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道

鬼道異法通天地，誅玄魔兵甫驚塵。

······

白辰星一人在山洞中從日出等到日落也不見李千燁回來，不知李千燁師兄有沒有找到師姐，想必是沒找到，若是找到了現在也該回來了纔是，還是李千燁師兄遇上了魔教妖人被纏住了。白辰星心中越想越亂，越亂越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原想出去轉轉看能不能碰上李千燁，但又怕李千燁回來找不到自己，便只好作罷。

就在白辰星發呆之際，洞外忽有人聲傳來，白辰星喜出望外連忙跑了出去，出了山洞這才發現洞外是一名中年男子與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白辰星臉上的興奮之色瞬立時垮了下去，他原以爲是李千燁和黃妙儀回來了，原來是兩名野修交談的聲音。

兩名青年男子見突然跑來一名少年，面上也是一驚，定睛細看發現不過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修爲雖然低下，資質卻是上乘之資。觀其體態儀容不似魔道中人，身上充斥着一股浩然之氣，頗有幾分像是玄陽一脈的弟子，想必是跟隨師門長輩出來歷練的，只是不知爲何一個人在此。

其中一名青年眼珠子轉了轉，笑着出聲道：“小兄弟何故深夜一人在此，可是與師門長輩走散？”

突然見到兩名年輕修士，白辰星也是嚇了一跳，此地乃是毒瘴險惡之地，尤其是夜晚更爲危險，黃妙儀師姐就是這樣失蹤的，白辰星見來人雖然和善，但他也不是三歲稚童，自知曉這世間人心險惡，臨行前師門長輩更是多加告誡於他，如今雖是正道大昌，邪魔避退之世，但總有些奸邪之輩爲禍世間，尤其此行無方天淵更爲魔教妖人聚集之地，切不可輕易相信他人。

白辰星想起師門長輩的告誡，一臉警惕道：“你們是何人？我乃九陽玄門弟子，隨同石門長輩來此歷練，他們因事外出馬上便回。”

那年輕人咧嘴笑道：“小兄弟莫怕，我名喚林雲廣，這是我的師弟石上青，我二人乃是赤陽玄門的弟子，隨同門中長老出來歷練的，因我二人貪玩，故此與師門長輩走散了。”

白辰星聽林雲廣此言，心中戒備消了三分，他緩聲道：“原來同是玄門中人，方纔多有冒犯，還望雲廣兄見諒。”

林雲廣和石上青互視一眼，原來是初出茅廬的少年，這般輕易就相信他人，如今既然落到他們手裏了，還不是任由他們宰割。聽說九陽玄門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派，在中土神州之中無人能及，想必其門人弟子身上定有許多寶物，再不濟也比起他們這些野修要好的多了。

林雲光關切的問道：“觀小兄弟方纔神色可是在等什麼人？”

白辰星嘆道道：“我確實是在等師兄，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

林雲廣又道：“令兄去了何處，怎丟下你一人在這？”

白辰星便將事情的始末敘說了一遍，石上青聽後嘆道：“天虞之山地形複雜多變，尤其是到了夜晚會生有毒瘴，最是險惡萬分，令兄隻身去救你的師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哇。”

白辰星聽後，心中原本就擔憂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他急切道：“那可如何是好？”

林雲廣和石上青互視一眼，他們不過三言兩語便讓白辰星急得團團轉，心下不由得意的笑了笑，林雲廣又道：“小兄弟莫急，我與師弟經常隨師門長輩來此降妖除魔，對此地的地形還算熟悉。現下此地更有一件異寶即將出世，萬一令兄受異寶出世時的異兆吸引而前去，你們不正好可以碰面。何況此地又是魔教聚集之地，他們雖比不上四天觀實力強橫，但也不可小覷，小兄弟若是隻身遇上恐怕危險，不如隨我二人一同前去，彼此也有個照應，小兄弟意下如何呢？”

林雲廣先以自己熟悉地形爲鋪墊，再以異寶出世爲誘餌，最後則以魔教妖人爲威脅，可以說是將白辰星的所有路都封死。白辰星到底還是年輕，心中當真以爲林雲廣是爲他考慮，且句句爲真，話話在理，他生平還未遇到外人對他如此之好，立時感激涕零的跟在了林雲廣和石上青的身後，前往他所說的那處異寶出世之地。

······

魘魔地考封印之地。

鬼司揮手灑出皮袋中的百名初生嬰兒心頭血，猩紅血液被他灑在半空之後並未落下，而是一直停滯在半空中，鬼司右手拇指凝聚其一身道行點在血液之上。這股鮮血乃是嬰兒初生之血，是以有着初生時的新生之力，又有着降生即是死亡的怨念陰煞，正是這種生與死交錯的奇異力量，方纔使得能夠讓鬼司施展出威力龐大的鬼道異術。

只見充滿生死之力的鮮血隨鬼司拇指而動，漸而形成了一副奇詭血圖。血圖狀若一隻獸眼，獸眼冰冷森寒沒有一絲情感波動，不似人間獸類所有，更像是九幽之下的天地兇獸。血圖完成之際，周圍嬰兒啼哭之聲也隨之停止，羣鬼妖魔好似都懼怕血圖中的冰冷獸眼，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但是周圍陰煞之氣卻更加濃重，甚至還有不知名的黑影在黑暗的陰煞之力中時隱時現，衆人好似來到了九幽之下，幽冥之間的黃泉歸府。

