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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能让将军惦记这么久的,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顾镜辞听的那声音有些怅然,他身边的那一对慕姓姐妹先后为他而死,这事情无一不与秦烨与她有关系。她似是调笑:“比民女如何?”霍寻略略一笑:“小姐是池中芙,她是……是天上云,芙蕖出淤泥而不染,流云清浅动人,各自有各自的好。天上云虽然虚渺,哪怕化为晨雾却也不招人注意。可是你若远远看,却会觉得美不胜收,在心底里幻化成无数美好。或许人间之美也是一时,心中之美才是一世。”顾镜辞喟然长叹,和悦道:“将军言之有理,最亘古不变的东西便在人心中。上天不能给人永生,却能让有些人永恒。”霍寻静默不语,他只觉眼前这片开的繁盛茂密的荷鲜艳的刺痛了他的心。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忽然裂开了一样,看起来坚硬,实则脆弱的不堪一击。他轻吟道“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将军糊涂!”顾镜辞骤然打断他,肃一肃神色:“‘莲子清如水’,即是‘怜子情如水’。这是南朝的《西洲曲》里面的句子,乃是楚地民歌。将军即使心怀故国,也万万不要让别人瞧出来端倪了。”顾镜辞低着头道:“民女便不打扰将军雅兴了……”“往回走。”霍寻道:“小姐往回走吧。”顾镜辞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霍寻笑道:“霍某猜,小姐不希望“偶遇”祁王殿下。”她眉头一皱,沉声道:“多谢。”霍寻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远方,才苦笑着低声道:“慕云,你说她适合吗?”顾镜辞低头缓行,在宫道上就看见对面凤鸾仪仗缓缓而来。她忙不迭施礼道:“民女顾镜辞参加淑妃娘娘,赵王殿下。”“平身吧。”却听得妩媚而慵懒的一声,顾镜辞这才起身。萧淑妃一身淡绿色宫制堆纱夏裙,云鬓上只簪了一直玉兰点翠步摇,衬的整个人干净雅致。一旁的赵王秦尧微微含笑,不过十八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风流俊美的时候。顾镜辞亦微微施礼,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会在不久后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曾想过,他会被自己的兄长逼得自尽而亡。“本宫想来觉得左相甚会教女,这才有镜辞这般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萧淑妃浅笑嫣然,梨涡浅现。虽无少女之灵动,花容月貌却是未曾少过半分。她曼妙的眸光里盈满笑意:“初夏之时,芙蕖开的正好,不如顾小姐和本宫一起去赏莲如何?”顾镜辞垂手道:“多谢淑妃娘娘盛情相邀,民女无上荣耀。只是今天民女是应贵妃娘娘之邀请前来,不敢擅自离去。况且初夏莲花虽美,不过是寥寥数朵,不如盛夏满池盛开才是赏心悦目。到时民女必定陪娘娘好好走一遭。”萧慧听得远处娇俏的笑语晏晏,微微眯了眯眼:“满园春色未必是好,该一枝独秀的时候其他的都是多余的。满世界的花草琳琅满目,反而会教人厌倦。不如那池中一枝独秀的莲花,清灵秀气,倒是惹人喜爱的紧。”“娘娘言之有理,两者各有各的好处。只是民女相信,只要是出俗之物,哪怕是在百花之中也是美的可以让人一眼看看见。莲花乃是高洁之物,不愿意与百花相提并论,也不值得与百花相提并论。周敦颐有言“莲,花之君子者也。”既是花之君子者,自然不屑与凡物相提。”顾镜辞低眉顺眼:“民女拙见,娘娘见笑了。”萧慧眉眼刹那间冷意翩飞:“好!顾镜辞!咱们走着瞧!本宫还不信了!没有左相,本宫就能输给傅静岚!”“民女恭送淑妃娘娘。”顾镜辞也不辩言,躬身施礼道。秦尧路过她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顾镜辞只闻头顶一阵绵长扼腕的叹息,她静声道:“民女恭送赵王殿下。”“你不该的。”许久,秦尧悠然出声,带着一丝遗憾的味道。“祁王?真是巧。”霍寻漫不经心地笑笑,拱手施礼:“臣参加祁王。”秦烨微微眯起眼,阳光似一头慵懒的狮子一般,随意慵懒却带着王者般的威严与气势。他随意抚平袖子上的如意云纹皱褶:“霍将军免礼。”霍寻微微笑道:“祁王似乎……在等人?”“是在等,在等将军呢。”