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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两人于宫城外下了马车,徒步走入宫中。长安王宫规模虽然比不上京都皇城,却也是**古朴,肃穆宏伟。长街上点满了铜铸宫灯,从脚下一直蔓延至无尽的远方,星星点点,如散落黑夜的星子一般。两人手挽着手,缓步前行。转入举行宴会的未央殿宫门长街,迎面就是一片灯火通明,一大群人簇拥着上前来。霍寻与顾镜辞相视一眼,忙躬身施礼,恭声道:“拜见祁王,王妃。”秦烨身着冕服,额前玉珠频频闪动,烛火映衬下显得他脸色柔和,却又隐隐散发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一旁的霍清婉朝天髻上十二对凤钗,亦是玄色朝服。外面是逶迤的朱色玄衣、里三层外三层的压边素纱中单、凤衣外裳。或许是衣裳厚重的原因,霍清婉似乎有些虚弱,加之八月份的天气闷热无比,更是香汗淋漓,有些力不从心。霍清婉见了顾镜辞,眉眼间的疲惫一扫而空,连脊梁也微微太高了些。她也不伸手扶顾镜辞,只是依在秦烨身边微微含笑,仪态万千,端庄高贵。秦烨只是淡淡道:“平身吧。”他星眸一扫顾镜辞,关切道:“夫人身子可好些了么?”霍寻抢先一步答道:“回祁王,内人身子好多了,多谢祁王关心。太后娘娘身子大好,凤体无恙,实在是可喜可贺。”“姐姐身子骨弱,经不得风吹,不妨到殿里面就坐吧。”霍清婉笑看着顾镜辞,那温和的笑意几乎完美。顾镜辞不动声色地望着霍清婉,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如上一世一样的感觉。当他们走到了这一步时,也许,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霍清婉,曾经那个与她嬉戏玩闹的腼腆女子,已经完完全全脱胎换骨了。古有凤凰涅盘一说,她亦是身死过一次的重生之人,只是这样的转变,未免有些残忍。终究,他们的矛头还是指向了彼此——曾经最最亲密的人,曾经骨肉相连,亲如姐妹的人。“姐姐脸色真是差极了,我改日教慕寒送去一些补品好好给姐姐养养身子吧。”霍清婉美眸一闪,望向一旁低眉顺眼的慕寒。霍寻轻咳一声,道:“家里也不差这些东西,诚如王妃所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去吧。”一句话划出了里外,道明了界限,无形之中,像是一种宣告一般。他帮顾镜辞紧了紧披风,低首缓步而行,跨入大殿。两人并排坐下,大殿里已经陆陆续续热闹起来,霍寻却没由得有些低落。那些氏族虽说对其不若之前那般趋炎附势,却也有少者对其十分尊敬。屡屡有人敬酒前来问候,霍寻也只是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笑一笑。顾镜辞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她不愿意道破,既然彼此明了,又何必捅破窗户纸戳中痛楚呢?在霍寻的对面,坐的正是一身华服的慕容锦瑟与慕容庄姐弟两个。顾镜辞顿一顿,忽然见慕容锦瑟莲步轻移,款款走来。一步一笑,当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尤物。“怎么?霍将军娶得娇妻都不舍得介绍给本宫了?”慕容锦瑟一身张扬恣意的红衣绕玄色百鸟朝凤的图案,当真是艳到了极点。偏偏却让人觉得她本该如此,红唇红衣,美人如烈焰般张狂。顾镜辞与慕容锦瑟对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的刀光剑影让她忍不住嗤笑一声,碰了碰一旁的霍寻:“霍郎,公主叫你呢。”霍寻缓过神来,只是对着慕容锦瑟压一压身子,道:“公主。”慕容锦瑟微微眯起桃花眼打量着顾镜辞,口中却道:“霍将军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同气连枝不是么,又何必与本宫见外呢?楚国复国大业,还要全靠霍将军谋划呢。”“公主说的自然,只是毕竟君臣有别,这些也只是臣的本分而已。”霍寻越发谦和,缓缓抬头慢条斯理道:“诚如公主所言,臣尽心尽责为复国大业谋划,只是终究不如公主英名,竟能将眼线按到祁王身边。”