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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刚刚道门口,就听见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惊叫道:“皇上!您——”话未出口,已经被秦烨冷冷挡了回去:“再不救治,她就活不了了!快去找大夫!”良久,便是会意的一声应答:“是。”“王爷——王爷——”前几日秦烨收到岳钧密函,要他速速派兵增援。秦烨知道是襄阳出了事情,二话不说就带兵赶过去。一连几日没了消息,又听闻霍家军主力受到折损,霍清婉在长安城里心急如焚。眼下得到秦烨要回来的消息,霍清婉连孩子也顾不得,忙奔到宫外迎接。秦烨端坐在马上,一身银甲白袍,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他只是冲着霍清婉微微颔首笑一笑,翻身下马却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霍清婉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意僵住。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好像在掌掴她的脸颊。猛地,她杏眼圆瞪,清清楚楚地看见秦烨俯身从马车里抱下来一个裹着披风的女子。那女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而他,将她报的那样紧。就好像两个人,本应如此一般。霍清婉僵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秦烨抱着女子到她的面前,她才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女子略带苍白的美丽容颜——美丽,却又那么熟悉。顾镜辞。她心里纵然有千般疑问,喉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无法再说出话来。秦烨倒是先开了口:“清婉,外面风大,先回去吧。她有些不太好,回宫去请御医来。”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的,霍清婉痴痴地看着他,低声应道:“是。”秦烨把顾镜辞安顿下来,霍清婉打了盆水坐在床边帮顾镜辞擦去脸上的灰尘。她脸上有些破皮的痕迹,有的地方还留着血迹。那呼吸,那样的微弱,若游丝一般,好像随时就会断掉似得。霍清婉见她浑身是伤口,不禁蹙眉道:“镜辞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伤成这样?”“她从悬崖上跌下来,还好她聪明,知道顺着藤条慢慢滑下来。那悬崖太高,底下又全是荆棘灌木,这才跌成这样。辛苦我去的及时,不然……”他微微一叹,站起来对着御医毕恭毕敬地一礼:“您先看看她吧。”那御医如何收的这样的大礼,不觉一惊,把手搭在顾镜辞的手腕上一番细探。他捋着胡子沉吟许久,才站起来道:“霍夫人伤的不轻啊,这一时半会的,还得好好将养着才是。琵琶骨被折断了一段,这些日子万万不可行动,一举一动都需要人照顾着。眼下最最主要的,还是她高烧不退。这与霍夫人体质有关系,至于什么时候烧退醒了,尽人事,知天命吧。”秦烨略一沉吟,霍清婉低声道:“那清婉去看看两个孩子,皇上先照看着姐姐吧。”“清婉……你……”秦烨隐约是察觉到什么,还未开口霍清婉已经离去。他骤然叹息,挥挥手示意御医退去,自己一个人守在顾镜辞床前,不知在想什么,等什么。她始终是闭着眼睛,似乎在笑,眉目之间却隐隐有着哀愁。她总是这样子,好像能够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那种神情,淡淡的,单着嘲讽,讥诮。唯有对他,那是举世无双的温柔,是带着小女儿情态的依偎。英雄美人,一生一世,多么美令人羡慕的一对儿啊。顾镜辞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华灯初上,夜色未央。她朦朦胧胧地抬起眼皮,看见霍清婉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庞。朝天髻上十二队累丝金凤步摇簪,金凤口中衔着一串明晃晃的东海珍珠。一袭暗红压百褶的大红宫装明艳华丽,耳垂上的步步生莲耳铛摇曳生姿,煞是动人。昔日清丽动人的邻家女子,如今锦衣华服的国母。顾镜辞想,哪个才是真正的霍清婉呢?这一身衣裳似乎在昭示着什么,或者说,是在警示着什么。顾镜辞没有力气去向太多,她知道,霍清婉,早就不再是那个昔日清扬婉兮的邻家青涩少女了。人是会长大的。霍清婉缓缓坐在顾镜辞床边,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笑,笑的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姐姐,你的命,真是大。换了别人,想必早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姐姐却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捡回来一条命。”