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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北疆戰敗

沈洺是深愛她的,薛雲姣對此深信不疑,如果不愛的話,一個人怎麼會忤逆自己的母親也要娶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呢?

但是每當沈洺看着她時,她又總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雲姣姐姐?”雲期叫她,“你怎麼呆住了?”

薛雲姣笑笑:“沒什麼。”

當然沒什麼,就算真的有,她也絕不願意把自己的家事在姐妹面前攤開。

好在沒過多久,柳氏那邊就派人過來,說是請薛雲姣過去說話。

幾人都明白是柳氏想念女兒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着急忙慌地把人叫過去。

薛雲嬈仍舊坐在姐妹中間,一言不發。

最後雲期三人也是在實在無法承受的壓力之下,選擇告辭。

出去了薛雲霓還說呢:“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嗎?雲嬈的性子怎麼變得這樣古怪。”

雲期哪裏知道,唯一一個可能知道點什麼的薛雲霜又沒有說的意思。

最終還是含糊着說:“雲嬈姐姐自小就沒怎麼和雲姣姐姐分開過,說不準是因爲姐姐出嫁覺得不捨呢?”

薛雲霓對着她笑了一下,臉上寫滿了:你看我信嗎?

雲期也沒辦法啊。

好在三朝回門之後不知道薛雲姣每天在忙什麼,一直到半個多月後,雲期的生辰到了,他們都再未見過薛雲姣。

沒有了薛雲姣時時出現,薛雲嬈也好了不少,慢慢地就又像是初見時那個溫柔又沉靜的女孩。

......

雲期生辰這日的排場很大,比起別家做壽宴也不遑多讓。

薛雲霓請了上次宴席的大師傅來家裏,還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給了府上的下人一人一吊賞錢。

薛雲霜更是早早地就幫雲期幫屋子裝點了起來,說雲期這一年實在不順,一定要好好過這個生日,去去晦氣。

薛雲霓薛雲霜兩個人幾乎把全京城的少爺小姐都叫到家裏來了,就連一直在外的薛雲霆薛雲霽兩個人都在妹妹的軟磨硬泡下,回來給雲期撐場子。

薛雲霓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對於雲期和謝長安之間那點似有若無的牽扯不是很滿意,京城謝家和陳郡謝家千絲萬縷,可是不論哪個謝家都跟謝長安他們家不太和睦。

日後早晚是個禍患。

她的想法跟老夫人等人是一樣的,希望雲期日後嫁到一個不鬧心的人家,平安順遂就行,大富大貴都還是其次,左右國公府又不可能讓雲期自生自滅。

但是雲期卻只對謝長安表現出不同來,林紓瑤的弟弟林紓垣也常與他們來往,可雲期恐怕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沒記住。

還有常見面的陸平川,雖然薛雲霓跟陸平川關係一般,但是雲期每每遇見陸平川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就像是爲着謝長安一心相守似的。

這可不行,哪能一棵樹上吊死。

不如趁着生辰,多請一些人來,讓雲期知道知道,這世上不是隻有謝長安一個好郎君的。

而云期雖然不知道薛雲霓的想法,也知道一個未嫁女的生辰這樣大操大辦不太尋常,不過既然鄭氏什麼都沒說,還特意把自己身邊的安姑姑派過來,應該就不是什麼大事。

等到生辰那天,定國公府的院子裏擠滿了人。

衆人舉杯歡歌,雲期的生辰彷彿只是爲這羣少年人提供了一個相聚的藉口。

就連最近陰鬱不已的薛雲嬈,都對着幾位好友露出了笑容。

雲期就坐在薛雲期旁邊,慢慢喝着茶水——自從上一次醉酒之後,她被勒令禁了所有跟酒字沾邊的東西。

端的就是一派其樂融融。

但是快樂的時光往往轉瞬即逝。

一個小丫鬟進來,趴在薛雲霓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還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真的?”

小丫鬟點點頭:“千真萬確。”

但是薛雲霓卻不信:“母親讓你來說的?”

小丫鬟又說了一句什麼,雲期沒有聽清。

但是一旁坐着的其他人也從薛雲霓的臉上看出來不尋常了,林紓瑤傾身問道:“怎麼了?”

