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搅局者18

东疆大营中军营正门外不远处，一片小吃摊生意兴隆。天天吃那大营里连点油花也不见的菜汤、馍馍，口袋里有几个铜子的大头兵忍不住要出来打打牙祭，换换口味。都还欠着饷银没发，也吃不上什么大碗羊肉，只是吃些便宜的羊杂汤泡馍而已。若是有那挣了点外快的，便要上两碗酒，那就算是极为奢侈，惹人眼馋了。

满十七带着两名圣卫士，要了几碗香喷喷的羊肉汤，几人围着小桌，边喝着酒边大声聊着。地毯老板见是这样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在旁边伺候着，不敢半点大意，生怕得罪了圣斗士圣卫士老爷们。

本来这也很平常，不过他们聊的内容比较有料，引起了旁边几桌的注意，尤其是一些大营里的官兵，正在喝着羊杂汤，便竖起耳朵偷偷听了起来。

“什么叫运气不好啊？！要我说尕将军那就是被人嫉妒了，要不是那个阅兵副使说话，现在人家尕将军就是正经八摆的‘神子’了，那叫什么身份？这么说吧，普通人犯了军法，要军法处置吧？罪轻的挨鞭子。最重的砍脑袋，是吧？可要是‘神子’的身份呢？伸脑袋给你砍，把刀给你递手里，你敢砍？砍‘神子’的脑袋？疯了吗？”满十七装作喝多了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着。

“大人，这事按说是好事啊？那个阅兵副使为什么下那么大力气拦着？我琢磨着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啊？”一名圣卫士问道。

“嗨，你不懂。我给你讲，假设你是阅兵使，你地位是高，但你能高过神子吗？下边被检阅的是神子身份，你不得起立致意？”满十七分析得头头是道：“再说了，将来论资排辈定升迁，有了‘神子’身份是不是会升得快点？兵部评功论奖，会不给神殿点面子？那还不是用不几年就升到平起平坐的位子了，到时候你个阅兵使你还指挥得动吗？要是你，你愿意吗？”

“要是我，我就不在意！跟我有什么大关系，就算将来人家升到我头上去了，我也不挡人家好事。我上头怎么也都会有人管着吧？怎么了？换了人家‘神子’上去管我就不行了？”那圣卫士道。

“你就是没当官，你要是当了官你就明白了。这是军队，官大一级压死人！谁都不愿意别人升得比自己快！谁都愿意把别人压在下面，这才好掌控。”满十七解释道。

“大人，当官就那么好吗？怎么都想着往上爬呀？”

“当官当然好了，当了大官，你挣钱就夺呀，还能克扣军饷，那不就发大财了……”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个大头兵了，我都替他们寒心，被上面的长官狠狠剥削不算，上了战场还要替人家卖命。这些当官的也真黑心，连士兵的卖命钱都克扣，这良心都让狗吃了去了，真黑啊……”

“看您说的，哪有那么黑啊？！”

“嘿，你小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阅兵使干什么来了知道吗？”

“干什么的？”

“收钱！傻小子，你懂什么，人家是来收‘饷贡’的。这你不懂了吧？你以为一个将军就敢克扣多少钱啊？上面没有人给兜着，他们才没那么大胆子呢。可话说回来，上面凭什么帮他们兜底？”

“为什么？”

“笨死你！上面也跟着分钱呗！尕东东这边克扣的钱，拿出一小半来孝敬给班卓少帅。这样一来，万一有小兵闹事告状，兵部那边就有人压着，事情就闹不起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些内幕，身边几桌大头兵却都支楞起耳朵来细细偷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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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大营中军斥候营门外，也有一片小吃摊，两位圣卫士化装成本地牧民，要了一份烤肉，急匆匆地就走，经过一桌大头兵的时候，将一张纸掉落在了那几人身边，却装作毫不知情地快速离去。随后又绕了一圈走回来，躲在附近的一株大树后察看。

少顷之后，有一个眼尖的大头兵率先发现，捡起来看了看，似乎看不懂，就递给另外一个小官模样的来看。那人显然是看懂了，急忙问那里得来的。听说是捡来的，四望无人，几人对着那张纸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边说边一脸的义愤填膺。不一会儿，几个人骂骂咧咧起来，周围其他吃饭喝酒的士兵见了，凑过来问后，也是大声谩骂。不一会儿，人越聚越多，吵吵闹闹的。

有个天生大嗓门的士兵，“啪”地一拍桌子道：“特莫的！老子在前面冲锋陷阵，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敌国刺探敌情。特莫的这帮当官的吃空饷也就罢了，竟然还克扣我们的卖命钱！这还特莫有天理吗？！我不干了！我找他们讲理去！”

