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靠谱的上司

柚木霖从港口黑手党出院的时候，就被森先生召唤了。

她从医院里走出来，看见五座建立于横滨市中心的，豪华气派的大楼耸立在眼前。森先生最中间那座的最高层，她乘上了电梯，推门而进，就见阳光透过深红色的纱窗照进来，红色的光隐隐绰绰地漂浮在森鸥外的桌面上。

森鸥外听见她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他看着有些拘谨的霖，嘴角轻轻地翘起。

霖落座在早就准备好的座椅上，面前是诱人的糖果和蛋糕。

较之还是医生的时候，森鸥外的气质已然是截然不同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外套，手中捧着摇晃的红酒杯，桌子上放了一堆五光十色的进口软糖和蛋糕。

森先生的目光让人看起来很有压力，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零食。示意她随便吃，霖犹豫地拿起了一颗软糖，放到了口中，清甜的桃子气息便在口腔中绽放了开来，柚木霖朝他轻轻地笑了笑，感觉轻松了不少。

“霖，说起来，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呢？”森鸥外啜饮了一口红酒，颇有些感慨。

“……”

森鸥外见霖垂着头不说话，也不恼怒，他看起来温和极了。他给霖切了块草莓蛋糕，用一种很包容的眼神看着她。

“尝尝看吧。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柚木霖觉得森鸥外好像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他本来在她的心目中是个每天要喝一点人血，不停的压榨手下的员工的大魔王。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水果店里那个笑容温和的大叔。

是她的错觉吗？她盯着那块草莓蛋糕发呆。

森鸥外的手很稳，那草莓蛋糕的顶端刚好是个标准的30°锐角，底座由焦糖饼干铺就，粉红色的奶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颗淡雪草莓安然地躺在蛋糕上方，发出昂贵又美丽的气息。

“霖，关于隐瞒的原因，相信太宰已经告诉你了。”

柚木霖点点头，忍不住吃了一口。森鸥外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他喝了一口酒，语气越发温和。

“霖如果暂时觉得这里的氛围太压抑的话，慢点来也是可以的。叔叔家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你可以一起和她玩。”

柚木霖吃着蛋糕，满头问号。

港口黑手党招人这么随便的吗？只要做陪玩就好了吗？

还有，让女孩子陪着异能逛街什么的，果然这才是森鸥外的传统艺能吧。

“森先生，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现在就可以开始训练。”霖放下叉子，看向森鸥外，语气坚定极了。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太可惜了。”森鸥外看了一眼草莓蛋糕，又看了一眼霖，颇有些算盘落空的意味。

是的，虽然如此，但是她成为港口黑手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能够让自己的能力不失控，为此需要近乎变态的努力和磨练。

经过在医院中半个月的思考，柚木霖已经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了，她对着森鸥外鞠了一躬，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好吧，那你就先跟着太宰吧。”

霖在森鸥外近乎和蔼的目光中吃完了蛋糕，然后落荒而逃。

确认了她已经走远的森鸥外：“爱丽丝酱~为什么啊啊啊！”

森鸥外就面色夸张地抽泣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大红色洛丽塔洋裙的金发女孩漂浮在了他旁边的空气中。

森鸥外惨惨戚戚：“爱丽丝酱，我还特意买了太宰说她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霖却这样斩钉截铁地拒绝我。”

爱丽丝一副“你自作自受”的神情。

“本来就是林太郎的阴谋吧。说是要陪我，其实只是林太郎觉得霖小姐长得很可爱，想劈腿吧。”

森鸥外突然停了下来，浮夸的神色便从他的脸上退下。

阴谋，阴谋，森鸥外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遥控器打开，播放着一个从远处的摄像头拍到的，柚木霖屠杀GSS的录像。

一个个的人，就这样死去，就像是一场天罚降临在世间。柚木霖的白衣渐渐染血，像是神性渐渐消退，露出残忍且邪性的一面。

森鸥外眯起了眼睛。

太宰啊。

这样危险的凶兽，应当也只能托付给你了吧。

不过……

“林太郎不爱我了！”爱丽丝看着连余光都舍不得离开屏幕的森鸥外，气鼓鼓的说道。

“林太郎已经移情别恋了！！”

现在当然还是要赶紧安抚爱丽丝了！

森鸥外一下子从思考中脱身，变得慌乱了起来，他连忙从凳子上下来，单膝跪地道：“爱丽丝酱，怎么会呢，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有心理疾病？”

“怕生？”

”买衣服？”

名为爱丽丝酱的小萝莉每问一句，气势就上涨一分，等第三句问完的时候，她的气场仿佛已经具象化成了一个小山一般的红色恶魔，那恶魔正把森鸥外的自尊心和廉耻心踩在地上狠狠地摩擦着。

“呵，林太郎的嘴，骗人的鬼。”

“人家最讨厌的就是林太郎了啊啊啊。”

