，險險躲過。沒成想枝丫卻被那抹寒光切斷，下墜的匆忙，李剪出手甩出一柄飛刀射中旁邊的樹幹。那飛刀尾端綁有一節細繩，李剪握拳攥緊細繩，雙腳猛踢借勢一蕩，翻了個身再度站好。

梅朵自暗中走出，李剪的目光瞬間鎖定在她的右臂上。那是一種形似峨眉刺的武器，卻又不盡相同。整體更像一柄彎刀，長度大概是小臂的一半，中間有手柄讓她持握。

這麼長的東西她是怎麼帶在身上的？

李剪心中駭然，似乎是爲了解答她的疑惑，梅朵踢了踢左腳的鞋跟，半蹲着從夾縫中抽出另一半武器。看來這馬靴中間應是帶有夾層，只不過平日裏穿的臃腫，纔看不出來。

下一瞬，梅朵就揮動左臂將彎刀擲出，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輪玄月墜落一般。李剪抱樹繞到另一側，玄月掠過將枝丫切斷，切面整整齊齊，足矣看出其鋒利程度。

李剪瞳孔地震，狂吞口水，這要是中招就要直接變兩半了！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風聲又從後方傳來，那玄月居然去而復返！梅朵也是聽見響動，將右臂的彎刀甩出。前後夾擊，李剪若是躲不過去，定被橫切腰斬。

想都沒想，李剪縱身一躍，兩到寒光緊隨其後交錯而至。雖沒有中招，但頭髮也是被割斷些許。額上一涼驚的她寒毛都豎起來了，她趕忙摸摸脖子隨後長嘆一聲。

終於把李剪從上面逼下來，梅朵急速殺到她面前，不再給她拉開距離的機會。

李剪下腰躲過兩個勾拳，向後翻了個跟頭，雙手一翻甩出暗器，抓住繩子一提又上了樹。爲了防止梅朵使用剛纔的招數，李剪決定主動出擊。一撩衣袍，一排飛刀出現。和平時訓練一樣，雙手交替着向前甩動。密集的攻擊讓梅朵停下腳步，不得不掄起彎刀當做盾牌使用。

李剪趁機觀察，看有沒有什麼破綻。而梅朵似乎是耗盡了耐心，唰唰幾下就把附近的枝幹都切斷了，弄起陣陣煙塵。

“這下沒地方跑了吧！”

“那可未必！”李剪就着手裏的繩子，像猴子一樣在附近盪來盪去。

兩人兜兜轉轉又是好幾圈，梅朵都有些累了，“你不覺得很沒勁嗎？”

“有些覺得。一招定勝負吧！”李剪點點頭，飛身而下雙腳高擡。梅朵將注意力集中在她的雙腿上，沒成想李剪突然鬆手，同時擲出飛刀釘在梅朵身後的地面上，雙臂一扯，下墜速度更快了，借力滑行到她面前。

梅朵雙臂揮動想要劈砍，李剪雙腿高擡來了個兔子蹬鷹阻止了她。梅朵擡起一腳踢在她胸口，李剪知道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便硬抗下來，雙手夾住刀刃反手在梅朵手背上一劃。

“停！”江央出聲，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次是李剪勝了。

“李剪，勝。”

“咳咳咳咳。”李剪躺在地上咧嘴不停咳嗽。剛纔那一腳正中心口，雖然穿了護甲，但力道還是攪得她有些氣結。小五連忙把李剪扶起來，並給了她一枚藥丸，李剪服下就地調息。

“能力雖有，心思不夠活絡。”多吉走到梅朵面前批評兩句，又轉身看向李剪，“能力欠缺，心思忒重！”

李剪偷笑，這不是廢話，心思不重怎麼能贏，再說她這是合理發揮自己的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