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借你吉言

繞着這個並不算大的學校走了半圈，下課鈴聲打響了。

原本響着朗朗讀書聲的校園頓時活躍了起來，帶着年輕人獨有的朝氣，四處都是陽光的微笑和奔跑。

風間鶴注意到李老師很小心的觀察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大概是怕自己這個需要坐輪椅的人看到學生們跑來跑去，內心不高興。

但事實上，他內心一片平和。

能再次見到這樣活潑的孩子們，是他的幸運。

學生們見到兩個明顯不屬於這裏的人，頗有些看熱鬧的心思，離得遠遠的悄悄圍觀，風間鶴能聽到隱約的談論聲，大概是在猜測自己和五十嵐陽兩人的身份。

很有意思的是，好像是因爲五十嵐陽沒有太多表情跟在自己後面推輪椅，被很多學生當成了自己的小跟班一類的角色。

自己則在他們的口中成了一個“過來查看學校情況的大人物”。

風間鶴帶着點點笑意和李老師繼續聊着，時不時談起關於學生們的學習情況，任由學生們竊竊私語。

也難怪學生們不把他當成普通的學生家長，實在是普通的學生家長都沒有他這樣的氣質。

一身明顯不便宜的服裝，打理的整齊的衣物和頭髮，身上似乎隱約帶着大人物獨有的從容大方。

“老師，那個……陳老師找你。”

“啊，我知道了，多謝你，一會兒我就過去！”

“嗯……需要我來幫忙接待這兩位先生嗎？”

“就想着逃課，去去去，下節是張老師的數學課吧？是不是作業有沒有做？”

小心思被戳破，那學生比劃了一個鬼臉跑開了。

“你去忙吧，我們馬上就走了，不會耽誤什麼。”

“這個，那好，你們小心些啊，這些學生一個個都到處亂跑的。”

“嗯，知道的。”

李老師離開了，過了一開始見到兩個人的新奇，學生們沒有再盯着這邊，只是好奇的時不時往這邊看上幾眼。

五十嵐陽也有了短暫的說話時間。

“風間，剛剛是在聊什麼？”

“大概聊了一些關於學校的情況，還有平時那位老師經歷的事情。”

“誒？那就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嗎？”

“是啊，是一位主要做後勤工作的老師，另外還教思想品德和音樂課程。”

“看起來並不是很像，看她的樣子，我還以爲她是一個普通的職工。”

“其實已經很好了，她畢竟只是這個偏遠學校的普通老師而已，能來這裏教書的，要麼是一直生活在這裏的本地人，一輩子都在這個小地方生活，要麼就是從大城市來這裏教書的，放棄了前程。”

“嗯。”

五十嵐陽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路上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城市的偏僻和落後。

吶，還是一個幼苗一樣的城市呢，還在成長。

微風在操場上吹拂着，帶來學生們的活潑氣息，吹去了燥熱，任由秋日的微涼將校園佔據。

兩個人慢悠悠在校園當中繞過了一圈，沒有和這些陌生的學生們交流，默默走出了學校。

門口的保衛室裏的大爺端起保溫杯擡了擡，風間鶴也輕輕招了招手。

回頭看過去，學生們繼續進行着自己的課間活動，珍惜這來之不易短暫的幾分鐘休息，沒有理會這兩個走掉的陌生人。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在想……想見的還是見不到了。”

“想見的？你有認識的人在學校裏嗎？”

“嗯……應該沒有，但我希望有。”

很玄乎的一個回答，五十嵐陽卻聽懂了。

“沒關係，可以下次再過來一次，說不定就見到了不是？”

“嗯，借你吉言。”

相似的一個回答，但李老師所期待的學校她看不到，風間鶴所期待的孩子們他也看不到。

大略“借你吉言”這句話出口，就說明其實本身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吧。

關於李老師沒看到她期待的學校這個結論的得出，其實很簡單。

風間鶴上一世在這裏工作的時候，並不認識這位老師。

除去兩個世界並沒有相同的人這種可能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位老師早在風間鶴來這個學校工作之前就辭職了。

……

又是一段沉默的路程，風間鶴的心情卻比來學校之前沉重了不止一分。

三十年的時間，能改變的實在是太多了，那麼，他能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嗎？

又或者，他想見的那些東西都還在嗎？

五十嵐陽察覺出來了些許，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默着推着輪椅，在走出一段路之後，詢問風間鶴下一個想去的地點。

風間鶴猶豫幾秒，指了一個方向。

再怎麼猶豫也是躲不過的，乾脆，現在就去看看吧。

“嗯~推那麼長時間的輪椅，某個名作家先生坐在輪椅上倒是很舒服，可我好累哦，我們去看完這裏就回旅店休息吧！”

這個敏銳的、細心的傢伙。

風間鶴無聲的笑笑，內心的沉重和彷徨悄然消散於無形。

“你怎麼也學起小哀的稱呼了，不過看來或許是因爲我很長時間都沒有拉着你一起出去旅行的原因，編輯先生的體力也下降的太多了吧？”

“哎，這也是難免的事情，爲了幫名作家先生處理那些瘋狂的信件和信息，編輯先生已經用掉了大部分的精力，馬上就要變成糟糕的肥胖人士了。”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會有這一遭，等回去之後給你買點你喜歡的大福？”

“嗯~不得不說，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喫這麼甜的糕點了。”

“誒？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喫啊？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總是喊着，風間風間我們悄悄去廚房看一看有沒有糕點吧？”

“風間！”

一路上歡聲笑語，除了五十嵐，其他的一切都很高興。

風間鶴的笑容就沒有下去過，找到了新的玩具，一次性直接把五十嵐小時候的那些囧事都抖了個遍。

有好多事情甚至連五十嵐陽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了，偏偏風間鶴這個傢伙因爲記憶儲存的原因，一切都還保存的十分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