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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镜辞被他拽着上了马车,霍寻轻轻笑这拍拍她的手:“我们回家。”顾镜辞低着头不再说话,霍寻碰了碰她,笑笑:“怎么了?”她只是勉强笑笑,霍寻拉着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的确,当年是我对她疏忽了,不想当年单纯的只会哭的小女孩,竟然变得如此不择手段。只是我此番断断不会任她再伤了你。你放心,王宫里我是不会让你踏足。”“不在王宫?”顾镜辞奇道。霍寻道:“你总说宫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自然也不愿意你再踏足那地方。我陪你住在我们之前住的府邸里。里头我已经让人重新打扫过了。”顾镜辞感慨道:“说起来,咱们最最平静地日子,竟也是在那里度过的。”“是啊,那三个月,看庭前花开花落,数世间春秋朝夕,是我们这些年过得最安详的日子。”霍寻拍拍她的肩膀,唏嘘道:“大隐隐于市,那样的日子,真真是美好的。”马车停了下来,霍寻下了车正背着身扶顾镜辞下来,就远远听见有人笑着:“前天听小杜说起王爷要锦瑟帮衬着收拾一下旧居,原来是为了这金屋藏娇之喜啊。”霍寻闻言不由得瞥了她一眼,只是握紧顾镜辞的手,将她护在身侧。他走到慕容锦瑟身侧,淡淡道:“辛苦了。”“王爷既然要娶妹妹,又为何不直接住到宫里,何苦到这外面?”慕容锦瑟穿着一身红色正宫装,腰间是百鸟朝凤的绶带。凌云髻上十二对凤钗昭示了不可撼动的位置。顾镜辞只是紧紧抓住霍寻的手,手心腻出一层汗来。霍寻笑吟吟道:“宫里不干净的东西太多,免得污了镜辞的眼。王妃记性真是不好,镜辞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何来”要娶“二字?”他扶着顾镜辞绕过慕容锦瑟往府里走,往里走,全是之前的模样,丝毫未曾改动。庭院正中的那棵大梧桐树已经枝繁叶茂,青绿苍翠。连树下的一方石亭的残破一角也未曾动过。那残破的一角霍寻曾经提议请人来修补,顾镜辞却觉得那残缺的一角反而更有味道,再行修补却补不出来原来的味道。正在这时,屋里却扑出来一个黄衫子的丫头,又是喜又是泣地扑到顾镜辞身边:“小姐!小姐!”“诗意?”顾镜辞一时有些呆愣,忙安慰地拍拍她的背:“怎么了?好好的哭个什么劲儿啊。”“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诗意眼角红红的,低声泣道。霍寻笑笑:“这丫头自你走后就一直吵着要跟我来长安,说你要是不回来她就在这里等你等到死。”诗意气的直跺脚,叫嚷着:“王爷又取笑我!”顾镜辞摸了摸诗意的小脸,笑道:“难得你这么忠心,我可得好好为你谋划个亲事,把你嫁了。免得在外耳边天天叽叽喳喳,真是吵都要吵死了。”“小姐!”……霍寻心中自然知道,这样子住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只是他既没有能力给顾镜辞正妃的位置,也没有把握慕容锦瑟不敢对她下手。顾镜辞倒是在外面住的颇为乐意,霍寻每日处理完军务就到府邸里去陪顾镜辞。她总是那样填单从容,有时读书,读到诗句里有:“花开花落花满天”,亦有“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或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秋风悲画扇。”有时候,她就坐在梧桐树下的亭子里绣花。阳光正好,透过宽大的树叶吧光影斑驳落到她脸上,让他恍惚有一种岁月静好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的感觉。他就坐在一旁静静望着她的一抹剪影,秋色正好,茶香缕缕飘散,一望就是一下午。或有时,她提笔写字。写《论语》《春秋》,也写《中庸》《大学》。那些书被她誊写的工工整整,她往往一写就是一整日。写完之后她就会拖着他到街里坊间那些小学堂给孩子们读书用。那些一个个粉扑扑的小童子,伊伊牙语童音逐字逐句地读着那些对他们而言似懂非懂的话。日子就这么过得飞快,夏去秋来,转眼已经是暮秋时节。缠缠绵绵的秋雨下个没完没了。窗外的梧桐叶子已经苍翠挺拔,在萧瑟的秋雨中昂立身姿,成为了这感伤季节里唯一的鲜活颜色。而顾镜辞就是在这么一个秋雨绵绵的傍晚,收到了萧子詹的信。信封上并未写名字,只是写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镜辞亲启。不说别的,单单看着四个大字,顾镜辞就知道是他。时过境迁,什么都可以变,唯独这些习惯了的,是无法改变的。萧子詹的书法是萧父请了当朝有名的书法大师教的。