笑容无可挑剔,说出来的话却处处带刺,直直戳进顾镜辞的心底,不断提醒着她,昔日那个女子的灵魂早已经被泯灭了。顾镜辞双唇干裂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她哑声笑了笑:“不是我命大,是有人不想让我死。清婉,莫非你想让我死吗?”霍清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如此狰狞,恍若变了个人似得。刚刚那个端庄得体的女子已经荡然无存,顾镜辞望见她眼睛里闪烁着是仇恨的烈火,忽然无比痛心的抽动了下眉头。“顾镜辞,你怎知,我多么想让你死?”霍清婉缓缓靠近她,低低道:“顾镜辞,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哥哥为你受了多少苦?你夺走了我多少东西?你记着,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建元二年十月,徐州令纪信致信驻守长安的赵志云,求援。赵志云称病,不予回复。建元二年十月份,秦国皇帝秦烨率三路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下临近徐州的萧县。楚国都城徐州危在旦夕!慕寒脸色沉寂,低低道:“夫人,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吧。现在徐州城人心惶惶,怕是……”顾镜辞坐在檐下,她望着满园渐渐染上金黄色的草木,低叹一声:“慕寒,走,何尝容易,却又何尝难?我们走得了,可是这满城的百姓呢?他们怎么办?我们一走了之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可能只有死亡了。”“可是……”顾镜辞摇摇头,“别说了,你先把阿绣藏好,绝对不可以让秦烨找到她!”“是!”“夫人……夫人……”远远就听见有人叫嚷着,旋即纪信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闯进来。顾镜辞旋即抬眼道:“怎么了?我吩咐你做的事,做了么?”纪信点头道:“百姓都已经被疏散,只是……只是……”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挠挠头道:“夫人,您别的也就罢了,只是让兄弟们不要抵抗,放秦军进城,兄弟们怕是做不到了。”顾镜辞缓缓摇摇头,“你以为我在和你们开玩笑吗?我们现在死伤不起,一个都不能死。对方有五十余万人,就算我们一个人杀了三个,却也是赚不回来的。倒不如先保全自己的性命。”纪信听罢,不由得大惊失色道:“这……这岂不是……若是教王上知道了,估计又要……”“他若是知道了,该是开心的。”顾镜辞顺口接下话茬,“能不能为他拖延到足够的时间,就看我们的了。想尽一切办法动员大家,不可轻举妄动。”纪信道:“既然是夫人的吩咐,那我照办就是!”顾镜辞微微一笑,对着慕寒道:“慕寒,一切都靠我们了。”“过去几个月里,王上与我暗中去救助了一些贫苦百姓,这些百姓已经暗中入军。和守军一起训练几日,抵挡几天的攻势,应该不成问题,接下去我们要做的,便是鼓动全城百姓的必胜之心,守住城池,这样应该能撑城破(下)到王上搬师回来。”顾镜辞临窗习字,缓缓对一旁站着的纪信说道。纪信一怔,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仿佛就像是专门为其准备而来的一般。他双手抱拳回禀道:“夫人言之有理。固守城池是现在唯一的选择,秦军六十万大军千里迢迢而来,是为疲兵,且不宜长久作战,我们只需以逸待劳,等王爷班师回朝,来个里应外合即可。”“纪大人言之有理,”顾镜辞侧头答道:“这样,先去派人探探秦军的风声,将所有参战的将军全部查清楚了,我们好对症下药。”“是!”顾镜辞侧头凝神想了一会,计上心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延缓秦军进攻的时间,多拖一天是一天,我看不如这样……”两日后,五十万秦国大军兵临城下。却见徐州城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到处都插满了“楚”字旗帜,他们顿时有些捉摸不定。骑着骏马的秦烨一身戎装,他望了望远处的雄伟城池,转头对一旁的萧子詹道:“这倒是着实很新鲜啊,莫不是霍寻赶回来了?建安王可是说好要拖住霍寻的,他那四十万大军莫非还拦不住区区十万军队么?”“皇上,小心其中有诈!我们还是先安营扎寨,整顿兵力,然后等暗探回来报告消息即可。”萧子詹执着缰绳,眉头紧锁,盯着城楼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就依你所言,传令下去,原地安营扎寨!”秦烨一声令下,万千烛火燃起,六十万大军烧火煮饭所蒸腾的雾气,快要将整个徐州城淹没。隔着迷蒙的雾气,顾镜辞站在城墙上,看不十分分明,正如自己所料,他们停止了前进。“夫人好计谋!你看他们吓得都不敢立刻进攻了!”站在顾镜辞身边一身戎装的纪信笑着说道。“先别这么乐观,秦烨此人做事多疑,才会暂时中了我们的圈套,但要想长期这样对峙下去,迟早会被他们给发现的。别人,我倒是不担心,唯独那个军师……“顾镜辞遥遥一指远处正要打马离去的萧子詹,指间却是一顿,她摇首苦笑道:”此人曾经在王上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对王上的战术和个性极为了解,知道以王上的性子,绝不会坚守不出、拒不应战,所以,进攻只是时间问题。