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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伊卓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冲着她耳畔吹气,苏苏软软道:“新婚前三日新婚夫妇不得相见。你进我特意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一定连这么一晚上也耐不住了非要告诉我?”顾镜辞却是一阵默然,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开口。她总是这样,这样的懦弱,这样的反复无常,到最后却遗忘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就这么沉默着,反倒是伊卓从自己的袖中缓缓掏出那半边绣着月光荷香图的绣帕。那绣帕的阵脚并不甚细致,比不得江南织造苏州织造做出来的半分精致,倒像是随意绣着来玩的。“镜辞,你还记得这个吗?这是你三年前……”顾镜辞望见自己三年前绣的帕子,不觉红了眼,一把扯过来嚷道:“你还留着这东西做什么?”伊卓不觉有些诧异,与顾镜辞对视着。他的眼中平静而丝毫不起波澜,好像是一面幽深的湖,散发着摄人心魂的暗光,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般。顾镜辞知晓自己说话重了,只得兀自低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镜辞。”伊卓淡淡笑着打断她,“你不必解释,我心里明白。”“你……明白?”顾镜辞不觉愕然。伊卓反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道:“不管何时何地,我们到了何种地步,我依旧会选择坚定不移的相信你,保护你,爱你,信你。”湖面掠过一缕微风,空气里夹杂着格桑花的清香。对面就是一大片开的如火如荼的格桑花。那么鲜红的颜色,红的鲜艳,红的凄美,红的仿佛要灼伤人的眼睛。月光清冷,更显得那花朵鲜艳似火,熊熊燃烧着。那花儿联结成一片,随风摇曳身姿,明明纤柔的不成样子,远远望去却颇有凄美悲壮之感。顾镜辞心中动容,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缠绕着胸口,明明动作那么轻柔,却一道一道仿佛要将自己活活勒死一般的窒息感清楚的传来。仿佛是有什么温暖的感觉一下一下慢慢包围自己寒冷的胸口,却在融化心底的寒冰之后炙热得要灼伤皮肤一般。顾镜辞陪着他喝酒,伊卓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与她一口一口的喝酒,想要竭力灌醉自己。到最后,顾镜辞不得不扶着他慢慢走回去。月光清寒,照亮前方的路,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走着。伊卓靠在她肩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模样安详的像个孩子,甚至还露出了微笑。他一直都是半梦半醒,勉强靠着顾镜辞走到了王庭更是倒头就睡。借着烛光,他倒在了羊毛地毯上,头埋进了厚厚的羊毛里,脸上略带着红晕,眉眼柔和,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似得。顾镜辞默默叹了口气,将软塌上的被子抱下来盖到他身上。顾镜辞望了望自己手里的手帕,不由得有些心酸,强忍住眼角涌上来泪花,她将手帕塞回伊卓。提笔蘸墨,一行行簪花小楷在月光下格外温柔美好,她微微犹豫,提笔写下最后一行字:永别,勿念,镜辞。六个字,却斩钉截铁地将这错综复杂的情丝斩断。顾镜辞何尝不知道这有多么残忍,只是她不能再耗下去了。她的心,从来都是向着霍寻的。选择一个,就势必要上海另一个。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最后遥遥望了一眼伊卓,转身出门。阿桑立在帐外静静望着顾镜辞,皎洁的月色似乎染上了她的衣衫,衬得人清冷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顾镜辞勉强一笑,“你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阿桑只是轻言。顾镜辞抬首望向天边的一轮圆月,不由得苦笑,轻飘飘道:“和他一起。”“什么?”顾镜辞握紧阿桑的手,定定道:“和他一起,照顾好他,好好的——过一辈子。”“你疯了?!”阿桑不由得扯开她的手,微微怒道。顾镜辞被她推出去老远,她踉跄着站稳脚跟,平静地望着阿桑,“我是说真的。”————窗外是一片和谐的景象,闷热的风吹散荷花的清香飘进屋里,顾镜辞微微睁开双眼,听见窗外的蝉鸣与夏日的微风轻拂,不由得弯起嘴角。“镜辞!镜辞!快起来吃瓜了!”