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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了斷與認錯

雲期從未像此刻一樣,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孤獨。

她從前呼朋引伴,永遠被朋友簇擁,人人都信任她,可那是過去了。

那時的她是隴西郡主李常玉。

可現在的她是薛雲期,過去的朋友不是過去的面貌,可以相信的人也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就連她以爲可以生死相托的永昌郡主,在意外來臨的時候都是如此的不堪。

她沒有資格責怪永昌郡主,她也早就知道這是一條自己獨行的路,但是此刻,前所未有的孤獨包裹了她。

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她只有自己。

“永昌郡主,”這一次她沒有再叫那句假惺惺的姐姐,因爲她已經不需要再去博取永昌郡主的好感了,“我會幫你,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我知道你對我的幫助心存顧慮,我也確實會從中獲利,但我不會害你,我對害任何一個人都毫無興趣。”

永昌郡主怔然地看着雲期:“你真是十分的冷靜,可是雲期,那只是刀子沒有懸在你的頭上,而我不同。是我辜負了你的希望。”

永昌郡主不是傻子,她知道雲期幫她多少有幾分想要拉攏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行爲舉止已經讓她失望。

可是那又如何,她不知道雲期要做什麼,也不想知道,只要眼下的危機解決,她就仍然是光鮮亮麗的永昌郡主。

雲期覺得她不夠冷靜,甚至於可能打亂了她的計劃,可是她原本就只是一個養在深閨的貴女,既不可能也不需要去面對這些。

如今禍患臨頭,她驚慌失措再正常不過。

只要問題解決,她就會回到舊時的生活中去。

她不想去趟那渾水。

雲期對着她笑了笑;“你當然有你的自由。”

永昌郡主有她的自由,可以選擇是否幫助她,但是她已經走在了這條路上,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雲期起身:“我就先告辭了,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不要輕舉妄動。”

她的計謀其實非常脆弱,如果永昌郡主輕舉妄動令其他人察覺到什麼,她就會滿盤皆輸。

......

不知道是不是把雲期的話聽了進去,之後的幾天裏雲期再沒有聽說永昌郡主的消息。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但是對於雲期而言,總歸不算是壞事。

因爲眼下她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用來應付永昌郡主了,更加麻煩的事情已經找上了她——薛雲嬈。

雲期本以爲她會沉住氣,好歹能夠沉住氣一些日子,畢竟當初薛雲霜撞破了她和沈洺,也只是兩個人都古怪了起來。

沒道理輪到雲期就忽然沉不住氣衝上門來了。

當然,她確實沒有衝上門,只是開始時時與雲期膩在一起,讓雲期幾乎沒有與其他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逢人問起只說家裏姐姐都要出嫁了,想要與雲期親近親近。

但是雲期知道,她是想要極力避免自己能夠與其他人議論那一日見到她的事情。

可是薛雲霜那日也遇見了,卻不見她如此嚴防死守。

想來又想,只可能是另一個人出了問題。

沈洺不知道爲什麼,沒有給她想要的答覆,她心下恐慌,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情了。

雲期倒是無所謂,但是這樣被人纏着雲期也實在疲於應對,思來想去終於想起來薛雲嬈還有一個算得上是好友的人——謝懷玉。

雲期還記得薛雲嬈曾經託自己給謝懷玉傳遞消息的時候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給她惹上麻煩。

那麼眼下這種情況,謝懷玉就算不能化解,好歹也能幫她喘息一二吧。

這樣想着,她給謝懷玉傳了信去。

謝懷玉的答覆來得很快,前後左右都只有一個意思:不去。

甚至在文末還特意告訴雲期,薛雲嬈和沈洺之間的事情牽扯甚深,讓她也不要摻和。

薛雲嬈暫且不說,沈洺如今毫不起眼,若說是有什麼問題的話,只能是謝長安告訴謝懷玉的。

雲期又忍不住想會不會是謝長安最開始想要通過薛雲嬈拉攏沈洺,現在卻又發現這條路不可行?

“小姐,”雪青說,“四小姐來了。”

雲期捂臉,又來了。

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把謝懷玉的信塞進一疊書卷裏面,笑着迎出去:“雲嬈姐姐。”

薛雲嬈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雲期。”

雲期現在看見她就頭痛:“雲嬈姐姐,你怎麼來了?”

