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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沈姑姑惶然地看向萧淑妃,萧淑妃强作镇定,压了一口清茶缓一缓神。傅贵妃怒气平歇了几分,听着那刺耳的尖叫声蹙起了秀眉:“陛下,这沈嬷嬷虽然可恨,这刑罚穿出去却也不好听。不如直接赐她死刑,一刀了断了。也算是积点善德。”“呦!姐姐方才那一声“放肆”真是震耳欲聋呢。怎么这会子却心疼起那贱婢了?”萧淑妃拨了拨手上的玛瑙石钏子,那钏子色泽极好,透着一股幽亮。她不觉嗤笑:“臣妾倒是觉得这沈嬷嬷欺君罔上,那张嘴真是恶毒!不如拔了她的舌头给个教训。”她说的云淡风轻,傅贵妃不觉浑身颤抖,咬牙道:“妹妹如此杀伐果决,真不愧是萧太尉之妹!”处理了沈嬷嬷,顾镜辞向皇帝施礼告退。傅贵妃本欲留住顾镜辞,她已经转身行至殿前。“顾小姐。”“将军有事?”顾镜辞淡然抬头,静声问道。霍寻笑着,把伞撑开来:“雨势渐大,霍某正巧也要出宫,不妨送姑娘一程。”他靠近几步,含笑道:“姑娘不也有事情要问霍某吗?霍某倒是乐意回答。”顾镜辞只觉耳畔微微扑来热气,带着男子身上特有阳刚。她脸颊一红,随即后退一步:“麻烦将军了。”霍寻颔首而笑,手中的油纸伞往顾镜辞边上倾了倾,低声问:“姑娘想问那宫女的去处是不是?放心,她没死。我还需要她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呢。”“民女真是没想到,今日之事还有将军的份儿。”顾镜辞嘲弄一笑:“将军老谋深算,民女实在是佩服。不过民女可要提醒将军一句,祁王并非善类,一不留神可就满盘皆输了。”霍寻不可思议地望她一眼:“顾镜辞,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不错,我是在利用祁王。亦如姑娘所言,祁王并非善类。我出此招数虽然险,却比没有机会强。”“其实一切皆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在利用萧傅之争谋的自己的东西是吗?”顾镜辞恍然大悟,他果然是聪明的。霍寻愣了一瞬,笑看着顾镜辞:“姑娘若是想告发霍某,霍某也无可奈何。”顾镜辞噗嗤一笑:“刚刚那场戏,大家都在做。萧淑妃,傅贵妃在做,祁王,赵王在做,霍将军和民女也在做。那人势必是为了扳倒傅贵妃而来的。而你只需要坐看两党之争,暗地里做个黄雀在后是吗?”霍寻微微一笑,他第一次被人把握住心思,却丝毫没有紧张之态,反倒对她越发好奇:“全中,那姑娘呢?姑娘是什么?是黄雀背后的猎人吗?”顾镜辞苦笑摇摇头,悠悠道:“我不是猎人,猎人在后。因此黄雀不知危险,自以为是,因着一时之利忘了猎人的伪装。将军可要小心这猎人了,别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坏了一盘好棋。”霍寻不禁看向她,幽黄摇曳的灯光衬出她眼底的一抹寒意。那张恬静柔和的脸上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眸底却是冰冷一片。他问道:“你呢?你是为何卷入这场斗争?”“不,我一点也不想卷入这里。是他们一定要把我拉进来。”顾镜辞侧头对他一笑:“与其坐等被别人算计,倒不如自己化被动为主动,保护好自己和自己仅有的东西。”霍寻微微一叹,怅然看向她:“所以当仅有的东西都没有了,就只能拼死一搏了。鱼死网破,其实那鱼该是开心的。即使它死了,也毁了害它同类的东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顾镜辞顿了顿脚步,情不自禁看向霍寻。两人恰好四目相对。一份悲哀,一份伤痛;一厢恨意,一厢怆然。雨势渐小,皓月当空,皎洁的月色倾泻而下,明朗而纯净。月色停在她脸上,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霍寻凝神望着那双冰澈而美丽的深瞳,从中捕获出一丝相似的悲伤。那是如此清晰的相似。“镜辞!”顾铮撑着纸伞前来,顾镜辞略一迟疑,半带疑惑道:“哥?你怎么来了?”顾铮看了一眼霍寻,连连把顾镜辞拉过去,顺势帮她披上斗篷,嗔怪道:“这么晚了,你又穿这么少。我和爹都担心坏你了。”他回身对霍寻笑了笑:“劳烦霍兄送家妹回来,天色很晚了,霍将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顾某还未道将军掇升镇国大将军之喜,改日一定登门造访。顾某和妹妹就先行告退了。”顾镜辞略感尴尬,躬身一礼:“民女告辞。”