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樾的視線同樣落在玄鐵籠消失的地方,眸色微沉:“玄清真君?”
江言鹿點點頭:“沒錯。”
雖然方纔只有匆匆一瞥,但她依舊從那背影中認出,那人是玄清真君。
她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會在這裏遇見師父。
既然師父在這,那就不必等到規定的日子,今日就能將師父帶走!
江言鹿眼神示意祈樾:“跟上去。”
殿內昏暗異常,光線極差。
灰白色沙土築成的牆壁上,掛着無數金棕色燈盞,暖紅色的燭火泛着幽幽的光。
穿過拔地而起的幾十根五人環抱的中柱,二人躲過了其他邪魔的視線,拐進左側最深處的一個半橢圓形的拱門裏面,進入了一條寬闊的甬道中。
回憶起方纔路上見到的那些邪魔,她心中生疑:“奇怪。”
祈樾聞言,側眸問道:“怎麼了?”
江言鹿將自己心中所想告訴祈樾:
“他們能從百魔窟中出來,是因爲同雲卿起了血誓。雲卿要他們在一年之內殺了我,如若不然,便會遭到血誓的反噬。”
“而今他們從百魔窟中出來已經一年有餘,但我方纔觀那羣邪魔,他們神色自如,行動如常,不像是剛經受了血誓的反噬,似乎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有些不對勁。”
江言鹿腦海中突然劃過一絲念頭:“這會不會同魔域消失的那羣魔修有關?”
……
甬道歪七八扭,裏面的光線比外面的正殿還要暗淡,黑色的影子投在牆壁上,將身影變細拉長。
剛走至甬道中間位置,就聽到前面傳來的交談聲。
說話之人忿忿又焦躁:
“咱們還要在這該死的地方窩多久?!”
江言鹿立即停了腳步,拉着祈樾躲進了身後的拐角處,隱匿在黑暗中。
保險起見,她擡手將隱匿符貼在自己和祈樾的身上,繼而豎起耳朵,仔細聽着由遠及近的聲音。
相比之下,回話的人就略顯沉穩一些:
“你急什麼?先生說了,時機到了自會讓我們離開這裏,殺回修真界。”
“先生神通廣大,連血誓的反噬都能幫我們解決,他說可以助我魔統治修真界,那便一定可以。”
“幾位魔主大人都不曾着急,你且等着便是。”
脾氣暴躁的那個邪魔語氣這才舒緩了不少。
他點點頭,似乎是想到了佔據修真界時的場景,崎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繼而又道:
“不過話說回來,先生那法子當真厲害,若不是我們身上的血誓轉移到了那羣螻蟻的身上,恐怕我們現在遭受反噬折磨,修爲倒退的亦或者是承受不住反噬直接死掉的,就是我們了。”
“就是可惜老子平白無故少了五十年壽命。”
聽到這裏,江言鹿擡眸看向祈樾,後者同樣也側眸看過來。
黑暗中,二人視線對在一起。
江言鹿紅脣微抿,果然如此!
魔域消失的那羣邪魔果真被他們抓來當成轉移血誓反噬的容器了!
兩個化神境邪魔還在繼續交談。
“魔主親自帶回來的那個修真界老頭是什麼來頭?爲何殺不得?”
“那是江言鹿的師父。”
“江言鹿的師父?魔主不把江言鹿抓來,抓她師父來做什麼?不過他師父看起來比江言鹿好殺多了。”
因着血誓一事,邪魔上上下下都知曉江言鹿的大名。
“這倒是,”對方認可了最後一句話,回道,“這是先生的命令,聽聞江言鹿手中有先生所需之物,可先生也奈何不了她,便將她師父抓來,以此要挾她交出手中的東西。”
“原來如此,屆時先生會來將那老頭帶走嗎?”
“先生何時踏足過此地?”那邪魔搖頭道,“這正是我今日要同你說的事,先生他不來,魔主讓我轉告你,三日後你我二人動身,隨魔主一起,將那老頭帶去修真界,再趁機殺了江言鹿!”
“殺了誰?”
那性子頗爲沉穩的邪魔聽到這句問話,下意識回道:“殺了江言鹿,我方纔沒說清楚嗎?”
