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蟹老板

白岐正在想虚无说的话，蟹黄店的老板他也认识，此人真的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他既不是鬼也不是妖，更不是鬼神，可就这么一个人不管是阴差还是妖怪，见了他都会绕道而行，可见蟹老板是深藏不露的。

白岐想不明白的是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蟹老板怎么能让虚无喝一口粥就感觉出了他有了麻烦。

难道是粥不好喝

不过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白晶的声音传了过来：“白岐，浪漫湖那里死人了。”

“死人报警，找我做什么。”白岐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收尸体的。”

“你t正常死亡我会找你吗。”白晶怒道：“你脑子搞基搞锈掉了，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浪漫湖最近不太平。

白岐出现场时，虚无也跟了过去，那公园白天没什么人，尸体是被一对晨练的老夫妻发现的，老夫妻眼神不好使，当时没看清尸体，还以为是哪个不道德的人乱丢的垃圾，凑近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吓得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此刻的现场已经围了一圈警戒线，刑警过来看了一眼便把这事转交给了特别调查处，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从不说破。

白晶看到虚无，立刻不善的说：“她来干什么，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虚无压根不看她。

白岐拉过警戒线，往里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行了，她想来你拦的住吗就不能对她客气点，她抢你男人还是怎么了再说这里宠物也不得入内，你也别进了。”

这简直就是蛇身攻击，白晶气到跺脚：“白岐，你”

这会儿，白岐已经走到尸体面前，也终于明白那对老夫妻为什么一开始没看清尸体。

因为尸体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从外形根本感觉不出地上躺着的一坨是个人，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毕竟尸体身上连快遮羞的布都没有，而某个有辨识度的部位连同身的皮肤都像是被雷电击中了几百次，黑的像个非洲难民，整个身体蜷缩成虾形被吸干，变成了一具新鲜出炉的干尸可唯独干尸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能从死者的瞳孔里看出他的惊骇与不甘。

白岐拧着眉对着这具尸体啧了两声，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四周干干净净的并没有魂魄一般像这种非正常死亡的，魂魄应该不会及时被阴差带走，这种时候魂魄都会守着自己身体，直到浑浑噩噩的魂魄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要么等阴差带走，要么自己离开。

可这具尸体，是什么情况

白岐昨晚来这里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湖里得女鬼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再者那女鬼此刻应该已经蹲在地府大牢里享受豪华套餐去了。

既然不是女鬼，那会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造成的呢

白岐摩挲着下巴，一时不知怎么下手，只好问白晶：“这人是谁还有他的社会关系你查了吗”

白晶同样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都这样了，他妈都已经认不出来了，怎么查”

这时，虚无蹲到了尸体面前，她侧头看了看尸体，接着伸出食指在尸体眼睛上点了一下。

“唉，你干什么，不能破坏现场不知道”

白晶开始大叫起来，可她还没说完就见虚无从死者的瞳孔里飞快的拉出什么朝半空中一扔，大家的视线也随着虚无的动作一起跟了过去。

那是死者死之前最后映入眼帘的一副画面，人的眼睛比任何相机像素都清晰，画面里的景象正是两米之外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被黑袍裹住的身影，看不清黑袍里的脸与身体，整个人隐藏下黑袍之下像是地狱而来的勾魂使，让白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来由的觉得有点怕。

白岐却很惊叹于虚无的手法，他围着画面看了几遍啧啧道：“牛，这技术要是用来打王者绝对刺激啊。”

虚无笑笑，指着画面中的黑袍人说道：“该去问问你们处里的活字典这是个什么东西，既然有线索，就得好好查还有这人不止被吸干了血，应该是连同魂魄一起吸走了。”

邪魔外道最喜欢这样，把人类的魂魄吸走方便自己修为。

白岐点点头好奇的问：“你不知道这黑袍人是谁吗”

“嗯，我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虚无说：“尤其这种小角色，还不够格让我去知道他。”

这话说的相当狂妄傲慢，不过也只有这人有资格这样说。

白岐没说话，趴在虚无头上的龙程却幽幽的开口道：“我见过他，没有形态，黑袍下什么都没有，不过我听说”

说道这里龙程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虚无却已经懂了，她把画面的黑袍人单独抽出来，接着龙程的话说：“但凡没有实物的都是由气而来，戾气恶气混气浊气这些气本来就不是善类，想要成形最快的办法就是吞噬别人的魂魄和气。”

虚无说完冷哼一声，她也是戾气所化，如今站在这里对别的戾气评头论足，怎么听都有点自我嘲讽。

白岐忍不住多看了虚无两眼，发现她并没有异常，于是跟着问道：“那这样的人有什么特征喜好，比如喜欢吞噬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习惯毕竟找敌人总归要知己知彼，这样方便我们弄他。”

