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先前因为岳一霄的事，陆璨已经加上了彭子然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但岳一霄后来又没有再犯过病，陆璨就暂时没去联系他。

吃过晚饭后，陆璨点开了那人的聊天框，发了些资料过去。

是陆璨以前的病历记录。

刚开始陆璨是被彭子然按着看过一阵心理医生的，但是没什么用。跟其他的躁狂症不太一样，他完全清楚并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理智在那时候占不了上风。

后来他就不去看了，每次感觉不对的时候就把自己关起来。

时间长了，陆璨发现，就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独自生活，几乎不和人打交道，发病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即使偶尔出现，也能克制住。

最后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发作，他还以为自己好了。

一会儿李医生回过来两个字：“遗传。”

陆璨愣了。

“你的事我听子然说了一些。”李医生的消息继续发过来，“不建议用药，你还是要自己去调整和控制。”

又问，“发作很频繁吗？”

陆璨：“没有。一年多了，今天第一次。”

“那你控制得很好啊。不用太紧张，偶尔发作没关系的。”

陆璨叹口气，问，“那PTSD呢？有没有办法。”

李医生过了很久才回他，“你？”

陆璨：“不是我，一个朋友。”

李医生：“吓我一跳。这个还是有办法的，过完年你带他来我这看看吧，需要做一些测试。”

陆璨松了口气，有办法就好。

入了冬岳一霄就很懒，没事的时候吃完饭就钻进被窝里去了。陆璨把他房间开个门缝，露了半个头，“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岳一霄趴在床上，地暖烧得热，身上就只盖了一个被角。

陆璨在床边坐下，“你在看什么？”

他有一个不怎么用了的旧平板，有一天翻出来了，就给岳一霄了，结果他天天抱着看电视。

岳一霄抓着一把瓜子边看边嗑，“偶像剧。”

男主说：“你听我解释。”

女主说：“我不听，你根本就不爱我。”

男主强吻了女主。

陆璨脑仁疼，“这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岳一霄是想学学怎么谈恋爱来着，但是这些剧情都太离谱了，没有任何经验可以让他借鉴。

而且他们怎么总是在接吻啊？一集四十分钟起码亲了七八次，平均五分钟亲一次。

搞对象居然是这样的吗？太可怕了。岳一霄看得面红耳赤的。

“嗯，不好看。”岳一霄关掉了视频。

陆璨惊奇地发现岳一霄看个偶像剧接吻居然能把自己害羞成这样。

岳一霄搓了搓脸，转过头来，“你怎么过来了？”平常这时候陆璨都是在房间学习的。

“嗯……想跟你说话。”

其实陆璨觉得现在这个气氛是不是应该先接个吻？趁着岳一霄脸上的绯红还在。

这么想着，陆璨就把脸凑了过来。

岳一霄吓得使劲往后缩。

陆璨好笑道，“你躲什么？”

“我觉得你不是来说话的。”岳一霄指指自己嘴角，“这还没好呢，你放过我吧。”

陆璨扁扁嘴，“对不起。”

装可怜无效。岳一霄还是绷着脸，“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璨赶紧正色坐好，“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不用勉强，也不要生气，可以吗？”

他这样弄得岳一霄还有点紧张。

岳一霄没说话，但也没拒绝。陆璨顿了顿，就伸出手，轻轻捉住了岳一霄的手腕。

“我想知道这个。”

岳一霄的手指不自在地蜷缩。

“要不还是亲亲吧。”岳一霄说。

岳一霄撑起上身，在陆璨嘴巴上轻轻碰了一下。

就一下，陆璨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离开了。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陆璨继续追问。

岳一霄垂下眼帘，“你不是说，不勉强吗。”

“那就是不想说。”陆璨又问，“回忆这件事，会让你痛苦吗？像那天那样？”

岳一霄把手抽回来，整个人裹进被子里，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这个问题也不想说？”

岳一霄没好气地瞥他，“不会。”

陆璨点头，“那睡觉的时候会梦到吗？”

上学的时候，岳一霄总是上课睡觉。抛开课程无聊的原因，陆璨早就觉得他每天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

岳一霄依旧没答，陆璨就当他默认了。

他没再问什么，出去了，然后很快又回来了。

抱着被子和枕头。

“我可以在这里睡吗？”陆璨歪着头问，“我会老老实实的。”

这个人今晚老卖萌。岳一霄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陆璨就在床旁的地上打了个地铺。

岳一霄等了半天也没动静，翻回来一看，“你干嘛睡地上？”