爱丽丝酱说完后，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空旷的办公室里，顿时回响起了森鸥外的哀嚎。

“爱丽丝酱~”

*

柚木霖会这么斩钉截铁地要求现在就参加训练，实在是因为她的新能力的需求所致。

她的新能力名为“杀身成仁”，是需要在献祭了一定的肉身能力的基础上，获得一段时间的“超能”状态。如果肉身实力过于弱小，加上SAN值过低，就会出现失控行为。

百科上的解释实在是模棱两可，系统建议柚木霖自己慢慢摸索。

在秘书小姐的带领下，柚木霖参观了坐落在地下三层的刑讯室，地下二层的练习室，地上一层的医院，以及一些装潢简明的办公室。其中有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爷爷，很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还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棒棒糖给她吃。

“那是广津柳浪先生。是组织中很受尊敬的前辈。”

看起来这样严肃的老爷爷，居然口袋里会随身放棒棒糖呢，霖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那么我就送您到这里了。”秘书小姐把霖送到了第九层某间豪华办公室的门口，就告辞了。

霖不明就里，问道：“这是？”

“这是boss安排的，您的直属上司的办公室。”

霖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响应。

*

十分钟后，柚木霖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有些发愁。

“系统2.0，能告诉我里面是谁，能帮我打开房门吗？”

系统2.0干脆利落地回答道：“里面的人是太宰治，至于打开房门，需要消耗您二十点的好感度，在升级完系统后，您现在的余额还有50点，刚好够您购买一个月的续命药剂，因此不建议您这样做。”

刚升级完的系统2.0较之之前顺滑了不知道多少，唯一的缺点升级费用太贵了。正当一穷二白的柚木霖在纠结要不要从通风口爬进去的时候。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柚木霖？”

霖回头一看，是之前遇到的好人帽子前辈，他正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

柚木霖当即决定向他求助。

“帽子前辈，哦不，是中原先生。”霖愣了好久才想起来他的名字，“我好像被我的新任上司锁在门外面了。”

“叫我中也就好了，”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下意识的排斥先生这个听起来就老了十岁的称呼，随即才反应过来女孩话中的信息量。

“等等，这是你的新任上司？”

霖点点头。

太宰……变成了少女的上司？

中原中也觉得槽点太多，一时间竟然无从下口。

“中也先生要是认识他的话，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呢？”霖乖巧地询问。

中原中也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了柚木霖好一会，在确认了她是真不知道他们俩是死对头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静，冷静。看起来这么纯良的人，要是和太宰治是一类人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救了。

过了将近三十秒，中原中也好像才平静下来。他对着霖，笑得腮帮子都要抽筋了，还自认为温和地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

“记住，以后找太宰，不用这么麻烦。”

中原中也周身的鬼/畜气质，让柚木霖战术后退。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大步走到门前，右脚为轴钉在原地，左脚在经历了一个极为凌厉的圆弧之后狠狠地踢到了办公室的铁门上，十级防护的铁门还没有来得及抵抗，就顺着左脚扬起的气流冲进了办公室内部，倏尔四分五裂地漂浮在空中，像是几只正在寻找猎物的凶恶猎犬。

橘发青年颤抖着肩膀，大仇得报般笑了起来。

“青鲭！”

“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啊！”

*

“青鲭”不但没有滚出来，还睡得很香。

如果忽略他睡的位置的话——他睡在“水床”里。

那是一个由巨大的密封袋包裹的，充满了水的物体，长方形的形状很容易让人想起床垫。

太宰治被密封在其中，□□着上半身，就像被水晶包裹着的人鱼。

柚木霖终于体会了一把槽多无口是什么感受。然而即使是这样，霖发现她居然诡异地理解了太宰治的脑回路：淹死+窒息，一次自杀，两种享受。双倍的痛苦，双倍的快乐。

她居然有一天都能站在太宰治的角度思考问题了，同理心是多么可怕。

与此同时，中原中也做了一次认真的思考。

用石头划破水床后再打死太宰治，和直接放任太宰治淹死在水床里，明显是后者更加省力。

才刚刚进入组织半个月不到，丝毫没有意识到“太宰治能够自杀成功”的可能性为负数这件事情的中原中也，非常天真且快乐的这样想道。

于是，随着石块的纷纷落地，橘发青年看起来像只吃了半斤小鱼干之后,底气十足的猫咪。

中原中也叉着腰，神气十足：“太宰，祝你黄泉路上，一路顺风。”

橘发青年看了看已经响了五六次的工作手机，又看看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要凉的太宰治，得意的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中也先生，这样放着不要紧吗？”霖妄图拦住他。

“这可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之外了呢。”

橘发青年一脸正直：“霖，操心你的上司的生死，是你作为下属所需要做的事情。”

中原中也好像选择性遗忘了他以前说要帮助霖的事情，他特意接了个电话，表示自己工作繁忙，爱莫能助。

新官上任第一天的柚木霖：就他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