霍寻凝神看着顾镜辞和顾铮有说有笑渐渐走远,顿觉心里空落落的。寒风吹动衣袍,霍寻仿佛觉得那风吹进来心底,生生的被拉扯的悲痛。“霍寻跟你说了什么?”一到家里,顾铮立刻追问道。顾镜辞只是淡淡一笑:“哥,你也不用担心。他没说什么。”她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问道:“爹还没睡?”顾铮道:“在等你呢。”顾城坐在灯下临字,他仿着王羲之的字迹慢慢临摹,一笔一笔写的认真。见女儿来了,顾城停下笔道:“今日之事甚为蹊跷,又关乎与你,镜辞,你可千万当心。贵妃可有找你说些什么?”顾镜辞缓缓道:“贵妃本来要留我住下,我回拒了。今日之事虽然不全是她作怪,但是她一定有份。若是我留下来,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呢。”“看看这个。”顾城眉眼间满是担忧,他把那镶金花纹的册子递给顾镜辞,沉声道:“在你回来之前,贵妃就着人送来了了这个。”顾镜辞眉心一拧,不禁摇头苦笑:“赏莲?贵妃还真是情趣高雅,安排起桥段都是一套一套的。今日她行此险计虽然未被发现,但是让霍寻得了把柄她也算是栽了一局了。还要如何?”“此话怎讲?”顾城眸光一闪,不禁深深看女儿一眼。“爹,你当真以为——”顾镜辞意味深长道:“霍寻他只是在依附祁王吗?”是夜,霍府中灯火通明。在一处暗室中,那唯一的一根蜡烛摇曳着微黄的灯光,映出男子刚硬的脸庞。“主上……”黑衣女子立在霍寻身后一步处。但见她身材高挑,一头青丝随意散下,眉目清秀,带着些逼人的英气。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带着些悠远苍凉之感。霍寻转过身来,刹那之间眉目冷厉:“为何要害她?”女子低着头并不说话,良久,她咬了咬牙道:“慕寒知错,请主上责罚。”霍寻面色阴沉不定,他忽然转头一脚踹到慕寒的小腿处:“混账!你差的坏了我的好事!”他出手极快,慕寒还来不及躲避就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她忍着痛道:“慕寒希望自己死的明白,恳请主上告知。”“你还有脸问?”霍寻泠然道:“若是今日你设计成了顾镜辞,秦烨怎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时机?我们通通得死!你到底为什么不听我说的?”慕寒削瘦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她静静地望着他。灯火阑珊,霍寻背手而立,带着一种自称的高高在上。慕寒痴痴望着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慕寒知道了,慕寒这命是主上救的,主上要慕寒死,慕寒绝无二话。生亦随主,死亦随主,慕寒无憾。”她默然伸手,把剑递出去。她闭着眼睛,却是许久不见动静。霍寻挥手打掉她手中的剑,弯腰掐住慕寒精致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诡魅的笑意:“生亦随君,死亦随君;生亦随主,死亦随主。慕寒,你喜欢我?”慕寒眉心微低,忍住心头的万千波澜道:“我没有。”霍寻声若沉水,逼问着:“偷听我和顾镜辞说话的人是你对不对?你在帕子里下药了是不是?你之所以没有使计是发觉我来了是不是?”“慕寒没有!”霍寻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甩给了她:“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他摇头嗤嗤笑道:“我真不知道,连你也会骗我了。”“是慕寒做的,都是慕寒做的。”她闭着眼睛轻声恳请“慕寒知错了,请主上责罚。”霍寻慢慢靠近她,轻嗤一声:“责罚?慕寒,这么多年你一直那么尽人意,我也从未对你发过一次火。你说,我怎么舍得责罚你?”那声音轻柔地让慕寒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霍寻狰狞着把她摁住慕寒骤然一惊:“主上!”“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不想做我的人?”略带讥讽的语气轻抚她的耳畔,霍寻的手游走而下,他略带沉重的呼吸扑在慕寒耳畔。她仿佛觉得自己被雷轰了一般,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她甚至可以想象得道那是一双怎样冷漠的眼眸。错了,她知道自己错了。