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張居正>第十一回 品魁龍珠皇上給賞 逛西瓜攤客用使壞
閱讀設置

設置X

第十一回 品魁龍珠皇上給賞 逛西瓜攤客用使壞

一大早,大內紫禁城的東長街,就棚挨棚攤挨攤熱鬧非凡。蓋因萬曆皇帝朱翊鈞聽了孫海的建議,要在大內展現棋盤街的商業繁華,讓深居大內的上萬名男女內侍學着做買賣。這本是一件好玩兒的事,兩宮皇太后平常都閒得無聊,一聽這建議立馬就產生了興趣,並催着趕緊籌辦。馮保擔心這樣一來,把一座大內紫禁城弄得亂七八糟不好管理,心裏委實不贊同。但既然兩宮太后和皇上都執意要辦,他也就不好說什麼,命手下秉筆太監張宏領着內官監幾個管事牌子具體操辦此事。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便選定了在東長街搭蓋棚屋等臨時建築,定於六月十日開街。頭一日,馮保在張宏的引領下,先往各家“店肆”視察,見各色鋪面琳琅滿目貨物齊全,從針頭線腦油鹽醬醋到布匹綢緞古董字畫,應有盡有;再看那引客的夥計,坐店的朝奉,個個像模像樣。馮保便去乾清宮向皇上稟奏。皇上聽了高興,第二天起了個早牀,親自步行到慈寧慈慶兩宮,請出仁聖慈聖兩位皇太后,一起來東長街看集市。

一行人走到東長街的街口,猛一見到參參差差的店鋪,各種各樣的招牌旗旆,萬曆皇帝朱翊鈞一下子興奮起來,問跟在身邊的孫海:

“你看看,這兒像不像棋盤街?”

“有幾分像。”孫海答。

“這就是說,棋盤街比這兒還要熱鬧?”朱翊鈞接着問。

“那當然,”孫海嬉笑着答道,“這裏畢竟是臨時的搭景兒,棋盤街可是京城第一街。”

“走,進去看看。”

朱翊鈞一言未了,早聽得張宏跨前一步扯着嗓子大喊一聲:“皇上駕到——”

頓時間,嘈嘈雜雜的東長街一下子安靜下來,穿着各色衣服的“夥計”、“朝奉”以及買客看客都一起當街跪了下去——內侍們見了萬歲爺,沒有一個敢造次的。

“這是幹什麼呀?”朱翊鈞驚愣地問。

“奴才們都恭迎皇上,恭迎兩宮皇太后。”馮保一臉諂笑解釋說。

“忒多禮,”不待朱翊鈞表態,李太后搶先斥道,“今兒個咱們是來逛集市,找樂子解悶兒的,都這樣死板板的分出個尊卑,還有什麼看頭?馮公公,傳話下去,叫大家各自盡責,照顧好各店的生意。”

“是。”

馮保答應一聲,朝張宏一努嘴。張宏立刻佈置下去,片刻之後,東長街又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地喧囂起來。內侍們不單單是爲皇上服務,他們自己也趁這機會買東賣西,既撿便宜又湊熱鬧。

卻說朱翊鈞陪着兩位聖母走進街中,打頭兒的第一家是一間茶室,門前竿子上挑了一面幡,上書“魁龍珠”三字。李太后站在幡下面,把那三個字端詳良久,心裏頭喜歡這名兒充滿吉氣,正說要招呼兒子一起進去坐坐,卻見一名穿着對襟短褂,頭戴一襲逍遙巾,腳上穿着一雙平口布鞋的小廝從店裏跑出來,當街打了一拱,笑道:

“太后娘娘,萬歲爺,賞個臉,到咱店裏喝杯茶吧。”

“好呀。”

李太后爽快地答應一聲,打頭走進了茶室,一行人便都跟着她走了進來。只見裏頭擺了兩三張桌子,櫃檯裏頭木格架上,擺了各種各樣的茶葉和茶具,地上墊了幾塊磚,磚上坐着一隻泥爐,炭火正旺,煮着一銚子開水。

“萬歲爺……”

店家剛一開口,朱翊鈞就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今兒個不要叫萬歲爺,外頭茶樓裏,管客人叫什麼?”