虚无一挥手黑袍身影和那些画面瞬间消散，她说：“恶人，阴险狡诈，令人讨厌且生畏之人，这样的人身体里的戾气与恶意特别多，大概是那黑袍的最爱。”

可这么大的新城，每个人身体里都藏着无法言说的恶，恶人不会把恶写在脸上，每个人生前做了坏事，地府的功德本上都会记一笔，然后在他们的身体中留下普通人无法看见的标记，标记越多，心越恶。

可这种标记最起码要有五千年修为的鬼神妖怪才得以看见，

五千年，那黑袍不可能连形都没有修出。

说不定黑袍里面的东西早已有了形，只是他并不想现身。

白岐指着地上的一坨尸体对白晶说：“让徐海星来把这玩意解决一下，你去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毕竟是个人，问题解决前后还要编点报告上交的。”

“那你干什么”白晶紧跟着问。

“我”白岐一挑眉，大尾巴狼的说道：“领导要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吗”

白晶：

混蛋玩意。

虚无跟着问了一句：“接下来怎么办”

相对于虚无，白岐态度好多了，笑眯眯的说：“肚子饿了，也想喝点蟹黄粥。”

蟹老板的店开在一处小弄堂口，那一带有很多明朝留下的遗址，后来被保护，成了文化遗产，又与开发商合作，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弄堂里的观光商业景点，而蟹老板的店就在那。

白岐有次为了逮个女鬼经过那里，当时已是深夜，整个弄堂除了昏暗的路灯，只剩下蟹老板店里一盏清冷的灯。女鬼不见了，白岐第一反应当然是去问蟹老板。

一条弄堂鬼影都看不到一个，而正好有一家蟹黄粥店孤零零的开在深夜本就不正常，可蟹老板却在白岐踏进门的后连眼皮都不抬，直接说道：“白处长，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一带不仅被保护，同样也被地府保护着，六百年前这里的村民为了保护某位贵人被当时的朝廷下令部推入坑中，几百条人命被大火吞噬，陆判官怜惜这些人，让那些百姓在此修炼鬼仙，并不允许外人清扰，但凡进了这里的魂魄便与外界无关，是非善恶里面的自会清理。”

言外之意，你不允许进去打扰。

每一界都有自己的规矩，白岐虽然说话比较混账，但还不至于不识好歹，当时什么都没说，只要了一碗蟹黄粥，喝饱就回家睡觉了。

其实那碗蟹黄粥在他印象里也就那样吧。

也不知道虚无怎么会惦记。

只不过虚无那句蟹老板有麻烦了让白岐有了猜疑，有些真相可能就出现在所谓的某些巧合之中。

所以当白岐开着小吉普去找蟹老板时，虚无就坐在他车一般人并不能看到她，但白岐还是很郁闷，原因大概是魂魄不的白处长平衡能力太差，所以在他猛踩刹车某人还可以稳当的坐在车顶上时，白处长那颗随时随刻想要装b的心情瞬间受到了挫败。

到达蟹老板店门口时已经傍晚，白岐下车时正好看到夕阳的余晖落在虚无身上，她一身红衣，眉眼干净整齐，马尾高高扎起抛在脑后，显得特别精神漂亮。

说真的，白岐阅女无数，妖艳的女鬼妖精也见过不少，像虚无这样的女人，称不上美的惊心动魄，可当你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总想着多看两眼，总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虚无恣意的坐在车：“谢谢，我也觉得我好看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白岐：

这看穿一切的本事还是不要为好。

龙程长尾一扫，在虚无发中走了一圈，像是撑了一个懒腰，它身上的金麟在余晖中闪了几下，而后把龙头伸到白岐面前，鄙视的问候了一句：“花痴。”

白岐：

你才花痴，你家都花痴。

虚无哈哈一笑，从车顶跃下姿态从容的向蟹黄店走去，白岐紧跟其后，就在虚无抬腿即将踏进门栏时，她又把缩会脚，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遗址。

说也奇怪，这里每天来来往往都会有很多游客，周围也有很多特色小吃，可唯独这间蟹黄店冷冷清清，仿佛根本不是为了做生意，只是开着玩玩。

虚无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走进店里。

果然，店里除了蟹老板只有一位客人，那位客人背对着门，也穿一身红衣，高高的马尾，用一根红绳扎起，坐姿同样恣意不羁，如果不是虚无站在白岐身边，单从背影看，白岐差点以为是虚无坐在那里。

虚无似乎也没想到，她脚步一顿，白岐看到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后眉毛跳了一下，漂亮的下颚被她紧紧绷着，像是不怎么高兴。