薛雲霓擺擺手:“今日先散了吧,我家中出了些事情,不好留你們了。”

連林紓瑤的問話都沒回答,衆人意識到事情恐怕不簡單,林紓瑤是薛雲霓的至交好友,不說有問必答,也不會就這樣忽視過去。

薛雲霓站起來,小聲跟林紓瑤說:“別問了,這事不能是我們傳出去的,你回家就知道了。”

林紓瑤心裏的謎團更甚,但是薛雲霓這麼說了,她也不好繼續追問,只留下一句:“保重。”

薛雲霓看出來她應當是誤會定國公府出了什麼事,但是事態緊急來不及解釋,趕緊讓薛雲霜和薛雲嬈陪着雲期送客,自己則是帶着人去找鄭氏詢問了。

這事情不尋常,雲期心想,而且只怕並不僅僅與定國公府有關,恐怕今日赴宴的人裏,起碼有三成要被牽連。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薛雲霜和薛雲嬈兩人也看出來不對勁了,但是薛雲霓讓他們送客,就乖乖地站在門口送客。

還滿面笑容與人約定“下回下回。”

等把人送走之後,三個人就分道揚鑣準備各回各家。

但是雲期實在太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了,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了雪青,她自己悄咪咪摸到了鄭氏的窗下。

鄭氏的院子後面有一條細窄的夾道,雖然現在裏面長滿了叫不上名字的野草,但是足夠雲期鑽進去了。

她鑽到鄭氏窗下的時候裏頭的兩人像是已經說到了尾聲,久久不言,過了一會,薛雲霓開口了。

“母親,這事是什麼時候的?”

然後是鄭氏:“三日之前的消息,今日才傳到。”

“宮中知道了嗎?”

“戰報走得應當比我們的人更快些。”

“陛下早就知道了,卻隻字不提。狡兔還沒死,走狗卻已經被拔毛剝皮。鎮北王府戍守北疆不知多少年,如今一朝戰敗就要......”

“噤聲。”

鎮北王府戰敗。

雲期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不對,也不應該!

......

雲期還記得,前世收到鎮北王府戰敗消息的那一天,是一個冬日。

幾天前她纔剛剛聽說,今年的北疆格外寒冷,特意寫信去問哥哥北疆到底有多冷,是否真有書上說的滴水成冰的奇觀。

但是還沒收到哥哥的回信,先聽說了鎮北王府兵敗的傳聞。

鎮北王世子李常旭兵敗身亡,屍骨無存,而隨其出戰的鎮北軍也被盡數剿滅。

可以說,這一次兵敗另鎮北王府元氣大傷,所以纔會被質疑是否無法繼續抵禦北梁人。

原本雲期相信了那些因爲顧思明之死士氣不佳的說辭,可是今生顧思明安然無恙地回去了,卻仍然兵敗,甚至還提前了。

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前世的兵敗未必真的因爲顧思明,但今生兵敗的提前一定與顧思明還活着有關。

可是顧思明還活着,鎮北王府勢大對幕後之人有什麼威脅呢?

原本雲期以爲幕後之人是皇家,畢竟原本顧思明的死與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如果真的是皇家,鎮北王府的存在雖然讓他們忌憚,卻也讓他們不至於淪落到向北梁搖尾乞憐。

除非幕後之人是北梁人,纔會對鎮北王府出手。

可是北梁人又如何插手顧思明守城一事呢?