“叫客官。”

“對,你就喊咱客官。”

“奴才遵旨,”店家欠身打了一拱,立馬遞上一份茶牌,對朱翊鈞說,“請客官點茶。”

“母后,您想喝點什麼?”朱翊鈞問李太后。

李太后轉向陳太后,笑道:“今日咱們兩個當孃的,該享享兒子的福了,看他這位客官點什麼茶,咱們就喫什麼茶,姐姐,你看如何?”

“這敢情好,操心的事,讓鈞兒做去。”陳太后說着笑起來。

兩位皇太后在說逗趣兒的話,朱翊鈞聽了高興,他掃了一眼手中的茶牌,一筆工整的小楷抄了幾十道茶名兒,打頭第一道茶,就是這店名“魁龍珠”,便道:

“咱們要喝魁龍珠,你儘快斟上。”

“好嘞,客官稍坐。”

店家收了茶牌,與小廝兩人一陣忙碌。片刻就把幾件精美的細瓷茶具燙熱了,小廝把沏好的一大壺茶端上來,每人面前倒了一盅。

白瓷盅裏碧綠的茶湯十分搶眼,聳鼻子一聞,溫馨的茶氣中還滲着一股淡淡的蘭香。李太后端起茶盅小心品了一口,滑爽滑爽的,口感極好,不免讚道:

“這茶倒真是好茶,比平日御茶房裏的茶,味道還要清雅,店家,這茶叫什麼名兒?你說叫魁龍珠?”

“對,叫魁龍珠。”

“魁、龍、珠,”李太后一字一頓唸了一遍,又問,“爲何叫這名兒?”

“啓稟娘娘,這魁龍珠的名兒可是大有來歷,”店家眉飛色舞地介紹道,“這道茶實際由三種茶合泡而成。它們是浙江杭州獅峯產的龍井、應天府茅山產的珠蘭,以及皖南太平府黟縣產的魁針。三種都是綠茶,但香氣與味之厚薄都有差異。將它們摻在一起,香味就格外不同。魁針之魁、龍井之龍、珠蘭之珠,合起來就是魁龍珠。老茶客都贊這魁龍珠是一水衝三省、香透九重天。萬……啊,不,諸位客官,你們品過之後,感覺如何?”

“好,好極了,”朱翊鈞忘情地嚷道,“香透九重天,今兒個倒不是虛言。”朱翊鈞說着瞧了一眼李太后,一說“九重天”,他便想到了自己,因此十分得意。他摩挲着茶盅,又問,“店家,你說老茶客都贊這魁龍珠,老茶客都是哪些人?”

“小的說的老茶客,都是順天府南京城內的富貴人家。”

“怎麼都在南京城內?”

“因這魁龍珠產在南邊,南京城中的富貴人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朱翊鈞雖“與民同樂”,但始終不忘自己是天下至尊,便頤指氣使地說,“店家雖然是馮公公,但這夥計也委實口齒伶俐,稱得上茶博士,今天,朕要賞他。”

“爲何偏是富貴人家?”朱翊鈞一問追一問咬着不放。

“因魁龍珠價碼兒高,一般小老百姓,哪裏喝得起。小的說老茶客在南京,還有一樁原因。”

“講。”

“好茶配好水,這是千古不移的定規,凡我中國之大,好泉好水卻多半出自江南。什麼茶配什麼水,也是大有講究,比如說,峨眉山上的雪芽茶,須得樂山三江口的水沏泡方見醇正。太湖洞庭山上產的春筍,用無錫惠山泉來衝沏,味道又不一樣。這魁龍珠茶,最服的泉水就是南京靈谷寺的琵琶泉。”

“琵琶泉?”朱翊鈞瞧了一眼母后,問道,“這琵琶泉有何特點?”

