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遇賊

第二天清晨，父子倆就拉着板車上路了。

從斜橋鎮到市裏，即使是騎自行車也要差不多四十分鐘的時間。

如果拉着板車，而且板車上還有幾百斤的貨物，兩個人一個拉一個推，至少也要三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宋文鏡知道自己一個人肯定是沒有辦法拉過來的，所以才叫上宋建國一起。

父子倆從早上七點出發，直到十點多的時候，才終於來到了造紙廠。一路的艱辛，宋建國終於體會到兒子的不容易。

對於這邊的造紙廠，宋文鏡前世就打過交道。他們有專門的窗口，來回收個人以及其他單位送過來的破爛。

宋文鏡讓父親在板車邊等着，而自己則是駕輕就熟的來到了一間屋子那邊。

此時前面已經有兩個人在那邊等着，最前面，還有一個看上去50多歲的老頭，叼着根香菸，在稱着一堆廢紙之類的東西。

“大叔，今天收購價是多少啊？”宋文鏡客氣的遞上一根菸，同時詢問道。

“7分5釐，不過低於三百斤就不要送過來了，我們可沒有那些個閒工夫。”

負責稱重的老頭毫不客氣的接過了香菸，同時告誡道。這些對於他們而言，都已經習以爲常。並沒有對宋文鏡這個小年輕另眼相看。

宋文鏡不以爲意，只要對方不坑自己就行。至於其態度如何，他纔不會在意這些。

半個小時後，終於輪到了宋文鏡。等到老頭稱重之後，在一張條子上寫上了386斤，然後就遞給了宋文鏡，讓他去財務那邊領錢。

其實來之前，在家中他已經稱重過了，應該是388斤多幾兩。沒想到到了這裏，卻少了幾斤。

宋文鏡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了。多出來的幾斤最終落到誰的口袋，他也大概能猜得出來。

當然，這些主要的還是針對他們這種個人性質的。如果是國營廠的送廢品過來，相信就是另外一套做法了。

聰明人或者有經驗的，都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可如果遇到軸的人，非要計較這些，那麼等着瞧，以後你也不用指望對方再收你的廢品了。

雖然說並不是只有造紙廠一家需要這些廢品，你也可以送到別處去。可別處就一定會公平公正了？不要太天真，哪裏都是一樣，只有喫相難看與好看的區別而已。

廠子又不是他們自家的，最終結果會如何，關他們什麼事情，只要不少了他們一分工資就行。

更何況，他們算是剋扣的這些收破爛的，廠子裏並沒有什麼損失，廠領導纔不會多管閒事呢。甚至說不定，還有很多人蔘與其中呢。

剛剛宋文鏡還在想，對方只要不坑自己就行。沒有想到，還是被坑了兩斤多，算起來也要兩毛多錢。可即使如此，還是比送到廢品收購站強上不少。

對於這種事情，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拿着條子，到財務室領錢，一共28.95元。

當初收回來一共用了23.28元，等於僅僅廢紙方面，兩天賺了5.67元。這還沒有算上家裏還有收回來的幾十斤廢銅爛鐵以及牙膏皮。

整體算下來，估計能有7塊多錢。

在一旁等消息的宋建國，看到兒子抓着一把錢出來。趕緊的上前詢問情況，當他得知賺了五塊多時，眼神裏也冒起了小星星。

宋文鏡有點好笑，才賺了五塊多，就激動成這樣，將來等他把幾千塊甩在宋建國面前的時候，不知道他會不會暈過去。

當然，他也就心裏想想而已，並不會真的說什麼。

宋文鏡從口袋裏掏出還有大半包的甲秀香菸，遞給了宋建國，“爸，你先抽着，等我以後有錢了，買中華給你抽。”

宋建國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接過了那大半包香菸。自己兒子孝順自己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誰讓老婆把錢看得那麼緊，每次他都是偷偷摸摸的藏起幾分錢，然後積累起來，買上一包煙。