他年轻小小就写的一手好字,颇得同龄人羡慕。当时她也好奇地问起来,萧子詹笑眯眯地说:“那镜辞妹妹跟我一起学吧。”虽然她只学的皮毛,对于那字却是记得很清楚。方才打开瞧了一眼,顾镜辞已经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满脸的不可置信。一行一行苍劲飘逸的行书写的飘逸俊秀,却让她有些心惊,有些堵得慌。镜辞亲启:镜辞,当你最后离开我的时候,我就隐隐有预感,你会离开,永永远远,彻彻底底的离开我。平心而论,我舍不得放弃你。这些年,天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我的脸被烧伤,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人带到西域去了。我的家,没了。我心心念念的你,没了。我失去了一切,甚至失去了做那个萧子詹的资格。我跟了一个先生,他人很好,教我学习权谋,做一个谋士。后来,我长大了,一个机缘巧合之下,我辗转到淮南之时,你却搬走了。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后来我还是走了。再后来,我碰见了慕容锦瑟。因为当时的一些原因,我被人追杀,而她,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那时候,我遇见了你。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已经嫁人了。我无法接受,所以我希望你和我一样,也“死”去。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不管这尘世如何,我们只游离于天地之间,做这人世间最最逍遥快活的人。只是不凑巧,你被皇帝救走了。我决定改变计划,布一局更大的棋。是的,我算计了所有人。祁王,霍寻,你,慕容锦瑟,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最开始,让慕容锦瑟改变心意打算接近霍寻的主意,是我出的;给慕寒传假消息的人,是我;皇帝派到霍清婉身边的眼线,也是我的人;给霍寻喝下过药的酒额人,是我;给慕容锦瑟通风报信的人,也是我的人。害苦了你的人,一直在背后算计你的人,杀死了你的孩子的人也是我!我无法为自己洗脱,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无法用一句对不起可以洗脱的。我是自私的,我的自私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我终究没有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却还傻傻的选择了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你走了,现在应该和霍寻在一起吧。是啊,这些日子我一直都瞒着你,因为他在找你。他每时每刻都在找你。可惜,我不希望你看见……如今……其实这样子了,我也就能够安心了。毕竟那是一个能用生命去爱你,护你,疼你,惜你的人。原谅我在你生命里这么一个不甚好的插曲,以后,萧子詹这个人怕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吧。永别,勿念。子詹绝笔。一切的一切,得到萧子詹的亲口承认,顾镜辞忽然觉得心中猛松了口气,像是终于把什么沉重地东西放下了似得。她凝眉仔细思量着,忽然转头道:“诗意!送信的人还在吗?”“咦,小姐问这个做什么?”诗意正端着茶水点心进来,闻言指着大门外的一个人影:“奴婢刚刚还奇怪呢,这人送了信怎么就赖着不走了。”窗外细雨沙沙,顾镜辞略一沉吟,撑着把油纸伞跑过去。那人见了顾镜辞,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微微一点头:“夫人有什么吩咐吗?”顾镜辞望着那人,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萧先生在哪里?”那青衫男子只挑眉一笑:“怎么,夫人想见萧先生?”顾镜辞暗自思量着,诗意已经撑着伞为顾镜辞带了件浅紫色的绣花披风过来搭在身上:“天气凉,小姐小心身子。”她指了指面前的男子,对诗意吩咐道:“我与他前去面见一位朋友,等王爷回来若是问起来我,就这么与他回答。”青衫男子只是轻轻点头,诗意目光中掠过一抹疑色,她将男子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掩嘴笑道:“这位小生是我家小姐朋友的人吗?”“是。”诗意信步绕着他走了几圈,道:“不知那位朋友在何处?不妨小哥将地方告诉我。一旦我家王爷问起来我也好交差不是?”