秦烨温和一笑:“本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将军?”霍寻略略动容,驻足道:“祁王请讲,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尽管阳光灿烂,却是寒意横生:“请问将军,那毒是不是将军下的?”霍寻肃然道:“不是。”“不是?”秦烨略略微笑,“哦,本王忘了,你不知道慕寒背着你行动的事情。”霍寻骤然一惊,抬起目光和秦烨对视。他郑重道:“祁王在说什么,恕臣不知!”秦烨面如寒冰,漆眸中微漾着一片沉水:“本王在说什么将军心知肚明,本王此次只是稍加试探……下次,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他停一停,脸色却是更寒:“吃一堑长一智,将军不会希望慕云之事重演了吧……”霍寻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旋即微笑道:“臣明白了,多谢祁王提醒。”“方才看见霍将军兴致甚好,不知有何喜事?”一番警告威胁之后,秦烨微微松了口气。霍寻恭声道:“臣之妻已经逝世数年,哀思固然依旧,但古来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里的香火也是不能耽误的。臣数年前得见顾小姐一面,觉得甚是合意。故臣已经向陛下上奏,求娶左相之女顾镜辞。”秦烨听着他一一诉说,只是轻嗤一声:“那本王就祝愿霍将军心想事成,求得爱妻了。”霍寻微微一笑:“臣是祁王推荐的,所以臣今日的成就都是祁王给的。祁王能让臣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也能让臣摔下来。臣和祁王的荣辱是为一体,臣都是明白的。”“但愿霍将军真的能明白。”秦烨微微致意,“本王告辞了。”阳光明媚,把暗处宫墙一角的两个人影拖得很长。“奴才参加殿下。”“事情办妥了吗?”“办妥了,陛下绝对不会看见那奏折。”“你做的很好,去吧。”“是。”皇帝和傅贵妃携着手来时,萧淑妃已经在长春宫里侯了好些时候。一开始诸家小姐还玩的自在,萧淑妃摆着凤鸾仪仗一来,大家也不自觉拘束了很多。萧淑妃倒是乐得清闲,一会和秦尧瞧着哪个女子中意。全然不知皇帝和傅贵妃在崇明殿里的谈话。见着皇帝和傅贵妃携手同行,登时满座莺莺燕燕盈盈下拜。衣鬓飘香之间,萧淑妃迈着碎步迎上前去:“臣妾参加陛下,陛下万安,姐姐万安。”皇帝只是虚扶了她一把,颔首道:“起身吧,来来回回这些礼仪没意思的紧。”“陛下说笑了,礼不可废,举国上下以礼待人,才能致使君臣和睦,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我大秦一向以礼为重,咱们更应该身体力行。”萧淑妃滔滔不绝地说着,她自幼饱读诗书,以才慧着名。更是凭借才慧,才能平步青云,与背景坚实的傅静岚一争高下。皇帝闻言柔柔一笑:“淑妃伶牙俐齿依稀如从前一般,倒是教朕想起来那年与你初遇时的光景了。如此娇俏的姑娘,满腹才气,作诗留意,当真是历历在目。”萧慧只是强笑了笑,却是满心酸楚。那时年少,满天飞花迷蒙了一世情缘。那是一道伤疤,哪怕是因为时过境迁也不可愈合的一道伤疤。那时候的萧慧不会伶牙俐齿争风吃醋,她只是守着自己的梦,和杜十娘一样,作一曲《山之高》,等着征战的他归来。“昨日萧太尉来问朕淑妃安否,淑妃,你哥哥当真是极极挂念你的。”皇帝突然笑道。萧慧低低一笑,“说起来哥哥也有快四十岁了,家室却是没有一个。臣妾都为他担心呢。”傅贵妃捻着帕子掩嘴笑道:“萧太尉如此位高权重,定得选个好人家的姑娘呢,淑妃说是不是?”“话说回来,臣妾瞧着陛下和姐姐如此欣喜,是有什么喜事吗?不如也来讲给臣妾和诸位小姐听听,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贵妃掩嘴一笑,不自觉笑出声来:“说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烨儿年及弱冠,本宫和陛下方才一起商量好了祁王妃的人选。这宫里冷清了这么多年,可该好好热闹一番了。本宫也要做婆婆了,可不是开心吗?”萧淑妃暗自冷笑,嘴上却是笑着说道:“哪里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儿?臣妾在这里就先恭喜陛下和姐姐了。只是臣妾要多嘴一句了,不知道这风光无限的祁王妃是哪家姑娘呢?也好教臣妾给瞧一瞧可配得上我们祁王殿下的绝世无双。”她眼波流转,看向静默不语的顾镜辞,嘴角噙着一丝虚无的笑意。傅静岚如此得意,她自然知道是得手了。只是……萧慧不禁蹙眉,顾镜辞她会不会接受?傅贵妃眉眼柔和,静静看向顾镜辞,满眼的欣慰。