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还有谁？

听了萧先生所说三条，屠魃愈发苦恼。

“清楚是清楚了，可是，先生，我怕……能不能劳您近前说话，学生有几句话想私下说给您。“屠魃小声答道，心中暗想：搞什么搞？凝元的都好几个了。咱还是私下说得了，不然岂不是坐实了您“孤陋寡闻”？还真要害得您颜面扫地？以后不是要等着您给我穿小鞋乎？

萧先生淡然一笑：“屠魃，你若是光明磊落，那此事便不须私下言谈，事情是明摆着的，有何不可对人言？”

“屠魃，你也不必担心我不讲道理，以大欺小。童医官到了，便请他做个见证吧。”萧先生道：“刚才我说的第一事，就是问问你这些同学之人，可有人也一日凝元了？若有，证明为师我小题大做，孤陋寡闻了。”

“别！先生，这个不问也罢，真的！学生心里很尊敬您的！咱私下说可好……”屠魃急忙想制止。

“这可由不得你了。”萧先生朗声问道：“昨日一同开始修学《真阳诀》的众位学子，你们当中可有人昨日也凝元成功了？”

屠魃叹息一声，无奈低头不语。学子们见之前屠魃突然和先生激烈冲突，颇感诡谲，不知吉凶，一时没人敢回话。

“再问一遍，昨天回去后修炼《真阳诀》的，有没有人完成凝元？有的话，马上回话！”萧先生语调有些严厉。

学子们仍是无人答话。

“哼！”萧先生轻声嗤笑，得意地转向屠魃：“你，还怎么解释？”。

突然只听一个声音诺诺道：“先生，我也凝元了。”

这一声回答，听在萧先生耳中，却如同在心中炸响。

缓缓转头向发声者看去，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孩子起身，身材修长，英气勃勃，正是金沅。

众学子一片惊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萧先生向金沅走去，慢慢伸出手掌，那手掌仿佛有千金之重。离着金沅二尺远近，便感受到了和屠魃真元类似的一小团，凝聚于关元穴一点。萧先生心中震撼，如同被一掌扇在了脸上，满面通红，心底“轰隆”一声响，身形一晃。一脸的不知所措，以手覆额头，颓然向讲台走去。

童医官见状，也大感意外，上前查看一番，心中也是惊异。见萧先生过于尴尬，连忙圆场：“萧先生不必太过在意。这等奇哉怪也之事，偶尔碰上，也是巧了，也说明不了什么，有本事再蹦出一个两个。哼！要我说，此事也不必再深究了，若有人真想在这军营里搞些鬼鬼祟祟的，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便听又一个声音弱弱响起。

“先生，我也凝元了。”说话的乃是小罗。

“轰！”，萧先生心中又是一声霹雳。一步步走过去，伸手一探，又是一样的关元穴真元，心中轰然一响，再遭一击，不由绝望。连忙稳住心神，再问一声：“还有谁？！”

“我，萧先生，我也凝元了。”袁老大赶忙报告。

“我，萧先生，我凝元了。”水柔报。

“我，先生。”胡骇报。

“轰！轰！轰！”萧先生心中如遭连环雷击。走过去伸手探查，又同样是关元穴真元。

默默转身，向屠魃看去，心中“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哗”，众学子哗然一片，议论纷纷。陆老师“倏”的出现，却也被完全忽视。

萧先生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慢慢踱回到书案前，心念电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此事：“我是不是真的见识浅陋，孤陋寡闻了？”

老人颓然坐下，双手撑住额头，默默无语。

静悄悄的，没人敢再放肆。

许久，老先生整肃面容，向屠魃走去，端端正正向着屠魃深施一礼，朗声道：“屠魃小道友。”

屠魃惊得连忙又是扭头又是侧身闪避，双手乱挥，连连作揖：“哎呦！哎呦！别！不行！使不得，萧先生！您是我的先生，怎么这样啊？这可不行！”

演武堂内，所有人震惊。

“是老夫孤陋寡闻、贻笑大方了，适才无礼，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萧先生起身，严肃道：“但适才说好要问三事，那么我接下来问第二事。昨日中午你去童医官处之时，丹田中尚且是淬体真元。不错吧？此事童医官当可以作证。”

童医官道：“正是，老夫作证。”

屠魃连忙作揖回话：“不错，正是。”

“好，那么你何时又提升到了巅渊真元？”

演武堂里蓦然间又是哗声一片。

“我克克克克克！天呐！巅渊！”“他们编好的吧？排戏？”“肉靶子是不是人啊？”“我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是不是做梦了？”“让不让人活了？”

