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嚇不到別人

原本姜鐵心想在這裏休息一會，就去別的地方轉轉呢。現在看來，還是在這多待一會吧，就權當是給牧石放假了。他喝了會茶水，又覺得有些無聊，就想出去逗逗那些小孩。不過還沒出門，就見到有人找上門來。

找到他的是胡四，這個傢伙還在承天府混日子。不過已經不是弓手這種小角色，甚至直接跳過了白員這一級，而是直接當上了孔目。他的本事可不足以讓他接連跳級，之所以能夠當上孔目，無非也就是因爲他跟姜鐵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讓他當上孔目，一來是承天府的府君想要投桃報李賣姜鐵心一個好。二來是這傢伙是姜鐵心在承天府的代言人，承天府的人每個人能夠分到多少售賣香水之類貨品的份額都是他自己說了算。

人但凡有點權力，就會將其擴展到極致。胡四就將自己手裏的權利充分利用起來，所以現在也算是承天府裏的一號人物了，所有人想要掙錢就得討好他。甚至連王才學身爲府君，都不得不給他一個好臉。否則沒了售賣香水等貨品的份額，他每個月到手的銀子可就少了一大半。現在是戰時，誰的日子不是過得緊緊巴巴的。就算是身爲府君，沒一頓都要減掉一個菜呢。

胡四跟姜鐵心是熟人，所以進了院子以後，也不用牧石通報。自己進了屋喊了聲老大，然後就自己倒水喝。因爲他也能算得上是姜鐵心發跡前認識的人，所以難免就有些沒規矩。姜鐵心也懶得教訓他，就沒有數落他。

可能胡四在外面跑了一上午，口渴的很。接連喝了兩碗茶水，這才緩過勁來說道：“老大就是不一般，喝的茶水都不是一般人能喝上的。”

“你閒着沒事幹了，跑我這裏胡說八道。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侯爵，能喝得起什麼好茶。你要是愛喝，一會走的時候帶上半斤走。回去在承天府裏面給我推廣一下，一兩銀子一斤，省着點喝能喝好幾個月呢，絕對划算。

還有以後喊我伯爺，叫老大讓別人聽見了還不以爲我在拉幫結派。咱現在剛剛立了一點微末功勞，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低調。”

“是，伯爺說得對，咱們得低調。”胡四改了口，然後說起正事，“伯爺，現在打完了仗，您的爵位是不是得升一升”

“爵位這事，我是無慾無求的。我這人不是喜好名利的人，有口飯喫就不錯了，從來不敢奢望有太多的賞賜。”

“伯爺真是高風亮節，可是有時候不是咱們自己想低調就能低調的啊。有時候越是高調，反而越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姜鐵心多麼聰明的一個人，一聽這話就知道胡四今天跑來不是喝茶的，而是有事找上門來。說實在的姜鐵心這一陣子是真不想折騰，是真的想要保持低調。可是有時候事情找上門來，真的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你碰上什麼麻煩了”

“伯爺，這一次真不是咱們兄弟惹麻煩，是真的麻煩找上門來了。咱們的買賣，有人盯上了。”

“什麼意思”姜鐵心現在很缺錢，就等着自己那些獨門生意掙點錢好讓自己能夠養活乞活軍。如果有人打這些生意的主意，那就真的惹到他了。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這些生意就是他的逆鱗。他看到胡四似乎有些猶豫，就催促道，“快說，別婆婆媽媽的。”

“伯爺，不是我婆婆媽媽，是這事真的不好說。一個弄不好就會給伯爺惹來麻煩，那時候我就百死莫辭了。”

這胡四還拿捏上了，姜鐵心沒好氣的說道：“那你就抓緊去死，別在這煩我。”

“別介，我說我說。”胡四又喝了一口茶水潤了下嗓子，然後說道，“伯爺，你也知道咱們的買賣很掙錢，而且伯爺做人很大氣。這錢不是您一個人掙，也不是咱們這些兄弟掙，而是很多人一塊掙。

