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老將耿炳文落敗真定

南軍根本沒有陣型。人擠人的往外衝，燕軍則在西門外結陣後，衝進來城門洞內。在接近南軍的時候，前排屈身蹲下肩膀抗住盾牌，後排的把長槍舉起放在前面排的盾牌上。好像個大刺蝟一樣。在南軍將要撞上的那刻，一聲：“呼哈！”燕軍前排一個挺身，用盾牌撞了上去。把南軍前排撞了個踉蹌。後面的長槍順勢一個突刺。“噗噗噗噗！”前兩排的南軍就軟了下去。這時候盾牌再一次撞了上去，一點點的逼迫南軍。而南軍則發了瘋一樣的往前頂。這時候燕軍後排的掏出了掌心雷，一拉掌心雷手柄上的拉繩就扔了過去。頓時，一陣轟鳴在逼仄的城門洞中爆響。南軍大批大批的被密集的碎片擊中倒地。絕大多數人是被擊中的頭面部。有幾顆掉進了人羣后爆炸，頓時幾大團血霧噴射出來。旁邊的人被轟鳴聲震的蹌蹌踉踉，腦袋嗡嗡的。很多人連站都站不穩。而燕軍的長矛在前面收割着人命。中間又有大量的掌心雷爆炸。瞬間城門洞變成了無間地獄修羅場。而南軍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情況下竟然還不投降。還在拼命的往前衝。第二波掌心雷扔了出去。在一陣轟鳴過後，城門洞上下都沾滿了人體器官和骨肉。一片哀嚎聲在城門洞中縈繞着。而燕軍則乘着這個空檔往前衝了幾十尺再次和後面的南軍相抵。刀槍互砍拼刺。不斷收割着生命。第三波的掌心雷再次從前排頭頂上飛了過去。這次竟然有很多的南軍一把抱住掌心雷就壓在身下。有的則把掌心雷扔了回來，不過大多數都在剛剛出手的時候就爆炸了。在南軍陣列中爆開了燦爛的血花。只有幾個掌心雷彈在盾牌上在前排兩軍的中間爆炸。頓時沒有盾牌的南軍就遭殃了。被這幾顆掌心雷炸倒一大片。而燕軍前排因爲有盾牌傷亡不大。這時候南軍後面的燕軍趕到了。從後面一頓火銃直接放倒一大片。而第二次的火銃齊射成爲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着身邊同袍紛紛倒地。很多的南軍都扔掉了手中的刀槍。

都督潘忠在第二波掌心雷爆炸的時候就被炸到了眼睛，頭面部撕裂開的傷口好像兩張嘴在一起呼救。發現的時候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楊松則被火銃直接擊中後腦，鉛彈穿過把前臉都帶走了。從後面看一個大拇指粗細的血洞。從前面看，嗯，沒法看。臉沒了，一團血肉模糊。隨着兩位都督的身亡，所有的抵抗都消失了。兩位都督和他們的親兵侍衛以及死忠差不多一千六百人最後只剩下了兩百人且個個帶傷。而之前衝進城內的一萬人只死了不到五百。都是在勸降時猶豫中被火銃擊殺的。直到死都沒看見動手的是誰。也是很憋屈。

輜重兵看着城門洞的慘烈場面，只能先把身份牌收集一下。然後一桶油一把火燒了再說。等到火滅，拿長杆兒捅捅那些零碎就下來了。屍體根本沒辦法清理。連碎掉的甲都不要了，直接拉出城去聚攏起來燒掉。此戰人死的雖然不多，但是太過慘烈。在這逼仄的環境中，掌心雷的威力被無限放大。連倖存下來的都大多被震聾了耳朵。燕軍前排也是傷亡重災區。還好有盾牌，否則死的也不會少。所以裝備的重要性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很重要了。

當輜重兵在清理城門洞的時候，潭淵則親率五千人直撲莫州城。本來還打算有場惡戰，結果當潘忠和楊松的人頭被扔到城樓上的時候。守軍直接降了。讓潭淵又氣又好笑。好像你憋了很久的大招，結果對手直接躺平了。無處釋放的激情終究是被錯付了。

