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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看眼色和洞房花燭

跨了火盆之後,扶着雲期的就不再是謝長安了,而是換成一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嬤嬤。

嬤嬤扶着雲期進了新房,等着謝長安來掀蓋頭。

但是房間裏靜悄悄的,雲期不說話,扶着她進來的嬤嬤也不說話,整個房間實在安靜得有些過分。

過了一會,雲期聽見了遠遠的說笑聲,漸漸地,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房門口。

門被打開了。

穿堂風拂過雲期的面前,將蓋頭吹得輕輕地晃動了一下。

一雙皁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二公子,快呀,讓我們看看新娘子。”

謝長安笑罵:“我的夫人,你們看什麼!”

“二郎好小氣!”

雲期聽見謝長安笑了一聲,然後就有一小截秤桿伸了進來,挑起了雲期的蓋頭。

明亮的燭光一下子映照在了雲期的眼底,她仰起頭看着謝長安,渾然未覺此刻的自己是多麼可憐可愛,楚楚動人。

她只看見謝長安原本帶着笑的臉上,忽然綻開了更加動人而溫柔的笑。

“期期。”

雲期對着他笑:“謝長安。”

兩人癡癡對望,竟像是不知今夕何夕的似的。

一旁的嬤嬤輕咳了一聲:“公子,夫人,該飲合衾酒了。”

一旁的丫鬟上前一步,手上端着的托盤裏擺着一把酒壺和兩隻小巧的酒杯。

謝長安執着酒壺爲兩人到了酒,又把酒杯遞到了雲期手裏。

雲期捏着小小的酒杯,與他交臂而飲。

嬤嬤再從他們頭上一人剪下一縷長髮,打了一個同心結放在紅豔豔的荷包裏,這就算是禮成了。

等嬤嬤們離開之後,謝長安站起來,擡了擡下巴示意那些跟着進來觀禮的公子哥們都出去。

那些人咕噥着走了出去。

他再次看着雲期,美麗多情的眼眸中滿是溫柔的笑意:“我叫懷玉進來陪你,等會或許會有族中女眷進來,你不必多禮,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雲期仰着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我知道啦。”

謝長安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他前腳剛出門,後腳謝懷玉就推門走了進來。

她最近因爲謝敏一家子的事情有些憔悴,但是今日卻穿了一身桃紅裙子,襯得她的臉色十分嬌豔。

雲期一看見她就露出一個笑,還沒說話就看見跟在她身後的兩個婦人。

她的笑容淡了一些,這應該就是謝長安說的沒什麼關係的族中女眷了吧。

謝懷玉對這兩個婦人也有些冷淡,甚至都不曾對雲期介紹這兩個婦人的身份,只是簡單地說:“這是兩位嬸嬸。”

雲期點了點頭:“嬸嬸。”

然後她就不再說話了。

她是新嫁娘,按理說應該是安靜羞澀的,所以在規矩裏新娘子坐牀的時候是不能說話不能動的,顯得安靜溫柔。

謝懷玉在一邊坐下,笑着說:“郡主總算是做了我的嫂嫂,二哥最近焦心得很,生怕臨了反而出什麼變故,簡直讓他寢食難安。”

雲期抿着嘴笑了,還不等她說話,其中一個婦人開口。

“二郎就是杞人憂天,陛下賜婚,哪裏會有什麼變故。”

謝懷玉臉上的笑容淡了。

那婦人卻像是沒看到一樣,還在繼續說話:“二郎也是過分小心了,生怕哪裏讓郡主不快,就連祖宗的規矩都不顧了,如今這精簡了又精簡的,實在是於理不合。”

另一個婦人拉了她一把,似乎是想要讓她住口,但是她置若罔聞。

“我們謝家傳承幾百年,即便是不如陳郡謝家本家,也不應當是這個樣子。

這種兒戲一般的舉動,簡直像是納妾。”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驚世駭俗的話驚住了,看着這口出狂言的婦人。

雲期看着她,冷冷地笑了:“納妾?謝長安知道你覺得他今日是在納妾嗎?”