青衫男子一顿,不由得求助似得看向顾镜辞。顾镜辞道:“诗意,不必多言了,我去去就回。”“小姐!”诗意不禁叫了声,声音一分一分弱了下去:“那小姐多多小心,早些回来,别让王爷担心。”顾镜辞点了点头,跟着男子上了马车。男子在外面驾车,车轮滚滚驶向远方。良久,雨停了。顾镜辞掀开车窗往外望去,马车驶向了一片颇为繁华的街市。顾镜辞自然是知道这里的,这是长安最为繁华的一条街市,勾栏酒巷,笙歌曼舞,这里是贵族子弟流连忘返的地方。她不觉蹙眉,青衫男子却是停了马车,在马车外冲顾镜辞道:“到了,夫人请下车吧。”顾镜辞只得掩下自己心头的疑惑,依言下车。她抬眼望向眼前的这座建筑,是一家酒楼,上书“醉香坊”三字。她闭上眼睛仔细闻着,只消站在门前,就能感受到里面醉人的菜香和着贵族子弟身上的香囊里面的香料传出来。长安第一大名楼,醉香坊,果然名不虚传。青衫男子拱手做请:“夫人请。”顾镜辞面带疑惑,转身静静注视了男子一会,微笑道:“敢问一句,这酒楼是萧先生的吗?”青衫男子并不直言,只是道:“小生不知。只是依言办事,夫人无须多问了,小生什么也不知道。请吧。”顾镜辞也并不责怪,缓步进去。店小二见两人走进来,忙笑迎上来招呼二人道:“哟,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长安醉香坊,只有您没吃过的,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青衫男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响油鳝糊。”店小二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过了会又立即换上一副笑颜:“这响油鳝糊我们自然有的,客官还需要别的吗?”“西湖龙井一壶,八分烫的水沏好,壶要用宜春的紫砂壶,雕如意春深云纹。”青衫男子似乎像是在对某种暗号,对答如流。小二忙道:“二位尊客楼上请,天字一号房里烦请二位屈尊等候一会,一刻之后就是了。”顾镜辞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这酒楼里的异样。她凝眉仔细想着,究竟为什么,他们要这般小心翼翼?莫非这醉香坊里另有玄机?四周坐满了吃饭的客人,吵吵嚷嚷,人声鼎沸,丝毫没有异样……不对!顾镜辞陡然惊觉起来,那靠窗的汉子似乎是在饮酒,眼神却时不时朝这里瞟着,那眼神之中闪现出一抹寒意,令人遍体生寒。醉香坊,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地方!青衫男子对着顾镜辞轻咳一声,旋即温和一笑,“夫人,我们可以上去等了。”她忙收回目光,正待上去的时候,忽然“哗啦啦”一连串的声响,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静的出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那汉子,汉子瞟了一眼顾镜辞,慢慢站起来拱手道:“叨扰诸位了,对不住!对不住!”店小二见状忙上前去看那汉子,赔笑道:“这位客官,您没事吧?”顾镜辞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她猜想汉子刚刚故意打翻茶盏定是想要提醒警告她什么。那么这汉子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她敛裾上楼,二楼皆是一间一间单独的雅间,专门给贵族王公准备。天字一号房里,布置典雅大方,一张大圆木桌子,质地都是上好的坚实红木。一道雅致的绣梅兰竹菊四君子的九折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外面是吃饭的地方,内里还有小榻,塌上有被子枕头可供小憩。另有窗外为一条潺潺细流的溪水,倒映着对岸的原野花圃,一片好风光。窗下小几案上纸墨笔砚等一应俱全。也不怪这醉香坊久负盛名,这样体贴周全的想法,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也是绝无仅有的。青衫男子与顾镜辞坐在一旁。饭桌旁边就是一扇窗户,不同于内室窗外的景色,这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繁华的街市,时不时传来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天色渐晚,青衫男子在屋里点了灯。他笑道:“夫人若是等的饿了,小生请小二上些菜品,夫人先吃些吧。”顾镜辞挑眉一笑,颔首道:“着实有些饿了,那就麻烦你了。”正说着,男子走到门外下楼去了。顾镜辞见他离去,立刻站了起来朝窗外望去。外面已是灯火辉煌,到处都是火艳艳的灯笼一直排到远处,连星月的光辉也被抢了去。