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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堯未籌備小調情懷新店的一天,卿有以把跟銘玖交往的事情告訴了她。

堯未最初的驚愕在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後歸於平靜,是意料之外的預料之中。

什麼是無法原諒,什麼是可以釋懷,究其根本是因人而異的。堯未自認爲無法原諒松亦的欺瞞,可她也理解卿有以對過往傷害的釋然。

她們是不同的。早在和卿有以成爲摯友以前,堯未就明白這一點。或許正是因爲明白,她纔想要跟卿有以做朋友。

兩人初次見面是在高中入學的第一天,初次對話是在開學第一週,熟識起來卻是在更久之後。

同班同學聽起來很親密,但實際上每個班級都有數個乃至十數個小團體,真正關係要好的寥寥無幾,有那麼幾個同班三年但一句話都沒講過的也不奇怪。

如果不是班主任指名道姓讓她們倆一起畫黑板報,她們大概也只會停留在沒怎麼講過話的同學關係上。

堯未時常有種錯覺,覺得距離她跟卿有以熟識並沒有過多久,只不過她們一起經歷的事情,恰好佔據了她前半生爲數不多的快樂,所以卿有以變得重要。

一開始,她沒覺得她們能成爲好朋友,甚至沒覺得她們能成爲朋友。

但命運就是這般不可思議,一旦注意到某個人,對方就開始變得無處不在。等到熟識以後再追溯命運的源頭,已是無跡可尋。

填志願是高三繞不過去的話題。在大家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堯未卻輕鬆的不像是個高三生。

她說她想學西點,她父母就把她送到了法國留學。學成以後她又法國回來。

堯未回國工作的第一家西餐廳,在沈城也算叫得出名字。環境優雅,同事好相處,奇葩客人屈指可數。她原本想一直在這裏做下去也不錯,沒想到連着幹了兩年,既沒升職也沒加薪。

她跟經理討說法,經理委婉的表達了要麼熬着要麼滾。堯未也是有脾氣的,第二天就扔了圍裙毅然辭職。

一開始她也憤憤不平,但想着想着就想明白了。實習生兢兢業業,給點兒工資就把老闆當祖宗供着,如果她是老闆,她也找實習生。

辭職以後,堯未又開始找工作。簡歷刪刪改改,總是不滿意。

她讓卿有以給她提意見。那時候卿有以在垣久剛轉正沒多久,已飽受早出晚歸的摧殘,頂着一張永遠睡不夠覺的臉問她爲什麼不自己開店。

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甜點店,這樣的想法很多女生都有過,堯未也不例外。但開店哪有那麼簡單,前期投入有風險,市場調研不容易。

堯未表示拒絕。

卿有以跟她分析利弊,說她甜點店的主要客戶羣體是年輕人,年輕人的口味,沒有誰會比喫遍了沈城所有蛋糕店的堯未還了解。至於資金,找父母借就好。

堯未覺得她的話在理,於是着手開始籌備。列菜單,租店鋪,搞裝修,看食材……有段時間她做夢都是關於開店的。

每當累到腳打後腦勺的時候,堯未都會產生退縮的念頭。可也每每是這個時候,卿有以都會捏着她的後脖頸,跟她說“我忙前忙後這麼久就是爲了聽你說這個的”,或者“要麼你把話收回去,要麼我把你完整的塞進下水道里讓你體會一下我的工作日常”。

堯未的好奇心勝過了她的求生欲,她縮着脖子哆哆嗦嗦的問:“你的工作日常是?”

卿有以陰惻惻的笑了,說:“暗無天日”。

堯未心裏發毛並打了個寒顫。

總而言之,在卿有以的恩威並濟之下,小調情懷開業了。堯未也徹底從家裏搬出來,在店面附近租了一套公寓。

公寓的位置到垣久比卿有以家過去還要近半個小時,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搬到一起住。

於是,公寓裏刷着白漆的牆壁上多了兩人的合影,傢俱一點一點增加。一開始只是茶几和矮凳,然後多了電視,鞋櫃,落地衣架……東西累積着,逐漸有了家的樣子。

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卿有以回來的晚些,她會做好飯等她喫。早晨卿有以走的早,走之前就把兩個人的早餐準備好。

以前她們倆還開過玩笑,說要是到了四十歲兩個人都還沒結婚,那就這麼在一起過算了。

堯未並沒當真,她知道她們總有一天會嫁人。只是她沒想過,跟卿有以分開是這麼難。近四年的合租生活,她早已習慣她在身邊。

不免心生悵然,她問:“有了銘玖你還會愛我嗎?”

卿有以拍拍她的背:“你這是什麼話,就算有一天我不愛他了我也會愛你的。”

“哦。”堯未吸吸鼻子,“真希望那天快點兒來啊。”

卿有以哭笑不得:“我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是口齒伶俐,但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以後我確實沒有辦法跟你朝夕相處了,但在我心裏,你始終佔據着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

“比銘玖還重要嗎?”堯未不等她回答就接着說:“你不用說了,我用手指頭想也知道現在是他更重要。”

“你怎麼可以愛那個混蛋比愛我更多呢?!”堯未一邊開玩笑的說一邊哭了出來。

她撲在卿有以懷裏,眼淚砸在她的鎖骨上。

卿有以半摟着她,想說我怎麼會愛他比你多呢,卻在看到堯未表情的瞬間也落下淚來。

有時候,言語過於蒼白,還不及一場痛哭來得動情。

卿有以哽咽。她道:“我跟銘玖,也許會轟轟烈烈,或者直接跳過這個階段體會細水長流。也許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我對他的愛都化爲烏有。未來不可控,所以我從不立誓言。但有一點是我能確定的……”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接着說:“堯未,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堯未擡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她說:“但我不是陪在你身邊最久的人。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家庭,會圍着家人轉。我知道這是我們大多數人會選擇的路,我只是不甘心。爲什麼人們說起愛情都是飛蛾撲火奮不顧身,而友情卻只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呢?”

