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说了马上陆璨也没法真的马上走，奶奶这边还有不少事。昨天的检查结果他去取了，又交了钱，现在在等着医生跟他来说病情。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奶奶的基础病太多了，血糖也控制得不好，现在已经多器官衰竭，住在ICU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医生的意思是没必要住在ICU，一天一万多的花销，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不过陆璨考虑以后还是让她住了，一方面少受点罪，另一方面他也不用天天在床边守着。

因为父亲的原因，他小时候几乎没见过奶奶，感情是谈不上的。加上她上次对岳一霄出手，陆璨实在对她亲近不起来。

跟医生谈完，陆璨就叫车回了儿童医院。岳一依中午已经醒了，但还是恹恹的，岳一霄正喂她吃饭。

“我回来了。”陆璨在床边坐下来，“一依怎么样？”

“还好。”岳一霄把剩下的半碗小米粥放下，擦了擦手。

陆璨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拉过岳一霄的手，握着放在自己腿上。岳一霄扭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不是说想我？”陆璨用指尖轻轻搔他掌心。

岳一霄反手把陆璨的手捏住，笑道，“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

“那不行，我已经当真了。”陆璨的上身朝前探，声音压低，“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呢。”

岳一霄没懂，“啥？”

“刚才在电话里那个。”

岳一霄愣了一下，更迷茫了。

“啧。”陆璨伸出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这个。”

岳一霄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刚才他心血来潮在电话里亲了陆璨，其实当时立刻就后悔了。他从来没这么直接地表达过感情，自己都不适应。

岳一霄：“没有了。”

陆璨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了？你给谁了？”

“给你了啊。”岳一霄色厉内荏地瞪着陆璨，“你没收到是你的事，反正我给了。”

陆璨被他的模样逗笑了，“那我可自取了。”说完就把人拽进怀里，使劲地亲了一口。

“哎呀有人看着呢。”岳一霄埋着头推开他，借口扔垃圾出去了。

扔完垃圾，岳一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滚烫的皮肤镇静下来。明明不是第一次和陆璨接吻了，但是他却反应越来越大。每次陆璨靠过来，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的时候，岳一霄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狂跳。

太奇怪了，这样太奇怪了。岳一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那个脸色通红的人好陌生。他前面十几年一直是沉默冷淡的，导致现在有点招架不住这种来势汹汹的感情。

岳一霄觉得自己这样不行，爱是需要表达的，他得习惯陆璨的表达，也得学会主动表达。

“霄哥。”岳一霄出来了太久都没回去，陆璨只好出来找他。

“啊，陆璨。”岳一霄拍拍脸，回过头挂上一个微笑。

“你没事吧？”陆璨问。他本来以为岳一霄是害羞所以跑了，但他很久都没回去，陆璨又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热。”岳一霄没好意思说自己害羞。怎么说他也大了陆璨两岁，快二十岁的人了，被亲一下都这么害羞，简直太没面子。

看他这样陆璨就心里有数了。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岳一霄在某些方面干净得像张白纸，显得懵懂又迟钝。但陆璨不一样，陆璨很早熟。他七岁的时候就发现，再漂亮可爱的小女生也不能让自己有一丝波动，反而是班上那几个小男孩总能吸引住他的目光。

坏心眼的陆璨还想逗他霄哥，“这么热啊，那我给你吹吹风。”说完还真的鼓起嘴巴，在岳一霄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岳一霄才刚恢复如常，这一下又要被陆璨吹个红脸。他捂住耳朵，板起脸来，“我不热了，你快走吧。”

“走哪去？”

“去……回家。”岳一霄飞速运转大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两只鸡，“对，你快回家，那鸡一天多没喂了。”

陆璨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赶自己走，“不是吧霄哥……我才刚来一会儿。”

“鸡要饿死了。”

“死不了。”

岳一霄抓狂地把头发揉成鸡窝。

“别闹。”陆璨拨开他的手，给他把头发重新理顺。“霄哥，你喜不喜欢我吻你？”

岳一霄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种话问出口的，他听着都觉得快要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岳一霄没答话，陆璨就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亲你了。”

还特别委屈地看着岳一霄，“那牵手呢？只牵手行不行？”

这招真狠，明知道陆璨是故意的，岳一霄还是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不行。”