窗外传来萧子詹的叫喊声,顾镜辞方才回神,自己早已于十日前离开了大漠,这里,便是徐州了。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徐州。这是离霍寻最近的地方。他们三日前来到这里,伪装成商人盘下了这座小院子。前面是医馆,后面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是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正是盛夏,这院子唯一别致的地方便是这窗前有一片小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眼下开的正是好的时候。“诶。”顾镜辞回神,披上外衫就应着声跑到外面。烈日炎炎,萧子詹正坐在亭子里,一旁的侍从正将冰镇好的瓜果放置到石桌上。她微微一笑,应声往亭子边上走。萧子詹把西瓜冰碗递给她,笑道:“特意去了子的,放心吃吧。”顾镜辞尝了一口,立刻觉得浑身神清气爽,长舒了一口气,淡笑道:“子詹你也吃。”萧子詹撑着下颌侧头望着顾镜辞,不觉道:“我总觉得,你有心事。”“心事?”顾镜辞噗嗤一笑,“我能有什么心事?”萧子詹似乎似在话天气般的寻常:“你知道吗?西南边陲出事了,建安王对于哀帝的死耿耿于怀,恐怕是要和皇帝翻脸了。霍……靖王要举兵加强边陲防守来,明日便是送军队上路的日子。”“去边陲的将领是哪位?”顾镜辞闻言不觉蹙眉。萧子詹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是顾兄。”“哗啦——”顾镜辞一时心惊,竟失手将手里的冰碗打翻。她的脸色陡然冷了下去,双眉紧蹙:“哥哥?为什么是哥哥?边陲那么危险,建安王随时随地有可能举兵犯境,为什么偏偏是他?”萧子詹摇首,默然不语。顾镜辞脸色一点一点冷下去,萧子詹许久才道:“顾兄很挂念你,你要不要去——”“能去吗?”顾镜辞一时有些怔愣。萧子詹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才沉吟道:“你若是想去,我自然有的是主意逃过靖王的眼睛。今晚便动身吧。好了,快去准备准备,天一黑我们就动身往军营。”顾镜辞站起身就要走,迈出进步又回过身来,深吸一口气,顿了顿,轻轻道:“谢谢你,子詹。”萧子詹只是微笑。夜幕降临,萧子詹与顾镜辞换上衣裳,两人乘着马车往军营走。到了军营,顾镜辞微微掀开窗帘,外面是一片肃静,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整齐划一的脚步,还有就是冰冷的铁甲相撞的声音。今夜,当是有为其送行的晚宴。她知道,霍寻一定会来的。萧子詹望了望顾镜辞,低声道:“下车吧,我就不过去了。跟着外面的人走,记得和顾兄说话别太久。半个时辰后我在这里等你。军中宵禁规矩严格,错了时候就麻烦了。”顾镜辞心中一沉,沉声应道:“好。”她起身,掀开帘子跳出马车。车夫是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顾镜辞刚刚走出几步萧子詹又在身后轻轻喊道:“镜辞!”顾镜辞微微回首,萧子詹只是一笑,敛了敛神色:“万事小心。”顾镜辞“嗯”了一声,随着那人慢慢走到军营里。那人并不和顾镜辞说话,也不发问,只是走三步定要停一停等等顾镜辞追上来步子。一队士兵远远走过来,簇拥着一个金色铠甲的男子,那男子气宇轩昂,乌金色的铠甲哪怕是在夜晚都刺得人眼睛生疼。顾镜辞的心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在一起,连呼吸都越发困难。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随前面的男子行礼,然后离去。正走着,顾镜辞忽然脚下一软,好像是磕到什么石头,下意识地往前扑。她的手下意识去扶一旁的士兵,那士兵手里拿着的碗碟“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一时之间四方之人皆探头来看,连已经走出老远的霍寻也忍不住回头呵斥一声:“怎么回事?!”顾镜辞端然下跪,不卑不亢道:“卑职该死!”一旁的赵志云一脚正要上来,却被顾铮拦住:“赵兄脚下留情!这是我的人,我得回去好好教训!”顾镜辞与身旁那人连忙告饶:“将军饶命!”“随我来!”是怒气的声音,顾铮一把扯住顾镜辞的袖子将她拽起来,也不顾众目睽睽,就将她拖走。霍寻愣了愣,忍不住上前道:“等一下!”顾铮呼吸微微颤抖着,他忙转过身来,将顾镜辞丢到地上,赔笑道:“王爷有事?”霍寻不声不响地立在顾镜辞面前,顾镜辞知道是他。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胸口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陈杂。她的手,无声无息的抓住地上的土,狠狠地抓住。“抬起头来。”霍寻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允许丝毫的质疑。