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警察署前請願的人越來越多,官方也不可能無限期的拖下去。
這件案子已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能這麼悄無聲息的湮滅。
十五年前的案子曾經也有專門的部門進行調查,可是最終的調查結果也沒有給出病毒的來源。
簡而言之就是,沒人能確定病毒的來源。
如今這麼多人實名舉報,背後說是沒有人組織那是不可能的。
池偃的車子在警察署前停了下來,楚浠偏頭看着外面熱鬧的畫面。
“乾的挺不錯的啊,這次得給出荊楚點個贊。”
十五年前的案子,時間過去這麼久還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荊楚這小子這次可是立大功了。
“我覺得這事兒不會這麼簡單。”池偃若有所思。
他查了那麼久,最後線索在對外交往部門就斷了。
上面如今也開始施壓,但是從會議裏能聽得出來,他們的意思很明確。
要防止事態繼續惡化,減輕輿論帶來的影響,在儘可能的範圍之內嚴懲兇手。
“郅家那邊,如果驚動老爺子出山的話,可能不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
聽着池偃的話,楚浠也跟着說了句。
“郅翰柯不惜在警察署盯着的情況下也要下手害葉清遠,我可是越來越好奇葉清遠手裏的東西了。”
這點上葉斐清楚,葉清遠幼時就偷聽到顧芝和林昌的對話。
那麼小的年紀就知道隱藏祕密,等到來日一擊即中。
有這樣深沉的心思,他不可能只是個傻乎乎只供郅翰柯驅使的槍手,肯定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不過這事兒最終會走向何方,還是要看郅翰柯。
“上面催我了,我得回去開會。”
池偃將兩人放下,他自己則返回去了。
現在是整個江城的司法系統面臨的挑戰,他也需要緊起來了。
“折騰了一早上,你請我喫個飯吧。”楚浠看着葉斐說道。
兩人就近選了一個最安靜的餐廳,剛坐下聽到隔壁桌討論的也都是和葉清遠相關的案子。
兩人點了菜,還沒等上上來,從門口進來的人到兩人身邊站定。
“葉斐。”
是葉言夏。
葉斐示意她落座,她這樣子可不像是碰巧遇到的樣子。
“葉氏已經宣告破產,公海項目轉讓出去之後的費用足以支付員工的遣散費,除了總公司之外,所有的分公司都已經關閉。”
葉言夏說着將帶來的東西遞過去,“這都是你的東西,理應都還給你。”
楚浠盯着桌上的轉讓合同,這葉言夏倒是挺有良心的。
將公司的爛攤子收拾清楚之後纔將公司還給葉斐。
注意到葉斐的視線,她笑了笑。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都沒留,我在葉氏這麼多年嘔心瀝血,位處青城的子公司隆昌我留下了。”
楚浠挑眉,這纔是葉言夏。
是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葉言夏。
“葉氏這邊我暫時不會管理,我想委託你作爲職業經理人繼續打理。”
葉斐將合同打開翻看之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葉言夏挑眉,“你願意讓我繼續打理葉氏?”
“爲什麼不願意?你在葉氏這麼多年,我無論挑選任何一個經理人都不如你對葉氏的瞭解透徹,所以我爲什麼要退而求其次。”
葉斐的要求是葉言夏沒想到的,她以爲葉斐怕是要讓她離葉家遠一些了。
雖然如今葉氏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但葉言夏心裏沒什麼太大的波動。
一來商場上講究的成王敗寇,她自己技不如人,沒什麼好挑剔的。
二來,葉家的這點東西原本就是葉斐的,她要怎麼處理那是她的事情。
“好,你如果信得過我,我會繼續打理葉氏。”
葉言夏答應下來。
楚浠坐在一旁開口,“我聽說葉總的身體不太好,現在怎麼樣了?”
