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帕瓦和早川秋跟着日暮戈薇一起出去了。帕瓦兩手空空,早川秋帶上了他的刀，日暮戈薇則是背上了她的弓箭。

早川秋觀察了一下，沒看出這套弓箭有特別之處。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特殊的用具嗎？”

他以爲這個東西和咒具一樣,總歸會具有一些特殊的效力。但是日暮戈薇搖了搖頭說：“我比較擅長使用弓箭，用來做武器更加趁手。”

從力量屬性的方面來區別，日暮戈薇是使用靈力的那一掛,如其他的神官世家一般,是屬於傳統的日本陰陽道之流。與此相對，使用咒力的咒術師反而是不走尋常路的那個，他們對於詛咒有着更明確的研究,還使得本土的超能力者被劃分成更詳細的類別。

但實際上，對於大部分的奇異事件，人們還是更習慣交給神官,巫女的這種神職人員解決。他們往往都具有一定的靈力,因爲其正面的屬性，天然具有淨化除祟的效果。比起以毒攻毒的咒力,它的應用範圍更加廣闊。

而且相較於咒術界多樣多樣的咒術,靈能力者所流傳下來的招數反而更加穩定。它們往往是對靈力的使用方法進行了有效提煉,使之普及開來，雖然缺乏一點創新，但不像咒術師那樣有時候可能會出現毫無經驗可參考的情況。

只不過,對於靈能力者來說，有時候決定靈力強弱的,並非是血脈的傳承，而是靈魂的強大與否。日暮戈薇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她的前世是戰國時期一位強大的巫女,因此轉世之後的日暮戈薇天生便具有強大的靈力。

對於這一點,日暮戈薇的母親恐怕再清楚不過了。戈薇（かごめ）,即籠目，既是日暮戈薇出生時身上出現過的星狀印刻，也代表着封印的意思。不知道日暮女士是否借用名字的意義對女兒的靈力進行了封印，亦或者這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命運。

總而言之，這一次的事情不能簡單地歸類爲詛咒，或者是妖怪在作祟。正如神靈與妖怪之間的界限也沒有那麼清晰，籠統來說的話，詛咒也可以是廣義妖怪上的一個分支。這個誤打誤撞成立的咒術師加上實習巫女的三人組合，反倒剛好算是考慮全面了。

日暮戈微其實並不擅長追蹤妖怪。她對自身強大靈力的掌握程度，僅限於自發的淨化，以及在弓箭上附着靈力進行攻擊罷了。因此，儘管這個詛咒面具是從日暮神社裏逃出來的，她也沒有快速找到對方的方法。

更何況，以往追蹤妖怪這種事情，都是由她在戰國時期的半妖搭檔犬夜叉來完成的。雖然這樣的冒險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但是日暮戈薇還是習慣了犬夜叉的陪伴。

而在這件事情上，反倒是嗅覺更爲靈敏的帕瓦出了力。她東嗅嗅西嗅嗅，對着殘留着的妖力露出了倒胃口的表情。屬性混雜的妖力對於帕瓦來說，就是一團屬性不明的垃圾，而且這還是一團爛泥味的垃圾。

帕瓦捏着鼻子，甕聲甕氣地回答：“在這個方向。”

這隻面具妖怪在伊東市確實弄出了不小的動靜，而帕瓦跟過去的地點，也與警局的資料相吻合。

現代社會，人們對妖怪這種超自然現象的存在已經不是那麼相信了。誰也想不到，奇怪的失蹤事件背後會是有妖怪在作惡。所以意外發生的時候，有些受害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種信息的不對稱導致了事件的升級。

詛咒面具與看不見的咒靈還不同，它在吞噬了日暮戈薇的一塊四魂之玉碎片後，突破神社的封印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卻沒能憑空給自己造就一幅軀體。

它現在很需要爲自己製造一個載體。那些被它附身過的人就曾經被它奪取過身體的控制權。只不過普通人類對於妖力的侵蝕是很難承受的，所以在被妖怪吸取完生命力之後，他們統統變成了一攤爛泥。