站在他旁邊的邪魔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沒說話啊。”
那是誰的聲音?
二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對勁,腦海中的弦突然繃緊,掌心朝上,法器憑空出現在手中。
“誰?!”
“誰在那說話?”
“出來!”
兩個邪魔警惕地看向四周,作警戒狀態。
他們方纔之所以在甬道中沒有絲毫戒備的說這些事,一來是因爲修爲不及江言鹿和祈樾,察覺不到隱匿在拐角處的人,二來便是覺得這裏足夠安全。
陡然發現在場竟然還有除他們二人之外的第三人,心中自然慌亂。
祈樾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驟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幽暗燭光照映着少年冷俊的容顏。
兩個邪魔被這張臉晃了一下。
心道他們羣體的臉向來都是上不得檯面的,何時出了這麼俊俏的一個少年郎?
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再問一遍他到底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就突然炸成了兩團血霧,徹底消散於天地間。
祈樾臉色稍霽。
區區螻蟻,也配動他的人?
……
甬道里的小動靜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力。
江言鹿和祈樾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甬道,找到了關押玄清真君的暗室。
暗室大門緊閉,門口站着兩個看守的邪魔。
“八十號,”位於左側的邪魔看了眼江言鹿脖子上掛着的身份牌,眯着眼睛問道,“你們過來做什麼?”
江言鹿沒聽過八十八號的聲音,刻意壓低聲線,找準男子的音色,沙啞開口:
“魔主方纔下了新命令,要我和九十九號同他一道,帶着那修真界的老頭,提前一步去修真界,同先生匯合。”
“我們是來帶那老頭出去的。”
她這番話是依據方纔在甬道中碰到的那兩個邪魔給出的信息加以修改的。
若是對方問起她聲音怎麼了,她就回嗓子受傷,說話暫時這樣了。
總之一切應該是天衣無縫的。
就等面前兩個邪魔打開暗室的門,讓他們進去。
直到……
站在暗室門口右側一直未出聲的那個邪魔走過來,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那張完美到察覺不出任何端倪的人皮面具,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疑惑道:
“八十號,你不是前幾日剛因說錯話被魔主賜啞了嗎?”
江言鹿:“……”
空氣驟然陷入死寂。
她哪知道自己隨手殺的一個邪魔,竟然是個新啞巴!
江言鹿一陣無語。
她手氣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對方也立即反應過來了:“不對!他不是八十號!”
江言鹿眼眸一沉,迅速拔劍,搶在對方出手和搖魔之前,一劍刺進他們的心臟,解決了他們。
她利落處理掉地上兩具屍體的時候,祈樾也找到了暗室的開門方式,打開了門。
二人立刻擡腳踏進黑漆漆的密不透風的暗室中。
江言鹿從玉鐲中翻出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陡然亮堂起來。
江言鹿擡眸看去。
只見空曠的暗室正中央,放着一隻玄鐵打造的丈高牢籠。
玄清真君正背對着他們,一動不動地趴在牢籠中。
*
就算被反追殺,那也是一時的。
江言鹿繼續一邊聽長老往下說着,一邊觀察着毀壞的傳送陣。
陣法毀得並不徹底,依稀能夠看出這並不是一個大型傳送陣。
而是一次大約只能傳送四至五人的小型傳送陣。
想來對方應是極爲自信,認爲不會有人發現這裏的傳送陣,便沒有將其徹底摧毀。
既然沒有被徹底摧毀,那就有修復的可能。
祈樾察覺到江言鹿的意圖,問道:“你想修復傳送陣?”
江言鹿點頭。
她在這傳送陣上感受到了邪魔殘留下的一點點還未消散的氣息。
既然是邪魔所毀,那這陣法八成同暨朝有關。
這麼重要的線索,她必定不能放過。
魔域長老垂頭看了看江言鹿手中的佩劍,詫異開口:
“江姑娘不是劍修嗎,竟還懂陣法?”
江言鹿道:“不算太懂,尚在學習中,只略知一二。”
魔域長老以爲她是謙虛,滿眼欽佩,後退幾步,讓出空間來:
“那您開始修復吧,不打攪您了。”
江言鹿盤腿坐下,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從玉鐲中翻出一本典籍,淡然開口:
“不着急,我先學習一番。”
幾個長老當場傻眼。
還能這樣?!