“……牵手也不行啊。”陆璨看起来快哭了。

岳一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陆璨，我觉得今年的奥斯卡非你莫属。”

但陆璨打算演到底，还在一脸无辜茫然地眨眼睛。

岳一霄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行，都行，都行行了吧。”

陆璨：“都行是指哪些啊？”

岳一霄忍了又忍才没把拳头砸到陆璨脸上去。他握了握拳头，又咬了咬牙，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牵手也行，亲我也行，都喜欢。”

陆璨一下子就把他抱个满怀。他们贴得严丝合缝，亲密无间，心跳都掺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喜欢就说出来啊。”陆璨在岳一霄耳边说，“你不用这么害羞，情侣牵手，拥抱，亲吻，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在我这里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做最真实的你就好了。”

岳一霄把脸埋在陆璨颈窝里，说话瓮声瓮气的，“知道了……对不起。”

“干嘛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陆璨轻轻叹了口气，“岳一霄，勇敢一点。”

岳一霄抬起头，直直地盯了陆璨几秒，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陆璨微微张开唇齿配合他，让岳一霄完全主动地完成了这个亲吻。

“这不是很厉害嘛。”陆璨舔舔嘴唇。

岳一霄的脸还是有点红，但已经不那么局促了。他勾住陆璨的手指，带着他穿过病房的走廊，“回去了。”

……

陆璨的奶奶在一星期以后的一个凌晨去世了。当时岳一依还没出院，陆璨和岳一霄轮流陪床，那天刚好是陆璨。ICU床位紧张，医生催着陆璨去把遗体领走，陆璨只好四点多给岳一霄打电话让他来换班。

后事也都是陆璨一个人办的，那个可怜女人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倒也省了很多事。下葬以后，陆璨就找人把那房子收拾了一下，意外地发现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居然写的是陆璨的名字。

里头还夹着一张纸，用铅笔写着几句话，大意就是说陆璨是陆家唯一的后人了，让他不要走了歧路，希望他能光耀门楣，重振陆家。

陆璨看完就把纸扔进了垃圾桶。至于这房子，他是肯定不会住的。

再过了两天岳一依也康复出院了，鸡飞狗跳的日子总算过去，生活回到了正轨上。

桃花开得正热闹的时候，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来了。

之前两人断断续续都请了小半个月的假，落下了不少课，岳一霄对自己是彻底不抱希望了，对陆璨也有点没底。

陆璨并不算是天赋型选手，他能保持现在的成绩有自己努力的成分，也离不开以前打下的坚实基础。而罗梦欣被他比下去，完全是因为输在了起跑线上。师资和教育水平太重要了。

考前一晚，岳一霄比陆璨还着急，快十二点了还在拉着他复习。

“不看了，该睡觉了。”陆璨把书合上。

岳一霄又给他掀开了，“再背背，这个意义你就看了一分钟。”

陆璨笑他，“你这么怕我考砸啊。”

“那当然了……你砸了我也就砸了。”岳一霄搓搓脸，“你跟我在一起以后要是成绩越来越差，那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我的成绩跟你有什么关系。”陆璨拿过手机，翻了半天相册，找到一张图给岳一霄看，“我高一的成绩单。”

岳一霄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S市一中的年级第一，居然除了语文全部是满分。而陆璨的名字，在那张成绩单上的第三十二名，班级第四。

“来这边以前，我从来没考过第一，班级的都没有，更别提年级了。”

“所以我没压力，你也不要有压力。”

岳一霄看着他，感觉压力更大了，“那你这次要是被罗梦欣反超了，岂不是说明退步了更多。”

陆璨没想到他的角度这么刁钻，但其实这话也不无道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两边教学水平不一样。真要论起来，我觉得罗梦欣实力比我强，只不过她小学和初中的基础不如我而已。”

但岳一霄看起来还在纠结着，陆璨就问他，“你这么希望我考好啊？”

岳一霄点头，“那当然了。”去年陆璨刚转来的第一次月考，引起了多大轰动岳一霄现在还记得。

罗梦欣是本地的中考状元，高一一年都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结果陆璨一来就以七十多分的绝对优势把她挤了，出成绩那天整个年级几乎都炸了锅。

“那……我考好了有什么奖励吗？”陆璨又问。

岳一霄想了想，“我？”

陆璨的心直接漏跳了一拍。岳一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