顾镜辞在心底干笑两声,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眸,早已不像是从前他看到的那样,带着脉脉温情,带着笑意。那是久经沙场的老练与沉稳,是不动声色地威严,是深不见底的城府与谋算。他是霍寻。他是靖王。他是平定叛乱的功臣。他是翻云覆雨的枭雄。可唯独,他却再也不是霍郎。“是你……吗……?”顾镜辞的心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在一起,连呼吸都越发困难。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随前面的男子行礼,然后离去。她的手下意识去扶一旁的士兵,那士兵手里拿着的碗碟“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一时之间四方之人皆探头来看,连已经走出老远的霍寻也忍不住回头呵斥一声:“怎么回事?!”顾镜辞端然下跪,不卑不亢道:“卑职该死!”一旁的赵志云一脚正要上来,却被顾铮拦住:“赵兄脚下留情!这是我的人,我得回去好好教训!”顾镜辞与身旁那人连忙告饶:“将军饶命!”“随我来!”是怒气的声音,顾铮一把扯住顾镜辞的袖子将她拽起来,也不顾众目睽睽,就将她拖走。霍寻愣了愣,忍不住上前道:“等一下!”顾铮呼吸微微颤抖着,他忙转过身来,将顾镜辞丢到地上,赔笑道:“王爷有事?”霍寻不声不响地立在顾镜辞面前,顾镜辞知道是他。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胸口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陈杂。她的手,无声无息的抓住地上的土,狠狠地抓住。“抬起头来。”霍寻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允许丝毫的质疑。顾镜辞在心底干笑两声,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眸,早已不像是从前他看到的那样,带着脉脉温情,带着笑意。那是久经沙场的老练与沉稳,是不动声色地威严,是深不见底的城府与谋算。他是霍寻。他是靖王。他是平定叛乱的功臣。他是翻云覆雨的枭雄。可唯独,他却再也不是霍郎。“是你……吗……?”霍寻喉间哽咽出这么三个字,他缓缓,缓缓蹲下身子,低头凝望着顾镜辞的面庞。她的脸上,带着尘土,只是那一双眼眸,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顾镜辞心头狠狠地被人刺痛了一般,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见霍寻含泪的眼眸,与一双要触碰她脸颊的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霍寻想要碰她的手,转身就跑。身后喊声震天,只有一个声音她能清晰的分辨,他说:“镜辞!是你对不对?!镜辞!你为什么躲着我?!”泪如泉涌,她无法再去思考,只是不想看见他,真的不想看见。她不辨方向地往前跑,转眼却跑进一个死胡同。眼见身后追兵赶来,忽然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箍住,然后滚进一个帐篷里。“镜辞,是我。”温暖的声音响起,顾镜辞忽然觉得心中一松,转而扑进他怀里轻轻抽泣起来:“哥哥。”顾铮长叹一声,紧紧抱住顾镜辞,低低道:“你放心吧,没人敢动你的。”过了许久,顾镜辞才止住泪水,顾铮问道:“小妹,你既然已经走了,又为什么回来呢?”“我担心哥哥——”顾镜辞说到这里不免有些难过,转而道:“哥哥莫非不知道西南现在何等形势吗?建安王一旦攻过来……哥哥为什么要去驻守西南边陲?”顾铮一笑,“哥哥何尝不知?只是哥哥想离开徐州,才能安安心心寻找你。小妹,哥哥自然知道你为何离去,既然离去了便好好儿的忘了。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为何要涉险再来徐州?”顾镜辞勉强一笑,低低叹道:“哥哥也把我想的太小气了,我顾镜辞拿得起自然也就放得下——”“你若真的如你所言,拿得起放得下,那你告诉哥哥,你刚刚跑什么?”顾铮反诘问道:“镜辞,你当真以为哥哥看不出来吗?”顾镜辞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静静注视着那帐篷帘子的缝隙外面的光。顾铮徐徐道:“哥哥何尝看不出来,你这些日子并不好过。”他又自嘲道:“是啊,这些个日子,谁又好过的了?霍寻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事是他做的,谁也无法污蔑,无法抵赖。这些日子他很消沉,楚国的长公主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这门亲事,算是所有人的利益交杂在里面。