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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雲山霧罩

司務閣的院落內有個統共四層高的樓閣,面寬八間進深五間,裏頭有藏書和卷宗數百萬卷,我自幼便常來此處看書。

剛走到藏書樓門前,便有個當值的小姑娘迎出來向我行了一禮,問道:“嫿吾姐今日想看些什麼書?”

我摸摸她的頭頂:“去讓他們把《折硯志》和近三十年的陳史拿來。”

“近三十年的陳史前些日子樓主大人吩咐妝呈長老送去謝庭了。嫿吾姐,這《折硯志》您都看過許多遍了,怎的還看不膩?”

我微微愣怔,確實是有這麼一樁事,那日衛珩還罰了妝呈抄書,他要這些書冊……是還想查他母親的事嗎。

“鑑古而知今,彰往而察來,”見她似懂未懂地點點頭,我輕輕笑了笑,“你可知道方姓的卷宗都放在何處?”

她轉了轉眼珠,思索片刻答道:“是在頂層戊申、己酉、庚戌這三列書架上。”

竟這般多?我頓感頭疼,難怪姜唯止說方是大姓,罷了,樓中暗探都查不清的事,我再去翻那些個書冊也無濟於事。

回過神來底下的人已經將書拿到了我面前,我伸手接過便離開了司務閣,徑直往謝庭和光閣而去,走到不遠處時卻見門開着,於是加快步子進了和光閣,果然看到紈素正在內裏打掃。

他見我來很是詫異:“嫿吾姐怎會來此?”

“來尋幾本書。”

我走到案前,將手中那本厚厚的《折硯志》擱下,然後轉身在書架上搜尋起來。

大抵是衛珩近來翻看過,那些個書冊都放在顯而易見的位置,拿着也順手,我從書架上一一取下置於案上,由於實在是多了些,便有幾冊滑落到了地上。

我連忙蹲下身去撿,其中還有一本簡史翻開倒扣在地上,我伸手將其拿起,發現翻開那頁上頭記載的竟是衛珩父輩的大致生平。

長子升,早夭。

次子喬,官至吏部右侍郎,時四十六年獻王賜婚與樂平郡主潘氏,四十七年惠王賜號桓封伯爵,翌年解官,有一子珩。

三女諱令儀,時四十六年獻王賜婚,適嫡長子公子巽。有一子嵐。

衛桓伯竟還有一夭折的兄長?而衛珩的母親竟是樂平郡主?這倒真真讓我一時間瞠目結舌,衛珩家這些事我向來只是聽聞,卻從未去仔細瞭解。

我只知這書上所寫的衛令儀便是衛珩的姑母,如今的雍寧侯夫人。而衛珩的祖父也就是當年的御史大夫衛肅,曾協理朝政三十二載,在獻王時期權傾朝野,卻是個兩袖清風的忠臣,一輩子克己奉公鞠躬盡瘁。

惠王即位後念及衛家世代爲官,勞苦功高,便將衛肅之子衛喬封爲桓伯。一年後衛喬辭去官職,公子珩也是個無心朝事的,衛家嫡系這一支在朝中的權勢便逐漸式微,只是名聲地位尚在。

樂平郡主則是成暉長公主潘氏的獨女,自出生便隨了母姓。這成暉長公主是獻王的表姐,徵王親封的公主,自幼在陳宮裏養尊處優,長大後更是窮奢極欲,任何事上都要一擲千金、要世間頂好的。

她那女兒卻不似她這般婦孺皆知,坊間傳言只偶爾聽聞樂平郡主生得花容月貌,再無其他。再加上成暉長公主早早亡故,樂平郡主便更沒什麼存在感,才過世十幾載,竟都無人提起了,我甚至不知衛桓伯的妻子是她。

不過從衛珩口中聽來,似乎是個溫柔良善的女子,否則公子珩又怎會如此溫柔細心呢。

再往後所記載的都是衛家的旁支了,我又翻了幾頁,竟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看到個令我印象深刻的名字——衛令姜。

令姜本是才女謝道韞的小字,是以我初次見衛令姜這名字時便暗自覺得有趣,只可惜是外出時在一墓碑上見到的。

簡史上赫然寫着“幺女諱令姜,惠王四十七年冬月故,年十八”。

我登時睜大了雙目,這不可能!我猶記那時見到的墓碑是黳石刻成,因犯了如今陳惠王的名諱“異”,惠王於四十七年中即位後陳國便再無黳石所制的墓碑。

原本每一代君王即位都要改國號爲元年,當年徵王崩逝,獻王繼位時爲表孝心便直接將年號順延爲獻王十一年,後惠王亦效仿而爲之。

如此看來這衛令姜的真正卒年極有可能早於陳史上所記載,可爲何要在這上面作假?何況她也只是衛家一旁支的女兒,我百思不得其解。

“紈素,你聽說過衛令姜嗎?”我一邊翻着書一邊皺眉向正擦地板的紈素隨意發問。

他聞言也擡頭擰起了眉頭,搖搖頭答道:“衛……令姜?從未聽過。是樓主的族親?”

