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陰謀

玄陽三門人，一者入魔道，一者入鬼道，一者生死忘。

······

天虞之山，清陽道觀中。

黃妙儀抱着膝坐在清陽觀殘破的門檻上呆呆的看着外面，六照叫她，她也不理，只是看着外面，想必是在等李千燁回來。只是她從早上等到了日暮西山，從日暮西山等到了星子滿天，李千燁仍是沒有回來，六照取出一件雪白的獸皮披在她的身上，黃妙儀這纔回過神來，原來已經是晚上了。

黃面議看着六照輕聲問道：“前輩，你說師兄他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六照當然心知李千燁爲什麼還不回來，那地淵是什麼樣的地方，就連魔道之人都說是有去無回的死絕之地，李千燁縱然是九陽玄門的一代翹楚，但是面對地淵之中的那些東西恐怕也討不了好，甚至可能是一去不回。

六照有心安慰黃妙儀便柔聲道：“不用太過擔心，以你師兄的修爲，這天虞之山中的魔道他還是能夠應付的，就算是不敵料想應是能夠自報。”

黃妙儀將頭靠在手臂上，她看着外面的夜色呢喃道：“若不是我非要來這裏追那隻金芝鹿，若不是我當初非要使小性子，若不是當初我任性的跑出去，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辰星師弟生死不知，師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說到這裏黃妙儀眼中已是泛起了淚花，她本不是愛哭之人，只是這些日子來的遭遇，非是一名自小嬌生慣養的小姑娘能夠承受的。往日裏她在門中有長輩門寵着，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受過半點挫折和委屈。而今在外她受些委屈就算了，還連累了師兄和師弟，她真是很沒用。

六照嘆了一聲道：“出門在外修爲最重，心性次之，真不知你們九陽玄門的長輩是怎麼想的，你們當中最高的不過是初入神海道境，還帶着你們兩個靈臺之境的弟子，估計你們連不滅玄陽道第一重都沒有修煉完成，這樣出來歷練能有幾個活着回去的。”

黃妙儀抽泣道：“原先只是委命師兄出來的，我呆不住門內無趣便拉着師弟去求了師傅，這才讓我們跟着師兄出來歷練一番，原先已經打算回去了的······都是我不好。”

六照想了想道：“你修爲低下，也幫不了你師兄許多，我這裏有一門速成的法門，你若是修煉了可快速助你提升修爲，你可願意？”

黃妙儀想也沒想道：“多謝前輩好意，拜入玄門之時我曾在師尊面前發過誓，只修玄門正宗心法，不會改修他道，否則人神共棄，天誅地滅。”

六照無奈笑道：“傻孩子，我又沒說要你令修他道，這法門也是我從你們九陽玄門一位前輩學來的，今日正好再將其授給九陽玄門的弟子，以報當年他的授業之恩。”

黃妙儀心中仍是有些抗拒，她又道：“那前輩能否言明是哪一位長輩，也好叫我知曉他的名號。”

六照笑道：“自然是這間道觀的主人，可能你並未聽說過清陽真君的名號，他已是數百載之前的人物了，你沒有聽說過也是情有可原的。”

黃妙儀看着六照，眼中仍是有些不信，她道：“那這位清陽道君前輩可還在世上？”

六照嘆道：“我也不知，當年他來到此地，發現此地有一鬼道高人爲禍世間，他本就是以除魔衛道爲己任，自然不會坐視那鬼道妖人爲禍一方，於是便與其展開了一場大戰，這一戰一直打了十天十夜，清陽道君這纔將那名鬼道妖人封印起來，他自身也是受了重傷，在此療養了數月纔好。當年他從那名鬼道妖人的手中把此地百姓救下，還授予他們一些粗淺功法修煉，用來保護自身，那些百姓因感激清陽道君的所作所爲便建了這座清陽觀，來供奉當年那位清陽道君。”

黃妙儀追問道：“那前輩與清陽道君又是何關係”

六照臉頰一紅，她起身走至院中背對着黃妙儀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黃妙儀被六照這麼一說，心中突然來了興趣，當下便點頭道：“前輩儘管說，我必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六照將頭上的一根碧色髮釵取下理了理凌亂的鬢髮，她擡頭看着星子遍佈的夜空，不由想起了久遠前的歲月，幽幽的道：“當年我方得道，初化人形，還未欣賞這世間的大好春光便被那鬼道妖人捉了去，正當我感到性命堪憂時，是清陽道君宛若天神下凡斬殺了那名鬼道妖人，我這才逃得了生路。後來他因降服鬼道妖人受了重傷，我爲感念他的恩情便在道君的身邊照顧他，這期間道君看我根基薄弱，修爲淺薄，便賜了我這部速成的功法。”

黃妙儀聽了之後一陣唏噓，不想這世間還真有這樣的古道俠義之事，原先只是聽別人說過，而今從六照嘴裏說出，卻又是另一番風味了。黃妙儀又道：“那這位清陽道君又怎麼樣了？”

六照笑道：“清陽道君乃是心懷天下的人物，怎會留念一處地方呢，他早已雲遊神州去了。我因爲感念他的恩情，便一直守在這裏，後來那些魔道妖人來了此地，將這裏的百姓殺的殺，抓的抓，現在已沒有凡人生活在這裏了，因此這座道觀也破落了下來，”

六照又道：“現在你可信我說的了，其實你大可看一看這部功法，與你所修的九陽玄門至高心法不滅玄陽道是否有相通之處。”