众多大头兵听了有人带头，立马起哄跟着闹。

有个老兵道：“先别去，瞎起哄没用，找人把这个‘饷贡’清单多抄几份，给各营都送几份去，要去讲理也要人多点才能有人听你讲理。到时候我去跟他们理论，我孤身老头子一个，大不了不要了这条老命。你们小年轻的别冲在前面，给我壮壮声势就行。”

有人连忙拿着清单去誊写，其余人众口纷纭地商量着办法，乱糟糟一片。更有胆大的喊出来“特莫的！没天理了！逼急了咱们，咱们踏马的造反了！杀了他们这帮子狗官！”

大树后面，那两名换了牧民装扮的圣卫士，悄悄地观察着那边的一团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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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圣童殿下的车架出发，驶向东疆防区。四名圣斗士在前开路，二十四名圣卫士前后护驾，掌殿使金天巴赞、执律使水天巴赞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左护法龙天巴赞和右护法胡天巴赞随侍车架左右，四人皆是金甲蒙面。宝光四溢的圣童车架前，端坐着一对童子，漫云巴蒂和飞云巴蒂姐弟俩。宽大的轿厢踏板上，伏卧着“圣犬”瘦兽，睡得香甜。圣童的坐骑依旧没有披挂上鞍鞯，一方面是因为牠喜欢自由自在，另一方面屠魃的骑术超绝，也确实不太用得着那东西。不过脚下的马掌那可是实打实的神金合金，严格说来，都不能叫做马掌了，应该叫做马鞋。这马鞋不但结实耐磨，锃光瓦亮，而且极具攻击性，就算是神兵利器招呼上去，也不过就是打出一条印痕而已。

屠魃此刻端坐车中，细细思虑着自己将要面对的诸般事宜，以及和龙靖公子一起制定的策略。

大祭司那边彻底吐口了，全无保留，知无不答，死心塌地发了毒誓，永远效忠于圣童殿下。不过对于这样的人，屠魃并不能完全信任，担心日久生变，反而是许以利益。屠魃所许下的是，为巴利大祭司保留一切财产，同时保证大祭司所有家人的安全。条件是全身心为神殿献身三年，中途若察觉有异心，便彻底覆灭他的巴利.固伦家族。

班卓想要从他家取走的是过往的书信，信中曾提到一个惊天大阴谋，阅兵大典之际，刺杀教皇。并且要趁着教廷高层与皇室人员皆在，又有扎黑家族倾力支持，在教皇死后立即推举右护法大人腾格晋位教皇，接掌教廷。大祭司是负责教廷礼仪、教法事务的，他要做的就是在宗教礼仪方面大力支持腾格，扫清礼仪和教法上的一切障碍，帮助腾格合礼合法地继承教皇大位。尤其重要的是，刺杀案件将会被伪装成天魑国高手的行刺，所以在教皇遇刺身死之后，要在继位者的条件里加入为老教皇报仇，立即宣布对天魑国开战。

这，才是扎黑家族真正的目的，战争！

屠魃听到这个计划之后，不由得后怕。若是自己没有抓了巴利去献祭，这帮人可能就不会谋夺大祭司的家产，那这个阴谋很可能就会得逞。教廷在死了一个巴利大祭司之后，必将再推举新的大祭司上位。以拉赫勒和腾格等人的影响力，应该是会推出一位他们信得过的继位人选，继续完成巴利大祭司应该完成的人物。若真是那样，自己利用教皇，掌控教廷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

不但如此，教廷一旦被这些沆瀣一气的阴谋家掌控，自己神殿的影响力大减不说，就连安全也无法保障。毕竟神殿只是几十名圣斗士、圣卫士和自己这些人在支撑，真要是这股势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灭神殿，调来一个万人队，神殿绝难自保。

不过既然被我圣童殿下知晓了其中秘密，那就必然要改变这个进程。不是简单的改变，而是一定要把这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扭转过来，变成大大有利的局面才行。

屠魃和龙靖公子定下的方略就是：分化敌人，壮大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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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力卡也是绝对宣誓效忠，相比之下，屠魃对花力卡的信任更多一些，虽然他是一个狡诈凶残的枭雄式人物，但他心中的信仰更能让屠魃放心。

龙靖审问过花力卡之后，花力卡就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合盘端出。那不是简单地说出来，而是全盘奉献出来。