只希望王上可以尽快赶回来。”入夜,星河缓缓流淌,夜风徐徐吹来,顾镜辞索性坐在城墙之上,一刻也不敢方式,紧盯着秦军的一举一动。她这晚却是想到了许多,微凉的风略过耳畔,更显得她形单影只。又一次独自面对这一切,她早已习惯,只是今非昔比,她的肩上,如今担着整个城中数十万人的性命。这样的分量,却又实在是太重太重。斥候早已把秦军中所有将领的模样绘出来交给她。她一一看了一眼,秦烨,傅越除去不提,还有一路军的领帅竟然是徐进,昔日投降霍寻被霍寻放走的徐进!最最让她不可思议地,是萧子詹。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以敌对的方式。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次日,秦军依旧没有动静,似乎他们已经深信,霍寻就在城里一般。又平安过了一日,挨过一日便是离胜利又近了一日。暮色沉沉,纪信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属下送您回去吧。这里属下看着就是了。”顾镜辞恍然一回神,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借着灯火朝远处望了望,轻轻点头:“好,那我先回城看看。”她刚刚走了两步,便是脚下一软,身子直直往后扑去。幸得诗意一把搀住了她,担忧地道:“小姐,小姐!”顾镜辞揉了揉额角,脸色虚浮苍白如白纸一般。她微微摇头,扶着诗意的手慢慢走下去。用了些许膳食,顾镜辞就携着诗意连忙赶去城中校场。前脚刚刚迈进校场大门,后脚便有斥候飞驰而来,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报!秦军吃过夕食后,便火速前进,直逼西门而来!”顾镜辞不曾想到竟会这么快,不由得心头大惊。难道秦军中早已有人看穿了城墙上的猫腻,发现持着旗子、拿着戈、矛的不过是一副空盔甲!这才使得城墙上满满当当地站了大量的人?她不得再考虑,连忙对着一旁的将领招呼上,率领另一万人马匆匆赶往彭城西门。那里不曾守卫空缺,徐州将近三万人的守兵都已调往纪信驻守的城门,如果再不赶过去,恐城破矣。赶到西门时,战争如火如荼。顾镜辞爬到最高处,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就一阵哆嗦,不管射击手如何射击、滚石如何翻落,他们还是像潮水一样往上涌!人群中,顾镜辞却是一眼看见了被火炬照亮的主将,竟然是萧子詹?!好个调虎离山之计,中计了,且不知纪信那边的战况有多激烈了,萧子詹手下的兵力不过三万,那剩余的五十七万人攻破还不是简单的事!耳边传来刺耳的开门声,那是启动千斤门、刺门和闸门的声音!一旦这三道门开启,外面如潮水一般的秦军便会长驱直入。顾镜辞心中猛一哆嗦,她只觉心头如乱麻般,那块大石头却是在心底越压越重,好像要把自己给压死一般。她一晃神,便有一柄利剑划过眼前,直直朝着她刺过来。那明晃晃的光芒闪得顾镜辞一阵眩晕,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脚下一空,身子直直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下来。听得风声呼呼在耳畔划过,吹动她的长裙。风托不住三千青丝,她直直坠向地面。心头放空的感觉,让顾镜辞真想就此离开。放弃了此生的挣扎,放弃了这一世的诸多抵死纠缠,放弃了浴火涅盘的重生改命,只想……只想离开……眼前恍惚之间闪过诸多身影,闪过他转身离去的落寞身姿,闪过他眉梢眼角的憔悴,闪过他失落惆怅的决绝转生……传说,一个人临死前想到的东西,会是一生中最最难忘的东西。你瞧啊,我这一辈子,最最难忘的,还是你。顾镜辞只觉得自己重重地摔入一个人的怀抱,四肢百骸都像被砸断了一般疼痛,昏迷的一刹那,却又瞧见萧子詹那清朗干净的眉眼。第二日,顾镜辞从迷蒙中醒来,想要支撑起身子,却发现双手疼得厉害,拿起来一看,两只手被裹得像粽子似的。触碰伤口发出的“嘶”声,顾镜辞手微微动了动,却触碰到一层一层的干草。她勉强抬起眼皮,入眼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唯有上方一小方窗户透出些许阳光,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四周有些漆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漆黑环境,顾镜辞这才提起力气打量着四周。自己躺在一团胡乱塞进来的干草上,身上却还盖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指间似乎有黏糊糊的血,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摔伤的吧。面前则是木栅栏扎住的一扇门,顾镜辞苦笑,原来是在牢狱里面啊。要不是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几乎都要以为又回到那个冬天了呢。“哒哒哒……”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顾镜辞,你怎知,我多么想让你死?”霍清婉缓缓靠近她,低低道:“顾镜辞,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哥哥为你受了多少苦?