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寺清>二十四章 生與死
閱讀設置

設置X

二十四章 生與死

若不是師父,你以爲你能重聚元靈麼

這句話就如一把錘子般砸在寺清的心尖上,砸得疼了。

可真疼啊

她的身影印在田埂上被光拉得老長,更顯得瘦弱。寺清右手捂住心口,啪嗒一滴眼淚落在手背上,像燙疼了手往下放了回去。

遠遠看去,那人一席白衣,瘦弱的身子走路搖搖晃晃。

腳步如同在水裏浸泡了多年的海綿,萬分沉重。

走得累了,她停下腳步。

她呆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是否原本就該被利用,沾滿了腥血。她被封印時,意識若有若無時,腦海裏只有仇恨時,一切像面玻璃鏡子,被砸的粉碎。

連同她揹負多年的怨恨,再也回憶不起來。

如今只有愧疚伴隨着她,不該啊

也不知在夜中站了多久,天泛起了魚肚的白,微微的淡藍像塗抹上去的色彩,不均勻的穿插。

陳竹隱的身影從田野另一邊慢慢走來,他雙手兜在袋子裏。或許月躲進了雲層,沒有光,他的眼窩深陷,若不是還有纖弱的身影,怕是要融進了夜色中。

十米開外,他與寺清對立而站。

他開口:“你要向我道謝,與你一同來的小妖,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那癡癡傻傻的小姑娘,應該是恢復意識了”

寺清語氣冰冷:“你的如意算盤,早就敲爛,無需在此假意惺惺。”

對方輕輕的笑了。

不仔細看,他或許也可以把水靈當成那人吧。

陳竹隱收起笑臉,問:“我這有個很有趣的選擇題一個是視你如己出像母親一般的人,一個是萍水相逢關係淺薄的過路人兩人只能活一個,你會選誰”

好似答案已經寫在寺清的臉般,陳竹隱見她頓時便蹙起的眉頭,給逗樂了,他靜靜的站在那,生怕一個閃失就錯過了精彩的答案般,即使這個答案他心裏已經明明白白。

一心跟茶唯,選擇誰

這個問題,突然拋在她跟前,即使赤裸裸,她也無從抉擇。

他取笑:“怎麼如此難以選擇麼”

“沒關係,我給你時間也不知你跟另一個小姑娘,在血繼心目中會是怎樣的地位呢”

陳竹隱離開後,寺清覺得離晨曦的陽光格外漫長。

那一小段路,她走了許久許久。

在火車上,她看見茶唯兒時無助的樣子,爲了把她當成容器,殺害雙親,施加虐待。茶唯活在父母被殘害的恐懼中,疼痛早已不能傷害到她了,這樣多可悲。

在黑暗中,她望着頂頭上那盞微黃的小燈,她還帶着被救的希望。

這樣的茶唯,無論是兒時的她,亦或是如今爲朋友付出所有的她,是該多純粹純碎得任何顏色都足以改變,寺清搖搖頭,不,她無法選擇。

若不是師父,你以爲有今天重聚水靈麼

師父的元靈在哪...在陳竹隱手裏...他想利用血繼塑造師父的新肉身你可知...

何時走回屋前

房門突然打開了,一抹陽光從後面山頭緩緩升起,茶唯看見寺清揹着光,像初生的太陽般耀眼。

“寺清,我不知道我怎麼但我現在是我了”

陳竹隱走回祠廟,推開了木門。

點香,結印,一團靈氣從牌位漂浮出。

他見狀,露出一抹微笑。

記得那時候。

陳竹隱年紀未滿十三,個子很瘦弱,說話總是不緊不慢。用一心的話來說:竹隱的沉穩可不是這年紀該有的。

六歲時他被一心收養,是在閔智笙之後,可他沒喊過閔智笙師兄。

只是偶爾言語嘲諷,他願意加師兄這一稱號。

十歲時,一心患上咳疾,任何藥物都不能領之痊癒。

病情在一年後惡化,越發嚴重了。一心也不畫符,不外出,拒絕見客,意識清醒時,躲在房裏寫大字。

她喜歡的宣紙,讓紙匠裁得老長。閔智笙抓着宣紙的一頭,在一心寫字時,他總是沒有耐性,拉不好。往後,她便用椅子架着,一人邊寫邊調。

正因她如此鎮定,陳竹隱越氣憤。

那晚,閔智笙在庭院看武俠小說,陳竹隱託着一個麻袋跨進庭院來。

&nbs

p;麻袋裏有明顯的掙扎,支吾聲,領專注看書的閔智笙擡起了頭,他連忙放下書,迎上前去。

年長几歲的閔智笙比他高出一個頭不止,他過去便質問語氣,抓緊陳竹隱的肩膀。

麻袋裏是被捆綁的中年男子,昏昏沉沉,搖頭甩腦。

閔智笙怒道:“你可知你在作甚若此事驚動師父,看你不挨罰”