按說伯爺都這麼大方了，方方面面的人得到了好處，也知道該做些啥。不過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有數，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總有些人沒數，把搜刮的對象放到咱們身上。

唉，真是沒辦法，要是有辦法的話，我也不敢來麻煩伯爺。這一次來的人來頭太大，不是我們這些小兄弟能夠做主的。”

胡四鋪墊了這麼久，讓姜鐵心都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問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有人想要撈錢唄。咱們不能喫獨食，要是對方不是很過分，就分給他們一點。大家都能喫到嘴裏一點東西，就不會胡亂咬着咱們不放了。他們想要多少，不是很過分吧這些買賣都挺掙錢，人家看上哪樣了。”

“伯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對方不是想要從一個買賣上撈錢，是想要從所有買賣上撈錢。”

聽到這個說法，姜鐵心覺得很是奇怪：“這是怎麼回事，想要從所有買賣上撈錢。誰有這麼大的本事，這是想要收稅不對，這不是一個人能夠擔起來的事情，這是國君想要收稅”

“不是國君，要是國君的話，小人也不敢跑來多嘴多舌啊。”

“那是什麼人”姜鐵心有些不解，“還有別人能夠幹出來這事好大的膽子，他腦子被驢踢了”

“伯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想要撈一筆的不是別人，是儲君啊。”

“是儲君”

姜鐵心感到有些難辦，因爲儲君姬放雖然只是儲君，可是他是下一任國君，得罪他可是沒有好處的。不過姜鐵心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因爲雖然姬放是儲君，可是國君並沒有給他監國之權。沒有監國之權自然就沒有收稅的資格，那要撈錢還要從所有買賣上撈錢，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你這小子說話怎麼有一節沒一節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伯爺，確實是儲君想要撈錢，而且也不是以收稅的名義。是他府裏用着的一個黃門，在外有一個稱號就是蘭管家。這傢伙平日裏依仗儲君的名頭，但凡是君子城裏面能夠掙錢的買賣，這傢伙都要摻和上一手。這一次他之所以找上門來，就是看中了咱這買賣足夠掙錢。

他上午差人把我叫到飄香居去，然後跟我說了這事。他的意思是要包攬咱們所有貨物，然後再由他發賣出去。也不是不讓咱賣，也不是不讓下面的人當二道販子，就是在中間過一道手。只有從他那裏拿貨才能賣，否則就一律抓進承天府。”

姜鐵心一聽這事，就知道麻煩大了。因爲這個蘭管家的胃口很大，這是要進行專賣。就像鹽鐵專賣一樣，要從根上把這個買賣抓進手裏。一旦這個買賣被他們抓在手裏，恐怕價格會漲上天去。姜鐵心倒是還能賺錢，可是大頭就被這蘭管家背後的姬放給弄走了。

錢是好東西，動了別人的錢財就跟殺了別人父母一樣是最大的仇怨。姜鐵心也不是一個軟柿子，可是跟姬放對上到底值不值得，他還真的掂量一下。

“這個人爲什麼找你，而不是找我你跟蘭管家，以前認識”

“蘭管家雖然在外頭的名號是管家，可是在儲君府那就是小黃門裏的頭頭，以後儲君即位他就是下一任的大黃門。這種大人物，怎麼可能跟我認識。其實是府君的師爺介紹他進來的，要不然人家也不會找上我啊。”

姜鐵心覺得這事愈發複雜起來：“這事跟王才學的師爺也有關係，難道王才學也想從中撈一筆”

“這倒不是，府君那裏的份子咱們從來也沒少過，他沒有理由摻和進來。師爺就是從中傳個話，沒別的意思。主要是蘭管家覺得如果直接找上伯爺，會惹惱了伯爺。所以才讓我先來傳個話，要是雙方意見不和，好歹也有一個轉圜的餘地。”

“這麼說蘭管家知道那是我的買賣”

姜鐵心這話說完以後，胡四立刻笑了起來：“伯爺真會說笑，君子城誰不知道這些買賣都是伯爺的要是普通人的，蘭管家還能這樣好好說話人家早就安排府君抓人，到時候多少錢財也是人家的。君子城不比一般地方，在這做買賣可是講究背景的。”