葉言夏心臟不好的事情現在也不是什麼祕密了。
她那邊也一直在聯繫各大醫院尋找合適的心臟。
“既然你選擇我打理葉氏,我們如今是合作關係,有件事情,我想從你這裏得到確定。”
葉斐知道她想問什麼,徑直開口,“葉言秋那邊,我不會做任何干涉。”
能讓葉言夏在乎的,如今也就是葉言秋了。
“我和她的那點恩恩怨怨,還不足以讓我對她下手。”
葉言夏輕笑,“也是,大象怎麼會在乎螞蟻的感受。”
不過能夠從葉斐這裏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已經心滿意足。
眼看着葉言夏離開,楚浠盯着她的背影開口。
“葉言秋的案子後天開庭,孫鄴咬死了不鬆口,人證物證俱在,一旦量刑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這一次葉言秋也算是徹底栽了。
如果不是葉斐簽署了諒解書,只怕她的量刑還要更重。
“葉言夏不會看着自己的妹妹鋃鐺入獄,估計會用點手段。”葉斐握着杯子思索。
哪怕現在葉氏大廈傾頹,葉言夏的能力畢竟擺在那兒。
她依舊有本事能夠將葉言秋撈出來。
“你還別說,她們姐妹倆的感情還真是不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葉斐掃了眼那邊,忽然開口,“她對葉言秋,或許沒什麼太多的感情。”
楚浠卻不這麼認爲,葉言夏早年喪母,蘇藍嫁入葉家的時候她年齡不大。
尋常人對帶自己長大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
爲了蘇藍這個繼母,她也得救救妹妹吧。
葉斐收到了劉隊來的消息,葉清遠已經將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其中指認的最關鍵的人物,就是郅翰柯。
“需要讓荊楚將這消息漏出去嗎?”
就現在的輿論而言,一旦漏出去,整個郅家都會被頂上熱搜。
葉斐握着杯子思索,“先將消息封住。”
楚浠看的明白,葉斐這人,你對我好一點,我對你加倍。
她不可能不顧及郅老爺子。
“OK。”
飯菜上齊之後,楚浠嚐了口沙拉。
“如果郅老爺子一定要保住郅翰柯,你怎麼辦?”
那可是人家的兒子,朝夕相處幾十年的時間,小貓小狗都能相處出感情來。
沒有一個父親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去死的。
“不會。”
葉斐篤定的答案讓楚浠都愣了愣,將口中蔬菜嚥下去。
“你確定?那可是人家兒子,哪怕不是親兒子,可也是看着長大的。”
郅家在江城隻手遮天,老爺子這麼多年雖然沒再管事,可是畢竟日積月累的人脈在那。
他老人家想要的東西,就算什麼都不說,也會有人排着隊送過去。
“我瞭解他老人家的性子。”
郅翰柯這次犯的不是小錯,因爲他的一意孤行,整個東國幾十萬人感染。
郅家的家規第一條,便是不叛家國。
這些都是在祠堂的時候葉斐看到的。
“行吧,反正都到這時候了。”
楚浠低頭認真喫飯,“這兒的蛋糕好像還不錯,一會兒給我打包一份帶回去。”
她這麼一說倒是讓葉斐想起來了。
“阿梨今天怎麼樣了?”
楚浠喝了口湯,“早上起來還發呆很長時間了,看着商弦的新聞發呆。”
葉清遠的新聞鋪天蓋地,如今商弦的熱度早就被壓下去了。
“不過我從她的眼裏看得出來,她很擔心很難過。”楚浠嘆了口氣。
“我可以約商弦出來,讓她遠遠的看一眼。”
既然她不願意讓商弦見到她,可又想知道商弦的傷怎麼樣了,就只能如此了。
“再等等吧。”楚浠也不敢答應下來。
祁桑帶着東西從餐廳正門進來,找了一圈纔看到正在用餐的兩人。
看清楚坐在卡座裏的女孩子,他快步上前驚喜出聲。
“斐小姐!!”
葉斐喝飲料的動作停了停,轉眼間祁桑已經到了她面前。
“你怎麼過來了?”
祁桑看到葉斐,眼中的驚喜不言而喻。
自從葉斐受傷到江城,他們也是很長時間沒見了。
“斐小姐,你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你的傷好點了沒有?前兩天聽荊楚說你碰到了礦洞坍塌的事情,你沒事吧。”
一連串的問題丟出來,葉斐沒被繞進去,反倒是楚浠拿着叉子一臉好笑。
“你這是問老闆的事情,還是問你女兒的事情。”
祁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我太久沒看到斐小姐了。”
“溫嶠帶着你過來,是想做什麼?”