在嘗試過各種各樣的人都不行之後，面具妖怪也改變了策略，通過吞噬強大自己，並嘗試用不同的材料來塑造軀體。四魂之玉的碎片壯大了它的力量，也讓它某種程度上得到了一定的進化，變得更加狡猾。

面具妖怪的本體是一張能面，在傳統的說法當中，它比其他的妖怪更容易產生人的智慧。而當一張面具開始思考時，並想方設法爲自己獲得一具強大的載體時，那就是災難的開始。

它開始以量取勝，加快了附身並奪取身體的速度，吞食有用的，摒棄無用的。面具本身是死物，就算是他現在擁有了附身人體的能力。也只是一個寄生蟲。但倘若讓它獲得了身體，那概念就完全不一樣了。它將成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命，成爲一個獨立於其他詛咒能面的真正妖怪，使它變得更加強大。

隨着帕瓦的追蹤，他們很快就找尋到了詛咒面具的蹤跡。它似乎藏身在一個建築工地。

現場一片混亂，沒什麼人，工程不知是停止了還是正處於休息之中。

“是在這裏嗎？”早川秋提高了警惕，從背下取下他的刀。而日暮戈薇也將弓箭拿在了手裏，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本大爺的判斷是不會有錯的。”帕瓦嗅了嗅，又“嘔”的一聲吐了吐舌頭，“這裏臭死了。”

進入這塊區域之後，面具妖怪的蹤跡便不像開始那樣清晰了。它更像是一團污染源，無論在何處，都能感覺到那污穢的氣息，卻又無法確定它具體的位置。

如此看來，這片工地如此安靜，恐怕是因爲留守的工人已經遇害了吧。

帕瓦毫不畏懼地搜尋起來。她大剌剌地到處翻查着，或者是突然把門給撞開，看看有沒有東西躲在後面。

早川秋看她撲空了幾次，不由得提醒道：“帕瓦，抓犯人不是那麼找的。更何況，那是一個詛咒面具，它的行動軌跡可不像人類一樣。”

根據日暮戈薇的轉述，那個面具就算沒有被帶在人臉上，也會自己飛出去尋找附身對象，她的爺爺差點也成了受害者之一。

“什麼啊？這麼麻煩的嗎？”帕瓦插着腰抱怨了一句，隨即又開始了翻箱倒櫃的搜索。“喂，快出來啊，面具妖怪。”

早川秋尷尬地向日暮戈薇解釋道：“帕瓦有些小孩子脾氣。”

就在帕瓦闖入了一間臨時辦公點，拉着抽屜往裏瞧的時候，她背後的門突然一下子關上了。

只聽“嘎吱”一聲響，帕瓦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直接面對上了一張表情兇惡的能面。

面具懸浮在半空中，就在門的背面，點上了眼睛的雙目似乎正注視着她。

“哇啊！”帕瓦驚叫了一聲。

早川秋和日暮戈薇聽到動靜，立刻踹門進來。只見帕瓦的兩隻手正緊抓着面具的兩端，用力把它從自己的臉上拔下來。

面具的背面生出了污泥一般粘稠的東西，像膠水一樣牢牢地黏在她的臉上，意圖依附上這具軀體。它能感受到，這具身體和別的人不同，是能夠承受住它力量的罕見珍品。

眼看目前陷入了僵持的狀態，早川秋和日暮戈薇一起上前幫忙扒面具。日暮戈薇手上靈力一閃，抓住了面具的邊緣。只見那黏糊糊的東西發出了被燒灼的“滋滋”聲，然後在靈力的作用下融化。

“啵”的一聲，面具終於從帕瓦的臉上拔下來了。帕瓦“呸呸呸”地吐完口水，生氣地劃開了手腕：“這可是老子的身體！”

只見血液構成的鮮紅尖刺從傷口處快速射出，“叮叮叮”地撞上了詭異的詛咒能面。只不過，這面具並沒有被帕瓦的攻擊給打碎，而是將傷害給擋住了。

它額頭的部分嵌着一塊水晶碎片，正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眼見這道攻擊並沒有發揮效用，帕瓦立刻變換着血液的形態，將其凝成了一把斧頭，然後握在手中向它砍去。

