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白髮人送黑髮人

蔓枝的意識起起伏伏，她覺得很累很累，混沌盡頭媽媽似乎在衝她招手。

她努力的向前跑去，可媽媽卻又突然消失，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她害怕，潛意識裏覺得有什麼在逐漸消失。

四周空蕩蕩的，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什麼也想不起來。

想找尋那一抹光亮，卻始終身陷混沌。

終於，媽媽的身形在前方變得清晰，溫柔的衝她笑着。

“枝枝，以後要好好的生活。”

蔓枝心頭的不安逐漸擴散。

“媽媽，帶我一起走，求你……”

她眼睜睜的看着媽媽的身形在前方再次消散，她絕望的癱倒在地，四周再次變得黑暗。

“滴滴滴……”

病牀前的警報器持續發出響聲，蔓枝的生命體徵再次下降，只得再次送進搶救室搶救。

急救室門口的顧南西雙眼充斥着紅血絲，無力的砸牆，想起他趕到時警察說的話更加憤怒。

作爲蔓枝父親，那樣的時刻看見警察第一時間居然是用自己的手掩蓋匕首上的指紋，極力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除卻一開始對蔓枝她們的擔憂與愧疚，後面竟是極力將那個女人與這件事撇清關係，生怕責任落在那個女人身上。

手術室的搶救燈一直亮着，他的心也一直懸着。

現在只有他一人在這裏等着，他爸媽去聯絡蔓枝媽媽的家人，畢竟蔓枝媽媽的後事需要處理。

而他，現下只求蔓枝平平安安。

急促的腳步聲朝着這裏奔來，蘇涼看着門口的顧南西，再看向正在手術的搶救室，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和他一起等在這裏。

“叮”

手術燈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他們連忙走上前。

“醫生，病人情況怎麼樣？”

聲音禁不住的顫抖，生怕下一步醫生說出不好的內容。

醫生搖了搖頭。

“生命體徵穩定下來，可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強，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

蘇涼捂着嘴，不敢哭出聲，她不敢想象她的枝枝一直以來承受着什麼。

顧南西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不停的搖頭，要不是一旁的醫護人員拉着他都想直接衝進手術室。

“現在先轉入ICU病房觀察，你們家屬暫時不要探望，避免病人受到影響。”

醫生看着崩潰的二人也是不忍，搶救室裏的女孩年紀輕輕實在有點可惜。

那頭的顧南西父母看着眼前白髮蒼蒼的老人實在不忍告知他們真相，這要怎麼說？難道說他們小女兒殺了大女兒？

蔓枝外公外婆從鄉下趕了過來，也是知道了部分實情。

女兒沒有了，外孫女還在搶救，可她們並不知道殺死自己大女兒的是千嬌萬寵的小女兒。

警方從蔓枝小姨的體內化驗出致幻劑的成分，在不清醒狀態下殺了人暫時還無法判處死刑。

蔓枝轉入ICU後顧南西趕去和父母會和，也是知道了兇手還無法判處死刑的消息。

這件事疑點重重，難以深究。

警方那邊說那女人被拘留後一直在神志不清的胡言亂語，手機裏除了幾條莫名其妙的短信什麼也沒有。

致幻劑是個很大的疑點，可是沒有任何線索指向是誰給她下的藥。

莫名其妙的短信？

顧南西意識到這點後立馬聯繫警方，想要知曉短信的內容。

【你甘心她們母女活得這麼好麼？想想你兒子的死。】

【你老公經常偷偷去看她們，你還不知道吧。】

……

最後一條是事發那天早上發的。

【他今天又去找她們了。】

所有的短信都意圖引起她的憤怒，加上長期被注射致幻劑，她的精神已然失常，現在和一個瘋子沒什麼兩樣。

這些短信他不是沒有查過，對方用虛擬器發送，定位也隨時變換，事情發生後再也沒有發過，究竟是誰這麼關注她們？

蔓枝媽媽還躺在醫院太平間，外公外婆此時也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小女兒破壞大女兒婚姻還殺害了大女兒。

外公得知這一消息後當場心臟病發作送去醫院搶救，而六神無主的外婆也只是盲目跟警察說放過小女兒，別判死刑。

她知道這樣對不起大女兒，可她只剩下小女兒這麼一個孩子，哪怕判無期都行。

顧南西知道他無法批判一個失去女兒的老年人，可是他的枝枝還躺在ICU，他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

外公清醒後第一時間制止了外婆荒誕的行爲，小女兒犯得罪那樣重，甚至連唯一的外孫女枝枝還生死未卜，他們怎麼能一味的偏向她。

他步履蹣跚的去ICU窗外看了眼蔓枝，曾經那麼一個活潑的小女孩此刻卻躺在那裏了無生氣，嘆了口氣終是沒再說什麼。

這些事他們老兩口統統不知道，怪不得這幾年兩個女兒從不肯同一時間回家。

只是他們也是想不到這一茬上，也沒想到會這樣離譜，只是覺得她們是工作忙沒時間。

看完蔓枝後，他杵着柺杖前往太平間接回他的女兒。

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其悲哀，而另一個孩子也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老伴不理解自己的行爲，說自己絲毫不顧小女兒的死活，冷血無情。她又怎麼知道他心中的不忍？

他知道她一向是偏心小女兒的，可是作爲父親，他也同樣不能讓大女兒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