謝懷玉張了張嘴,想要勸說雲期,但是又覺得這種胡攪蠻纏的親戚,也實在不必給她留面子。

雲期看謝懷玉沒有阻攔,就知道她也不覺得這人需要十分容讓。

她冷笑了一聲,目光像是利劍一樣刺向婦人:“你說我是妾室?我再不濟也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你是什麼人物,居然敢說讓我做妾?

算了,也不必驚動陛下了,你去定國公府吧,問問定國公,是不是把我嫁到謝家來做妾的。”

那婦人似是沒想到雲期會直接嗆聲,張了張口:“你這樣說話,二郎知道嗎?”

呦呵,還想着拿謝長安來壓她?

雲期一挑眉,氣焰更勝:“你若是覺得不平,大可以把你我說的話全告訴謝長安,我是萬萬不懼的。”

看着婦人的神色,她又補了一句:“就算是謝長安聽了,也不見得就會站在你那邊!”

婦人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但是屋子裏只有四個主子,雲期是被她指桑罵槐的,謝懷玉和另一個婦人也不見得會幫她,一時之間,孤立無援。

雲期看她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又忽然覺得索然無味,這是她的新婚之夜,沒道理要跟這種頭腦不清楚的婦人在這裏脣槍舌戰,沒得敗壞了興致。

她冷冷地看了婦人一眼,然後對着謝懷玉笑了一下。

謝懷玉看見這笑容就知道她是不想繼續跟那個嬸嬸計較,於是接過了話茬:“二哥實在是等了郡主太久了,覺得那些規矩都是冗餘,還不如就像是民間百姓一樣,拜過天地父母,便是夫妻了。”

雲期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我與他生生死死好幾次,還不至於因爲什麼閒雜人等的閒言碎語就與他置氣。”

雲期說“閒言碎語”的時候目光就落在那個婦人身上,她像是被看得羞惱過分了,轉身就走了出去。

另外一個始終沒怎麼說話的嬸嬸見狀也不再多留,笑着說:“二郎也該來了,我就不多留了,懷玉好好陪陪你嫂嫂。”

謝懷玉看着她出了門,這纔跟雲期說:“那個嬸嬸之前想把侄女嫁給二哥。你知道的,二哥自從平叛之後名聲就好了許多,她帶着那個姑娘來了好幾次,打量我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呢?

之前二哥名聲不好的時候數她喜歡落井下石,這次上趕着......哼,被我大哥給攆走了。”

雲期笑了一下。

謝懷玉還要繼續說,就聽見外面有人行禮:“二公子。”

她站起身,笑了笑:“二哥好着急,回來得這麼早,我就不在這待着礙眼了。”

雲期的臉色有點紅,咬着嘴脣看着謝懷玉。

她輕輕地拍了拍雲期的肩膀,擡腳走了出去。

兄妹兩個在門口遇見時互相點了點頭,謝長安與謝懷玉錯身而過,推門走了進去。

一身紅衣的少女仍舊帶着沉甸甸的鳳冠坐在鋪着大紅被褥的牀上,見他進來擡眸望來,水潤的杏瞳裏含着盈盈的笑意,是如此的楚楚動人。

謝長安心頭一熱,走上前去。

“要不要先換了衣裳?”

雲期抿着脣笑了:“好呀,只是這鳳冠太沉了,你幫我。”

她說話時有種理所當然的驕矜,但是謝長安卻不覺得她驕傲,只覺得眼前的少女如斯可愛。

他上前卸下那固定鳳冠的幾支長簪,把鳳凰銜珠的鳳冠擡了起來,還不等看清姑娘的面容,先看見額頭上的一圈淤青。

謝長安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撫摸着那淤青:“不疼嗎?”

