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女兒，上躥下跳，沒大沒小，跟你以前沒兩樣。爬樹不錯，學習不行，像只小猴。”
“不用你管。”雲朝這才賭氣地回了一句。
他又訕笑：“我當然不管，犯不着。她長歪了跟我又沒關係，別學她那個爹就行。”
“小桃子不會長歪，她這個年紀，只是有點調皮。她會按時寫作業，有自己的愛好，也知道關心媽媽，很棒了。”
“要求真低。”
“……”
雲朝被嗆得說不出話。
好半天，她才反駁兩句——
“三爺，我希望小桃子能快快樂樂長大，最好每天都這麼開心。三爺應該聽過一句話，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癒，而幸福的童年可以治癒人生以後的傷痛。我的童年其實還好，跟着媽媽，媽媽對我特別好，她從來沒有虧待過我。”
“小時候那些快樂的事，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最喜歡趴在媽媽腿上聽她唱歌，她會唱很多歌，但她最喜歡唱崑曲。”
“這些，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她絮絮叨叨說了幾句。
男人沒有迴應。
雲朝以爲他睡着了，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很久，他才緩緩開了口：“雲朝。”
“嗯？”
“我頭很痛，給我拿一顆止痛藥。”
雲朝去拿小藥箱。
她重新回客廳，只見金色的光線落在貝紹樓的身上，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龐有一半在光線裏，男人閉着眼睛，薄脣緊抿。
他的襯衫上也灑落了光線。
男人如一隻沒有攻擊性的猛獸，安然平靜，眉心緊蹙。
她將藥和水遞給他。
他吞下藥片，帶着紅血絲的眼睛淡淡掃了她一眼。
“三爺，你要不去房間裏休息。”
“不了，回去了。”
他疲憊地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平日裏高大的背影略有幾分蕭索和沉寂。
他給老馮打了個電話，關上門，下樓。
雲朝怔在原地。
久久沒有回過神。
他今天怎麼了？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貝三爺。
他來這裏只是爲了喫一頓早餐嗎？他昨天夜裏去了哪裏？似乎是醫院。
醫院的話，那就是聶華枝的情況不怎麼好？
雲朝失去過雲鳳儀，她明白那種感受。
她拿起沙發上的毛絨小熊，他帶來的。
小桃子不要了。
往常，不管他送小桃子什麼，小桃子都很開心，上次過生日，是小桃子最開心的一次。
再也不會有了。
小桃子也不會喜歡他了。
也好，這樣以後見不到的時候纔不會有念想。
就把他徹徹底底忘了吧，忘掉乾乾淨淨。
等小桃子長大後，不會再記得小時候有這麼一個叔叔。
雲朝低頭拿着毛絨熊，一遍遍撫摸小熊的腦袋。
——————
敘園。
晚上，雲朝來給貝驍上課。
她把貝紹樓給小桃子買的毛絨熊轉手放在貝驍的書架上，送給了貝驍。
“今天晚上我們學幾個新單詞。”
雲朝打開英文課本。
貝家對貝驍家教嚴格，他跟小桃子一個年紀，已經學到二年級的詞彙。
貝驍身上有貝家人的影子，專注，沉着，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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