慕容锦瑟冷哼一声,睨着霍寻冷声道:“都知道了?”“此事还须再议,”霍寻挑眉道:“只是,公主若是再妄加行动,臣也无可奈何了……”慕容锦瑟眉心微动,却也不置可否,转眼望见一旁的白衣男子,微微舒眉:“对了,霍将军。本宫从民间寻得一位运筹帷幄的谋士,希望能帮得到霍将军一把。”“谋士?”霍寻微微诧异。慕容锦瑟嫣然一笑,对着一旁的白衣男子道:“过来,见过霍将军。”顾镜辞忽然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当那男子的面孔逐渐清明,她骤然觉得脑子里轰隆隆的炸开来——是他!是他!是他!当真是冤家路窄!那白衣男子,赫然是萧子詹。萧子詹也未抬眼,只是淡淡地向霍寻作揖:“小生萧子詹,见过霍将军。”“萧子詹?”霍寻微微一愣,攒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见过霍夫人。”萧子詹抬眼望见顾镜辞,却并未有过多的意外之情。顾镜辞诧异地望着慕容锦瑟,心中的疑窦越来越重,最后只得强作镇定,吐出几个字:“萧先生好。”萧子詹反倒报以微笑,恰时有尖锐的声音叫道:“祁王驾到!”慕容锦瑟眼珠一转,笑吟吟道:“那我们改日再聊。”话音刚落,她已经回身款款入席。秦烨与霍清婉搀扶着傅静岚走进来,顾镜辞定睛一看,那个头发花白,憔悴沧桑的女子哪里会让人想到这就是数年前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傅贵妃?岁月不饶人,风霜催更老。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还是英明万古,侠义天下,到头来躲不过红颜迟暮,终究化作黄土一柸。傅静岚的确是憔悴了不少,皱纹如沟壑般深深浅浅的布满那本该细腻如少女般的肌肤上,头发稀稀拉拉的被拢成一个坠马髻,尽管是锦衣华服,终究,是不复从前了。她微微一笑,傅静岚恰好侧头望见她,顿时那张和蔼的脸变了又变,终究是没有说话。终究是怨恨的吧,顾镜辞啜饮了一口茶水,叹息了一声。“参见祁王。”一时众人纷纷下拜,齐声呼道。秦烨立于正席间,面色肃然:“众卿家不必多礼,平身。”“谢祁王。”秦烨坐于席间,缓缓开口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恰逢母后身子大好,这才宴请众卿,一来为母后冲冲喜气,而来也是为霍将军与傅将军等众将士补一个接风洗尘的筵席了。”“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一时大家纷纷举杯道。傅静岚微微含笑,点头道:“多谢众位卿家了。”“敢问祁王,日后作何打算?”忽然,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尉迟忽然起身,如钟声般的声音带着警醒的意味。秦烨一时沉默,倒是傅越冷哼一声,先开了腔:“作何打算?自然是继续东进帝都,‘清君侧,诛奸臣’了。”尉迟摇了摇头,对着傅越笑道:“傅将军多虑了,老夫问的是祁王,而非傅将军。莫非傅将军与老夫一样,耳背么?”“你——”傅越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秦烨闭目思量许久,才微微睁眼,对着尉迟和颜悦色道:“傅将军说的倒也无错,东进必定是最终选择。”“既然祁王如此认为,那么敢问祁王一句,闲置霍将军又是何道理?”尉迟咄咄逼人,反诘道。此言一出,四下惊叹。“这楚国的老臣未免也太过于嚣张了吧?”“就是啊,都质疑其祁王来了,将来还不得反了天了?”“要我说,咱们秦国的事情怎么轮到他们楚国插嘴?所谓防人胜防虎……”……一时间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尉迟立于大殿中央,阖上眼皮等待着祁王秦烨的回答。秦烨一字一字道:“霍将军身负重伤,刚刚经历过波动,实在是不适合再行行军打仗。我军经此一役,损失惨重,尉迟先生也都是知道的。此是不大适合出兵,军队也在修生养息,好为接下来的东进做准备。霍将军乃是本王手下大将,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本王对其甚是看重。不知道尉迟先生从何得出本王放空闲置霍将军的结论呢?”“寻儿一直自认为对祁王有愧,故此老夫才冒犯直言相问……”尉迟望一望霍寻,点头笑道:“如此一来,倒是老夫多虑了?”