斧頭敲擊在能面上，發出鏗鏘的聲音。可惜這能面有種邪性的力量，沒有受到斧頭的傷害，反而吸收着由血液構成的武器。

“這是什麼情況？”帕瓦立刻脫手，看着這把金屬製的斧頭重新變回了血液的形態，然後被面具上溢出的污泥狀物體拉扯着往背面鑽，像是被吸收了的樣子。

早川秋和日暮戈薇也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早川秋立刻做出了判斷，帕瓦的血液蘊含着惡魔之力，反而成爲了這妖怪的補品。

這就是妖怪嗎？還真是難纏。

日暮戈薇也反應過來，立刻搭弓上箭，退開一步留出距離，然後瞄準目標，鬆手射擊。

具有淨化力量的靈力顯然能實行極具針對性的攻擊。只見白光一閃，破魔之矢裹挾着驚人的力量衝擊着詛咒面具。靈力的光輝擦到了這面具的一角，立刻就打斷了妖怪吞噬帕瓦血液的行動，阻止了它的力量進一步加強。

只不過，帕瓦的血液似乎讓對方嚐到了甜頭，它開始緊追起帕瓦來，一邊躲着戈薇的射擊，一邊向帕瓦飛去。

帕瓦立刻跑開，顯然剛纔被附身的經歷讓她心有餘悸。“這是什麼臭東西啊！”

“帕瓦，你先走！”早川秋拔刀出鞘，雖然他也沒把握自己能擊退着詭異的面具，但現在帕瓦成了對方目前盯上的獵物，他得和日暮戈薇一起攔住它。

日暮戈薇繼續射擊，甚至箭矢不夠了，她只能費勁心力地凝聚靈力，憑空發射。

早川秋沒有使用惡魔的力量，唯恐這反而會壯大對方。他揮刀幾次擋下撲飛的面具，突然發現對方改變了攻擊的方向。

“日暮小姐，小心！”早川秋看見能面轉而向日暮戈薇飛去。

日暮戈薇看見能面向自己襲來，手中靈力之光大勝，逼退了對方。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知道了，它想要四魂之玉的碎片。”她身上攜帶着其他碎片，而面具上正嵌了一塊。只是因爲能面已經從其他人身上吸取到了力量，又有四魂之玉的加強，所以她暫時無法勝過對方。

“如果犬夜叉在就好了。”日暮戈薇捏緊了身上的幾枚碎片。犬夜叉的攻擊性很強，足以一擊打破這堅硬而古怪的能面。

“早川警官，我需要回到日暮神社。”日暮戈薇說。

“好，我掩護你。”早川秋開啓了未來視，幫助日暮戈薇和帕瓦攔下了能面的攻擊，並藉助招數努力封鎖對方的路線。能面除了人以外，還可以吞噬其他的東西，也就靈力形成的特攻和詛咒之刀纔不會與它形成反應。

他們一路且戰且退，日暮戈薇在跳下神社裏的一口枯井之後，就在一片奇異地光芒裏宛如穿越了時空隧道一般，突然消失了。

早川秋慶幸自己體力不錯，與能面維持着僵持的局面。他算是體會到了普通人面對詛咒的無力感。面對一個只會吞噬的怪物，殺不死又不能把它放出去，可真是太難了。

還好穿梭時空這種事情不會耽誤太久時間。也不知道井口兩端的世界流速是這麼換算的，日暮戈薇很快就重返神社，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紅袍的銀髮少年。

只見新出現的銀髮少年拔刀而出，爆裂的風刃隨着不知名的力量一齊向能面襲去。妖力的碰撞產生了一次小型爆炸，“轟隆”一聲之後，能面終於被銀髮少年所斬裂，一塊黑漆漆的水晶碎片被日暮戈薇接住，然後在淨化下恢復了原來的澄清。

只不過，比起其他，有什麼東西更吸引大家視線。早川秋和帕瓦的眼神忍不住落在了晃動的毛茸茸耳朵上。

“狗狗？”帕瓦的眼睛突然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