祁桑將帶來的拉桿箱放在桌子旁邊。
“先生的意思是過來接您回去,那幫小子也都說想你了。”
原本這個賭約就是葉斐和溫嶠打的。
葉斐坐着輪椅要出發那天,南洄那些小子站在機場,就跟送閨女似地依依不捨地眼神。
“這是那幫小子託我給你帶過來的生日禮物,你的生日不是在上個月嗎。”
每年他們這禮物都備好了親自送給葉斐的。
奈何今年人不在南洄,這一大堆禮物就只能託他帶過來了。
“溫嶠呢?”
祁桑抓了抓腦袋,“這裏也有需要維護的關係,先生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忙於應酬。”
南洄的合作伙伴有不少在江城,溫嶠鮮少到江城。
難得來一次,這些都是需要見面的。
“祁桑,研究所的數據你能拿到嗎?我身上的試劑什麼時候會失效。“
祁桑聞言愣了愣,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你的記憶恢復了。”
葉斐看向他,“你覺得呢。”
祁桑反應過來,應該是還沒恢復,不然的話不會問他試劑什麼時候失效這個問題。
他當初也是在研究所裏的,跟在葉斐身邊學了不少東西。
溫嶠給葉斐注射的試劑都是他給的。
想到這裏祁桑彎腰低頭。
“斐小姐,是我自作主張給了先生試劑,您罰我吧。”
楚浠拍了拍他的手,“站直了,這事兒我們都逃不了干係。”
祁桑帶來的箱子裏裝的都是一個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
荊楚開着車,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正在拆禮物的葉斐。
“老大,溫老大讓我晚上去他那兒一趟。”
葉斐將箱子合攏收起來,“去啊,他又不會吃了你。”
荊楚吸吸鼻子,溫老大絕對是想砍死他。
他負責照顧老大這段時間,無功就算了,還都是過。
隨便挑出來任何一件,都會是要被批鬥的程度。
荊楚情緒明顯低落,拎着箱子跟着葉斐進了門。
剛入大門,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她記得這人,是郅翰柯身邊的人。
“二叔不會是想在家裏就對我動手吧。”
眼前的人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身子一側,對她擺出邀請的姿勢。
“先生想和少夫人聊一聊,請往清河院去。”
總歸是在郅家,給郅翰柯十個膽子只怕他都不敢直接在郅家動手。
這點葉斐還是明白的。
不過住進郅家這麼長時間,這還是葉斐第一次進入清河院,這院子在最西邊。
是郅翰柯住的地方。
一進門她就發現這院子同其他院子的不同。
院內的所有植物和魚池都被填了起來,和旁邊的院子做了一個聯通。
一個泳池替代了所有的綠植。
似乎郅泊和郅翰柯是住在一起的,這旁邊的院子,應該就是郅泊的了。
郅翰柯從門內出來,手裏的雪茄燃了一半。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葉斐,是我小瞧你們夫妻倆了。”
如今郅淮已經掌握郅氏的大權,葉斐因爲葉清城的案子如今死死的捏住他的喉嚨。
他再怎麼動,都是個死字。
“你找我就是爲了誇獎我?”
葉斐站到太陽傘下面,目光掃了眼泳池上浮動的樹葉。
郅翰柯隨同她的視線一起,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吹到泳池內的樹葉。
一旁的傭人急忙上前打撈。
“換了水,你也可以走了。”
聽明白他的話,傭人急忙開口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傭人的道歉聲越來越遠。
葉斐蹲下去撥動樹葉,“二叔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郅翰柯手裏的雪茄燃到最底,“我的規矩向來如此,犯了錯的人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這話裏的弦外之音葉斐也聽出來了。
“二叔這是在威脅我?”
郅翰柯冷哼一聲,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葉斐,你再不收手,就沒有機會了。”
他能看在郅家的份上,看在老爺子的份上放過她一次,但不會放過第二次。
這丫頭步步緊逼,他已經是忍無可忍。
“那我要是不放過你呢,你要像當初殺了我父親一樣,殺了我嗎?”
葉斐起身,眼中的不屑和桀驁如同針一樣,刺入郅翰柯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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