薛雲嬈咬了咬嘴脣:“我明天想要出門,但是她不在,雲霜也沒時間,想問一問你要不要同去。”

她是誰不言而喻。

只是雲期沒有想到,三房姐妹倆的矛盾已經到了不願意稱呼對方的地步了。

但是雲期還記着謝懷玉讓她不要趟渾水。

謝長安經歷無數輪迴,這些事情知道的比她要多,雲期自然是勇敢無畏的,但也不想把自己搭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於是她目露歉疚,十分抱歉地說:“恐怕不成,我前些日子出去的次數太多,大伯孃有心要看管我,若是帶上我,恐怕你也出不去了。”

薛雲嬈並不是什麼蠢人,甚至還算得上聰明,雲期這樣說名爲推脫實則是拒絕她不是不明白,但是,她想起今日要面對的,還是再次懇求:“真的不行嗎?”

雲期搖了搖頭。

薛雲嬈慘烈地笑了一下:“那好,我自己去。”

她看起來像是一朵被風摧雨折的花,實在是令人擔心。

雲期雖然打定主意不管她和沈洺的事情了,但也很難狠下心來撒手不管,看她這樣還是讓雪青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雪青回來報:“四小姐自己出門去了。”

雲期問:“自己出門去了?沒讓人跟着?”

雪青點點頭。

雲期想了想:“說起來確實很久沒見着雲嬈姐姐身邊跟着人了,她之前的那些丫鬟呢?”

雪青說:“聽說先前二小姐出嫁之後,四小姐脾性變得有些古怪,那些人犯了忌諱,都被攆走了。之後也是四小姐不再要貼身伺候的人了。”

犯了忌諱?

這可不見得,雲期不覺得伺候了這麼多年的下人會突然犯了薛雲嬈的忌諱,八成是那個時候已經與沈洺有了首尾,但是定國公府的下人都是貼身伺候的。

她從小受慣了這樣的伺候,掩人耳目實在不容易,索性借題發揮,把所有人都攆走,也省事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一定要她陪着出門又是爲什麼?

是去見沈洺嗎?

那雲期更不可能同去了,否則不是往刀上撞嗎?

薛雲嬈並不知道雲期心裏的彎彎繞繞,她坐在定國公府的馬車裏,看着那個車伕對她露出了噁心的笑容,用噁心的聲音說:“四小姐,還去那兒嗎?”

薛雲嬈點了點頭,然後上了馬車。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但是她沒有理會,左不過又是在議論她的行事是否下賤,作風是否令人不齒。

但是不重要,從她踏上這條路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今日去也不是爲了回頭的。

馬車動起來,這條路薛雲嬈走了無數遍,現在哪怕是閉上眼睛也能知道走到了哪裏。

現在剛出定國公府的住着的坊,正往街上走,一過去是一個賣糖人的攤子,平日裏總有很多孩子圍着買。

再往後是一個胭脂鋪子,他們家的胭脂水粉賣得其實一般,但是香味撲鼻,剛用上聞着嗆鼻,過會卻有一股異香經久不散。

因此頗受一些青樓女子的喜愛,日日都有美貌女子出入。

往後是幾家綢緞莊子,轉過去就是她與沈洺見面的裕和樓。

馬車照例停在裕和樓隔壁的書齋,薛雲嬈熟門熟路地上了書齋二樓,從外架的廊上走到裕和樓去。

沈洺已經在屋子裏等着她了。

見她來,沈洺露出一個笑:“阿嬈。”

薛雲嬈在沈洺面前坐下:“怎麼今日要見我?不是說我姐姐管你管得很嚴嗎?”

沈洺的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他與薛家姐妹之間的牽扯實在是見不得光的,往日裏薛雲嬈也從不提及她那個姐姐,不知爲何今日卻主動提起。

興許是受了他因爲薛雲姣不肯見她的刺激吧。

沈洺思及此,溫柔道:“她終歸是我的夫人,又是你的姐姐,總不好太讓她難做。”

薛雲嬈輕輕地笑了:“你與我私會就夠讓她難做的了。”

沈洺皺起眉毛:“阿嬈。”

薛雲嬈的手無意識地扣着裙子:“沈洺,我今天來不是想與你再說什麼溫柔情話的,是我想與你斷。”

沈洺的臉色登時就變了:“什麼?”