此時，燕王兩戰兩捷，士氣如虹。整個燕軍好像餓虎看到了肥美的羔羊那般按耐不住心中的殺戮。燕王正想着要不要趁長興侯還不知道莫州被破城，偷襲真定的時候時。聽聞長興侯麾下小將張保來降。這張保在歷史上籍籍無名，就在這時候留下了個名字。這廝把耿炳文的部署全部告知了燕王。號稱三十萬，實到十三萬。目前就剩下真定的八萬和河間的兩萬。真定的八萬還分成兩部，一半紮營滹沱河南，一半紮營滹沱河北。燕王對這分兵很是頭疼。如何將其聚攏在一起呢？正當燕王頭疼的時候，張玉給支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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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張保騎燕軍的馬回去，就說被抓後趁看守不夠嚴密就摸了一匹戰馬逃了回來。然後告知燕軍已經在開拔，即將到達。”一開始衆人不解，燕王明白了。給衆將解釋道：“以前不知虛實，一直在糾結是否要偷襲。現在知道知其半營河南，半營河北。就應讓他們知道我軍將至，這樣位於河南之兵必將移師河北。這樣，我軍就可將其一舉全殲。如果不讓其知道我軍將至，我軍偷襲，即使能勝之，南岸之兵會趁我疲憊，必然渡河向我軍發動攻勢，那樣，勝負就難定了。”

送走張保這個內間以後，燕王便率軍西行。兵峯直指真定！二十五日，大軍到真定外圍駐紮。和真定外圍的南軍對峙起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千,徹地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按照圍三闕一的原則，留了真定城的東門。其他三個門都被圍了起來。此時正值糧隊行至真定城外，一看這個情形趕緊繞開燕軍營寨。打算從東門的缺口入營。燕王一行人正在北門與東門之間勘驗地形。發現糧隊時正值其隊頭離東門才兩裏的時候。燕王當時馬鞭一指就衝向了糧隊。衆人隨即跟上。瞬間糧隊就被突入，當下俘虜兩人。且燒燬至少一半的糧車。當時也沒有趕盡殺絕。放剩餘的糧車進了門。守城軍士在城樓之上看着燕王帶領這一羣高階將領在城下官道之上橫衝直撞也是相當的無語。皇帝下旨不可傷你。你丫這麼搞，我們打個屁啊。不得不說建文這手真把自己玩兒殘了。

回營之後，審問兩人得知。原駐紮在滹沱南岸的一半兵力在幾天前就移師北岸。看來張保這內間做的相當不錯。燕王心情舒爽。時不時的帶着手下親衛在南軍營前來一波突襲。這天二十個親衛和燕山左護衛的五十個精騎陪着燕王在營前巡視。燕王突然發現前面營中有異動，便率領七十騎開始緩步接近。在離開對方營地還有一里時突然發力。前三騎直接衝撞營門。後續馬速不減直衝入內，然後一頓掌心雷就把這個營寨給掀翻了。雞飛狗跳，營內一陣混亂。而相連的另外一個營寨一看不對就立馬準備結陣過來援助。結果又是一頓掌心雷過去，當時對面就亂了。倒了一大片，根本無法組織其戰陣。七十騎不分散一直在兩個營中轉圈，知道營寨內沒有能站的起來的人後才撤離。旁邊其他的營寨竟然被嚇到不敢過來支援。

耿炳文在城樓上看到這個情況，頓時感覺不妙，這樣下去南軍士氣會被完全壓制。遂點了五千人出城打算截胡。而燕軍營寨中張玉一直在關注燕王的舉動。令手下五千騎隨時準備出擊。而朱能、潭淵、馬雲等將領也都頂盔摜甲騎在馬上等着張玉的命令。張玉一看長興侯打開城門就命令發射傳訊煙花給燕王知曉。燕王一看便撤出南軍營寨向本陣大營機動。做出一副要跑的模樣。耿炳文一看，跑！給我追！五千人還沒有結陣就開始追擊。燕王的七十騎特地把隊形打亂，看起來好像很狼狽的樣子。南軍更加的興奮了。這時候，燕軍營寨的寨牆突然向外放倒，激起轟烈的煙塵。而從煙塵中赫然衝出了五個騎兵鋒矢陣！大紅色的馬鎧、黑色的戰甲、紅色頭盔上杏黃色的燕字讓這五支鋒矢陣頓時顯得華美壯麗！從上空看下去，五團紅雲狀的兵峯直指南軍追擊的騎兵。耿炳文看的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你個老六！你怎麼能這麼玩兒！