陳竹隱緩緩擡起頭,一臉冷漠,說:“鎮裏鎮外讚揚的名人大夫,我帶來給師父看看若看得好,有獎賞,若看不好,就替師父抵命。”

說完,他抓着捆綁的繩子,往裏頭拉。

閔智笙急瘋了,他的性子最不愛節外生枝,可不想惹得一身騷。他一向對這個陰冷性子的師弟沒有半分好感,總覺得他藏得太深,當機立斷,閔智笙抓起書本快速的離開庭院。

果不其然,一心房內的燈亮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素衣,頭髮隨意的綁在腦後,走路時步伐輕盈。

見陳竹隱扯着一人往這邊過來了,一心快步的走上去,她看了看被捆綁的人,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陳竹隱,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一心還是問:“你這是何意”

陳竹隱手一放,那大夫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語氣平淡:“他是有名的大夫,可治師父咳疾,我請他過來,給師父看病。”

“請”她微微蹙眉,見那大夫搖頭晃腦的,眼神迷離,斷定了陳竹隱下了手腳,頓時語氣加重了半分:“竹隱,這便是你在我身上學到的本事麼”

陳竹隱擡起眸子,裏頭那點光刺得一心生疼。

她又說:“師父也是個大夫,身子如何,早已心知肚明。”

“如何心知肚明您就儘管讓病情加重惡化不醫治,反正我是看不過去”他指了指那大夫,大聲喝道:“這人,只有兩種選擇,要麼讓你活,要麼替你死。”

陳竹隱這些話,令她心寒,說到底這個人,她確實也從未真正瞭解過。

六年。

他們師徒相伴了六年,她總以爲陳竹隱不過是內向了些,平日裏話語也不多,倒是對道術頗感興趣,喜跟在她後頭研究。

一心閉上雙眼,不忍說:“生死有命。人的一生的價值不在於長短,這輩子我也活夠了,竹隱,不必再做這些無謂的事。”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陳竹隱攥緊了拳頭,心中實在不忍,他極少動怒,以爲世間再無任何可以令他動容了。

他活了多久,他已經算不出。

可眼前那女人,而立之年,她憑什麼說她活夠了

只見他聲音低沉,帶着沙啞,嘿嘿笑着說:“我都沒活夠,光緒之年,宣統之年我都還活不夠肉身的死不過是元靈的再生可多無趣啊”

一心回過頭。

陳竹隱嘿嘿一笑,表情陰冷:“來,師父既然您不願治病,那換個容器便是”

他說完,後退了幾步,抓住那大夫的腦袋狠狠一轉。

一心無疑被此場景驚得愣在原地,她呆呆的站在那,雙眉緊鎖,雙眼瞪着。

陳竹隱一放手,那大夫也不搖頭晃腦了,直直的倒在地上。而陳竹隱則拍拍手,像拍掉手上的灰塵般,說的輕巧:“看來師父不太樂意,也是,歪瓜裂棗又怎入得您法眼呢不急,徒兒這便去給您尋來。”

他剛轉身想走,還未邁出兩步。

一心的聲音如清泉般,清亮道:“恐怕,一聲一聲的師父也是虛假吧陳竹隱,你又是何人”

不到片刻,一掃之前的驚愕,她已恢復一如往的平淡與清冷。

她又說:“光緒之年宣統之年何等光景,你今兒個倒是讓我好一番見識,那麼就歸還我徒兒竹隱,光明正大站在此”

陳竹隱接話:“竹隱竹隱,竹又如君子之風,清明隱忍。師父您一向令人厭煩,鍾愛在起名字上做文章什麼寺清,法度之也法度又是什不就是囹圄麼您活在規規矩矩裏頭,也要求您身邊所有的人就該如此怎麼我這般瞭解您,怎又不是您徒兒呢”

對上一心那雙眼眸,他心中一悸,後退了幾步,踩在一條線上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回去。

此時,他已站在了陣法中。

一心雙手結印,陣法的光把她照得如同皎潔的月。

她冷哼說:“十五年前,有一男子不屬於任何道派,卻道法了得。此人狠毒陰險,四處殘害他人性命作爲娛樂。之後與我相鬥數日,被奪取性命,那人那會喚名爲蔣奚玉。你可認識”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璇璣玉吾道之下世間花朵皆塵灰我在高專批發狗糧官隱我奪舍了武帝巨星系統渣男洗白之路[快穿]文娛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