主卧的双人床这么大，都够他打滚的了。

陆璨无辜地眨眨眼睛。

“……随便你吧。”岳一霄又翻过去了。

陆璨就又把被子搬上床，铺在了岳一霄旁边。

那天他特地等岳一霄睡着了，又过了好长时间才睡的。他本来以为岳一霄的睡眠会很不好，没想到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睡到了天亮。

没有失眠，没有惊醒，没有梦话，甚至连呼噜都不打，只有轻缓的呼吸。他睡相也很好，几乎就是平躺着睡，偶尔翻个身，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放着。

陆璨是七点半醒的，反正没事做，干脆就躺在被窝里看岳一霄睡觉。

大概有一个半小时，岳一霄一动都没动。

他醒来也很安静，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陆璨便冲他微笑，“霄哥早上好。”

岳一霄又闭上了眼睛。

陆璨哭笑不得，“这么不想看到我啊。”

“不是。”岳一霄重新睁眼，“你……不会就这样看了我一晚上吧。”

想想那画面有点吓人。

陆璨伸出手揉了一把岳一霄的头发，“没有，我也刚醒。”

“要吃什么？我去买。”陆璨起床了。

岳一霄醒了就不老实了，在被窝里扭来扭去的，“要过年了哪有卖的，随便弄点吃吧。”

“行。那我正好试试豆浆机。”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豆浆机工作的声音。

岳一霄从被子里伸出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疤。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告诉陆璨的，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不在意这些。

但告诉陆璨的话，会很麻烦。上次在动物园的应激反应，他都记挂到现在，如果知道了那些，岳一霄不知道陆璨会不会直接发疯。

现在他们是两个疯子，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陆璨把豆浆打好了，还做了三明治，一共三份。岳一依今天开始放假了，也才刚睡醒。

“霄哥，吃饭了。”陆璨来叫他。

岳一霄也不洗漱，从被窝出来就直接坐到了餐厅里。

刚要拿三明治，岳一依提醒道，“哥哥，洗手。”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岳一霄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他的三明治是三个人里最厚的，每一层都被陆璨写满了偏心。

黑豆豆浆里加了糖，又甜又细腻。

吃过饭，陆璨又去准备午饭的食材了。他打算炖排骨，有一些材料需要提前用料腌制。

岳一霄洗完碗又躺回去了。陆璨过了一会儿进来，发现他又换了一部偶像剧。

就忍不住问，“偶像剧很好看？”

岳一霄嗑瓜子，“不好看。”倒是可以学习一些令人尴尬的恋爱技巧。

“那你还看，还不如……”

陆璨话没说完，就被岳一霄截住了，“下午再写作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陆璨笑得很灿烂，“我是想说还不如下来走走，运动运动。”

“懒。”岳一霄又抓了一把瓜子。

“少吃点，上火。”

陆璨把剩下的瓜子拿走了，换了一袋红枣枸杞放在那。

岳一霄心想，这不是更上火吗？吃完这个他今晚就得血溅三尺。

今晚……不知道今晚陆璨还在不在这里睡。岳一霄扭头看看，他被子没来得及收，还在这里。

被子上也有好闻的青草味道。

现在岳一霄知道那是香水味了。之前问过陆璨以后，陆璨就送了他一瓶。

但岳一霄总觉得不一样。香水是雨后青草味没错，可那雨是冬天的，凛冽又无情。

陆璨的雨是春天的，是温暖的。

闻着那个味道，岳一霄昨晚一夜无梦。

真的太喜欢了。

陆璨一进来就看见岳一霄像个鸵鸟似的把头埋进他的被子里，屁股却露在外面。

怕吓到他，陆璨又悄悄走了。

其实岳一霄听见他进来了，但是这个姿势有点丢人，他选择当一只真正的鸵鸟。

……

最后几天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小地方烟花爆竹禁得不严，从早上五六点就断断续续一直放着。

陆璨不知道这个，要不然也会给岳一霄买点，男孩子都喜欢放炮。

他念叨的时候，岳一霄还以为他想放，就去了小区的小卖部。但太晚了，只买到一小把仙女棒。

……意思意思得了。

太阳落山以后，整个夜空都是烟花的舞台。

岳一霄把陆璨拉到阳台上，关了灯。

陆璨不明所以：“怎么了？”

岳一霄点了一支仙女棒。

“陆璨，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