“尉迟先生心中所想,本王明白。”秦烨不怒反笑,道:“请先生放心,本王对于霍将军是绝对看重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对于之前一役的失利,本王无心责怪霍将军。”霍寻起身举杯,不卑不亢:“多谢祁王宽恕。”“无妨,你我之间,还需言谢么?”秦烨举杯相向,温言道。尉迟道:“老夫还有一问,烦请祁王告知。”“尉迟先生请问。”尉迟望一望傅越,道:“听闻祁王得了一块宝玉,请天下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块大将军印,不知祁王打算任命谁为大将军?”秦烨四下望一望,道:“先生以为呢?何人可堪当重任?”“老夫举荐霍将军。”傅越当即反驳道:“霍将军青阳一役想必是受了不少的打击,听闻霍将军戍守边关从军数十年未曾一败是么?这次可栽了个大跟头了。还是好好休养,免得到时候再出岔子了。”顾镜辞笑盈盈地望向傅越:“傅将军这是在说霍郎轻敌还是在说祁王指挥失误?”傅越脸色一白,秦烨对他挥了挥手,傅越不甘地叫了一声:“祁王!”秦烨瞪了他一眼,他才愤愤坐下。“大将军一职,事关我军的生死存亡,本王还还需再行斟酌考虑一番。既然尉迟先生举荐霍将军,本王也会酌情考虑。”秦烨轻轻一笑:“老先生乃是昔日乱世十大谋士之首,日后还需请老先生多多指教才是。”尉迟微微一笑,道:“老夫已经年过古稀,指教算不上。这天下风云变幻,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楚国乃是老夫故国,霍家乃是老夫恩主,老夫权当是为故国,为恩主尽些力气罢了。”歌妓舞女变着花样歌舞,时而赞颂傅静岚,万寿长安,长乐未央等溢美之词;时而称道说是万古基业长青等。筵席上的众人亦是各怀心事,沉默地看着那歌女的表演。顾镜辞小酌几杯,感觉脸颊有些滚烫,脑中轰隆隆的颇不宁静,于是就悄悄携着诗意离了筵席出门透风。“小姐,您刚刚脸色有些不对,可是出了什么事么?”诗意心思本就玲珑剔透,小心翼翼地问道。顾镜辞立于屋檐下,沉默片刻才发问道:“很明显么?”诗意道:“可不是,脸都白了。吓得奴婢以为小姐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顾镜辞不觉蹙眉,最后怅然一叹:“罢了,只是有些伤感罢了,无妨。”她静静地立着,觉得越发猜不透了。萧子詹与慕容锦瑟有什么关系?既然他们有关系,也就意味着萧子詹之所以刺杀顾镜辞乃是慕容锦瑟授意为之。慕容锦瑟……坏了!慕容锦瑟为何如此针对于她?为何又敢明目张胆的把萧子詹引荐于霍寻?除非她坚信顾镜辞不敢将当初的事情告知于霍寻……而事实上,她的确不愿意告诉霍寻……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她想方设法除去自己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小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您身子骨还很虚弱,若是病了姑爷又要抱怨奴婢了。”诗意陪着顾镜辞立在长廊上。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拂乱她发丝。顾镜辞转头对她笑道:“夜色如水,难得有这般宁静偷闲多好。前殿那里面又闷又吵,闹得我脑仁疼。”诗意颔首,道:“那奴婢去帮小姐拿披风来。”望见诗意渐渐远去,顾镜辞凭栏独坐,望着远处的点点星火,心里思绪万千。“夫人为何独立寒风之中?”忽然有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昏暗的走廊尽头缓缓行来一个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男子身段欣长,清逸隽永,那身上的白袍恍若是最洁白柔软的月光织成,温暖而又柔软。顾镜辞眸光一闪,心中隐隐作痛着。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烁烁摇曳着水汽,充斥着许多复杂的情绪。顾镜辞只是微微低头道:“萧先生。”萧子詹凝望着顾镜辞,蓦地笑道:“一别数年,夫人风姿依旧。”说的潇洒,心中终究是有痛。一别数年……何止数年,那距离,相比陌生人又多了几何?