“慕寒明白了。”她的声音充满了平静,轻轻闭上了眼。霍寻嘴角一扬,微微笑了笑:“清醒了就是,你永远是我的慕寒,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慕寒只是静静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下手有些重,记着以后不要再擅自行动。我明天去找尉先生给你瞧瞧伤。”霍寻扶着她站起来,抽身离去。慕寒听着那沉重的吱呀一声关门声,痴惘一叹。或许那份遥不可及的温暖是她不能触及的吧。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那个死的人是她。至少,至少这样他可以永远记住自己。慕寒愣在那里,风吹过来,吹落一滴泪。“尉先生,慕寒姐姐就在屋子里。这个时间了,她应该醒了。”霍清婉引着以为白发老翁进来别院,她叹息道:“也不知怎的,明明昨个还好好的,今日一早哥哥就说慕寒伤了腿。”尉迟闻言一顿,“主上在哪里?”“哥哥被祁王殿下叫去了。”霍清婉说着敲了敲门:“慕寒姐姐,你可醒了?”“小姐有事吗?”一如既往地轻淡如水,只是今日的声音多了几分沉缓。霍清婉只是道:“哥哥今天嘱咐我说找尉迟先生给你瞧瞧腿上的伤口。你的腿还好吗?”门缓缓打开,面前的女子一身黑衣,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几欲倒地。霍清婉连连去扶着她,触及她的皮肤只觉滚烫的吓人:“你怎么烧成这个样子?”尉迟扶着慕寒坐下,道:“好了,老夫已经明白了,小姐先行回避一下可否?”待霍清婉走远,尉迟才沉吟道:“主上和你……你总归是明白的,自从慕云出事了以后,他的心里就再容不下其他。他已经辜负了慕云,他不希望再辜负你了,你可知?”“先生说的,慕寒都懂。”慕寒一双眸子乌黑澄澈,她略略低头,轻轻闭上眼睛。不禁思绪万千。“傻丫头,主上断了你的念想也是为你好。痴念太深的人,总有一日会被这痴念所害的。”尉迟无奈叹息道:“十年了,主上从一个行伍之末的人一步步爬上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日可以匡复楚国大业吗?他的苦心孤诣,容不得半点差错啊。”慕寒听尉迟缓缓说完,片刻沉默之后点头道:“慕寒明白了,以后会尽心尽力辅佐主上,不会再做傻事了。”尉迟望慕寒一眼,起身道:“这样最好不过,你好好将养伤势,老夫先告退了。”暮春四月,烟柳江南时节。慕寒坐在一座小小的坟前,望着墓碑上一排明明白白地写着——长姐慕云之墓的小字嘘唏一声。在墓碑的下面,摆着一丛白色的花束。慕寒知道,每年慕云生辰,霍寻总会来一次。远处仍有女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她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块冷冰冰的石碑,闭着眼睛想象着那个永远快乐,爱笑的女子的音容,轻声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你走了,你也永远带走了他的思念。”“他永远想着你,你满意了吧?”慕寒把那些花束踢得远远地,漫天花瓣纷飞,如同下了一场花雨一般。她羡慕,她嫉妒。哪怕她知道自己竟然在嫉妒一个死人,这听起来有多么的荒唐和可笑。慕寒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我告诉你,我恨你!哪怕你死了我还是不会原谅你!”远处仍有女子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传来,仿佛也没有很久,慕云也就这么对她笑着说,我会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和她相守到老。她掩面哭着,抱住那块冰冷的石碑,闭着眼睛轻声说:“慕云,我真想你。”慕寒回去以后就一直病着,时好时坏。有时候发烧烫的吓人,有时候冷的浑身哆嗦。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药也吃了一副又一副,慕寒的病也时好时坏,丝毫没有起色。霍清婉喂了慕寒一碗汤药,扶着她躺了下去。她质问着一旁的大夫:“大夫,这药吃了一副又一副了,怎么还是不见好?”大夫捏了一把汗,毕恭毕敬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霍清婉蹙着眉头把药碗放下,随着大夫出门。大夫先是躬身一礼,道:“小姐,恕草民实在是无能无力。