雲期撇了撇嘴:“總要付出點代價的。”

謝長安傾身摟住雲期:“這是最後的代價了,你成爲我的妻子的代價。

往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時候了。”

雲期甜蜜地笑了起來。

但是到了更衣的時候,一晚上都像是十分鎮定的雲期卻忽然羞澀了起來,既不肯讓謝長安幫忙,也不肯讓他叫幺娘進來。

她自己拿了寢衣,就去了屏風之後更衣沐浴。

謝長安坐在牀上,聽着屏風後水聲淅淅瀝瀝,一時之間心旌搖晃,難以自持。

“期期,我前幾日買了個製陶的工坊,懷玉去過,覺得很有趣,我改日帶你也去吧。”

屏風後的水聲一停,雲期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了過來:“行啊,可是我不會製陶,你現在給我講講要怎麼製陶吧。”

謝長安笑了一下:“等我們夜裏說小話的時候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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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閣之樂這檔子事,雲期也稱不上是陌生,但是若要說是多麼得心應手,那也不見得。

不過好在謝長安不管是紙上談兵也好,還是實際經驗也好,總算是沒有讓雲期喫太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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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日上三竿,但是雲期帶來的丫鬟都與她不熟悉,其餘的人在謝長安的放縱之下也不敢貿然進去把雲期叫起來。

於是她得以美美地睡到這個時候。

謝長安去見過父親回來,看時候差不多了,這纔再進了臥房。

臥房緊緊地關着窗戶,空氣中涌動着沉悶的香氣,如蘭似麝,又帶着些微的甜意。

他把門關好,快步走到牀邊,揭開帳子一看,雲期還埋在厚厚的被褥裏沉眠。

她玉白的肌膚盈盈生輝,隨着呼吸輕輕地起伏着。

俏麗的臉孔埋在枕頭裏,露出的一點肌膚也染上的薔薇般柔媚的淡粉色。

美人未醒,也是媚態橫生。

謝長安把她裸露在外的臂膀重新用被子蓋好,這才把雲期提起來,輕輕搖晃:“該起了。”

雲期睜開眼睛,本來清亮的杏眼蒙着一層水霧,她嬌嬌地向着謝長安伸手,像是在索吻,又像是在求抱。

謝長安爲她這難得一見的小女兒情態覺得歡欣,就順其自然地摟住了她。

哪知道還沒開心起來,就感覺到背後的一小塊肉被雲期捏住了。

低頭一看,只見少女眸色清亮,哪還有剛纔迷迷糊糊的樣子。

他無奈地笑着:“怎麼了?睡過頭了總不能怪我。”

雲期一把推開他,拿着軟枕就擲了過去:“扯淡!我昨天那麼......都那樣了,你還是不肯停下,我天亮才睡下,哪裏還起得來!”

謝長安接住軟枕含笑看着雲期:“怎樣?”

看少女面色通紅,羞惱萬分,他說:“哭着求我停下,求我不要繼續了嗎?”

雲期更惱,又抓住一個軟枕擲了出去。

謝長安接住軟枕,上前放下,然後摟了摟雲期:“我家裏只有父親大哥還有懷玉,他們不會跟你生氣的。

那些親戚女眷我也已經打發走了,日後想必也沒什麼需要你打交道的地方,不需要管他們。”

雲期還是有些不忿,但是也過了那股勁,不再繼續使小性子了。

但是她還是一臉委屈地起牀更衣。

她沒有婢女,謝長安更不習慣讓婢女進屋子,被逼無奈只能新婚夫妻兩個人自力更生。

好在他們都是自立慣了的人,頂多就是挽發的時候謝長安實在手生,最後不得不把幺娘給叫進來了。

幺娘好歹也是做慣了雲期婢女的,挽發稱得上得心應手。

知道雲期不喜歡珠翠滿頭,但是新婚小女子也不好過分清簡,這才千挑萬選挑揀出來一個看上去也算是鄭重些的金冠戴着。

只是雲期猶自覺得不滿意,扶了扶金冠就說:“這也太沉了些吧。”

幺娘趕緊把固定金冠的髮簪插上:“夫人可忍一忍吧,就這麼一會功夫,總不能讓人說公子美色誤人,耽於您的美色連規矩禮數都不顧了吧。”

雲期撇了撇嘴,但是到底沒有把金冠摘下來。

她說:“謝長安,你說你怎麼就不用戴這種金冠呢。”

謝長安正在戴自己的玉冠,聞言愣了一下,好笑地說:“不然你不戴金冠,讓幺娘給你多插戴幾支金簪,你又不喜靜,到時候一邊走那金簪一邊往下掉,丫鬟婆子跟在你後面撿東西都能發家致富了。”

雲期對着謝長安翻了個白眼,對他剛纔的話給予了非常不正面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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