你夺走了我多少东西?你记着,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顾镜辞眉心微微抽动,撑不住忽然微笑起来,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失落,难忘,只是淡淡的,像是平时看她的模样一样:“是么?清婉,你说你恨我。那你告诉我,你恨我什么?你恨我的,不过是你自己缺陷的罢了。清婉,这不是恨,这是怨,你在怨我。”她摇首道:“或者说,其实你怨的也不是我,你怨的,不过是你得到的那个秦烨不是完整的,不是完完全全爱你的。你怨的,不过是霍郎对我的全心全意和对你的反差罢了。你最怨恨的人,其实不是别人呢,反而是你自己。”“呵呵……”霍清婉狰狞的脸逐渐变得平静起来,甚至带着些许的幽怨与无辜。她轻轻敛裾坐在顾镜辞床边,凝神仔细望着她的脸,笑道:“全对,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爱把自己的一切都建立在抱怨别人的基础上。可是,这一切,你不想想么?难道不是你们也在逼我么?”顾镜辞脸色苍白,她浅浅叹息:“清婉,你想想看,这一切的选择,又有谁逼迫过你?当年要嫁秦烨,尽管有霍郎的因素,可是不也是你自愿的么?清婉,你总觉得自己受排挤,孤苦无依,你总觉得你哥哥对自己都是偏心,带着利用的,那你为何不回头看看?”“若是你不恋着秦烨,和哥哥成全一段佳话不也好么?这么多年了,清婉,我不信你不知道哥哥有多喜欢你。他的执着,他的守护,他的黯然伤神,你可曾知道?”顾镜辞不由得情绪有些激动,愤慨道:“在你出嫁之前,哥哥求了父亲不知多少次,要去提亲;你出嫁之日,哥哥在军营里喝的宁酊大醉;你生产之时,哥哥不顾一切冲下去找你。他这么多年不娶,哪怕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得到你,他还是想保护你,守护你,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你,可是你却一点不知!”霍清婉不由得心中一震,她摇摇头,缓缓道:“不可能,他不会的……他……”霍清婉忽然就顿住了口里的话,她顿觉鼻尖一酸,喉间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那些点点滴滴的瞬间,那记忆深处青衫翩然,临风舞剑,把酒言话的男子,原来他从未走远,他一直都守着那个梦,那个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现实的梦。当时过境迁,当大家都已经走散了的时候。只有他,还依旧是那个眉眼和善的男子,独守着记忆,留在时光的深处,回忆的开始,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顾铮一身利落长袍,在那窗外恣意舞剑。满世界的碧绿衬的那抹月白尤为亮眼。东风吹,百花绽,那隐匿在百花丛中的女子却是人比花娇,一笑倾城之姿,便不过如此吧。顾铮瞧见怔在一旁的霍清婉,不禁展露出几分笑颜来。阳光照在他英俊的侧颜上,格外的明朗:“清婉。”“顾大哥。”霍清婉亦是温柔一笑,盈盈一礼。顾铮随意坐在一侧的石凳上,擦了擦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我刚刚听说霍将军在前线大破突厥军队,如今已经班师回朝。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回朝与你相见了。”霍清婉陡然一惊,然后掩下心思,淡笑道:“是了,打扰顾大哥和顾伯伯多日了,清婉该走了。”顾铮听着这话连忙道:“我不是要赶你走……”他觉得不妥,忙转开话锋道:“你和镜辞情如姐妹,我和霍将军又是同僚战友,不必如此生疏。以后若是想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这话实在是说的教人误会。顾铮虽是武官,却统领的是京城的北军,平日里只需要操练即可。而霍寻这次出征却是数十万名骑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两人并无交集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同僚。“那也是太打扰你们了……”霍清婉咬着唇轻哂笑道:“清婉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说起来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哥哥说,他会为我安排一户好人家……”“什么?”顾铮不禁大惊,又响起父亲的话,只得气馁地温言道:“清婉你端庄贤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才是。相信霍将军的眼光也是不会差的。”霍清婉微微点头:“那……清婉先去收拾东西了。”说着,她转身而行。顾铮望着她的背影,只是望着天边流云轻轻一叹,无限惆怅。……她忽然就回忆起那些点点滴滴的瞬间,原来一直都是你,原来这辈子,错的最深的人是我。霍清婉哑声笑了笑,“那又如何?顾镜辞,你可知我这半辈子过得多苦?你自然不知道,因为无论你多么苦,都不及我的万分之一。我就算是狠毒又如何?”