而蟹老板站在吧台里，正垂着眼皮专注的看着手边煮的一碗粥，那样子倒感觉他煮的不是什么蟹黄粥，而是稀世珍宝。

店里连龙程一共五个人，却没有一个先开口说话，龙程趴在虚无脑袋上闭目养神，虚无盯着红衣背影，蟹老板盯着锅里的粥，红衣背影翘着腿撑着头看着蟹老板可就这么一副静止的画面中藏了很多波涛汹涌，大家各自蓄力对了几招，且又要顾忌一边的白岐。

不过真正顾忌的还是虚无，别人不会管他死活，只见那红衣女子突然坐正身体，顺手拿起吧台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实则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威慑力向虚无当头袭来。

这股力量带着难以言喻的戾气，仿佛能把周身一切部化为齑粉，可又没有任何一件事物受到伤害，虚无也只是伸出手在白岐的肩膀拍了拍，像是拂一粒灰尘般，那股威慑力立刻四分五裂，还没到达白岐跟前已经烟消云散。

红衣女子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转而又把酒杯放回吧台，这一次威慑裹挟着一股凌厉的戾气再次席卷而来，虚无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的向着白岐靠了一步，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扛下这股邪恶力量。

这时蟹老板终于活了过来，他撩起眼皮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有客人来了。”

一开口，周围的戾气与威慑瞬间消失怠尽，可见这位蟹老板很不一般。而红衣女子也转过了身，白岐也终于看清她的模样一张和虚无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那张脸的棱角看起来还没被岁月磨平，多了一份青涩，还有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张扬，像是十六七岁虚无的样子。

十六七岁的小虚无似乎看虚无很不顺眼，她一拍桌子站起来，看架势是准备要打一架。

“小无，不得无礼。”

蟹老板轻轻的呵斥，可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虚无竟不知道怎么了，表情几经变换，眼里的怒意越来越浓，像是看着玩意很是上火。

小虚无抬着下巴，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感觉像用鼻孔在瞪人，有恃无恐的盯着虚无。

虽然白岐认识虚无没几天，但他感觉的到虚无貌似对那位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果然，虚无在小虚无傲慢的眼神下很快面色如常，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来了。”蟹老板从撩起眼皮后，目光一直落在虚无脸上，而后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微微拧眉道：“给你的蟹黄粥没喝”

说着，他开始盛粥。

“嗯。”虚无眉眼一弯，笑眯眯道：“本来想着有时间找你，今天刚好来了顺便跟老板说下，以后就不用特意为我准备蟹黄粥了。”

蟹老板似是没听到，拿了长勺继续盛，小虚无却哼笑一声：“活了那么久，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该去死了。”

虚无把这句话当作一个屁，压根没看她。

白岐却有点忍受不了这小家伙的尖酸刻薄，虚无这张脸用在她身上，配上她那不可一世的凌厉气莫名让白岐很有压迫感，可即便这样，白岐那张嘴也没打算闲着，哼了一声道：“猪鼻子插葱，还是一头猪，气质这东西，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有些人学了大概也是东施效颦出洋相。”

此话一出，龙程配合的嗤笑两声。

小虚无同样把白岐的话当作一个屁，趴回吧台立刻换作一脸天真的模样对蟹老板说：“肚子饿了。”

“等一会儿。”蟹老板把粥端到了虚无面前，完没看到她身边坐着一个白岐，似乎也不打算给他准备，只轻声嘱咐一句：“趁热喝吧。”

虚无没应，用手背把碗往外推了推，目光在蟹老板吧台后的酒柜上一扫，手指一勾酒柜上的酒尽数飞到了她身前，虚无随手拿起一瓶吹了一口气，瓶盖挂落，接着把酒瓶递到了白岐面前，笑眯眯的说：“喝点。”

“好。”白岐很没所谓，接过酒，先豪饮一口。

蟹老板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一次他终于把目光放在了白岐身上，带着些许责任，似乎并不同意他同意陪虚无喝酒，可白岐是谁，身上的皮已经修炼成了铜皮铁骨，这点眼神还奈何不了他，他回视蟹老板，扯嘴笑道：“知道蟹老板不是简单的人，但既然开了店做了生意，我进了这个店就是顾客，现在顾客要来消费，蟹老板不会不愿意吧”

白处长就是白处长，圆滑世故，蟹老板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走回吧台内。

虚无大概心情很不好，一口气灌了半瓶白烧，放下酒瓶后依然笑眯眯的说：“昨夜，新城西区浪漫湖旁发现一具干尸，其尸身血液吸尽，魂魄丢失，气感无，发现时整具尸体已萎缩成烤过头的澳洲大虾，”

说到这里，虚无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红色背影，继续说：“听闻蟹老板博识广闻，虚无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尸体，很是孤陋寡闻，不知道蟹老板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