慕姑娘的病,怕是病由心起,恕草民实在是无药可医。”“你说什么?无药可医?”霍清婉闻言脸色突变,“简直庸医!杜管家,送客!”杜管家好声没好气地把大夫赶出去,安慰道:“慕寒姑娘武功高强,怎么会像他说的这样?小姐别担心了。咱们再请尉迟先生来看看就是了。”霍清婉轻声叹息,“我已经着人请过了,尉迟先生出门了。门童说没有几个月是断断回不来的。”她骤然有些心酸,“罢了,我去找哥哥来再陪她说说话吧。也算是好歹十年的情意......”霍寻从军营里巡视回来已经是深夜,那边霍清婉已经传信过来说慕寒快要不行了。霍寻微微惊疑,还是抽身回到京城。他策马回府之事已经临近子夜,霍府里面仍是灯火通明,家丁侍者一排排站在门口恭候着霍寻。霍清婉眼睛哭的红肿,她看见霍寻仍是一身铠甲知道他得了消息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赶回来。霍寻忍不住呵斥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慕寒呢?”杜管家连忙引霍寻到慕寒房中,迎面而来的药香和满屋的苦涩气味隐隐昭示着什么。他进去看了一眼慕寒,慕寒已经是瘦的脱了形,脸色苍白的吓人。一只蜡烛在一旁安静地燃烧着,衬得屋子里暗暗的。霍寻走近一步,攒起眉头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慕寒挣扎着要起身,被杜管家一把按住:“好孩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就别拘泥这些了。”“杜叔你出去。”霍寻沉沉下令道。杜管家看了一眼两人,无奈退了出去。慕寒气若游丝,她轻轻道:“生死有命,主上又何须强求?”“命?”霍寻蓦地笑出声:“你可以相信命,但是绝不可以屈服于命。”慕寒沉默一会,剧烈地咳嗽起来。霍寻望了她一眼,沉沉道:“就这么死了,慕寒,我为你不值得。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在芥蒂些什么?慕云死了,你也要向她一样用死亡宣告你的存在吗?我从不曾把她和你做比较,你比她优秀,你比她沉稳,你身上的闪光点我都看见了。我信任你,把你当做最可靠的人,你到底,还在想什么?”“我不曾在想什么,只是在愧疚慕云的死。”慕寒咬着嘴唇道:“仅仅——是在愧疚而已。”提及慕云,两人都有些沉默,霍寻转身道:“你若还是因为她觉得心中有结,那我也不能强留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我就安排你离开这里。以后忘掉我,忘掉这些,好好活着。”他关上门出去了,并未离去,而是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久久不说话。慕寒忽然想起来,当她第一次见到霍寻时,霍寻拉住她的手,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当他们流落在外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干粮分给她,把自己的衣裳给她遮寒。当她因为练功夫老是不到位时,他每天陪她过招,不厌其烦的纠正。当她第一次圆满的完成任务时他的欣喜和欣慰......慕寒透过窗户看着他孤峭的背影,当慕云离开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站在外面一声不吭。他的难过,他的伤痛,从来都不肯言露于表。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根蜡烛燃尽了,直到天边露出一抹微光,府里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她有些心酸地起身,打开了门。霍寻听见动静回过身来,慕寒道:“主上,慕寒没事了。”“没事就好,好好将养着,我先走了。”霍寻难得笑一笑,转身离去。慕寒站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说傅贵妃名义上是请诸家小姐来赏荷,可有心思的人家早明白这是要给年及弱冠的祁王择妃。自从霍寻一战成名之后就大有和太尉萧寂平分秋色之势。朝中看似波澜不惊,某些势力已经开始悄悄变化着。不少人家刻意给女儿打扮一番,期许着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顾镜辞侧头想了一会,指着那件白色的素纱湘裙道:“就这件吧。”