“萧先生，学生是昨日下午完成的提升。”屠魃老老实实回答。

“好，那么我要说一说我的想法。凝聚淬体真元，已经实属不易。而巅渊真元完全提升了一个层次，老夫曾经亲历过这种提升，知道其中艰难。巅渊灵元的速度与灵性，都比那淬体灵元强了太多太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若无上乘秘法，若无绝大机缘，即便能见到，也是望洋兴叹。”

“先生我当年提升真元到巅渊境的时候，有两位大能之辈日夜在侧看顾，并施法布下逆转天罡大阵，大阵之内，灵元受到拘禁压制，活力和速度大减一多半，这才艰难得以提升成功。即便如此，仍旧苦苦修炼七日七夜，方才得意升元到巅渊。”萧先生仰头说道，似在回忆当年情景。

“因此，你能如此短暂时间便提升，那么我断定一件事，在你昨日见过童医官之后，到今晨之间，必定见过那位高人，得到了他的详细指点和施法辅助。我无法相信凭你一个初学者的独自摸索可以达到。这一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萧先生语气坚定，目光凌厉，盯着屠魃说道。

“先生，这……这段时间？真的没人帮我修炼。”屠魃突然眼睛一亮：”难道是有高人在暗中帮助我，而我不知道？我说这么顺利呢？！”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我查问一下这段时间你的行迹总是应当的吧？”萧先生问。

“您随意问。”屠魃无奈至极。

“说说你昨日从童医官那里离开后的活动，说详细。”萧先生道。

“昨天是袁直介、罗森林去童医官那边接我回家的。回到家……”话没说完，便被萧先生挥手制止。

“袁直介，你来继续说。”萧先生命令。

“萧先生，我和罗森林送屠魃回家路上，又约了金沅、水柔还有胡骇。我们五人就在屠魃家修炼，帮屠魃喂喂鸟，没有干别的。我们一起修炼的时候，屠魃背九九乘法口诀。后来各家都来人把我们叫回去了，回家听了通知之后，就又聚到了金沅家。到了金沅家之后，便……”话未说完，被萧先生止住。

“金沅，你来说。”

“是，先生。我们几个到家后就一直在一起修炼。中间一起吃了晚饭。其后一直修炼到今天清晨，大家一起在我家吃了早餐，又一起来学塾，中间没有分开过。”金沅顺畅讲完，便躬身退下。

沉默，萧先生有些匪夷所思，暗暗心道：就是想查个案，你们搞这么清晰明了，还查什么？怎么查？萧先生斜眼看着几人，心中烦恼。

“小陆啊~”萧先生叫道：“去请一下金大将军，跟他说这里有点情况，我请他马上来一下。”

“倏”

“既然要等金大将军过来，等着也是等着，屠魃，既然他们几个修炼时，你独自背了九九口诀，背来听听吧。这样也好证明在他们闭目修炼的时间，你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哦，背到几了？”

“先生，都背完了，可能就是在十九上有几条，只看了一遍，有点不把牢，其他都背过了。”屠魃坦然答道。

“？”所有人。

一众学子交头接耳：“咱们是不是理解上有问题？”“不会吧！？咱们背少了？”“他说的好像不是九九口诀吧？”

“你说你在多少上有点不把牢？”萧先生再问，满脸莫名其妙。

“十九啊。”屠魃见大家的表情，不明所以，有些迟疑。

“你确定背到十九了？九九口诀？”萧先生问。

“是啊先生，罗森林给我抄的口诀表，错不了。”屠魃坦然答道。

“？”所有视线射向罗森林。

罗森林惊慌失措，茫然四顾道：“是，是我给他抄的。可是……”

“背一下吧。”萧先生命令。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十一乘一一十一，十一乘二二十二，十八十七三零六，十八十八三二四，十九乘一一十九，十九乘二三十八，十九十八三四二，十九十九三六一。先生，我背完了。”屠魃一口气背完，长出一口气，轻松下来。

“嗯？完了？那二十呢？二十一呢？二十九呢？怎么不背？”萧先生问道。

“先生，我感觉那个不用背吧？我背到十九，后面的都能很快算出来了，背不背的不打紧了吧？”屠魃答道。

“哦？你说说，我听听看。”萧先生命令。

“哦，比如，十九乘二十一，知道十九乘二十等于三八零，再加上一个十九，自然就知道是三九九了。十九乘二十九，知道十九乘九等于一百七十一，加上一个三八零，就知道是五百五十一了，先生您看我的方法对吗？哦！对了！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算成是十九乘三十，等于五百七十，再减去一个十九，一样能算出五百五十一来。”

“？”萧先生沉默许久道：“小陆啊~”

