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一直在我臉上游走,念道:“當真是二小姐回來了?”
我點點頭,出聲道:“我當初不該丟下你,你怪我嗎?”
她略一怔,搖了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到我懷裏泣不成聲。
半晌,她才哽咽道:“二小姐,我等了你好久,我以爲你不回來了!”
我輕撫着她的白髮,略有些自責道:“我答應過你,又怎麼會不回來呢!”
她緊緊拉着我的手,彷彿怕我下一刻就不見了。
她沉默片刻後,喃喃道:“二小姐,我對不起你,我沒能照顧好小少爺,他如今,如今都……”
我擦了擦她的眼淚,動容道:“不怪你,帶我去見見他。”
走了許久的路,到了曾經我住過的院落,花還開得如從前那般,彷彿一切都沒變過,可一想到平意早已不似從前的模樣,就覺得心中萬般難受。
她上前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靠窗的臥榻上閉目的男人,臉色蒼白,氣息不均。
平意走到他身旁輕聲喚着:“小少爺,有……有客人來看你。”
他緩緩睜眼,有氣無力道:“是什麼客人?”
平意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略有爲難的不知如何開口,我接話道:“我是薛家的遠親,今日路過此地,特來探望你!”
他輕聲道:“多謝你掛念!”
我走上前,平意才抽身退至門外,輕輕將門掩上。
他瞧了我一眼,我差點沒忍住哭出聲來,我撇開臉假意擦汗,纔將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待我坐定後,他立即拉着我的手,艱難露出一抹笑意,強撐着一絲力氣道:“自姑姑去世後,衡兒就再無親人,如今勞你來看我,心中不勝欣喜。”
我輕撫他的臉,他略微怔住了,而後道:“恕我冒昧,我雖從未見過你,但總覺得有一種親近之感,好似家人一般。”
我看到他脖頸間的項鍊,假意好奇道:“這個項鍊看起來好特別。”
他輕嘆道:“這是母親之物,是留給我的最後一點念想!”
我緊緊攥着拳頭,平靜問道:“那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他緩緩搖頭,望向窗外略微出神,繼而出聲道:“我從未見過她,自小我就在想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到底像母親多一些,還是像父親多一點。”
我也望向窗外,淡然道:“那你可有問過旁人?”
“平意見過,可我每每問及母親之事,她就是不肯說,轉身就偷偷抹淚,後來我就再也不敢問了。”
我再也忍不住,緊緊拉着他的胳膊,悲痛的問道:“你恨她把你丟下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氣若游絲道:“人生最苦是別離,若非無奈,誰人不想一家團聚。我不怪他們,只是太想他們了!有時候做夢還是看不清他們的臉,你說他們會不會怪我?”
我痛苦的搖搖頭,疾聲道:“不會的,怎麼會怪你呢!”
下一刻他咳得厲害,我急忙轉身想給他倒茶喝,卻被他拉住了手。
“別走,再陪陪我好嗎?”他捂着胸口,一臉祈求的望着我。
我轉身坐下,他一手握着我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拽着我的袖子,輕聲道:“你能抱抱我嗎?”
我毫不猶豫的抱住他,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輕輕拍着他的背,念道:“吾兒成材吾兒乖,一身金甲入夢來,……”
片刻後,我隱隱覺得他有些累了,便將他放開,他卻直直倒下了。
“啊!”我尖叫出聲。
平意快步進來,站在前榻前,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停了半晌才緩緩道:“小少爺……去了!”
我悲痛欲絕的望着他的臉,痛苦流涕道:“是我的錯,回來得太晚了!我害了薛家,拖累了你父親,也害了你!該死的是我,是我!”
平意扶着我的肩膀,不住勸道:“不是二小姐的錯,二小姐無需自責,小少爺也從未怪過你,夏主子去時也在念着你!”
我轉而望着她,怔怔道:“可他至死都不知我是他的母親!”
她目光堅定道:“母子連心,他豈會不知!”
我久久難以起身,只覺得揪心不已。
低頭間看到手心已然滲光,我掙扎着站起,再念念不舍的深望一眼,轉頭對平意道:“我該走了,衡兒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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