五個騎兵鋒矢陣，分別由張玉、朱能、丘福、潭淵、馬雲率領。跑了沒有兩百尺就直直的撞上了南軍的騎兵陣型。要知道在這個情況下，南軍無法躲避，更不能轉彎。一旦轉彎就把脆弱的側翼暴露給了對方。只能硬抗。騎兵的對陣比步兵的可怕多了。撞上的那個時刻，大量的騎兵就從馬上跌落。有的被馬匹踩死，有的腳被腳蹬掛住，有的被對方騎兵直接切掉軀體的一部分。燕軍的馬是有馬鎧的。可以說最大程度的接近了具裝重騎。大明璟搞的複合塑料的馬凱，全套不到二十斤。對戰馬來說這都不是事兒。而且戰甲也大幅度的降低了重量。現在燕軍戰甲的重量只有原來的六成。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差距。意味着燕軍士兵、馬匹的持續戰鬥時間會比南軍同樣裝備的持久很多。甲硬！刀利！箭銳！馬快！幾乎是一個照面就分出來勝負了。五千對五千，一個照面就被鑿穿了陣型。燕軍營寨中後續出來的騎兵發現沒啥可砍的了。活着的南軍都下馬跪降了。而長興侯第一時間被親兵撥轉馬頭就往城內撤退。而南軍後續還在出城的軍士一下就懵了。臥槽！我是出去呢還是回去呢？就這麼一個猶豫城門口不出意料的堵上了。而長興侯的親兵一看，去你媽的，走吧！繞城而逃。

看到這一刻的南軍快瘋了！我日你大爺的！你主將跑就把我們撂下了啊！可後面的沒看見啊。拼命的想往前拱。而前面的則拼命往後退。結果吊橋上的紛紛掉下護城河。而燕軍一看，得！下馬吧。直接拎着刀就上去了。南軍堵着城門口，燕軍一時半會兒還進不去。燕王讓工程營直接架設便橋。丘福率領先登營直接上了城頭，然後沿着馬道對着下面堵在甕城內的南軍就是一頓火銃。“噼噼啪啪。”一陣火銃過後，甕城內幾乎倒了三分之一。這時候擲彈兵上城牆了。先登營歡呼起來。一部分直接沿着城牆繞過甕城就從馬道進城了。一部分人對着甕城輸出，一部分在沿着城牆突進去佔領其他的城門。而丘福則是帶領着手下親兵和先登營進城的那隊。一路上砍瓜切菜的把能看到的南軍都給放倒了。直直的衝向了耿炳文的指揮衙門所在。而朱能、潭淵、馬雲等將領也是親身上城牆砍殺南軍。這幾乎是一面倒的戰鬥，士氣上南軍也被燕軍壓的死死的。軍備上也不佔優。刀劍沒有燕軍的利、鎧甲沒有燕軍的硬、火銃沒有南軍的好。完全就是在送人頭根本不夠看。

而掌心雷的加入，讓進城的丘福如同一輛大馬力的推土機一樣。一路向前根本沒有能夠阻擋他前進的任何障礙。有的話來一顆掌心雷，如果不夠那就再來一顆！前出的斥候回來回報，指揮衙門已經被亂軍點着了。丘福命令控制火勢不要蔓延。然後帶着一千先登營就繼續殺戮。只要是拿着刀的南軍就直接放倒。碰到有據屋而守的就掌心雷。推進的速度之快，後面都跟不上。潭淵往北門、馬雲往南門。朱能把西門城門洞和甕城內的南軍都放倒以後也進城了。丘福在城中高效率的殺戮南軍，朱能則直插東門。城中一片混亂。一部分南軍想要投降，一部分要抵抗。燕軍無法判斷，只能把還提着刀的南軍都斬殺。放下武器的也放任不管。由後續進城的來處理。張玉帶着燕軍步卒和輜重兵進城。甕城內的慘絕人寰的景象一度讓進城的燕軍有些恍惚。而輜重兵處理這部分早就駕輕就熟了。

一部分炮兵營沿着馬道到達南北城樓把火炮架設好以後，對着城外南軍營寨中還在反抗的地方就是一頓開花彈。營寨中的南軍紛紛往滹沱河逃亡，衆多的南軍根本來不及前往河上的木橋。直接卸甲跳入滹沱河中向南岸游去。幸好南軍中大部分都會游水，燕軍雖然不會游水但是殺人是熟稔的很。直接對着河中射箭發火銃。一時間水中南軍紛紛被殺。很多還沒下水的趕緊跪降。下水的除了部分利用同袍屍體往下游漂流逃生，絕大部分都死在了滹沱河中。一時間河中積屍成堆，河水顏色變成血紅。連岸邊的泥土都染上了鮮血的顏色。