“倏”陆老师现身。

一众学子真高兴坏了！兴奋异常！

要抻筋了诶！！

屠靶子叫你牛！这么牛，惨了吧？

叫你背九九口诀，你特莫非要背十九口诀，呵呵！活该！！

你也尝尝抻筋的滋味吧，哈哈哈！众声嗤笑。

“把屠魃这个口诀抄一下，明天开始，所有人都照这个背吧，一个月吧，背不好的抻筋。”萧先生慈眉善目地命令道。

“是”“倏”

“哗”骂声、诅咒、哀怨、绝望的呻吟，响成一片。

“陆老师，我这里有抄好的，就是字画的难看，不过不耽误认数。”屠魃从怀里掏出那张自己画的“九九口诀表”。

陆老师上前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萧先生也瞥了一眼，连忙皱眉闭眼道：“快拿走，我受不了这书法。”

“罗森林，你还挺坏的啊。”萧先生揶揄道。

“先生，我给屠魃抄的是九九口诀，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就背成十九十九口诀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罗森林赶快辩解。

“屠魃，怎么回事啊？”萧先生问。

“罗森林说先给我抄一半，让我先背着。我一看背的挺快，就把后面的自己补上，一起都背了。没什么错误吧先生？”屠魃惶恐道。

“没有，挺好，挺好。罗森林，你怎么回事？”萧先生问。

“先生，我本是说给他先抄一半的，结果抄的时候发现挺顺手，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就给抄全了。没想到会出篓子，先生，怪我粗心没跟他说清楚。”罗森林惶恐回话。

“哦，不，不怪你。这种学风很不错，很不错的！以后可以发扬光大！”萧先生笑着道。

萧先生又道：“嗯，行了。说明屠魃在你们几个修炼的时候，的确是背九九口诀呢，这点我信了。”

此时，金大将军驾到，萧先生急忙迎了几步，相互见礼，萧先生直言道：“金大将军，我想找您问一下这几个孩子昨天在贵府的活动，还要劳烦您给讲一下。”

“哦？”金将军扫视了一眼，见唯独屠魃趴在前面愁眉苦脸的，便似有所悟，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肯定是屠魃这小骗子又干坏事了吧？”

“哦？”萧先生听罢眼前一亮：“还请将军详细说一说。”

“昨天他们几个回来就钻到修炼室去行功修炼，一直没出来，我派卫兵院子里给站的岗。出来后就吃了口晚饭，就又回去修炼了。挺刻苦的，就是屠魃这小子没干什么正经事，爬在门口给他们几个看门呢。要是有什么坏事，肯定是这小子干的。”金大将军大嗓门讲着。

屠魃不由楞楞一眼，心中颇不服气，您这是有多么恨我啊？我招惹您了？

“看门？那么，这期间有没有外人进入，有没有人和他们接触过？”萧先生问道。

“那绝不可能！我家那边看得还是挺严的，护卫不少，外人绝对进不来。要是有什么坏事，估计也是屠魃这坏小子干的。昨天他堵着门不让我进去，说金沅他们几个要凝元，怕我惊着他们。起初我还不信，后来站门口看了看，几个孩子修炼得还很刻苦。到后半夜还果真就凝元成功了。”金大将军大大咧咧的讲着。

“那他们是几时走的？”

“今天早上六点多吧，之前和我一起吃的早饭，我看着他们走的。”金将军道：“先生，屠魃那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嗯？哦，这个，请问将军，你确定从昨天到今天早晨，他们都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吗？请您认真想想，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可能。”萧先生再仔细问。

“确定，绝没有可能接触其他人。要有外人我能不知道？”金将军答。

“如此，有劳将军了，我这里没有问题了。”萧先生答道。

金将军告辞离去，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盯了屠魃一眼，心中暗道：“果然找看门的不能随便凑合事儿，看，这就出事了！”

又是一阵沉默，萧先生的脸觉得火辣辣的。

屠魃率先打破沉默道：“先生，这不就能证明了？没人帮我升元，对吧？”

仍旧是沉默。

萧先生的脸涨得通红。

萧先生呼呼地喘着粗气。

良久没有回答，演武堂上众学子呆呆看着，今天的发生的情节起伏有点大，都还懵懂着。

终于，萧先生道：“屠魃，我既然前面说了三件事，自不会食言。但是，我确实不相信，那提升真元之法是你一个初学武道的小孩子可以琢磨清楚的。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我轻率。所以，我还是要查问清楚。也盼你能相信我，真的不是与你做一时意气之争，更非欺你年幼。”

“哎！好吧，先生不信我，但我却绝对相信先生。先生要怎么查呢？学生都听您的？”屠魃无奈道，语气却十分恭敬。

“金沅，你说说，你的凝元之法。”萧先生命令。

“先生，这个，我……怕您不信，我真的说不清楚，我玩儿着玩儿着，不知不觉就凝元了。”金沅怯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