卿有以一手抹掉眼淚:“可能是因爲愛情像煙花吧,只有綻放過才絢爛。友情是不同的。在愛情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擁有彼此的一部分。但友情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彼此在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堯未看着她。她自己何嘗不明白,她們是好朋友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只是以後卿有以遇到開心的事,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不是她了;遇到難過的事,第一個想要訴說的人也不是她了。

她從不懷疑自己對卿有以的重要性,但爲什麼素來感情兩難全呢?

堯未哽咽:“你以後也要多陪陪我,在我嫁出去之前不能讓我感到孤單,不然我就不給你當伴娘了。”

“當然了。”卿有以淚中帶笑,“小時候沒覺得,也就是這幾年,感覺時間越過越快。有時候我會想,二三十年的光陰也就是一剎那的事兒。等將來我們到五十歲了,孩子不用管了,老伴可能也都看膩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逛街,唱歌,旅行。”

堯未接着她的話說:“等到了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打擾我們,我們想逛多就就逛多久,想走多遠就走多遠。”

“嗯。”卿有以重重點頭

“其實我們也可以把孩子帶上。”堯未又說,“說不定他們也會成爲不錯的朋友。就算不是也沒關係,總歸認識了,總歸認識了……”

“就算以後我們不在了,也有人知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卿有以補完了後半句。

堯未推了她一把,帶着哭腔:“哎我好不容易不哭了,你別惹我啊。”

卿有以沒說話,豆大的淚珠掉下來,她的視野一片模糊。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句話:愛情和友情就像是光和影,光越強影越淡,光減淡時影漸濃。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在這兩種感情裏維持平衡的,她只知道對她來說,太難。

那一夜很漫長,她們從日暮聊到黎明,蒼藍的雲席捲而過,洗刷了橙紅的天,是晴空萬里的景象。

她們回憶彼此從相識到成爲朋友的過程,也決定帶着回憶進入人生新的篇章。

卿有以週六不用上班,睡到自然醒已經是中午了。醒來以後她發現自己不僅頭暈沉沉的,就連身體都使不上力氣。

週末一向是小調情懷最忙的時候,堯未已經走了,只留了一張字條給她。上面寫着:我發現了三件大事。第一,年紀大了不能哭。第二,年紀大了不能熬夜。第三,年紀大了不能哭着熬夜。

卿有以按着胃液翻涌的胸口,深有同感。

她趿拉着拖鞋到客廳倒了一杯水。冰箱裏還有堯未自制的酸梅湯,也不知道能不解酒。

卿有以剛想去拿,就聽見電話的震動聲。

“喂?”

銘玖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剛起?怎麼睡這麼久?”

“早晨五點睡的,這個點兒能醒就不錯了。”卿有以開了擴音器,把手機放餐桌上以後就開始在冰箱裏找喫的。

“怎麼那麼晚才睡?”

“說來話長,哎我這嗓子……”卿有以喝了一口酸梅湯,被冰得一個激靈,“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麼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卿有以一邊喝着酸梅湯提神醒腦,一邊聽他細說。

原來是銘玖今天約了客戶籤合同,但出門的時候把文件放到客廳的桌子上忘了拿。客戶下午兩點到,他等下有個會議走不開。說白了就是讓卿有以幫他送趟東西。

卿有以有他家的備用鑰匙,便說等下給他送過去。

時間還很充裕,卿有以掛斷電話以後敷上眼膜。昨天哭的久,眼部狀態不是很好。爲了掩飾沒有睡好的倦容,她出門前畫了一個精緻的妝。

避開高峯期,打車到銘玖家只要二十分鐘。

卿有以坐電梯上樓,然後用備用鑰匙打開了他家的門。

銘玖家客廳的餐桌擺在進門就能看見的地方,卿有以一眼掃去,只瞧見空蕩蕩的桌子上放着一個盒子,並沒有什麼文件。

她脫下鞋子走過去找,把客廳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無奈,她給銘玖打電話,再次確認放文件的位置。

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聽了,銘玖問:“怎麼樣,看到桌子上的盒子了嗎?”

卿有以恍然:“看到了,你沒事兒幹嘛要把文件放盒子裏啊,我……”

在盒子打開的那一霎,她不說話了。

銘玖還是同樣的口吻:“看到了?”

“嗯。”卿有以打開免提,把電話放到一旁。她兩手握着衣服提起來,是一條款式簡潔的連衣裙。收腰設計,除了肩膀的綁帶以外沒有一絲累贅。裙襬很大,飛揚灑脫。

銘玖低聲笑起來:“喜歡嗎?”

卿有以把裙子放下:“你是說衣服還是說驚喜模式啊?”

銘玖只笑,並不作答。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想起來送我衣服?”

“我想你會喜歡,就買了。”銘玖說,“我們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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