丘福在前進，先登營在挺進！一路上不留活口。南軍很多都沒有鐵甲，穿的還是紙甲。這玩意兒防流矢效果不錯。但是面對燕軍的利刃就不夠看了。往往兩個人對砍，燕軍可以用甲冑、鐵臂手硬抗對方的刀砍。而南軍一旦被砍中就是破甲。只有些身穿棉甲的防護力稍稍能看，但也只是比紙甲好了點而已。而燕軍在破甲後就收手然後一個突刺。直接沿着破甲的口子把刀送進對方的身體。動作非常的嫺熟，殺人的效率相當的高速。而且燕軍的軍士可以選擇用制式腰刀還是用備選的直刃橫刀。很多人用過了橫刀以後都喜歡上了這種破甲效率很高的兵器。而直刃橫刀突刺殺人的效率甚至不比長槍低。

朱能一路上看着被丘福放倒的屍體，嘴裏嘟囔着：“狗日的丘福！他媽的也不給我留點！弟兄們！趕快！佔了東門我們就有功勞了！”當朱能佔領東門後，整個真定城內南軍就徹底崩潰了。紛紛放下武器投降。而相當多的校尉佐官也選擇了跪地投降。沒有這幫將領親兵的拼命。燕軍很快就收攏了敗軍。此戰，燕軍大勝，斬首三萬餘級，積屍塞滿城壕，城外營寨溺死滹沱河者無算。滹沱河幾乎斷流。並在營中繳獲馬匹二萬餘，俘降數萬。其左副將軍駙馬都尉李堅、右副將軍都督甯忠、左軍都督顧成、都指揮劉遂皆被擒獲。南軍這十幾萬軍隊幾近全殲。

真定城內一片殘破，且屍體堆積如山。實在是呆不下去。燕軍第二天就帶着俘獲的將領和數萬降兵直接撤回了通州。而逃到河間的耿炳文則帶着都督徐凱和兩萬河間援軍趕緊回到真定並修繕城門、吊橋再次固守。畢竟真定的城牆比河間要高大許多。關鍵是真定離北平更近。這樣能給皇帝一個交待。血戰不退！雖然損失慘重，但是還能據守堅城就是勝利。

雖然這場仗南軍損失嚴重，但是遠遠沒到傷筋動骨的程度。而且燕王並不敢太過南下，畢竟控制的地方需要兵力維持。目前雖然比歷史上兵力多的多，但是還不夠多。其實燕王還沒有意識到海權的重要性。大明除了幾個大港口和長江口外，東南沿海五十里到一百里大多都是無人區。只有衛所在看守。只要艦隊沿着海岸一路南下就可以打敗南軍。大明璟並不會主動向燕王獻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將大明的軍威刻畫進周邊土人的基因裏面。小琉球通過大陸移民來逐步佔領。呂宋、蘇祿棉蘭島目前通過橡膠園和香蕉園一點點蠶食土人的地盤。中南半島比較討厭，那裏都有大明認可的政權，如何讓他們歸附是個很艱難的課題。

說回燕王，被俘的駙馬都尉李堅被燕王罵了一頓放回了南京。結果這廝身體抗不過死在了路上。而左軍都督顧成是洪武帝的親兵。和燕王也很熟稔。當即就哭着說道：“今日老臣爲奸臣逼迫，冒犯大逆，罪無所逃！我見到你就像見到當年的老皇帝一樣，倘容老臣不死，當竭犬馬之誠以爲報。”這句話明顯說到了燕王的心坎裏，當下就放了顧成一馬。將其送回北平，協助世子朱高熾鎮守北平城。甯忠，是已故右軍都督府左都督甯正的兒子。甯正在洪武十九年的時候出任雲南都指揮使。和西平侯沐英一起出生入死，先後討平百夷叛將刀思郎以及東川、越州等地蠻夷。在沐英去世，沐春尚未赴任的空窗期，負責代爲鎮守雲南的正是甯正。甯正和沐英是一起扛過槍的兄弟，他的兒子甯忠和沐英的兒子沐春、沐晟關係非常親密。爲此，燕王親自勸降。爲的就是未來能夠順利的拿下身爲雲南西平侯的沐晟。在燕王和張玉、張輔等人輪番勸解下。最後甯忠歸順燕王。至此，清君側的第一階段戰鬥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