她静静笑道:“是顾左相之女,顾镜辞!”话音未落,在座众人无不惊讶叹息。连着一直淡然的霍清婉也忍不住蹙眉。顾城左相绝对是皇帝倚重的一大势力,若是顾城之女嫁与祁王,那么顾家没有不帮女儿的道理。自然而然也就拉拢过来左相这一大势力。一时众人皆是面带惊色看向顾镜辞,她的决定代表着顾家的走向,也同时会导致朝中势力的变更。若是答应,那么必定萧家夺嫡无望,若是拒绝,丞相傅正山怎么会放过顾城?顾镜辞一时发怔,许久才缓缓起身,郑重其事地跪下叩首道:“陛下和贵妃娘娘厚爱镜辞,是镜辞的无上荣光。镜辞粗鄙之姿,祁王妃一位,实在是愧不敢当。”她说的缓慢而肃然,却紧扣着每个人的心弦。话音刚落傅贵妃只觉惊雷滚过心头。她神色满是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蹙起柳眉,连带着脸色也慢慢沉重下来。傅贵妃欲言又止地看向皇帝,神色满是尴尬。皇帝脸色并不好看,他沉声道:“怎么?莫非顾小姐觉得朕的烨儿还配不上你不成?”萧淑妃猛松一口气,朱唇紧抿,静静看着这一切,脸上多了几分看笑话似得讥诮。顾镜辞只是恭谨道:“回陛下,祁王殿下的确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儿,是民女福薄,自认为配不上祁王殿下。”“顾左相之女才慧双全,那是大秦出了名的。你若是谦虚,那就不必了。朕现在要你一句真话,不是作假的谦逊。”顾镜辞正色道:“民女说的是真话,民女配不上祁王殿下,请陛下收回成命,另为祁王殿下择妃。”皇帝肃然而沉默着。顾镜辞跪在地上,阳光透过菱格窗户照进来,一片纸醉金迷般的耀眼。炽热的阳光刺的脸庞微微发烫。顾镜辞总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陷阱,总有人推着她走。但是深究幕后的那双手,却是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她永远都在别人的质控下行走,好像每一步都是有人预设好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而她似乎只是那人随意玩弄的木偶。她顿觉背后一凉,越深究就越可怕。这宫里,到底还有多少阴谋诡计?而她又是谁的棋子?萧慧见势连忙对着皇帝低语几句,皇帝脸色变了又变。他思索片刻,脸色忽然又和缓起来:“强扭的瓜不甜,爱妃言之有理。朕这么做也未免太过于强人所难了。此事不提也罢。”顾镜辞惊异于皇帝脸色的突然转变,忽然又明白了许多。皇帝哪里会不知道其中利害?只不过借机试一试他们罢了。她抬头看向脸色冷淡的傅贵妃,太急于求成反而错了一步,傅贵妃这步走的太傻。“陛下,臣妾在雍和宫备下了参汤。陛下今日累了,不如去臣妾那里坐坐?”萧淑妃浅浅一笑,顾盼神飞。皇帝略略微笑:“那朕就去瞧瞧。”他执过萧淑妃的柔荑,慢慢走出去,独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傅静岚起身欲走,路过顾镜辞时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缓步离去。顾镜辞猛地跪倒在地,惊出了一身虚寒。那件事过去以后,顾镜辞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如同一滩清水一般波澜不惊,如午后温暖闲适的阳光一般让人眷恋着,痴迷沉醉。上一世的半生颠簸已经恍若一梦,午夜惊醒之时,她也曾疑虑过究竟哪个才是梦。她也怕当她再一次醒来之时就是修罗地狱,眼前的一切都化作黄粱一梦。直到那一日,好像有人在这潭湖水中丢入一块卵石,以为漾开了涟漪,不料却是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彻底扭转她的一生。被皇帝指名道姓叫去宫里必定不是好事,顾镜辞下了马车望着眼前那巍峨高大的宫墙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皇帝身边的太监穆顺笑吟吟道:“顾小姐可别在蹙眉头了,老奴看着怪吓人的。”顾镜辞勉强微笑着,对一旁的诗意使了个眼色。诗意立刻微笑着上前塞过去大把的金锭。顾镜辞笑着说:“穆顺公公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就当是给公公喝茶了。敢问公公,皇上急着找民女究竟所为何事?”穆顺望着水灵灵的诗意,不觉顺手在她手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塞进自己袖中:“那老奴就多谢顾小姐了。”诗意连忙嫌恶地把手拿开,退到顾镜辞身边。