這其中疑點重重,任憑雲期想破頭也不能明白。

但是鎮北軍兵敗並不僅僅只是一次戰敗那麼簡單,一向面對北梁人戰無不勝的戰神轟然倒塌,意味着所有人的算盤都要重新開始了。

北梁已經有能力在北疆掀起戰亂了。

而對於皇家來說,北梁也不再是隻能在門外狂吠的一條野狗了,他們必須得給他一塊肉骨頭了。

也就是和親求和。

但是雲期並沒有輕舉妄動,不管是鎮北王府的兵敗,還是永昌郡主的和親,在有任何風聲透露出來之前她都不能輕舉妄動。

一旦被人發現端倪......世上沒有第二個謝長安,不管會被當做能夠預知未來的女巫還是妖言惑衆的妖女,都不是雲期能夠承擔的後果。

當然,這並不會用太久。

具體的時間雲期已經記不清,但是前世鎮北王府兵敗之後,京城中就有謠言說陛下要用女子和親向北梁求和。

那時的她剛剛失去兄長,自尊脆弱又敏感,所有跟她說這個的人都被她趕出了王府的大門,哪怕是意識到不對來找她出主意的永昌,也沒能讓盛怒之下的她聽進去一個字。

後來趙景殊來安慰她,那時候她很聽趙景殊的話,雖然心裏總是記掛北疆戰場,但是北疆王府沒有消息,她在京中什麼都做不了。

那年年前的時候,永昌出嫁了,長長的送嫁隊伍,雲期站在城樓上看了很久,終於想起來永昌曾經向她求救。

可惜爲時已晚。

但是現在不一樣,雲期有了先發制人的優勢,完全可以好好籌謀,搭救這位好友。

果然,雲期並沒有等太長時間,大概三四天之後,雲期在鄭氏那裏聽見她和柳氏說起了和親的事情。

那天雲期是和薛雲霓薛雲霜兩個一起在鄭氏那裏喫的飯,後來三人一起睡在隔間裏頭,等到雲期醒的時候另兩人都走了,只聽見柳氏的聲音:“雲期睡得好沉,小孩子就是好啊。”

鄭氏也笑:“小姑娘家沒什麼心事。”

“也別說沒什麼心事,我先前聽雲姣說雲霓疑心雲期跟謝家二郎有什麼,總是防着謝二郎呢。”

鄭氏笑了兩聲:“不過是一道闖了些日子,雲霓也是看雲期太小了,不然其餘幾個不比雲期還容易些。”

柳氏嘆了一聲:“京城裏跟他們年紀相仿的也不少,都到了婚嫁的時候了,”她的聲音有些猶疑,“和親的事,嫂子你是怎麼想的?”

鄭氏初時沒有說話,雲期還疑心她會不會是發現自己醒了,連忙放緩了呼吸。

“京中有人說陛下屬意永昌郡主,”柳氏說,“也有人說是要從貴女裏挑,未必就是皇家女兒。”

鄭氏笑了:“弟妹大可不必憂心,雲姣已經嫁了,雲嬈......就算是憂心,也該是我纔是,不過有些話能傳出來自有他的道理,和不和親的,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柳氏笑起來:“嫂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鄭氏卻說:“事情恐怕不會就這麼完了,未免陛下病急亂投醫出什麼昏招,還是儘快給家裏的姑娘定下婚事纔是正理。雲霜雲嬈,一個都不要留着了。早早嫁了日後有什麼事情他們也能獨善其身。”

柳氏一驚:“嫂子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鄭氏笑笑:“我哪裏知道什麼了,不過是小心謹慎些罷了。”

柳氏似乎還要再問:“那......”

“雪青,”鄭氏揚聲把外面守着的雪青叫進來,“把你們小姐叫起來,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

雲期一聽趕緊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就感覺到被輕輕地推了兩下:“小姐,小姐。”

她揉揉眼睛,像是剛睡醒一樣說:“怎麼了?”

雪青笑:“您睡了好久了,該起了。”

雲期軟綿綿地說:“什麼時候了。”

雪青笑:“都未時了。”

雲期還是做出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由着雪青給她換好衣裳。

喝了一口茶水就往外走,看見鄭氏兩人就笑着說:“伯孃,嬸嬸。”

柳氏笑着說:“我們小姐可算是起來了。”

雲期也笑:“哎呀,這天冷就是犯懶嘛。”

鄭氏笑罵:“自己偷懶就直說,別賴這天兒啊。”

幾人笑起來。

雲期又略說了幾句話,就藉口要去找姐姐玩溜走了。

柳氏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說:“雲霜雲嬈都好說,雲霓雖然不好找也不那麼容易被盯上,可是雲期呢。有母親在,雲期自己也是主意正的,她的婚事嫂子是怎麼想的。”

鄭氏笑笑:“雲期雖說是養在我這裏,只是她的婚事你我都最好不要插嘴,母親自有打算,輪不到你我置喙。”

柳氏看着門外,輕輕地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二哥是個甚樣人,讓母親這些年都難以忘懷。人沒了還要給自己找個念想,雲朝雲期都一樣。”

柳氏加進來的時候薛二爺已經離家,她是從沒見過這位被牽腸掛肚的二哥的,但是鄭氏不同,她做薛家婦的時候薛二爺還在家裏,對這位弟弟十分照顧,感情也深。

聞言就沉下臉:“這等話弟妹以後還是少說爲妙。”

柳氏皺了眉頭:“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這薛二爺是什麼人物,能讓一家子的人牽念至今,就連他留下的那個薛雲期,也被這樣厚待。

她生的雲嬈和長房嫡出的那三個尚且沒有這樣的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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