侍女诗意闻声有些不满,撇了撇嘴道:“小姐莫不是不知道吗?外面人都盛传此次乃是祁王殿下择妃呢。奴婢知道小姐哪样都不差,自然不必刻意。可是多多少少我们也不能在气场上输给人家。”顾镜辞重重地把茶杯摔到桌上,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放肆!你倒管起我来了?宫里头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评头论足的?若是教人听见了,十条命也不够你赔的!”诗意吓的一个哆嗦,连忙跪下拼命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她不知道平日里温柔娴静的顾镜辞为何会性情大变,只得连连求饶。顾镜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泠然道:“以后别这样了,自己去领罚吧。”诗意大惊失色,不知道一向宠着她的顾镜辞为何突然如此,只得讷讷退下。长春宫靠近宫里的菡萏苑,里面种了大片的芙蕖。还未见芙,却能闻见满园香。昨夜一场小雨过后,还残留些许凛冽的冷意,半舒半卷的荷花被清水冲洗的干干净净,卷了一层淡淡浮动的清香在里面。远见着一片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顾镜辞还未走近就看见一团绿意迎了上来:“你迟了不少,亏得贵妃还未来,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霍清婉着一身水墨绿色的曲裾深衣,衬的人越发清丽出挑。“怎的,贵妃未到?”顾镜辞闻言不禁微微蹙眉道。“是啊,她还吩咐人带话说让咱们自个儿玩。”霍清婉微微一叹:“你是没有瞧见她们刚刚那副样子,我一言不发她们一个个对我熟视无睹。有人称了我一声“霍小姐”她们一个个比谁都殷勤。这会子不知道暗地里怎么骂我呢!”“莫非清婉你不想做王妃吗?”顾镜辞略略迟疑,半带着有些虚无的笑容。霍清婉对于秦烨的痴情绝对不容小觑,上一世更是令她狠下心来对付自己。霍清婉嘴角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你不想吗?”顾镜辞不着边际的回答:“想或不想是一回事,能或者不能却是另外一回事。”荷香阵阵袭来,带着清凉怡人的南风吹过。“镜辞你所言甚是。”良久,初夏的风卷起轻薄的绿裙纱衣,霍清婉轻声叹息着回答。顾镜辞轻嗤一声,道:“清婉,你先过去吧,我一个人走走。”霍清婉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头离去。顾镜辞兀自沿着曲曲折折的荷塘走着。蜻蜓点水,含苞欲放的荷花被昨夜细雨冲刷的干净,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高高低低的荷叶凝起一道绿痕,随波灵动。万千绿意之中,却见一袭青袍缓缓踱步而来。顾镜辞转身欲走,却无可奈何地被叫住:“顾小姐。”顾镜辞低眉顺眼,敛裾施礼:“霍将军。”霍寻一身石青色长袍,内敛的石青色更衬的人老气沉稳。长身玉立,更似挺拔苍竹。眉眼之间一点落寞若隐若现,他轻声道:“真巧,又遇见顾小姐了。只是顾小姐似乎有些怕霍某,不知为何。”顾镜辞一袭白裙,飘逸而灵动,更显得人似荷花一般干净。她淡淡道:“将军神威,民女不是怕,而是悲。”“悲?何来“悲”字一说?”霍寻举目望那满池田田的叶子,悠悠笑道:“顾小姐觉得霍某哪里可悲呢?”顾镜辞陡然惊醒,强掩下心中的慌乱,轻蔑道:“身在高处,处处算计。人与人之间不能坦诚相待,自然可悲。”霍寻微微眯了一双星目,负手而立。许久,他忽的出声:“小姐人美如芙,不知小姐爱芙吗?”“爱,却是比不得。”顾镜辞亦是抬首望去,满世界的繁花似锦,鲜艳动人。她幽幽苦笑:“芙自是清雅无比,干净美丽。民女只是一个粗鄙之人,比不得这池中芙。将军太高估民女了。”霍寻目光忽的一暗,望着那流云清浅一叹:“霍某曾经遇见过一个女子,她亦是如小姐一般回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能让将军惦记这么久的,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顾镜辞听的那声音有些怅然,他身边的那一对慕姓姐妹先后为他而死,这事情无一不与秦烨与她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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