六百人的马匪队伍，那是拉出来随时能战的，其中包括将近二十名灵海境高手，五名灵台境，一名比他还高一层的灵胎境高手。三千匹精挑细选的快马，一千多人的杂役人员和匪徒家属、工匠，以及遍布草原各地的暗谍密使，和江湖上黑道门派的众多关系。尤其是他手中掌握的秘境，那可是足够数万人生息存活的庞大秘境，如何出入，如何开启封闭，都和盘托出，没有一点磕巴，毫不犹豫。这都是不等龙靖公子问道，自己就抢着报出来的。

花力卡留给龙靖公子的感觉是：我花力卡终于找到主人了！我的人生终于有意义了！快一点吧，我等不了了！我花力卡是圣童的最最最忠实的奴仆，我要快点把我的一切都奉献于我的圣童殿下。

屠魃真的很放心花力卡，他只对花力卡说了一句重要的话：“我神虽然神通广大、伟力无边，但我们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依赖于我神，而是要靠我们去全力以赴地维护我神的尊严。所以，我们有时会做一些并不正大光明的事情，你花力卡不须多想，只须相信神意，遵从命令。有些事是要你以江湖人的身份去操办的。懂吗？”

花力卡答道：“不懂，但我绝对服从圣童的任何旨意！无论什么事，绝无二话！我只知道要当好殿下的神鞭！”

屠魃听了很惬意，狠狠拍了花力卡后背一掌，一次送入了五枚神元，那神元照亮了花力卡的意识世界，花力卡瞬间热泪盈眶，跪伏在地，叩首相谢。自己多年没有修成的神元结晶，现在有了。圣童殿下赐的。

屠魃将花力卡叫起来，低声吩咐一番。花力卡听后重复一遍，屠魃见无丝毫差错，便挥了挥手，花力卡急忙赶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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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魃之前几天就给靡帅写了信。

给靡帅的信是强调自己将前往东疆防区办一件大事，又把事情的目的和策略简略说明，请靡帅急令巴尔扎全力配合，若是表现得力，应为其表功奖赏。

这次出发前，又给巴尔扎写了加急信，言明近几天有极为重要的行动，请巴尔扎务必全力以赴配合行动，不得有丝毫懈怠。要他提前安排战力，多多加派联络人员，保持密切联系，随时出击，行动成功后将为其请功。

不过屠魃依旧并未表明自己圣童的身份，只谎称自己小队这边有人混入了圣殿，有办法调动神殿的行动。至于自己这个天魑国大雪关童兵营派遣小队队长，竟然跑来天魅国当上了圣童殿下的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屠魃又安排了几人在队伍后面押后跟进，专门负责传递消息，保持与靡浅、谢如川之间的联络。

思前想后，感觉一切都安排好，屠魃坐在车上心安了许多。

剩下的一切，就看临场应变发挥了！

人家是兵权在握的，咱们是没有兵的伪神。怎么搞？当然是乱搞了！越是天下大乱，咱越能浑水摸鱼，不然都井井有条的，人家永远是兵强马壮，咱永远是孤家寡人。

现今的形势已经开始要乱了，只是那些人还没有感觉道，混乱的源头就是花力卡和巴利大祭司。

花力卡交待了，他和尕东东之间的合作就是瓜分大祭司家产和女人。原计划是尕东东将大祭司的家人统统掳走，大荒主城缉拿司以收到报案为由，以负责以查案的名义进驻大祭司家，接管大祭司的家产，然后将其平均分作八份。花力卡独得一半，剩下四份缉拿司、班卓、花力卡和尕东东各自分得一份，其中大闺女归班卓所有，四太太被拉赫勒看上。其余人口无论男女都归了花力卡。

可现在形势变了。

巴利家族的主要财产，已经被屠魃全部抄底拿走，并决定保留下来，全部还给大祭司家族。那么问题就来了，缉拿司接管了巴利大祭司家，但是并未拿到任何像样的财产，可能只拿到了很少的浮财。那么毕定会抱怨先下手的花力卡不遵守诺言，不但劫人还劫财。但更有可能的是怀疑花力卡和尕东东是暗中合作，黑了这笔财产，而事后让他们缉拿司来擦屁股、背黑锅。

而花力卡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所获利益的多少，去找尕东东要答应自己的分红。

至于班卓和拉赫勒，他们也会反过来怀疑缉拿司那边出了问题，黑了大祭司家的财产，却嫁祸马匪花力卡背锅。

另一个可能是，他们不认识花力卡，可能会怀疑尕东东勾结马匪倾吞巴利大祭司家的财产。而且不但贪财，还把他们看上的女人霸占了，毕竟马匪是他尕东东找来的，有问题必须要找他尕东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