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的夫妻,不論霍謄的工作多麼忙碌,他都會抽出時間每週在家裏喫一頓飯。
在他身邊工作的人都知道元首有個十分恩愛的妻子。
這麼多年也都一直被當作是夫婦之間相處的模範。
如今一朝夢醒,霍謄自己也弄不清楚這麼多年的情分,到底哪分鐘是真的,哪分鐘是假的。
但是無論如何,這都是需要面對的血淋淋的事實,這道疤痕哪怕撕破之後會痛,也還是需要將這道疤撕開。
所以在洛璨被囚禁的第五天,霍謄來到了這個地方。
從前經歷了一天的忙碌之後,再踏入這裏只覺得心安,整個人都變得安寧下來。
可是如今再入這裏,心態已經截然不同。
被枕邊人算計這麼多年的感覺,也屬實是不好。
穆斯利站在門口等着他進去,他眼中滿是擔憂。
跟在霍謄身邊這麼多年,從霍謄和洛璨在北邊相遇開始,他看着兩人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霍謄如今的情緒十分的不好,這兩天因爲處理北邊基地的事情也是耗費了不少的心血。
霍謄推房門而入,洛璨正坐在陽臺上賞雪。
她面前擺放的茶杯內,紅茶正嫋嫋往上冒熱氣。
“這是我到利達之後見到過的最美的一場雪。”
陽臺上的洛璨語氣悠然的說了句。
霍謄走到她對面落座,側目看向了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
“我聽說江城一年四季如春,一年之中很少下雪。”
洛璨笑着搖頭,“我也記不清楚了,這麼多年都沒回去,誰又記得呢。”
“是啊,你心裏記掛那麼多的事情,也不會有多少空間留給故鄉的美景了。”
這話說的,諷刺感覺十足。
洛璨聽得出來,但這麼多年的籌謀,她有成功的期許,當然也就有失敗的預料。
更何況現在她還未必失敗了。
“你們所有的研究所都被控制住了,如今正有專門的部隊和科研人員負責銷燬。”
簡而言之,這麼多年兩人籌謀得到的東西,如今一朝覆滅。
“那現在,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呢?”洛璨看着霍謄笑問。
她的神態一如從前,就像是再問他晚上想喫什麼一樣的稀鬆平常。
霍謄一把將桌上的杯子捏碎,褐色的液體落到白色的蕾絲桌布上暈染出大片的痕跡。
“事到如今,你就沒有半點的愧疚嗎?”
她如此心安理得將所有人當作棋子算計了這麼多年,憑什麼還能如此的雲淡風輕。
“愧疚?我爲什麼要有愧疚?人爲達目的用些手段這是人之常情,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難道就沒有做過違背本心的事情嗎?”
洛璨笑着給他遞了張紙巾,“你既然知道了葉斐的身份,也知道了我是誰,那我的丈夫葉清城,你認識嗎?”
霍域攥着紙巾的手有片刻的停頓。
“你還不是元首的時候跟着外交團去了江城,那一年你在江城做的事情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霍謄猛地擡頭看向洛璨,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當年的事情那麼隱祕,她怎麼可能會知道的。
“你也查過了葉清城是誰,他是怎麼死的,他當年是因爲知道了江城蔓延的病毒來源,不願意和幕後兇手合作,爲了拯救東國而四處奔走,最後被人槍殺。”
這樣隱祕的真相,只有知道當年真相的人才會知道。
畢竟葉清城的死因在任何人的口中轉述,都是交通意外。
“我丈夫這個人,說的好聽些是爲人正直善良,說的不好聽就是個傻子,他拼命想要保住所有人,可是到最後卻是什麼都沒剩下,偏偏將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時隔多年,這是洛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葉清城。
如同他還在這個世界上活着一樣。
“你什麼都知道。”霍謄盯着她。
哪怕在知道葉清城是死於他的手的情況下,還在他身邊待了這麼多年。
“你於我而言,也不過是顆有用的棋子而已,你的作用蓋過我對你的恨意,況且,我也沒有將一切怪到你頭上的意思。”
她這些年的遭遇,歸根到底也是世道不公,和單個的個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所以你要殺了我嗎?”洛璨擡頭看着他問道,“以你的性格從來不願意接受欺騙,我也該死了吧。”
如今的洛璨不懼死亡,在她的世界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得過她的計劃實現來的重要。
哪怕是她自己的性命。
“我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麼?”