店家一邊給衆“客官”續茶,一邊繼續介紹:“這琵琶泉流自孝陵院牆內,許是沾了靈氣,特別甘洌。琵琶泉又名八功德水,顧名思義,這泉水有八大功德,它們是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淨、七不噎、八除病。”

“嗬,聽你這麼一白話,這琵琶泉倒成了神水了。”李太后抿嘴兒笑了起來,偏過頭去對陳太后說,“南京那麼好,可惜咱姐妹沒去過。”

“是呀,天底下好地方就是多,什麼時候,咱們也出去耍耍,見識見識。”

兩位太后說着笑話兒,又把魁龍珠品了一小盅。這時,朱翊鈞又開口問馮保:

“大伴,魁龍珠這好的茶,怎麼咱宮裏頭就沒有?”

“啓稟萬歲爺,宮裏頭每年的貢茶,都是前朝定下來的,比如龍井,就是貢茶,杭州府每年上貢一千斤。因這魁龍珠是用三種茶摻和而成,故不在貢品之列。”

“那這茶是哪兒來的?”

“是老奴從家裏頭拿過來的。”

馮保得意地回答。朱翊鈞聽了,心下忖道:“這位老公公,說是我的奴才,天下的美味倒比我這個當皇帝的還嘗得多。”但表面上他卻打哈哈道:“鬧了半天,原來這魁龍珠茶肆真正的店家是你馮公公。”

“馮公公是有心人,”李太后跟着讚道,“今兒個一開街,先品了魁龍珠,這是吉兆。”

“是啊,”朱翊鈞雖“與民同樂”,但始終不忘自己是天下至尊,此時頤指氣使地說,“店家雖然是馮公公,但這坐店的夥計也委實口齒伶俐,稱得上茶博士,今天,朕要賞他。”

“謝謝萬歲爺。”店夥計興奮得臉放紅光。

“從明天起,你就到御茶房當值,專門給朕沏茶。”

“這個……”店夥計欲言又止,約略有些失望。

“這個怎麼了?”朱翊鈞問。

“奴才本來就在御茶房當值。”

“啊,原來這樣,難怪你說起茶來頭頭是道,”朱翊鈞說着自己也笑起來,“朕本說量才而用,沒想到卻是白下了一道旨,不過,朕還是要賞你,孫海!”

“奴才在。”

“付茶錢,另外給這店家多賞一些碎銀。”

朱翊鈞說罷,便領着兩位母后跨步出門。

此時的東長街,到處都充滿了叫買叫賣的吆喝聲。

&

nbsp;朱翊鈞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種繁華的商業景象。若不是顧及萬歲體面,加之要謹慎奉陪兩位聖母,他恨不能一口氣從街頭跑到街尾,先讓眼珠子過一回癮,然後再一家一家地仔細觀賞。

這會兒辰時過半,陽光漸漸毒辣起來,一幫內侍替皇上一行撐傘的撐傘,打扇的打扇。東長街雖然寬敞,但因蓋了棚屋,留給行人走的道兒便變得逼窄,皇上這一羣人過來,道兒便被擠得水泄不通。馮保急得要派手下人前去清場,李太后喊住他,說道:

“既是集市,就得有人氣,就咱們幾個人逛街,有啥意思?何況咱們皇上,難得這麼擠一回,正好練練身子骨兒,你說呢,鈞兒?”

“母后說得是,咱今天權且當一回老百姓,該怎麼擠就怎麼擠。”

朱翊鈞說着,不覺走到一家賣字畫的店鋪跟前,店夥計迎上來,作揖打拱言道:

“皇上,咱這店裏賣的,都是古字畫。”

“古字畫好哇,朕正好可以賞鑑前人的筆法。”

朱翊鈞說着走進店裏頭,踱到牆根,看畫架上掛着的一幅四尺山水。畫面是數座峻峭的山峯,罩在一片迷茫的風雪中。筆意放蕩不羈,卻又謹嚴乾淨,一看就是大家手筆。

“這畫兒是誰作的?”朱翊鈞問。

“倪雲林。”

“倪雲林是什麼人?”朱翊鈞攢着眉。

馮保站出來回答:“倪雲林是前朝末世時的大畫家,蘇州人,一生有潔癖,與唐伯虎齊名。他在世時就名氣很大,即便當道政要,想求他一幅畫也非常不容易。”