顾镜辞眯着眼望向那庭下开得姹紫嫣红的西府海棠道:“那穆顺公公现在可想起来皇上找我所为何事了?”“自然不是坏事,是为顾小姐的好事呢。”穆顺笑道:“小姐进去便知道了,奴才就在这儿候着了。”顾镜辞犹豫了片刻,踩着穆顺“左相之女觐见——”的喊声走进皇帝的书房。皇帝正端坐上方批着奏折,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在大殿中,周围的一切摆放颇为朴实大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正有一个身着官服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她,身段挺拔如松柏。顾镜辞恭恭敬敬地施礼,“臣女顾镜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不料那人略略转身,剑眉朗目,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肃然,正是霍寻。皇帝只是淡淡道:“坐吧。”顾镜辞低声道:“臣女不敢。”皇帝冷笑一声,抬头望着顾镜辞道:“教你坐坐就是了,有什么不敢的?朕会吃了你不成?”顾镜辞依言坐在一旁,皇帝头也不抬,道:“今日,朕的镇国大将军特意跑到朕跟前跟朕说了一件事儿。朕一开始还纳闷来着,什么事值得他亲自来说。后来,朕的祁王也跑来跟朕说了这件事儿。现在,朕真是为难,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皇帝抬头睨着顾镜辞,“到底为什么,朕的儿子和倚重的大臣,都争着要娶你?”“皇上——”顾镜辞心头巨震,她一时惊得难以反应过来,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她膝行几步,抬起头缓缓道:“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说过,臣女不嫁祁王——”皇帝好奇地打量着顾镜辞,问道:“朕知道,你向来不屑于后宫。那么霍寻呢?霍寻跟朕说,他属意你许久,朕就好奇了,究竟是你们两情相悦,还是霍大将军一厢情愿?”顾镜辞一时语塞,霍寻要娶她?!她望向霍寻,不知是因为阳光恰时从殿外照进了落到霍寻脸上的缘故,霍寻冷厉的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暖意。顾镜辞只觉浑身颤抖着,一阵阵冷意袭上心头。她捏着衣角的骨节一寸寸被捏的发白。顾镜辞蓦地抬头以目光询问霍寻,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霍寻要娶她?“臣女不知!”顾镜辞撇过头去,朗声道。“不知?”皇帝并不去理她,伸展一下臂膀,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碗喝了口茶才不缓不急道:“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朗声笑道:“盖世英雄,才慧佳人,倒也算是天作之合了。这世间,最最缺的便是一份真情罢了。朕活在这个世间四十多年了,看惯了朝堂上,战场上的尔虞我诈,风云变幻,也经历过从最落魄到最辉煌,到最平淡的大起大落,沉沉浮浮。朕得了江山,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朕缺了一份真情,一份最朴实最纯粹的真情。”皇帝深深看陛下的二人一眼:“古人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朕成全你们,也愿你们如这诗中所言,白头到老。”“皇上——”“臣多谢皇上成全!”顾镜辞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霍寻的叩谢声打断。霍寻强扯出她出殿,顾镜辞刚刚出殿就忍不住甩开他的手,怒喝道:“霍寻!我顾镜辞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困住我?!”“无冤无仇——”霍寻着意重复那四个字,嗤笑着逼近顾镜辞:“镜辞,我们无冤无仇吗?”那一双有些深邃的眼眸,在与她对视时掀起了狂风骇浪,冷漠,杀戮,嗜血,无情......顾镜辞心中狠狠一震,仿佛又闪现那些大雪纷飞,横尸遍野的场景。层层冷汗带来轻微地刺痛宛若那些鞭子抽在身上。她被惊得连连后退,反复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她退一步,霍寻就逼近一步。最后,霍寻钳制住她的手,伏在她耳畔轻轻说:“镜辞,我知道是你。