終於說出來了,薛雲嬈緩緩地吐氣,彷彿是要把這些日子來的所有一時糊塗鬼迷心竅都吐個乾淨。

“沈洺,我想與你斷了,這樣的關係,這樣的我令我自己都噁心。”

沈洺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同樣也令薛雲嬈拿不準他的想法。

她試探着說:“如果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那我先走了。”

薛雲嬈剛站起身來,就被沈洺拽住了袖子:“別走啊,把話說清楚再走。”

她抿了抿脣:“其實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沈洺笑起來:“你是覺得我們走的這條路是錯的是嗎?所以你就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條路上。”

“不,我們都不要繼續在這條路上了。去做對的事情,不好嗎?”

沈洺大笑:“是我要走這條路嗎?不是你帶着我走的嗎?如今你卻要走?做夢!”

“最初是我的錯,可是......”

可是你沈洺就一點錯沒有嗎?

沈洺不想聽薛雲嬈說了,他站起來冷笑;“你儘管走,今日你出了這個門,我就能讓所有人,你的母親父親,姐姐妹妹,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你覬覦你姐姐的丈夫。”

“你胡說!當初明明是你!”

當初明明是沈洺,沈洺告訴她,那一日他在河邊見到定國公府三房小姐一見鍾情,沈洺說他對她情根深種,只是因爲她那時的誤導纔不得不娶了薛雲姣。

她那時與薛雲姣怨恨日深,這樣送上門來的報復薛雲姣的機會她焉會放棄?

可是這畢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怎麼能忍受永遠見不得光呢?

沈洺扶着她的臉,在她的脣邊落下一吻:“就算是我提起的,那又如何呢?這些日子你不歡愉嗎?日日來與我相見是我逼迫着你的嗎?”

薛雲嬈看着沈洺的眼睛,腮邊流下一滴淚:“是我的錯。”

是她人心不足,想要報復薛雲姣,想要看着薛雲姣在得意不已的親事上狠狠載個跟頭,所以纔會與沈洺私會。

她一早就知道沈洺一見鍾情的是自己而不是薛雲姣,但是她心存報復,也爲了那點你的丈夫愛着我的得意,她祕而不宣,甚至在一次私下見到沈洺後向他表露一切。

是她貪心纔有今日惡果。

只是沈洺畢竟還不夠了解她,以爲這些就能讓她乖乖就範。

若是前些日子說不準她就屈服了,可她實在是受夠了薛雲霜和雲期眼裏的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了她的噁心行徑,卻不得不爲了定國公府那所謂的和睦粉飾太平。

瘡疤掩蓋在胭脂水粉之下只會潰爛流膿,倒不如她自揭傷疤,將一切暴露在陽光之下。

所有的陰暗與罪惡,都在陽光下被挫骨揚灰纔好。

薛雲嬈對着沈洺微微一笑:“我的錯,我自然會認,我原本並不想要把你牽扯進來,這畢竟這是我的錯。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的話,那牽不牽扯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甩沈洺的手就往外走。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沈洺錯愕不已,他追了出去:“你要做什麼去?”

“回府,認錯!”

“車伕是我的人,我不同意你可回不去。”

“沈洺,”薛雲嬈說,“我不是小孩子,就不會不認識回去的路,也不會被你幾句話就哄騙得團團轉。”

這話其實有些過分,畢竟當初做錯事的時候她並不是被沈洺哄騙,而是自己主動而爲之的。

但是薛雲嬈那裏顧得上那麼多了。

回家認錯這個念頭一出,就像是病中膏肓之人滿腦子靈丹妙藥一樣,在薛雲嬈心中徘徊。

確實要認錯。

她已經一步錯了,總不能繼續錯下去。

薛雲嬈感覺心中十分輕快,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她頭一次這麼輕快,就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哪怕是對揭破她身份的薛雲姣的怨恨,,都已經無法將她墜回地面上。

她戴着幕籬,也沒有上馬車,就這麼徑直跑了出去。

跑過了長街頭,跑過了鬧市中,直直地跑到柳氏面前跪下。

端端正正地磕了個頭。

柳氏被這大陣仗嚇了一跳:“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

薛雲嬈看着十幾年來悉心養育她的母親:“母親,我是來認錯的。”

她做錯了事情,應該受到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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