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道士的狐狸相公5

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墨心神情忽然恍惚，眼前彷彿閃過了什麼模糊的畫面，他看不清楚，可是他那再一次劇烈跳動的心在告訴他，他是想的。

他想要顧清華一直陪着他，就像夢裏的仙師那般。

“我願意。”

“真乖。”顧清華捏了捏墨心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低頭在墨心的耳邊道：“那麼我們接下來就來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滾燙的熱氣打在墨心的耳廓間，墨心覺得身體驀得一軟，癱倒在顧清華的懷裏，直到雞鳴破曉，墨心才得以在顧清華的懷中沉沉睡去，眉間皆是疲憊之色。

倒是顧清華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一臉的饜足。

顧清華將墨心抱在懷中，靜靜靠坐在牆邊，笑意簡直就要溢出來似的。

若是此刻墨心睜開眼睛，就會發現他們身下的幹稻草不知何時變成了又軟又軟的棉絮。

顧清華手指輕輕一動，打開了結界。

結界外的莫凡雖然還是白狐的模樣，但是他早在天亮之際就在山外摘了一些新鮮的果子，正用翠綠的葉子包裹着放在地上。

莫凡見打開結界，連忙將果子奉上。

他好歹是一隻活了500年的妖，在人間也待了不少年，自然是也從顧清華和墨心此刻的親密舉動中明白二人的關係，遞上果子後也不敢多看，安靜地回到竹婁中。

莫凡不喜歡墨心，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或許是因爲曾經那妖道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或許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情緒摻雜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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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蜀山歷代掌門長老閉關的山洞

“是誰，破了墨心的道心？”

沉重的聲音自靜謐的山洞中響起。

“終究是躲不過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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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顧清華將墨心送回了蜀山，二人在山頭分道揚鑣。

墨心走在小道上，懷中抱着“小狐狸”喃喃道：“真是奇怪，剛剛分開，我就有些想要見到顧清華了，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墨心剛剛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屋外。

“師兄？”

“師兄你是何時回來的？”

墨心已經有一年多未見自己的師兄無塵，今日一見到無塵，心中自然歡喜。

“昨夜剛回來的，你昨夜徹夜未歸去了哪兒？師傅可是已經等你很久了。”

無塵與墨心都是蜀山掌門清竹道長的座下的弟子，但是無塵比墨心虛長了十幾歲，因此對自己的這個小師弟頗爲疼愛。

“師傅出關了？”墨心有些驚訝，師父哪次閉關不是要三五載，怎麼這次閉關只用了不到一年？

“是啊。今早剛剛出關的，如今正在等我們呢。你趕緊將竹婁放下，隨我一同前往，想來你是昨夜在山中採摘草藥被雨困了一夜，可曾用膳，若是還未，先行用膳，師兄先去與師傅說一聲。”

無塵關切地說道。

“墨心已經用過膳了，再說了，師兄你難道忘了，蜀山的膳食過時不候。”墨心放下背上的竹婁，安撫性地摸了摸竹婁裏的“小狐狸”，道：“我去去就來，你可莫要亂跑。”

說罷便跟着無塵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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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道長是蜀山最有威望的道長，且道行深厚。

別看偌大的蜀山，弟子上千，可整個蜀山有道行的道士，不超過十個。

畢竟修道之事也需看天賦。

墨心和無塵趕到時，清竹已經等了許久。

“師父。”二人俯首恭敬道。

“嗯。”清竹輕聲應了一聲，“無塵，你此前雲遊受累，先去休息，爲師有些話要單獨與你師弟說。”

“是，弟子告退。”無塵看了一眼清竹，又看了一眼無心，躬身退下。

“墨心。”

“弟子在。”

清竹望着眼前的少年，目光落在無心眉心那點硃砂，見其顏色深了幾分，心中微嘆道：“墨心此刻的道心就已受損，這可如何是好？”

“墨心，這幾日，你可遇上了什麼人？”

“回師傅的話，弟子在山中採藥時遇見了一人，此人名叫顧清華，是墨心的好友。”

墨心知道自己的師傅道行高深，本就不會撒謊的他更是不可能做出欺騙師傅的事情，只是關於洞中之事，他卻隻字未提。

“顧清華？”就是此人破了墨心的道心？

清竹的心中很是不悅，卻並未在墨心面前顯露分毫，依舊和藹可親，道：“若是他再來尋你，你替師傅引薦一番。”

“好。”墨心臉上浮現一層笑意。

那種將自己重要的人隆重介紹給另一個重要的人的喜悅，油然而生，且按捺不住。

“嗯，回去吧。”

清竹說了一聲，便揮了揮手。

“弟子告退。”

墨心回到自己的院落，見小狐狸還乖乖地躺在竹婁裏，立刻將其抱在身邊，笑着說：“今日師傅出關，說要見顧清華，等顧清華來了，我就帶他去師傅。”

墨心兀自說着，並沒有發現手中的狐狸桃花眸微微眯着，脣邊竟然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極了他口中的顧清華。