說話間六照從懷中掏出一本已經泛黃的古籍交到了黃妙儀的手中，在書的封面上用正楷寫的七個大字“負生正死陽息變”，黃妙儀捧在手中，翻開的第一頁上便寫着這樣一句話“人之根本有三，一爲魂魄，一爲陽息，一爲天命，缺其一者而人之不全，凡世間之人大都缺其天命，損其陽息，傷之魂魄，故而纔有生死之說。若以天地浩然之氣養其陽息之力，當修得天命之時，故魂所不傷，魄亦有養，生死自是虛話。”

此書中的觀點與九陽玄門正宗心法不滅玄陽道的開篇之說不謀而合，甚至可以說這部功法便是借鑑了不滅玄陽道才創出的，越是讀下去黃妙儀便越是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不自覺的便運轉起了自身的功體，只覺通體舒暢以往的不解困惑之處頓覺豁然開朗起來。

六照看着黃妙儀沉浸其中的模樣，嘴角不覺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來，她悄悄的離開了道觀，只剩下黃妙儀一人呆在道觀之內。

負生正死陽息變的內容初看時只覺是粗淺法門，越是看下去便會發現書中所載的乃是生死大祕，若是能夠將此書研究透徹，說不定真的能夠堪破自古以來的困擾着所有人的生死之密，而且此書中記載的心法與不滅玄陽道極其的相合，兩者可以說是相輔相成，不過一夜功夫，黃妙儀便覺得自身道行進境了不少。

但是此書乃是速成的法門，雖然一時間可以讓人道行進境加倍，不過其中卻是要損耗自生的陽息生氣，一旦過多的消耗陽息生氣便會出現天人五衰，因此需以天地生生之力煉養出陽息生氣來補全自身的損耗。黃妙儀也不知書中所載的天地生生之力到底是什麼，不過想來是與天地浩然正氣相同之物，只是叫法不同罷了。

黃妙儀合上此書，看了看天色竟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她左右望去發現六照不知何時離開了道觀。黃妙儀將書收入懷中，她叫了幾聲也不見六照答應，她便想要出去看看六照去了哪裏，當踏出道觀的一瞬間黃妙儀忽覺不對，她猛然回過頭去，只見那座破敗的道觀竟是消失不見，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黃妙儀被嚇得不輕，她連忙摸了摸懷中的那本書，書也不見了，她的懷中什麼也沒有。不過書中的內容卻是牢牢記在了她的腦海中，稍一回想，功體便不自覺的隨之運轉，周圍草木竟是逐漸凋零枯萎，化作腐朽之態。當她停止運轉負生正死陽息變時，周圍的草木枯萎便也隨之停止，而當她想要運轉不滅玄陽道時，竟是覺得經脈疼痛難忍，功體竟有潰散之象。

黃妙儀失聲驚道：“怎會如此。”

她不顧筋脈疼痛再次強行運轉不滅玄陽道心法，經脈扭曲膨脹如同要爆裂開來，多年苦修的功體竟是將要四散，黃妙儀嚇得急忙收功，卻是七竅流血倒在了地上，這時有一人腳步停在了她的眼前，六照的聲音傳來：“何必掙扎呢，能修得鬼道至高功法乃是你幾生幾世修來的福分，只要你乖乖臣服陰穹鬼主，拋棄玄陽之道，屆時你的修爲將一日千里，不用再苦苦清修，用不了多久你便能成爲你師尊赤玄主那樣的人物。”

黃妙儀艱難擡頭，她看見六照那張絕美的臉龐，此刻卻覺得噁心無比，原來她一直在暗中算計這他們，那麼是不是說他的師弟便是被六照所算計，這纔會失蹤的，想必她的師兄一夜未歸也是凶多吉少了。

黃妙儀口中咳血道：“原來都是你在暗中計劃着一切，枉我們那麼信任你。”

六照眉眼不似原先那麼溫柔，帶着一股攝人心魄的妖豔，高高的昂着頭，輕蔑的看了一眼黃妙儀道：“啊，告訴你也無妨。當你們踏入無方天淵的那一刻這個計劃就已經開始了，就算當時你不和李千燁賭氣跑出去，我也會設計讓你們相互走散，你那麼一鬧倒是讓我輕鬆了不少，你可知你的師兄和師弟正在做什麼嗎？哈哈哈······他們正在死鬥，你的師弟已經入魔道了，現在你又入了鬼道，而你的師兄已經服下返照丹，只有十日的壽元，你們九陽玄門一脈真是好玩弄啊。”

黃妙儀掙扎着想要起身，奈何方纔她強運不滅玄陽道已是傷了自身的筋脈，她堅忍身體劇痛慢慢站了起來道：“不可能，師兄怎會服下返照丹，一定是你，是你用陰謀詭計讓他服下的。他在哪裏，他在哪裏······”

六照囂狂大笑，她一掌拍在黃妙儀天靈處，替黃妙儀催動負生正死陽息變心法，周遭大地上的樹木盡皆化作枯朽之態，無數的生力向着黃妙儀匯聚，她的根基不斷的加深，功體不斷的增強。不過數息間，方圓十里之內盡皆化作一片灰暗之色，沒有一棵樹木能夠逃脫，沒有一隻動物能夠離開，如此方是造就了黃妙儀一身的功體修爲。

此等霸道的功體，當真是不能存於世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