就像你——现在不也明白我是霍寻了吗?”霍寻!霍寻!他是霍寻!顾镜辞顿时惊慌失措,他不是镇国大将军霍寻,而是——楚王霍寻!“上一世,我折磨你。这一世,我会接着折磨你。”霍寻声音压得低低地,却是掷地有声。他忽然轻轻地笑了,顾镜辞却一点也看不出笑意,只有满脸的冰冷:“若你不嫁,我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不信,我们走着瞧。”他骤然松手离去,任凭顾镜辞无力地跌落地上。“小姐!小姐!”诗意追过来,看见顾镜辞倚着墙倒了下去顿时有些慌乱,连忙去扶住她。顾镜辞手不住的颤动,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扶住诗意的手,道:“走,快回家。”刚刚回到家里就看见传旨的太监乘坐的马车,顾镜辞刚刚下车顾城就朝她挥挥手叫住她:“镜辞!跟我来。”顾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刚刚来宣旨,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顾镜辞有些沉默,她想了一路,满脑子都是霍寻面不改色的威胁。她轻声说:“我知道爹爹担心我,我没事。其实......其实嫁给霍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至少,宫里头那些人也没得惦记了是不是?”“镜辞,你当真愿意吗?”顾城面色严肃,问道。顾镜辞咬了咬牙,道:“爹爹是知道的,镜辞从小就仰慕英雄。嫁给一个盖世英雄,也是女儿愿意的。更何况是他愿意待女儿好,找一个待自己好的人,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镜辞,你问问你自己的心,”顾城闭着眼睛幽幽道:“你若愿意,爹绝不阻拦。”顾镜辞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女儿愿意,这条路不管日后如何艰难,都是女儿今日的选择。我顾镜辞绝不后悔。”顾城不料女儿如此坚定地承认,不禁蹙眉望向她。顾镜辞只是淡然相望,无畏无惧。顾城只得点头道:“你若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秦昭帝三十三年年五月,皇帝下旨镇国大将军霍寻奉命迎娶左相嫡女顾氏镜辞。位高权重的霍寻娶了向来自负清高的顾左相之女,这场婚礼的出人意料也让很多人谈论纷纷。有人说,这是皇帝为了笼络重将的手段;有人说,这是为了成全这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五月初十,霍寻下聘,聘礼多得塞满了几条街。一时燕京城内红纱飘扬,人们争相观看,热闹无比。霍寻送来的聘礼多得琳琅满目,顾镜辞却并无心理会那些。她跟随喜娘学习礼仪,试穿嫁衣。重生一时,想不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当她决定改变自己的悲剧之时,就无疑在踏入另外一个人生。霍寻,这一世就注定要和这个男人永远的纠缠下去?五月十五,霍寻迎娶顾镜辞过门。顾镜辞坐在镜前,红衣红颜,红唇红绳。她一笑置之:“他们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吧,落到耳朵里的,怎么会是有多干净的东西?”顾铮叹息一声,握了握顾镜辞的手:“总归,以后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哥哥不能说他不好,哥哥只希望你们过得好。你明白么?”顾镜辞靠着顾铮,闭上了眼睛。二次嫁人,第一次,她期盼幸福,信着会和他执手一生;第二次,她无欲无求,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她唏嘘一声:“哥哥也要好好地,镜辞才可以放心。”“瞧你,又不是远嫁他乡。咱们还是可以时常见见面的。”顾铮执起篦子为她梳头结发,顾镜辞闭着眼睛,心底不知,什么也不知。“一转眼,你就要出嫁了。”顾城忍不住轻声感叹:“真是过得够快。爹爹也老了。日后成了当家主母,别意气用事。多听多看多想,侍奉夫君,更要谨守妇道。懂么?”顾镜辞忍不住落下泪来,抱住顾城哽咽道:“女儿还会时常回来看爹爹的。”喜娘在外面焦急等待着,终于忍不住轻声催促道:“小姐,大人,这吉时已到了。霍将军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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