“先生……”顾镜辞幽幽苦笑,转而改口涩涩道:“子詹。”顾镜辞抬眼的瞬间,望见萧子詹清朗俊秀的面庞。昔年在淮南之时,早早就有人来家里为她提亲。父亲曾摸着她的头与她笑称,我家镜辞模样好,生的又聪慧,嫁人便要嫁如子詹这般的男儿才算是不辜负自己。一别数十年,当初的笑语早就随着那场大火消散殆尽,随着往事的洪流被湮没,被遗忘……而他们,左不过是那些被洗刷过后残留下的可怜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承受着时间带来的压力,在这个世上,继续举步艰难,浑浑噩噩的走下去。相见之时,早就是彼此陌路,不复从前了。“你在想什么?”许久,萧子詹徐徐开口,像是哽咽,像是反问,充满了疲惫之色。顾镜辞定定看着萧子詹,“不想解释些什么吗?”“说来话长,这十年,我经历了很多。”萧子詹低低絮语着,那声音早已没有昔日的年少轻狂,倒像是经历过世事沧桑的老者一般,“那场火,没有烧死我,却让我不得不成为另一个人——他也叫萧子詹,只是他不是那个淮南萧家的公子,他是一个隐士,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到那里去。”顾镜辞心中猛地动容,她慢慢上前,轻轻抚摸着萧子詹的脸,“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镜辞!”萧子詹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顾镜辞慢慢逼近他,蹙眉沉声道:“为什么?子詹?为什么你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连我也不行么?我是顾镜辞啊!”萧子詹缓缓摇摇头,坚决道:“你是镜辞,我却不是他了。你该明白,正如你已经嫁人,已经有一个可以执手一生的男子了,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不再需要你?”顾镜辞冷笑,“你在怕什么?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秘密在里面?”萧子詹平静地看着她,忽然抬起手自耳后缓缓划开一道裂痕。顾镜辞盯着他手里的动作,慢慢的揭开那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看见了那张原本的脸。那张丑陋的,爬满了烧痕的脸。秦烨并没有过多的沉浸在母亲逝去的悲伤里,在傅静岚逝去一个月大丧期满之后,他传信来叫霍寻到王宫中商议军情。霍寻带着顾铮等人进殿,一进门就看见沙盘四周围绕着秦烨,傅越,还有一个青色官服的男子。霍寻以礼相见,赫然瞧见那青色官服的男子骤然转身,竟是司徒空。霍寻嘴角微微勾了勾,挑眉道:“司徒大人?”秦烨朕低头研究地图,闻言抬首道:“是本王让司徒大人来的,怎么,霍将军似乎很惊讶?”“臣并无多虑,故人相见,仅此而已。”霍寻微微低首,谨慎道。秦烨点点头,随口道:“霍将军可知,本王为何迟迟不肯动兵么?”“敌我悬殊过大,我军兵力不足六万余人,而徐进则有着数十万的主力军队和后援团队。而且冬日渐进,此刻动兵绝非易事。”霍寻一一道来。“不愧是征战数十年的霍大将军,虽然身在小小长安城中,却对于军队之事了如指掌。”傅越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颇有鄙夷与挑拨的意味。顾铮淡然道:“还请傅将军注意言辞。”傅越受秦烨眼神示意,不在说话。“关西征兵的通告已经发出去了,应征者寥寥无几。”秦烨叹息一声,对上霍寻的目光道:“霍将军心里有主意应对么?”霍寻低头思酌一会,道:“主意不是没有,就是此事事关重大,臣……”他着意压着后面的话,转而深深看了傅越和司徒空一眼。司徒空见势只得躬身道:“臣现行回避。”赵志云和岳钧顾铮三人听了也纷纷告辞,只剩下傅越冷冷看着霍寻。霍寻为难地看一眼秦烨,秦烨挥挥手道:“傅将军,你也先回避一下。”傅越极不情愿地离去,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霍寻与秦烨。他微微地笑一笑,道:“祁王可曾想过,我们能借兵。”“哦?借兵?问谁借?”秦烨满脸疑窦,不可思议地瞧着霍寻,不觉摸了摸下巴,蹙眉思考起来。霍寻笑道:“除了秦楚,王爷莫非忘了还有突厥人么?”“突厥?