獸眼被鬼司託於掌上，鬼司身上散發強烈的陰煞之力，他艱難而低沉的喝道：“陰司竊天術——陰穹借力。”

獸眼之中漸漸亮起一道黑色光柱直衝五層祭壇而去，被這道黑色光柱衝擊的五層祭壇竟是層層瓦解，轉眼便已成爲一堆廢墟。五層祭壇倒塌之後，魘魔地考刀刃落處驚現一約九丈大小的清氣太極圖，魘魔地考的刀刃正插在太極圖的陰陽曲線之中，清氣太極圖周圍有金色符文隱現。

鬼司見天機印出現，雙手再掐鬼決，其一身陰煞鬼力盡數凝於獸眼之中，獸眼中的黑色光芒更勝從前。只見一個血色的太極圖緩緩飄出，這血色太極圖以那百名嬰出生之血爲底材，又經鬼司一身陰煞鬼力煅煉而成，再加上鬼司喚出的這無名獸眼，更不知是何方鬼道兇物，在其龐大的鬼力加持之下，那血色太極圖竟是隱隱有與天機印抗衡的意思。

血色太極甫一出，周圍魔氣盡數向這血色太極圖涌去，血色太極如鯨吞河海，周遭魔氣盡數被其納入其中，原本空空的太極雙儀眼緩緩亮起黑芒，若魔道之眼冷冷注視着天機印。

鬼司冷笑一聲道：“天機印，看司如何破你。”

只見鬼司雙掌一推，血色太極攜帶一股前所未有的鬼道妖力衝向清氣太極，兩者相撞，清氣太極巍然不動，縱然血色太極充盈着龐大的妖力，卻仍然無法撼動清氣太極半分。鬼司見狀面色不變，雙手再掐鬼道法決，周身散發出一股奇異的氣息，他的身形在原地時隱時現，好像隨時要跳出這個世界，化出三界之外。

但聞周圍響起鐵鏈交錯的聲音，周圍景象也隨之一變，深沉的黑暗如同泉水一般傾瀉灑下，自上而下將這裏完全淹沒。帝子衆人雖然置身於結界之中，但仍然被那股莫名的黑暗所籠罩，眼前所能看到的只剩下鬼司與那一清一血的兩個太極圖。

隨着鬼司的法決掐動，血色太極一遍又一遍的碰撞清氣太極，好似在試探清氣太極的底細，只是清氣太極不動如山絲毫不見有任何的變化，灑下冷冷清輝，只是在其周圍護持的金色符文卻是消了大半。

這時鬼司身前那枚血色獸眼此刻漸漸向上飄去，每上一丈便擴大一丈，最後化爲了一個約有九丈大小的巨眼，眼瞳仍然是獸眼的模樣，只是在那眼瞳中時隱時現的血色光芒妖豔的讓人害怕，甚至看過一眼便不敢再去看第二眼。獸眼冷冷注視着下方的清氣太極，眼瞳轉動間，清氣太極在它的眼中漸漸模糊起來。就在獸眼將要迷離之際，赫見獸眼猛地一睜，清氣太極漠然清晰起來。

鬼司手中法決猛地一掐動，血色太極將清氣太極撞出魘魔地考的刀尖處，血色太極穩穩的落在了清氣太極原先的位置之上。清氣太極被撞出之後想要逃離此地，獸眼中浮現輕蔑之意，散發出一股無形吸力將天機印吸入其中，當清氣太極飄入之後，獸眼也隨之消散一空，周圍深沉如墨的黑暗也消散開來，逐漸恢復原來的樣子。

帝子衆人只覺胸口的沉悶也消散一空，方纔那枚獸眼絕不是鬼司的力量，這種令人感到壓迫的氣息，宛若天道在頂，不敢逾越雷池半分，好像生死盡在它的掌握中一般，甚至感覺到它只需一個念頭便能決定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運生死，這種一切盡在掌中之中的錯覺，甚至他們一度以爲那就是傳說中與無上魔道並存的至極鬼道的顯現。

鬼司落在地上之後扶着一塊祭壇的殘片，方纔的異法耗費了他的大半功力，這種向陰穹借力之法不僅有損功體修爲，更會折損壽元，僅僅方纔那半刻時間，他的壽元便被抽走了三十載，這代價不可謂是不大。不過好在他完成了約定，還順利取到了天聖令，總算是沒有辜負那人的期望。

就在這時，天地響起一聲高昂的龍吟聲，其勢驚天，其聲徹地，若沉眠許久的巨龍覺醒後的第一聲驚嘯，引得周圍石壁不斷碎裂落下，砸入岩漿池之中。

天機印被竊，單憑誅玄鎖根本無法困鎖住魘魔地考這柄不世魔兵，只見困鎖魘魔地考的誅玄鎖不斷顫動，周遭魔氣更勝過往。只見眼前擎天的巨刀不斷縮小，誅玄鎖從巖壁中拔出將縮小的魘魔地考盤成一個圓球，黑色鐵鏈不斷蠕動向內擠壓，但是卻難掩其中散發出的黑色玄光，彷彿其內魔兵隨之要破封而出。

魘魔地考，魘魔地考，沉寂了三甲子的不世魔兵，終要再現塵寰，又將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過往天欲神教的恩怨也一一登上這早已山雨欲來的無方天淵。

江湖恩怨今朝結，情仇快哉何日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