剛纔他就見到兒子給那個老頭髮煙，只是沒有多說什麼。如今大半包煙落到自己口袋裏，至少可以讓他抽上好幾天的了。

而且，以往常常都是蹭別人的煙抽，自己難得給別人發煙。如今兒子開始懂得孝順，他當然也要去稍微的顯擺一下，同時把那份人情還掉纔行。

“爸，一會你先回去。我正好趁着這個時間，在回去的路上再去收點東西，你不用等我。”

宋建國見到兒子今天還要去收破爛，哪裏願意直接回去，於是說道：“反正我今天也沒有什麼事情，就跟着你一塊好了。”

宋文鏡可不忍心父親繼續跟着自己受罪，大熱天的，他一個人應付得來，何必還要拉上父親呢。

“爸，你還是先回去吧。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這些你也不懂，跟着我反而添亂。”宋文鏡拒絕道。

宋建國還想說些什麼，卻不料宋文鏡已經拉起板車，起身直接走了。

他倒是打算跟上去，可看到兒子的眼神，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跟下去。他心裏有數，兒子大了，懂事了，不想他跟着操勞。而且自己也沒有什麼本事，除了種地，跟人打交道也不是很在行，跟着還真有可能添亂。

等宋建國走後，宋文鏡也拉着板車朝着回家的路周邊轉去。尤其是城裏，今世還是第一次到城裏來收破爛。他還要了解這邊的一些情況。

“收舊書、報紙、廢鐵銅鋁啦！”

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周邊的居民區響了起來，正是宋文鏡開始了他的買賣。

還別說，城裏人家裏收集起來的東西，還真有不少。除了中午花了一毛錢買了三個燒餅充飢之外，剩餘的時間裏，宋文鏡還真收了不少的東西。

到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板車上又裝了不下150斤的破爛。雖然每家收的東西不多，可幾乎每家總能拿出點東西出來。

這種情況也比較普遍，城裏本身就有國營的廢品收購站，如果東西多的話，人家完全可以自己拉過去賣掉。那邊收的價格，比他們這些沿街收的價格上還是要貴一點的。

可如果東西不多的話，人家也懶得特意跑一趟，還不如直接買給上門收的。

而鄉下則是不同，哪裏消息閉塞，很多人一輩子都有可能沒去過城裏。所以並不知道城裏還有專門的地方收破爛的。

宋文鏡不敢再繼續在城裏收了，回去的路途還有不少。他一個人，如果拉太多的東西，肯定是喫不消的。

於是，他將車上的破爛用繩子捆綁結實之後，就準備打道回府。

“收破爛的，我那邊還有點好東西，你收不收？”一個年輕人突然不知道從那邊竄了出來，攔在了宋文鏡的面前。

宋文鏡本不不想再去收什麼東西，太多物件的話，他真擔心自己能不能拉得回去。

可對方的話卻是說他那邊有點好東西，這讓他一下子來了興趣。

“大哥，你有什麼好東西？”宋文鏡來了精神，放下板車，客氣的詢問道。

“黃銅，大約有十來斤！”小年輕眯着眼睛，還有點警惕的樣子。

一聽是黃銅，宋文鏡的興趣頓時就起來了，“收啊，大哥，在哪裏呢，我跟你過去拿還是你送過來！”

小年輕指了指旁邊的一條巷子，“你在那邊等我，我去去就來。”

宋文鏡當然樂意，於是就拉着板車，走到了不遠處的巷子邊停了下來。

年輕人朝着遠處走去，一個轉彎，就已經看不到人。

大約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正當宋文鏡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小年輕揹着一個黑色的大包一路小跑的跑了過來。

宋文鏡本想迎上去，卻不想小年輕直接讓他回去，繼續待在巷子裏。

等到小年輕打開那個黑色大包的時候，宋文鏡才知道剛纔小年輕的行爲爲何如此的怪異了。

因爲包裏裝着的正是一捆捆電線，全部都已經剝了外皮，黃燦燦的，紮在了一起。

這位明顯的是個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