這話問出來之後霍謄自己都覺得極其可笑。
他們朝夕相對十餘年的時間,他在洛璨眼裏,是害死她丈夫的仇人。
“這些年你從來不和我一起外出,也不會同我一起拍照,原來是這個原因,我是你的仇人啊,是害死你丈夫的仇人。”
一切問題都有了解釋,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結合。
“不,只是因爲我的丈夫,只有一個,逢場作戲的人是做不得數的。”
他害死了葉清城,自己也踩着他走了這麼多年完成計劃,霍謄也並不算是全然無用。
“如今厲川和你都被囚禁,你的所謂計劃已經全部夭折。”
霍謄起身,面色恢復到平常的沉穩無表情。
“至於接下來你能不能活,就看葉斐了。”
洛璨瞬間明白過來,輕笑出聲,“你果然不愧是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永遠都能夠從亂局之中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到了現在你還想着用我能夠威脅葉斐。”
霍謄閉眼,他看得出來葉斐是個什麼性子。
洛璨再如何都是葉斐的母親,她不會這麼不管不顧。
如今郅淮沒死,雲巔的勢力絲毫沒有損耗,如今利達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厲川被囚禁起來,想要完全接管他手下的部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樣的情況下就需要藉助外力幫助他穩定境內和境外。
雲巔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以霍謄的性子不會全然相信雲巔。
所以需要一個能夠牽制雲巔的東西,保證他們能夠做到只是合作而不會趁機吞併這裏。
所以這樣的情況下,能夠牽動郅淮心思的葉斐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你暫時在這裏待着,至於怎麼處置你,之後再說。”
看着霍謄轉身離開的背影,洛璨握着杯子喝了口紅茶,眼底灰暗一片。
……
葉斐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似乎要把前幾天沒能好好休息的遺憾給補過來。
等到她睜開眼睛醒過來,外面已成銀裝素裹的雪國天堂。
在處理工作的男人擡眸,看到她醒了,笑着走了過來。
“醒了。”
他單手將人從牀上撈起來,睡迷糊的人神志還沒回籠,有些懵逼的看着他。
“下去老公給你做飯喫。”
利達的飲食體系自成一派,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受的,到利達這些天,葉斐的確也喫的不好。
她裹着小毯子坐在桌前,等着對面在竈臺前面忙活的男人給她做飯。
“你最喜歡的。”
郅淮轉身,將洗好剝好的柚子放到了她面前。
“那邊有沒有動靜?”葉斐問了句。
郅淮轉身,熟練的開火洗菜。
“洛璨和厲川都被囚禁起來,霍謄已經順利接管了厲川百分之八十的勢力。”
剩下的那部分還在負隅頑抗。
但估計也抗掙不了多久。
霍謄剛剛平息了龔恆的叛變沒多久,重新整編了龔恆手下的部隊,實力不俗。
“被騙這麼多年,霍謄都沒能直接殺了她,估計也是看出來了她還有用處。”
霍謄這個人,是將權衡利弊做到極致的人。
知道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樣的人才會一路官運亨通,這是世界的法則。
“霍謄聯繫了我,希望能夠跟你我當面談談。”
葉斐咬了口柚子,“眼下因爲厲川的叛變,國內動盪嚴重,他估計是想要藉助雲巔的力量,所以纔想要用她來跟我談條件。”
霍謄打的算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我已經拒絕了。”
郅淮趁着水開下入麪條,他當然知道葉斐如今不願意見到霍謄,也不願意聽到有關洛璨的任何消息。
“可是厲川籌謀那麼多年,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敗露了。”
葉斐握着叉子開口,十餘年的計劃,怎麼就能敗得這麼徹底毫無掙扎。
厲川和洛璨被抓起來之後,他們手底下的人似乎也沒有太明顯的抗爭的意思。
就那麼束手就擒了。
“對,只怕他們真正藏着的東西,如今還沒被找到。”
否則的話以洛璨的瘋魔程度,執念這麼深,在計劃暴露知道徹底無望的時候早就直接瘋了。
怎麼還可能這麼淡然的被囚禁起來每天喝茶養花。
“楚浠呢?還有荊楚去哪兒了?”
葉斐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開口。
郅淮轉身,將熱騰騰地面碗端上來。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地喫東西,至於其他地,等到喫完了這碗麪之後再說。”
葉斐握着筷子低頭。
看到她聽話的喫東西,男人滿意的點頭。
有人記掛你的一日三餐,這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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