伊卓?”秦烨闻言一顿,然后又是疑云满面:“伊卓会借兵?莫非……莫非……”霍寻沉声道:“臣许给过伊卓一些东西,故此,要求他答应臣了一件事情。如今之计,唯有问其借兵了。这也许是唯一的法子了,虽然冒险一些,但是比起现在的举步艰难,还是值得一试的。”秦烨不由得陷入深深地沉思中,不可否认,伊卓绝对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外援,甚至突厥的兵马军队比秦国的铁骑还要厉害许多。百年前,九州大地混乱不堪,正是诸侯混战之时。突厥就是靠着兵强马壮,一举南下中原腹地,一度摧毁楚都长安,直逼大秦京师外的朝阳关。为此,九州诸侯才有着唯一一次团结一心抵抗外敌,合九州之力,终于将其赶回漠北草原。楚国皇帝更是恼羞成怒,复兴大楚之后派大将霍将军率兵镇守西北,才保的百年平安。如此一个强劲的敌人,若能化为己用,无疑是一个福音。但是天晓得霍寻许给了伊卓什么,天晓得伊卓会不会中途改变主意,再次借机南下,祸及中原。用得好,就是福音;反之,则是祸水。秦烨沉默不语,心中反复掂量着。一时间大殿里静悄悄的,大菱格窗透进来万丈光芒,落在秦烨身上,那些盘龙刻丝越发闪耀。过了许久,秦烨才开口道:“问伊卓借兵之事,霍将军有几成把握?”霍寻道:“六成把握。”“伊卓叛乱改变主意呢?霍将军可有几层把握将其制服?”霍寻顿了顿,躬身道:“臣没有把握。”“哦?没有把握?”秦烨好奇地玩味着霍寻的话,不觉摇摇头。霍寻低声道:“臣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伊卓做一笔交易,比如,分封他一些土地,裂土封王。先将其稳定下来,再逐步分化其势力……”秦烨蹙着眉头沉吟许久,微微挑一挑眉,感慨地叹息一声:“那这件事——本王就全权交由霍将军负责了。东进之事,成与败,皆靠将军了!”“臣一定不负祁王所托,必定助祁王夺得大统!”霍寻信誓旦旦道。不久,霍寻修书一封,送至突厥王庭之中。茫茫大漠,千里苍苍,一望无际。几只雄鹰盘旋在低空,湛蓝的天空下牧羊人的歌声苍凉悠远,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里一片和谐的景象……在远处的高山之上,坐落着一顶巨大无比的帐篷。帐篷顶端是飘扬着玄色狼图腾的一面旌旗,苍狼神,那是突厥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尊者,代表着无上的统治权利。伊卓此刻正歪倒在王座上琢磨着那一封书信。自从和霍寻定下约定,他利用那批不少的嫁妆维持草原牧民渡过了三个月的天灾。终于,天降甘霖,牧民们得以重新存活。所有人无不对他感恩戴德,连四个贤王也不敢再多言语。同时,他利用那批从中原带来的种子,教牧民们开垦荒地,播种粮食,草原牧民得以安居乐业。正是一片和乐安宁之时,这一封信送到了他的眼前。信上一一陈述了他们所遇到的情况,其实哪怕霍寻不提,中原大地此刻发生的一切伊卓也都心知肚明。两子夺嫡,造反之路,更是一场复国者与野心家之间的角逐。人心叵测,祁王秦烨为了皇位不惜反了手足,朝堂之中的秦尧动用秦国隐藏的实力去剿灭祁王,而楚国势力逐渐借助祁王而成长起来,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中原局势大乱,每个人都在博弈,希望成为最后的赢家。乱了!离中原大乱已经不远了!伊卓猛地坐起来,冷声道:“来人!”门外进来一名女子,身着胡服,面容清秀灵动,正是阿桑!自从慕容锦瑟逃离大漠之后,阿桑作为伊卓的心腹被重新派遣回伊卓身边。她虽为一女子,实则早已经是伊卓最得力的左膀右臂。阿桑只是屈一屈身子:“大单于。”伊卓面色如铁,道:“去叫诺里来,本王有要事吩咐他。”阿桑心中已经猜测到少许,眸光一闪,躬身退了出去:“是。”不多时,阿桑已经带着一身铁甲的诺里前来。诺里满头大汗,俨然是刚刚练兵回来。他一抱拳道:“大单于找我有事?”“霍寻要我们出手,借兵。”伊卓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小饮了一口。阿桑早已猜到几分,此刻暗叫不好,忙道:“大单于!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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