她自顾*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痕,低头抚摸着自己袖口上绣着的展翅金凤,涩涩道:“你可知么?霍寻,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哥哥。其实我早就知道啦,只是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我的母亲,是一个风尘女子。她和霍家的少爷有了孩子,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脱离这肮脏的地方,于是她求着霍家的少爷把自己的女儿带了回去。霍家的少爷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那个时候,哥哥已经七岁了。他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我的,我知道的。哪怕霍夫人把我当亲生女儿,我还是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我哪怕是脱离了那肮脏的地方,我还是带着那样的血,我还是一个下贱的人。”“霍家的同辈子侄有很多,我是那个最最不受宠的孩子。霍夫人死后,霍家少爷对我一直不闻不问,他似乎……都忘了他还有这么个女儿了吧。可能是出于对霍夫人的内疚,哥哥一直很照顾我。那时候他是整个霍家最最受宠爱的孩子,因为他是长子,也是最最出色的孩子。哥哥十八岁那年,霍家少爷去世,哥哥执掌兵权。那一年,哥哥已经是边塞的将领了。他要去京城,但是他怕我受欺负,就把我带去了长安。”“可惜,后来楚都被攻陷,哥哥带着长公主和太子走了。我当时很害怕,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一个下人抱着我,把我压在她身下,方才躲过一劫。后来,他们走了。我到处找哥哥,可是我找不到他。我就坐在那里等他,我等了三天三夜,你知道吗,三天三夜,我不敢走开一步,也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我怕我离开一下,哥哥就会找不到我。”“哥哥找到我了,带着我回到了佑安城霍家。霍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无一幸免,全都被杀了。哥哥抱着我,他说,清婉,以后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后来,他带着我来到了秦国的京师。那个时候,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笑,不再说话。他把我丢给管家,毅然决定要去参军。他一走,就是十年。这十年,他偶尔回来,却也很少来看我。”霍清婉像是一个迟暮的老者一般,一点一点回忆着:“我有时候也在想,哥哥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淡。也许,我能让他想起来不好的事情吧。这十年之中,我遇见了姐姐你。你什么都有,你有一个慈祥的父亲,你也有哥哥,可是你的哥哥对你那么宠,那么体贴……我不能说我不羡慕你。”“还好,我遇见了皇上。”霍清婉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颇为释然地微笑起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似得:“姐姐,你可懂那种感觉么?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忽然之间找到了一块浮木一般。”霍清婉突然破涕而笑,无比欣慰地说道:“所以我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哪怕,我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婚姻本就带有利益关系那也无妨。我霍清婉唯唯诺诺了大半辈子,我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决定……”顾镜辞忍不住失声道:“秦烨并非你良人!你为何不回想一下?清婉,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开心么?且不说你哥哥如何,他对你自始至终都是没有一丝别的意思,他只是把你当做他的亲人,唯一的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霍清婉哈哈大笑,“快活!自然是快活的!这一点姐姐大可不必担心了,清婉过得比你快活多了!”顾镜辞痛心疾首道:“你就真的,一点点都不顾念亲情么?现在霍郎生死未卜,被困西南战场,你竟一点点都没有担心过么?你这样,霍郎该是有多寒心?”霍清婉冷笑,转头道:“姐姐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吧,其他的不必您再来操心了。天下大势,谁都不能阻挡。哥哥有这份野心,也就该承受野心所带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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