而醉香坊的门前却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顾镜辞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大大的马蹄声,顾镜辞一惊,以为自已眼花了,再揉揉眼定睛一看,霍寻!竟然是霍寻!她隐约知道事情的不妙,青衫男子把自己骗到这里来肯定有其他目的,那汉子定是霍寻的眼线了……她念及此,张嘴正要呼喊霍寻。“霍”字未出口,她就听见急急忙忙地脚步声朝这里走来,顾镜辞只得强忍下来,若无其事地坐回到桌前。门被推开,进来的既不是店小二,也不是那青衫男子,而是萧子詹。一袭白衣的萧子詹,和记忆里的模样一样,唯独脸色略显苍白。只是他的胸口,红艳艳的一片血迹斑驳,甚至还有血滴下来,正中落着一只羽箭。他是被人搀扶过来的,等到他看清顾镜辞的脸,忽然一笑:“还好……幸好……”正说着,他眉心猛烈地颤抖着,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一个黑衣劲装的汉子怀里。“子詹……子詹……”顾镜辞瞬觉慌了神,忙去查看萧子詹。她脑中一团乱,霍寻,萧子詹,青衫男子,店小二,窗边的汉子,到底……这一切都是谁在背后捣鬼?“子詹……子詹……”顾镜辞瞬觉慌了神,忙去查看萧子詹。她脑中一团乱,霍寻,萧子詹,青衫男子,店小二,窗边的汉子,到底……这一切都是谁在背后捣鬼?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扶着萧子詹到床上平躺下。她一沉吟,旋即对两名汉子道:“给我倒盆热水,找些纱布来!”两个汉子面面相觑,顾镜辞心里却是无比着急的,顿时柳眉倒竖,厉声道:“你们还想不想萧子詹活命?!”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忙下楼去找东西。顾镜辞左右看看,来不及多想,只得将自己身上的裙子撕开一角去堵住伤口。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顾镜辞每每触碰到一处,萧子詹就会忍不住地轻声*出声。顾镜辞紧握住萧子詹的手,轻语安慰着他:“子詹!子詹!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萧子詹迷迷糊糊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虚弱地强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虚浮的笑意:“镜辞……”“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顾镜辞堵住他的嘴,无声地摇摇头,边帮他堵住血边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萧子詹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顾镜辞,哑声道:“这些……咳咳……这些都是……”他剑眉紧蹙,沉吟许久才回答道:“镜辞,日后一定要小心慕容锦瑟!”慕容锦瑟!顾镜辞不由得浑身一颤,握着布条的手心渗出一层冷汗。今日之事,本以为是萧子詹。她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参与者竟然是慕容锦瑟?!这个女人果真是不简单。她的势力,已经深入到这徐州城了吗?这醉香坊背后的主人,原来是这位翻云覆雨的楚国长公主吗?两个汉子打水进来,顾镜辞忙摁住萧子詹道:“什么也别说了,先躺下。我先帮你吧伤口处理一下,不然化脓感染就糟糕了。”一盆清水转眼变得血红不已,顾镜辞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她包扎好他胸口的伤口,对已经疼的几欲昏死过去的萧子詹低低道:“我去给你熬完止疼活血化瘀的药来,喝了睡一觉就是了。等天亮了就去医馆赶紧上药。”萧子詹忙扯住顾镜辞的手,顾镜辞走的急,电光火石间他一个踉跄从床沿上翻了下来,忍不住痛的*出声。顾镜辞一时慌了神,忙和两个汉子扶着他到床上躺好。顾镜辞蹙眉望着那伤口,本来洁白的纱布又开始渗出点点深红,一点点晕染出来。“怎么了?”顾镜辞不解,萧子詹握住她的手却一丝不肯放松。她低头想了一会,索性坐在床沿帮他掖了掖被子。脚步声登登地越来越近,急促的好似千军万马在奔腾似得。两个汉子警觉地望了一下对方,手里握着刀子立在门前,身子绷紧的如一张满弓似得。哗啦一声,门已经被来人踹开。两名大汉挥刀扑了过去。只听得极其轻蔑的一声“找死”,便听见打斗声拔剑声乱作一团。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汉子被反拽了手腕扑向另一名汉子,两个人齐齐跌倒,还未来得及站起来一紧有刀尖抵在他们的喉间。