霍寻可以依靠长公主的关系制衡楚国,而楚国长公主也可以靠这层关系抑制霍寻。皇帝呢?他能靠这层关系,加上你,让他们互相算计彼此。你想想,这样的结果到头来最后的赢家是谁?”顾镜辞摇首苦笑着,顾铮按住她的肩头,眸中闪过一抹疑色:“小妹,你再想想,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算计所有人?”“算计所有人?”顾镜辞心中如晴天霹雳一般,忽然划亮整片天空,她不可置信道:“你是说——”顾铮点点头,正色道:“我一直都想不通,到底为什么长公主能来到霍将军的军营里。那晚是军中在举行宴会,但是军中一律有明言规定,决不许有女子出没。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霍将军军中有楚国的细作,或者说,有人给楚国长公主报信并且成功带其混入军营。”“混入军营……”顾镜辞脑中顿时清明了起来,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你若是想去,我自然有的是主意逃过靖王的眼睛。我自然有的是主意逃过靖王的眼睛。我有主意逃过他的眼睛……所有一切,都指向萧子詹。那日,他对自己说,镜辞,你本不该看到这些的……你本就不该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顾镜辞踉跄几步,心中宛若惊雷滚滚而过,是他!真的是他!萧子詹。她自以为身边现如今最可以信赖的人。竟然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她眉心一动,浑身不自觉软倒在地上。“原来……是这样……”顾镜辞咬了咬嘴唇,赫然苦笑出声。顾镜辞,你妄自觉得聪明了半世;却不想被身边的人欺骗,蒙蔽心智!“镜辞……”顾铮望了望顾镜辞,低低叫了一声。顾镜辞摇摇首,苦笑起来。“哥哥,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的意思?要我与他,这样无奈地错过?”顾铮摇首,“只要回头,总归不晚。人这一辈子只能碰见一个能用一生携手的人。你看啊,他还在等你。他是你的,依旧还是你的。”顾镜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帐篷,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是子詹,一会是霍寻。脚下的路,远处的灯,她好像站在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这些无关的世界里。那一条长长的道,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似得。站在尽头的男子,身量高大,穿着一身青松色的长袍。他似乎站在那里很久了。他似乎在笑。他似乎在等人。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个自己。他,似乎是霍寻。顾镜辞嗤笑一声,眼泪却已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谁冲到谁的面前,他们炙热得相拥在一起,有泪,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落在脸上,唇上,顺着脖子留下来。那是久违地怀抱,久违地坚实与温暖。她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滔滔不绝的泪如决堤之水一般,汹涌不止。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恨,误解,在这一刹那间,烟消云散。“傻子,你在这里干什么?”“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知道,镜辞会回来的,她不会离开我的。”她问:“要是我不会回来了呢?要是我真的走了呢?”霍寻轻抚她的脸颊,哑声道:“那我就等一辈子,这辈子等不到,我可以等下辈子,下辈子不够,还有下下辈子……”她踮起脚用力地吻上他的唇,将他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化作了缠绵。久违的吻,久违的气息,她闭着眼睛,缩在他怀里,好像拥有了一个世界一般。于我而言,你就是整个天下啊。霍寻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顾镜辞将头埋进他怀里,故作娇羞道:“他们都看着呢,你也太——”“哦?”霍寻将她往上颠了颠,低笑道:“我爱自己的王后,难道也有错吗?”顾镜辞听及此,不由得心中一痛,想起了些本不该想起的事情。最是意乱情迷的时候,霍寻却带着怒气质问着:“你说,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等问清楚真相再说?”