“罷了罷了。”我擺擺手,心下有些煩躁,隨後閉眼揉了揉眉心。

原是想找找有無與方採舟相關的蛛絲馬跡,或是書上關於寒魄十式的記載,現下怎的又突然跳出個衛令姜?

這樁樁件件還真是讓人剪不斷理還亂,不知該從何查起。

衛令姜之死雖與這些毫無關聯,但陳史經過層層校對,絕無可能出現此等愚不可及的筆誤,又無人敢冒着殺頭的大罪去衝撞當今陛下,那麼事情便絕非像史書上寥寥幾字寫得這般簡單。

我想了想,又從中找出全史細細翻閱,這一看便是大半日,我都不知紈素是何時離開的,直到他又跑來喊我去用膳。

全史上說,樂平郡主與衛家女令儀在閨中時便是手帕交,兩人都是個謙順淡雅性子,不喜拋頭露面與城中貴女結交。

因這兩人常來往,獻王賜婚公子巽與衛令儀時,就順便也給衛令儀的親兄長衛喬與樂平郡主賜了婚,婚期都定在四十六年三月的同一日,衛肅的愛子千金一娶一嫁倒真真是好事成雙。

當年衛家權勢滔天,所有人都以爲獻王此舉意在傳位於嫡長子白巽,也就是如今的雍寧侯,可誰知最後繼位的竟是嫡次子白異。

的確與我所知曉的相差無幾。

而關於衛令姜,上面卻只說了她於四十六年身染惡疾,次年便香消玉殞,因亡故那年正逢獻王崩逝惠王登基,死後也未入衛家的陵園,而是隨便葬在了碩州城外的一座山上。

這倒是不假,我見到的衛令姜的墓碑確實是在一處不起眼的山坳坳裏。

而最讓我莫名感到駭然心驚的是,衛家雖是大族,旁支中竟獨獨衛令姜一女與衛令儀年齡相仿,其餘的女兒與之最少也都相差了歲。衛令姜又偏生在衛令儀大婚那年染病,今日還被我發現歿年也有不對勁之處,所有的細枝末節重疊在一起未免顯得太過巧合。

看來此事若真要查,便得先尋到當年篆刻墓碑的那刻碑人一問究竟了。

“爲何面色這樣凝重?”

聞言,我才從千頭萬緒中回過神,見到面前的圖珠正滿臉疑惑地看着我。

“圖珠姐,你知道衛令姜嗎?”我接過圖珠遞來的竹筷擱到筷枕上,拉着她的手問道。

圖珠搖搖頭:“不知。聽名字像是……雍寧侯夫人的堂姊妹?我雖不知你問她做甚,但若是事關樓主便莫要再深究了。我早與你說過,知道的越少才越能保命。”

我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她,剛要拿起筷子時又想起方採舟之事,隨即又問:“那方採舟呢?”

“方採舟倒是知曉,坊間將他的醫術傳得出神入化。”圖珠一邊盛了碗湯放到我面前一邊說道,“一年前遠隔百里的泓陽邊陲發了瘝疫,千餘百姓染疾而亡,就連太醫令周大人都束手無策,朝野上下一片愁雲慘淡。

“可誰知方採舟竟悄無聲息地趕去了泓陽,不出半月便治住了那疫病。陛下大喜過望說要重賞,誰知到處也尋不見方採舟的影子。”

“竟有如此高明的醫術?”聽了這一番話,我眸光微動,不由想聽她再多講些。

圖珠擡手掩脣咯咯笑了兩聲:“可不!一時間百姓們竟都口口相傳說是華佗顯靈了。”

因食不言,我倆便將話都說完才舉箸開始進食。我卻已然是對桌上的飯菜沒了心思,滿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尋見這方採舟,遂應付地胡亂吃了幾口便匆匆停筷離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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