顾镜辞咽了咽口水,却从萧子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人的倒影。她刚刚想要回头,却被大力拉扯着向后退去。萧子詹的手扯住她的手,却实在是比不过拉着她的力气,只得无力地放手。顾镜辞撞进一个如山般坚实的怀抱里,是熟悉的味道,是他的手,将自己抱起,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去。顾镜辞低着头,不知怎的眼泪就唰的流下来了。霍寻走到门口,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多谢了,多谢你为镜辞挡了一剑。”他说罢,停也不停就抱着顾镜辞往楼下走。顾镜辞知道,他生气了。是非常的生气。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有在极其生气的时候,他才会意外的沉默。那种沉默,像死一样,让她难受,压抑,几乎窒息。她不知如何向他开口解释着一切,怕说出去得到的只是更难堪,更让她痛苦。在马车里,他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她。他力气实在是够大,让她完全不能动一下。等到下车的时候,她已经浑身酸麻不已了。顾镜辞往四周看了看,并不甚霍府的模样。这里,是王宫。九十九阶宽阔的汉白玉台阶两边是两座硕大的麒麟石雕。阶梯中间是一幅巨大浮雕出来的瑞兽祥龙图。从低处仰视,当真有一种临于陛下的感觉。殿内灯火辉煌般的纸迷金醉在漆黑的夜里却是有些虚晃落寞。霍寻搂着她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去。她扯住他的衣衫,耳畔有微微沁着凉意的夜风徐徐吹过,还有他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吹过耳畔,酥酥的,很痒。她想象着,想象着他册封为王的那日,他穿着冕服,一步一步走上这台阶。他的脸上,该是开心还是难过?他是不是在想她?大殿里略略有些暗,只有几盏笼在碧茜纱里的壁灯半明半昧的还亮着,照亮这个冰冷阴暗的地方。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该是有多么孤单?独自在这里批阅奏折,看书,休息。每个这样寂静的夜里,这样寂静的如死水一般的夜里,没有一丝生气,他会不会觉得很孤独?他会不会想起自己?会不会突然心痛,突然觉得凄凉?内殿里没有一盏灯,漆黑的几乎要融合到这夜里去了。只有窗边的黑纱扬起,如同鬼魅一般,讲月光略略透进来一些。霍寻轻轻地坐在床榻边上,他就这么抱着她,宛若化作一尊坐化在黑夜里的雕像一般,许久不动。只是抱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倒是越箍越紧,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得。良久,他低声道:“对不起……”顾镜辞那一刻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她下意识地握紧霍寻的手,摇首道:“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霍郎……我……”霍寻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吻了上去,顾镜辞用力地抱进了他,与他慢慢倒在黑暗之中……东边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霍寻和衣坐了起来,顾镜辞还在沉睡,昨夜几乎折腾了半夜,直到现在她仍是蹙着眉头。霍寻颇为伤脑筋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自然有眼睛盯着慕容锦瑟,他不会想到,慕容锦瑟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设计顾镜辞!如今想来,这绝不是一举简单的计谋,她同时还借自己的手设计了萧子詹。促成今日之结果,当年幕后的真凶之一绝对少不了萧子詹!从顾镜辞当年对他隐瞒萧子詹的存在开始,他就深深切切的知道,萧子詹在顾镜辞心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是不想,当日不防,竟然造成如今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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