“为什么你怀孕了不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要疯了?!”“我霍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的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吗?”“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一切不都太巧合了吗?”顾镜辞却是无言,咬着嘴唇轻轻闭上了眼睛。红绡帐,影成双。霍寻凝神望着顾镜辞,低低道:“你可知你离开了多久?”多久?顾镜辞埋首静静地想着,好像离开的时候,还是冬天的样子。好像他们分别的日子,却已经漫长到无可附加,冗长的岁月从指间划过。也许经年之时并未想到他日却能再度相逢,所以对于时间也是模棱两可的。“应该有……一年了……?”顾镜辞不确定地小声开口。他摇首,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记性真不好还是不愿意想起我?”顾镜辞苦涩一笑,道:“你又在骗我了,我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是一个春天,现如今已经是夏天了,莫非是有两年了不成?”霍寻长叹一声,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猝不及防地一瞬间,顾镜辞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得,牙齿狠狠地咬了下去,腥甜的味道蔓延到两人嘴里。她疼的几乎要流出眼泪,他蓦地松口,擦了擦嘴上的血,喃喃道:“是一年一个月零二十五天。”有一瞬间的呆愣,顾镜辞只觉心口好像被堵住的东西涌出来。她早已算不清的日子,他却一天一天数着。她是多么自私?以为自己一走了之就可以天涯海角彼此不见仍逍遥,却不曾想过他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在无尽的思念与煎熬之中痛苦的挣扎着。一日一夜,刻骨铭心的思念。他一日未曾放弃过找她,等她,担心她受伤,害怕她被人利用,而她却丝毫不知。爱之深,情之切。他握紧她的手,苦笑道:“镜辞,你恨不恨我?”顾镜辞的手轻抚他的脸,眼角不觉红透。低叹一声,她又背过身子低声道:“何尝不恨?”“我不管,你若再敢离我一步,我——”霍寻不禁轻蹙剑眉,最后只是轻轻将手回握住她的手,未说出的话化作一声轻叹。顾镜辞盯着那浅绿色的如意云纹边的窗纱,边缘处的水晶珠子随着窗外的清风曳过而泠泠作响,清脆悦耳。风吹过,天边压下来的乌云遮住烈日炎炎,大雨将倾时刻的风,吹得最是清凉。她静默许久,方才道:“你知道吗?我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是天下也好,别的也好,只是我深深明白着一句话。我永远也不可能逃出去你的心里,因为我早已被困在这牢笼里,永远,都不可能逃出去。因为于我而言——”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道:“你就是这整个天下。”“镜辞!”霍寻略带哽咽地呢喃着。顾镜辞舒眉展颜一笑,“我既然已决定,此生此世,就再无他意。霍郎,我们颠沛流离这么久,我才终于发现,没有人能左右我们的感情。哪怕我觉得我是恨着你,我还是爱着你。”霍寻微微一笑:“嗯,”过了许久,霍寻起身正对顾镜辞调笑,隔老远听见有人道:“王爷……”那声音到后面便弱了下去,许是看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连忙在外面砰砰磕了几个头,高声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霍寻微微挑眉,却也笑叹了一声,对顾镜辞道:“杜管家的儿子小杜,杜管家年迈,就让他儿子替我料理事情。别看年纪小小,做起事情来丝毫不含糊。不过是我素日里在这里办公,他们也是没大没小惯了。”顾镜辞也只是低声笑笑,推了推他:“你自个儿没大没小,怎么倒是怪起来别人了?”霍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去看看。”他起身走到帐外,方道:“何事?”唯唯诺诺道:“禀王爷,王妃让属下托话给王爷,问是不是要陪您一起去城外为顾将军送行?”霍寻不由得脸色一沉,许久才挥挥手道:“不必了,这等小事就不劳烦她了,教她好生歇着,别再摔着碰着了就是。”小杜见霍寻脸色并不好看,应了声“是”也就掉头离去。“等等!”霍寻转而道:“与王妃说一声,麻烦她把霍府收拾一下,说是给顾夫人住。”小杜一顿,不觉有些错愕:“顾夫人?”霍寻笑道:“顾镜辞,你告诉王妃,她自会明白。”小杜微微点头,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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