他們以爲江言鹿的“尚在學習中,略知一二”是謙虛,不成想竟是寫實!
她真誠的讓他們想哭。
陣法極難,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能學會嗎?
不然還是請外援吧。
他們魔域有一兩個比較厲害的陣法師。
幾人你推我搡,都想讓對方開口。
但這話誰都不敢說。
畢竟江姑娘是祈樾心悅的女子。
質疑江姑娘就是質疑尊上。
他們可沒那個膽子。
祈樾看着在他面前礙眼的幾張老臉,眉頭不由微皺,冷聲道:“滾遠點。”
正在推搡的長老瞬間收手,麻溜往後挪,安靜如雞。
祈樾擡手在四周佈下結界,在江言鹿身旁坐下。
江言鹿手中雖拿着典籍,神識早就進入到了識海當中,參透着閃爍在識海中的金色繁瑣符文。
她識海的陣法傳承裏,有修復陣法的古法。
雖說古法裏的符文晦澀難懂。
但她先前一直在臨摹四象生殺符陣的殺陣符籙,對這種古老符文有一定的瞭解,理解起來並沒有那般喫力。
天色早已昏暗。
江言鹿依舊處於入定的狀態。
祈樾也一直陪在一旁。
他不走,那羣長老便不敢走。
幾人悄咪咪擡眼看向祈樾,心中駭然。
祈樾是出了名的沒耐心。
平日裏都是旁人提前等他,向來沒有他等別人的道理。
今日他竟能在江姑娘身邊一坐就是幾個時辰,臉上還沒有任何煩躁之意。
脾氣都比以往收斂不少。
如若不然,他們在祈樾身邊多待半炷香都覺得害怕煎熬。
生怕祈樾一個不如意,擰斷他們的脖子。
讓祈樾情緒變得穩定之人,正是江言鹿。
一衆長老瞬間打定主意,要對江言鹿好一些,讓她在魔域的這段時日裏,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最好有讓她想要永遠留在魔域的念頭。
江言鹿在,他們的日子斷然會比以前好過很多。
天光乍破之時,江言鹿終於將其全部參透。
她“啪”地一聲合上手中作爲僞裝的厚典籍,一雙眼眸明亮如星:“學會了!”
言微正垂着腦袋打瞌睡,聽到江言鹿的聲音,瞬間清醒。
他抹了一把臉,驚訝道:“這便學會了?”
後面幾個長老也一溜煙湊了過來,臉上驚疑同樣不減。
“可以修復陣法了?”
“現在就可以,”江言鹿站起身,看向祈樾,“不過我需要你在一旁輔助我。”
祈樾應得痛快:“好!”
少女站在傳送陣中,身影穿梭在各個方位,虛空畫出道道靈氣符文,結印手速快出殘影。
與此同時,祈樾在她身旁,將大量靈石補充在內。
傳送陣由符文和靈石搭建而成,二者缺一不可。
夜幕再次降臨。
明澈如水的月華傾灑在江言鹿身上,映照出少女堅毅認真的神情。
下一瞬,原本暗淡破損的傳送陣忽然亮起一圈金色的光。
江言鹿眸中倒映着圓形光弧,緩緩收回手:“傳送陣恢復了。”
修復陣法是個體力活,尤其是傳送陣。
比佈下一個新的陣法還要艱辛。
好在眼前這陣法是單通道陣法。
如若不然,就算這邊修復好了,也傳送不到對面。
幾個長老看着重新運轉的陣法,啞然:“不是說陣法極其難學嗎?”
怎麼江言鹿就用了一日的時間,便學會了如何修復陣法?
然後又用了一日的時間,將傳送陣修復好了?
祈樾眉毛微揚。
這有何難理解的?
當然是鹿鹿聰慧,外加他們二人配合默契!
江言鹿客觀陳述:
“其實不難,只要掌握了關鍵要領,瞭解符文,很快便能學會。”
言微:“……”
“再者,”她繼續道,“昨日一整日我都在參透,沒有浪費片刻的時辰,自然能將其掌握。”
幾位長老:“……”
他們突然有種錯覺,覺得江言鹿在拿話點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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