“哈哈，看來我的背景還是小了。只是一個平淮伯的名頭還嚇不到別人，看來還是得抱緊更粗的大腿纔行。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如果蘭管家再來找你，你就跟他說話已經傳到了。至於別的事情，你就說我沒有交代就行。”

“可是那是蘭管家，是儲君手下的黃門啊。”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一個捕快，他還能給你治罪不成。要是儲君的喫相那麼難看，我也真沒什麼好說的了。”

胡四看姜鐵心好像有些生氣，不敢多說什麼，唯唯諾諾的連忙走了。姜鐵心確實有些生氣，在屋裏轉了幾個圈。本來想去找老榆樹商量一下，後來覺得不能事事都去找老榆樹。就在這時候，忽然又有一個人找上門來。

這一次來的人沒敢直接進門，而是老老實實的讓人通報。姜鐵心正在氣頭上，但是總不能因爲生氣就耽誤正事。好歹他也是一個伯爵，不能失了氣度。他讓牧水把人喊進來，結果一看牧水口中的客人竟然是劉三才。

這個傢伙在大街上看着就跟一個乞丐似的，這會看上去倒是有幾分人樣子。身上穿着綢緞袍子，雖然破舊但是總歸也是上好的料子也沒什麼補丁。如果拿去典當，少說也能值得二兩銀子。頭髮也用綸巾仔細包紮起來。就連臉色都不是蠟黃色，多少也有了幾分血色。

“你怎麼來我這了，不去乞活軍校場待着。”

“學生覺得侯爺剛剛得勝歸來，面對的是一個百廢待興的局面，正是用人之際。這種時候不來幫忙，那可對不起侯爺的知遇之恩。”

這個劉三才倒是挺有眼色，現在姜鐵心的確是需要用人。好歹也是一個投奔自己的人，姜鐵心不能一直冷臉待人。就指了下首的一個位子讓他坐下，還招呼他喝茶。

爲了表示自己關懷下屬，還主動問道：“你家裏人都安排好了你不是家裏很缺錢嗎我看你這袍子還能值點錢啊，怎麼以前沒拿去當了”

“這袍子前些日子確實當了，沒這袍子換來的錢財我一家老小怕是早就當了餓殍了。剛纔承蒙伯爺賞賜了十兩銀子，學生給老妻找了大夫還抓了湯藥，這會老孃正在給她煎藥。本來也沒啥大毛病，十成病裏面倒有八成是餓出來的。現在有了錢抓藥，也就有錢買喫的。學生買了半斤豬肉，給一家人打打牙祭。肚子裏有了油水，什麼病就不愁去了。

學生還把袍子贖回來了，典當行的老闆也聽說了我投到伯爺門下的事情。只要了本金就讓我拿回了袍子，一文錢的利息也沒要。這都是伯爺的面子，要不然少說也得多花一兩銀子才能拿回這身衣裳。”

“你這傢伙，把銀子都買喫食多好。浪費錢在這上面，豈不是可惜。”

“伯爺教訓的是，學生謹記於心。要是以往飯都喫不上，確實不能浪費這錢財。可是學生以後要跟着伯爺辦事，不能穿的太寒酸，要不然豈不是墮了伯爺的名頭。

而且學生聽聞乞活軍無論軍士還有軍屬都是免費喫喝的，學生投奔伯爺，以後一家老小也就不怕餓肚子了。”

聽到劉三才這麼說，姜鐵心哼了一聲：“你倒是打得好主意，不過晚了，以後恐怕乞活軍要喫不上飯了。”

“伯爺何出此言”劉三才很認真的說道，“學生既然投入伯爺門下，就要爲伯爺出謀劃策。伯爺有何煩惱，說給學生聽，學生自然當竭盡心智想出一個妥當的對策。”

“你一口一個學生，看來還真拿自己當軍師了。好吧，我就給你說說，算是對你的一個考驗吧。以後你能喫肉還是喝湯，就看這次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