顧清華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墨心，他趁墨心離開院子的時候，便又恢復本體將莫凡喚了出去。

他怎麼會讓自己的媳婦總是抱着別人呢？

不過，聽媳婦的語氣，似乎很高興。

難不成這麼快就要見家長了？

這樣的話，明日或許得好好準備一番。

然而顧清華不知道的是，並沒有等到這個明日。

夜裏，清竹收到了自己師兄清虛的密信，說是昭和國皇宮內有妖孽作祟，妖孽法力頗深，需要他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他身爲蜀山如今的掌門遭遇此事，定然是當仁不讓。

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在師父還在之時，曾經出現過妖孽，現如今再次出現也不知怎麼得，清竹心中惴惴不安，心頭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蜀山本就在昭和國的國境內，又深得昭和國國君的敬重，於情於理，他都該去一趟。

只是念及墨心罷了，且讓墨心隨他一同去吧。

清竹打定主意後，又派人前去傳了墨心，並未說清詳情，便帶人火速趕往昭和國國都。

墨心甚至都來不及和窩在榻上的小狐狸知會一聲。

他本來打算帶着小狐狸一同出蜀山，可聽聞此次下山是爲了捉妖，事關重大，非同小可，且還有危險，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心中仍不免擔心小狐狸獨身在蜀山會不會安然無恙。

除了小狐狸之外，他更關心的是顧清華。

他們本來約好明日再見，只是現在事出突然，他甚至還來不及與顧清華知會一聲，就離開了蜀山。

顧清華會不會怪罪他的爽約？

坐在馬車裏的墨心兀自低着頭，心中思緒萬千，臉上的神情也是說不出的憂心忡忡。

這一切，一旁的清竹都看在眼裏，心中更是堅信自己此次帶着墨心出來是對的。

無塵在外駕着馬車。

車輪軲轆軲轆滾動，發出細碎的聲音，偶爾撞到山路上擋道的大石，免不了馬車晃動，發出的聲音更爲劇烈。

然而馬車內的二人巋然不動，恍若未聞，一人是靜心平氣，而另一人則是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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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華並未想過墨心有朝一日會不告而別，也沒有在墨心的身上留下法印。

直到夜深人寂，整個蜀山四下無人靜得可怕之時，已經沒有看到無心歸來的身影，顧清華才暗道不好。

等他翻遍了整座蜀山都不見墨心的身影，一張俊美的臉陰沉得堪比窗外的夜色，如潑灑的墨水，讓人見之不禁心生恐懼。

化作人形的莫凡站在顧清華身側，低着頭，身形已經在顧清華散發的冷氣中顫顫巍巍。

修爲高的人（妖、仙）的威壓自然不是修爲低的能抵擋的，莫凡差點沒跪下來。

【大大，你不要生氣，墨心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纔會不辭而別的。我們再等等，或許等到天亮，墨心就回來了】

小6心中怕得要死，可是爲了主人的幸福與未來，不得不出聲在顧清華面前替主人說話。

天知道，現在陰森異常的大大有多可怕！

“嗯。”顧清華冷淡應了一聲，便兀自坐在牀榻上打坐。

他雖然很生氣墨心的不告而別，但是那種生氣根本不至於讓他體內靈氣翻涌暴動。

甚至他發現他只要一動怒，身體中的靈氣就會倏然暴漲幾分，這種異常哪怕是他這樣對修行之事並不是很瞭解的人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似乎，這具身體還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祕密。

或許連原來的那隻狐狸也不知情？

還真是匪夷所思。

顧清華斂了斂眸，平復這股詭異澎湃的力量。

這一打坐，就是兩天。

等顧清華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然是兩天後。

輕輕掃了一眼四周便知道墨心這兩日並沒有回來。

墨心到底去了哪裏？

問小6也是白問，顧清華在守株待兔和親自去尋中選擇了後者。

正好，他也好趁此機會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他還是不能對自己的身體裏的詭異力量釋懷。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打坐時，突然夢見了一個叫“墨辰溪”的男人。

很模糊的畫面，模糊到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臉，可是他能肯定的是這個“墨辰溪”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究竟是小狐狸的記憶還是他自己的記憶？

顧清華有些混亂，理了理思緒，也理不出個門道來。

身子微微一動，整個人便消失在屋內，而是出現在山腳下。

山間清風徐徐，草青花豔，遠處還能看見炊煙裊裊，頗有幾分寧靜致遠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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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墨心等人經過兩天的路也來到了昭和國的國都——鹹丹。

樸素的馬車在來人的接引下緩緩駛進皇宮大門。

“師弟，你可來了。”

清竹與墨心剛下馬車，清虛便立刻上前，神色欣喜。

“師兄，別來無恙。”

“無塵（墨心）見過大師伯。”