“元輔張先生講過,大凡文人都有怪癖,所謂潔身自好,其實是另一種沽名釣譽。”朱翊鈞一心要在兩位太后面前表現自己的主見,因此臧否人物隨心所欲,他伸手將那幅畫摸了摸,又道,“不過,倪雲林的這幅畫倒是很有一點兒看頭。”

“萬歲爺,這是倪雲林生平最得意之作,叫《十萬圖》,總共是十幅,這只是其中的一幅。”

“哪十幅?”陳太后忽然插進來問。

“這十幅是:萬笏朝天、萬竿煙雨、萬丈空潭、萬壑爭流、萬峯飛雪、萬卷書樓、萬林秋色、萬枝香雪、萬點青蓮、萬歲龍松,這裏掛着的是第五幅萬峯飛雪。”

“嗬,以萬笏朝天開始,以萬歲龍松壓卷,倪雲林的這十幅畫,好像專爲萬歲爺畫的。”

馮保幾句討好的話,朱翊鈞聽了開心,他問陳太后:“母后,你喜歡這畫兒?”

“是呀,”陳太后答道,“這麼大熱的天,瞧着這幅畫兒的點點飛雪,身上就覺得涼爽。”

“店家,這畫兒是從哪裏來的?”朱翊鈞問。

“從棋盤街查記古董店裏借來的。”

“既是借的,就不能賣囉?”

“能賣,店主人講好了的,碰上好買主就出手。”

“要多少錢?”

“一幅畫五十兩銀子。”

“十幅畫就是五百兩銀子,”朱翊鈞盤算着,又問,“這畫兒該不會是贗品吧。”

“絕對不是,你看這宣紙成色,印泥的特點,都分明是前朝的舊物,假不了。”

“這五百兩銀子,也是要價太高,你如今報個實價兒,多少銀子能賣?”

“四百五十兩。”

“只降這一點兒?”

“咱降的一成,是畫主給的水錢。萬歲爺要買,這一成水錢五十兩銀子,奴才就不要了。”

“還是太貴,再降五十兩。”

“咱是小本生意,再降奴才就得倒貼了。”

朱翊鈞在討價還價中得到一種快感,見衆人愣瞧着他,也就越發較真兒:“你倒不倒貼不關咱的事,反正咱出四百兩銀子,買下這十幅畫來。”

“萬歲爺真的要,奴才就是賠本也樂意。要不,咱把其餘的九幅都打開,請萬歲爺過目?”

“不用了,你把十幅畫都收拾好,送到慈慶宮。”接着對陳太后說,“母后,兒瞧着您喜歡倪雲林的畫,就買下來孝敬您。”

朱翊鈞的這份慷慨,倒叫陳太后始料不及,她連忙說:“咱只是隨便問問,鈞兒倒當了真,四百兩銀子買幾張舊畫兒,不值不值,千萬別買了。”

李太后一旁看了,對兒子的細心與孝心非常滿意,便道:“姐姐也不用推辭,難得鈞兒這片孝心,你就收下吧。”

陳太后還想堅持,又怕掃了朱翊鈞的興頭,只得笑納。心裏頭卻是比喝了一碗蜂蜜水還要滋潤。一行人還在古董店裏翻看其他物件兒,但見一個頭戴麥秸草帽,光着兩隻腳片子的少年站在門口喊道:

“諸位大客官,恭喜你們做成了四百兩銀子的大生意,到咱的瓜攤上喫片瓜吧。”

見這少年虎頭虎腦,眼瞳裏有一股靈氣,李太后倒生了幾分憐愛,遂上前問道:

“你的瓜攤在哪兒?”

“就在隔壁。”

“好,咱們過去嚐個鮮。”

李太后說着,已是帶頭出了門。少年的瓜攤挨着古董店的右牆根兒,兩隻板凳上支了一塊板子,上面擱了十幾片切好的西瓜,都用白布蓋着,三兩隻蒼蠅繞着白布飛來飛去。

“看看看,蒼蠅喫過的瓜,叫咱們怎麼喫?”孫海首先站出來挑刺兒。

少年白了孫海一眼,譏道:“瓜攤上沒蒼蠅,就像伙房裏沒有竈馬子,你做得到嗎?”

