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黑袍老者

離幽！

離幽是個十歲的小女孩！

她是車隊途經一片桑林的時候，被四王妃通過馬車車窗發現的。

那時候，離幽渾身很髒，像一個小叫花子，蓬亂的頭髮上，結着不少泥巴。

她站在遠遠的樹蔭下，兩隻眼睛盯着長長的車隊。

“停！”

四王妃也盯了離幽很久，終於叫停了車隊。

侍衛將離幽押到了四王妃的馬車前。

四王妃從馬車裏出來，揮手示意侍衛放開小女孩，走到她面前，蹲下翻開她手掌，拿起她掌心握捏着的小葉片，問：“你叫什麼？”

“離幽！”

離幽自始至終，都沒有害怕過，她直視着四王妃，回答道。

就這樣，離幽被帶上了車隊，帶到了曜都城，陪在了雲瑞身邊，住進了四王妃孃家，宣侯府裏。

“你有病！”

從來不愛說話的離幽，在小閃離開宣侯府後，突然對雲瑞這樣說。

雲瑞很驚訝，自住進宣侯府後，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離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站在自己身邊，一臉認真說話的離幽，很久很久，才問：“我得了什麼病？”

若是其他人，第一想法，就是離幽在胡說八道，即便雲瑞看上去，的確像一個病人。但云瑞似乎讀懂了離幽的意思，顯然不是說他這副模樣的事。

可離幽還是那樣認真地看着雲瑞，卻不再開口。

而離幽的奇怪之處，還有很多。

那天大雨，她跑出屋，站在院子裏，仰着頭看着天上，任由傾盆的大雨澆落在她那副瘦弱的小身子骨上。

雲瑞撐着油紙傘，艱難而慢得走到她身邊，爲他擋住了大雨。

離幽卻推開了傘，因爲傘，就像此刻的烏雲遮擋了這片天空一樣，遮擋了她要看得東西。

“它們去南邊了！”

“什麼？”

“烏雲裏的東西！”

“是什麼？”

離幽沒有回答，直接跑開了，站在迴廊上。

與此同時，小閃來到了沄江北岸，天空烏雲密佈，一場大雨正蓄勢待發。

一葉片舟靠近，蓑笠老翁問：“＊＊＊？”

小閃聽不懂，蓑笠老翁用手指向北岸，再伸出一掌五指。

五銅幣，渡江南岸！

其實，以小閃之能，點縱而起，分息之間便能到對岸。

但他還是掏了一撮銅幣，大概八九枚，語言不通，小閃擺手示意老翁不必退還多餘。

冒雨渡客，也是窮苦人家！

隨着歲月的磨練，他已經褪去了十八九歲那時候的狂妄高傲，多了青年時代對人待物的平常心。

片舟半江，豆滴大雨傾盆而下，濺入江中，如珠落玉盤，千波疊蕩。

風搖舟弦，浪推船板，雨雷震震，霧氣瀰漫，江中的舟影顯得極其渺小脆弱。

老翁繭皮手掌，緊握竹杆，使勁撐船，如果不是爲了生計，他怎麼願意在這種天氣裏遭罪。

小閃立於船頭，掌心凝聚靈氣，向後發出！

舟行漸穩，又疾如順流。

這一幕，恰好被南岸蘆葦叢中的一位黑袍老者看到……！

小閃上岸，也看到了站在比人還高的蘆葦叢中的黑袍老者。

老者的黑袍寬大而鼓，右手扶着一根鹿頭黑杖，而左手被垂袖完全遮掩。他的兜帽前沿壓得很低，讓人看不到他的雙眉以上。

黑袍老者看着小閃，臉上掛着和煦溫暖的笑容。

彷彿感受到黑袍老者的善意，小閃走上前，輕輕一禮：“前輩！”

相比從未離開過家鄉，不會說中鼎大地通用語的蓑笠老翁，黑袍老者聽懂了小閃這句外鄉人的問候，微微點了點頭，並告知小閃，道：“這裏是黑水部落的領地！”

“多謝前輩提醒！”

“聽你聲音，不像獻國人士！你可知道黑水部落不喜歡外鄉人！”

“在下所去之地，必須經過黑水部落，若有冒犯，也是不得已。”

小閃把黑袍老者當成了黑水部落的一位長者！

黑袍老者仰起頭，看着漫天水霧裏墜落而來的雨滴，擡起鹿頭黑杖，指着烏雲裏，說道：“你和它們一樣，是要去空坨山嗎？”

小閃眉頭一皺，他的目的地，除了四王妃，沒有人知道。

但很快，小閃就想通，黑水部落少有人來，而以往路過黑水部落的人，大部分都是前往空坨山的人。自己的去向，能被黑袍老者猜到，那就不足爲奇了。

只是，小閃也擡起頭，看着那厚厚的烏雲，想不通黑袍老者的話中的“它們”是誰？

“它們是誰？”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關於烏雲層裏的它們！

或許離幽能感受到它們，但她不清楚它們。

而黑袍老者自一開始，給小閃的感覺，就是神祕而且強大。

他或許知道，但肯不肯說，就是另一回事。

相比離幽，黑袍老者對烏雲裏的“它們”，少了許多驚乍，顯得平常自然。他收回那雙蒼老且渾濁的目光，用那瘦皮包骨的右手擡動厚重的鹿頭黑杖，轉過身去，朝着西南方，說道：“走吧！我帶你去！”

“不敢勞煩前輩！”

小閃並不懼怕黑水部落，他自認爲以七品宗師之能，要避開黑水部落和暗月部落的人，輕鬆簡單，完全可以做到抵達空坨山之前，不會發生意外。

然而，黑袍老者並不接受小閃的拒絕，黑袍背影一步步向前，聲音慢慢傳來：“你是個靈武者，過了沄江，這裏的靈武者很少，幾乎沒幾個，而像你這麼強大的靈武者，更加少。你看上去至少五品以上，又或許是我眼拙，也許你已經六品，甚至七品。你自認爲沒人能攔得住你。”

小閃的瞳孔微縮，眼前這個黑袍老者，敢說這樣的話，也敢將背影留給自己。

也就在這瞬間，黑袍老者突然轉過頭來，還是那副親切的笑容，說道：“走吧！我帶你去，不是爲了躲開黑水部落的人，而是想和你說一些關於聖銀光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