墨心和無塵拱手行禮。

無塵目不斜視，彬彬有禮，倒是墨心好奇蜀山外的天地，一來宮中便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這下看見清虛師伯身上並未穿着道袍而是一身錦衣華服，心中稍感疑惑。

“尚好。”清虛頷首，旋即連忙將人引薦給身後一身明黃的青年男子，道：“這位就是昭和國的國君陛下。”

“見過陛下。”三人異口同聲道。

“各位道長不必多禮，正事要緊。”昭和國君倒是沒有身爲一國之主的架子，對待墨心等人的態度稱得上是禮賢下士。

一臉的焦灼與驚慌無一不顯示出這件“正事”有多麼棘手。

“是啊，師弟，爲兄心中與你提起的妖孽，法力頗深，符水和法陣根本奈何不了她，甚至連讓她顯現原型都難，事已至此，唯有你我二人聯手纔有可能制住她。”

清虛神色凝重。

經過一番商討後，墨心三人才知道這妖孽是何人。

此妖孽不是旁人，正是昭和國君最爲寵愛的皇后娘娘。

二人是青梅竹馬，自小的情誼讓國君在身爲太子時便娶她過門，一直到如今登基爲帝，感情始終如一。

縱使爲了鞏固前朝朝政不得已廣納朝中大臣的女兒爲妃，可後宮佳麗三千也不及皇后一人在國君心中的地位。

二人琴瑟和鳴，相敬如賓，感情篤深一度令人豔羨。

可就在七天前的某一個晚上，國君宿在皇后的鳳鳴宮中，夜半起身出恭時發現身側的愛妃不知所蹤，匆匆推門尋去，卻看到了讓他驚恐的一幕：

那夜月光皎皎，殿門外的所有侍衛均閉着雙目站在遠處，而他的皇后則在殿門外盤腿而坐吸食着空中的月華，整個人的身體也從人形變成白狐，又從白狐變成人形，嚇得國君連忙退回了殿中。

國君懷疑是這妖孽殺害了他的愛妃，隨後取而代之，想要將其除掉，又恐此事傳揚開來會讓皇宮上下惶恐不安，只好一邊與妖孽虛與委蛇，一邊偷偷尋找能人準備一舉攻破。

恰好四方遊歷的清虛正在國都內，國君聽過清虛的威名，便將人請進皇宮。

誰知清虛一來，一望鳳鳴宮，便知此妖孽非等閒之輩，未免打草驚蛇、惹人耳目，清虛換下道袍，留在宮中見機行事。

只可惜用了符咒和陣法均無絲毫用處，無奈之下只好命人傳信至蜀山，請清竹下山。

聽完後，墨心卻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那隻小白狐。

他知道小狐狸一直都很有靈性，莫不是它也是妖？

可是他從未見過妖，對妖的認知完全是來自師父的口頭描述。

都說妖殘忍無道，淨幹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的那隻小狐狸並非如此。

或許是他多心了吧，他的小狐狸只是一隻擁有靈性的小狐狸罷了。

此刻，衆人都在商議如何對付那鳳鳴宮的妖孽，無人察覺到墨心的心不在焉。

卻說話剛談到一半，守在御書房外的太監總管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皇上，鳳鳴宮中派宮女來請陛下過去。”

國君聞言，臉上掩不住的懼意。他與皇后約好每日午時便去鳳鳴宮陪她一同下棋，可自行那夜之後，他哪裏還敢到鳳鳴宮去？

一連幾夜皆睡在其他妃子那裏不說，每天一到午時就以在御書房批閱奏摺爲由，拒絕了皇后。

可事不過三，如今都已經第七天了，再這麼下去，他的異常怕是會惹那妖孽的懷疑，倘若去的話，他又害怕得不行。

都說狐妖以吸人精魄爲食，他怕自己再去鳳鳴宮便會慘遭毒手。

“你先退下，就說朕此刻與大臣有要事相商，得空便會去鳳鳴宮。”

“喳。”太監總管躬身退下。

“幾位道長，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這可如何是好？”

縱使身爲一國之君，可又豈是真的無所畏懼？人都是怕死的，更遑論在剛到中年的皇帝，龍椅都還沒坐上多少年，能不怕死嗎？

“陛下，莫要着急，此事不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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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上的月因臨近十五，殘月早已化作玉盤，高掛枝頭。

初夏之際，氣溫漸升，即便是到了深夜，也絲毫沒有涼意。

月明星稀，蟬聲漸鳴叫。

此刻的皇宮大院中，除了拿着燈籠巡邏的宮內禁衛軍之外，幾乎所有的宮殿都熄滅了燭火，進入了夢鄉。

除了——鳳鳴宮

國君按照幾位道長指點的那般今也來了鳳鳴宮，特地帶來了摻了符水的雞湯以及清竹的法寶乾坤鏡，又或者叫做照妖鏡，欲今夜就將妖后拿下。

然而，國君隻身一人與妖后相伴，着實害怕，從一進殿門開始便惶惶不安，臉上虛汗密佈，就連走路的雙腿都是發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