“喫食兒不乾淨,拉稀怎麼辦?”朱翊鈞問。

“不乾淨的瓜,咱不會拿給萬歲爺喫。”少年說着,從板子底下的籮筐裏搬出一隻約有十幾斤重的大西瓜,操起片兒刀攔腰一劃,瓜汁兒濺了一板子,再看那瓜瓤兒,都蔫耷耷挺不起來。

“這什麼瓜,瓤都倒了!”馮保蹙着眉頭說。

少年也感到不好意思,又抱出一隻來,切開一看,還是瓜色晦暗。他看了看瓜臍,自言自語道:“看這瓜臍又大又圓,凹得像只盅兒,按道理是上等的沙瓤好瓜,怎麼會這樣?”說罷,又切開一隻,還是倒了瓤的敗瓜。

“都像你這樣賣瓜,豈不成了窮光蛋!”孫海得了理兒,說話越發尖刻。

朱翊鈞也覺得有些敗興,準備挪步走開。少年急得滿頭大汗,央求道:

“萬歲爺別走,咱再殺一隻。”

“別殺了,把你的兩筐瓜殺完,也都是一些敗瓤。”一言未了,便聽得一陣得意的笑聲。

衆人循聲望去,卻見也是一副小販打扮的客用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羣裏頭。

“客用,看你這樣子,一身衣服倒像是偷來的。”朱翊鈞一向喜歡客用,這會兒咯咯咯笑起來,指着少年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的瓜都是敗瓜?”

客用咧嘴一笑擠到前頭來對少年說:“你看看籮筐底下,有什麼東西沒有?”

少年連忙彎下身子去籮筐翻檢,須臾間竟摳出一把碎骨頭和一些米粒兒。

“這是哪兒來的?”少年一臉茫然。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客用詭譎地問。

“是什麼?”

“這些小碎骨都是王八骨頭,那米粒兒都是陳年的糯米,這兩樣都是咱偷着放進籮筐裏頭的。”

“你弄這些東西幹什麼?”

“咱小時候,也跟爺爺一起賣過瓜。”客用叉着手,不無炫耀地說,“那時候,賣瓜的人多,互相搶生意。爲了戰勝別的瓜攤兒,爺爺就教了我這個絕招兒。”

“這是個什麼絕招兒?”

“也不知是啥緣故,再好的瓜,只要一捱上王八骨頭,一個時辰就敗,若再加上糯米,就敗得更快,咱試了多少次,次次都準。”

“你爲啥要害我?”

少年一臉慍怒,繞過木板架子要過來和客用評理,客用見他認起真來,連忙說道:

“這一擔瓜的錢,咱賠給你。”

“賠錢是小事,”少年不依不饒,“咱同你一無冤二無仇,你爲啥要害我?”

“不是成心害你,是逗樂子。”客用瞧了一眼萬歲爺,又道,“再說,生意場上,本來就是狼對狼、虎對虎,一個人若不見竅放竅,哪能賺得回大把的銀子。”

“看不出,你這個客用倒是一隻精猴子。”李太后笑道。走了這半日,她感到有些乏了,便對朱翊鈞說:“都快晌午了,咱們先回宮歇息歇息,待用過午膳,睡個瞌睡兒,下午再來瞧瞧。”

朱翊鈞遊興正濃,哪肯離開,便說道:“要不,兩位母后先回去,咱還想繼續轉轉。”

李太后點點頭,正欲邀陳太后離去,卻聽得客用說道:“前面幾步路,就是老神仙酒樓,要不,兩位太后娘娘去飯莊喫頓便飯再回去?”

“有什麼好喫的?”李太后問。

“太后娘娘去了便知。”

客用說罷,先自一溜煙跑去老神仙酒樓報信。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哭包穿成小夫郎[主咒回]狐狸老婆秦時明月之人宗門徒劉浪我有一個聚寶盆白帝本紀太太請矜持快穿之帶着刀劍穿越黑暗永不停息乖強小姐與軍師公子的虎山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