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5 章 第 585 章

以前总是李明珏往凤栖宫跑，自从两位新人入宫，就变成了东方永安成日往照心殿跑，对此李明珏表示很受用，早知效用如此好，便该早些抬人进来。对于若仪宫与福泉宫两位新人，吃喝用度上一毫未缺，增进他们夫妇二人感情的贵人，好生供着也不为过。

东方永安环住他的腰，替他扣上腰封，李明珏嘴角不自觉扬起，顺手将她抱了个满怀：“今日外头冷，你就别回去了，你的用度照心殿里本就常备着。升个炉子，往塌上躺一会儿，无聊了就看看书，看累了，就小憩，等你睁眼，我就回来了。”

东方永安在他怀里仰起头：“今日议什么？”

李明珏知她并非打听朝堂议题：“你有什么好提议？”

“几个试点的女子学塾办了也有两三年，都办得不错，依我看该开始下一步。此外，农爵与提升商贾地位的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抛出去？你说等合适的机会，而今局面渐稳，已是上佳的时机了吧？”她轻晃他的腰身，“陛下以为如何？”

李明珏笑：“你说是上佳的时机，自然便是上佳的。”

“那你是打算抛出去？”

“你不催，也便在这两日。”

东方永安踮脚亲了他一口：“阿玉最好。”

“现下又最好了？过去也不知是谁，胆敢动不动就对皇帝不理不睬！”

“你给我找了那么大个麻烦，还不准我生气？”李明珏为什么要娶魏若仪，过了气头稍微想想就明白，除为了气她，不作他想。魏若仪跟在他身边好些年，又没有自己看着，要下手早下手了。要知道女子投怀送抱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多数男人秉持着“不吃白不吃”“是她先勾引我，我没错”这等态度，堂而皇之享受，何况是一个比她年轻、长相亦甚娇俏的美貌女子，能拒绝的都是自制力过人的珍稀物种。既是珍稀，她自然得看好了，岂能轻易拱手让人？所以态度是不理不睬，行动嘛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是你先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是啊，不但是大麻烦，还是大委屈，街头巷尾都说，陛下纳了这两位侧妃是委屈了您，说我没好好给您挑！”虽然侯淇家世傲人、魏若仪容貌出色，但在他人眼中，年岁到底大了些。皇帝何许人，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定是皇后从中作梗。说起这事，人们都忍不住替皇帝惋惜。

“可怜的妻管严”皇帝本人面上不见丝毫委屈：“他们知道什么？有妻如你，为夫哪儿还消受得起其他……”话未完，被东方永安狠狠踩了一脚，李明珏连忙改口，“有妻如你，夫复何求？为夫甘之如饴！”

“这还差不多！”

赵木传话，魏若仪的每日爱心糕点送到了。前次说好去若仪宫，结果据说皇帝走到半途又被皇后截胡，这两年皇帝想起若仪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容易想起，偏生每次都被皇后截住。魏若仪气得狠了，便发心苦练厨艺，以期“勾住一个男人的心前先勾住他的胃”，对于她的努力，东方永安看在眼里，只要她不把聪明劲往歪处使，就随她去了。

多半是下了真功夫，本事见长，送过来的点心，让东方永安也忍不住流口水。皇帝本着好东西大伙分享的善心，拉着东方永安一同享用，照心殿上下自然也没少沾光，对若仪宫的娘娘交口称赞。倒不是他们胆大包天，敢当着皇后的面拍妃嫔马屁，实是皇后娘娘带头称赞，还告诉他们“吃人的嘴软，做人应该懂得感恩，多夸两句无妨”。照心殿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皇后的意思还不清楚？好吃就多夸，算是承了情，别的“感恩”可就得掂量，合不合适。承多大的情，报多大的恩，过头了，彼此未必都受得住。

魏若仪得了夸，更是卖力，一时宫内竟是和乐融融。

咬一口梅花糕，李明珏不客气的丢给东方永安：“过甜，你喜欢的。”寻常时候，他自是没这么随意，若是用大御膳房的膳食，规矩更多。东方永安尝试过一回，吃个饭如同坐监，赵木捡什么他吃什么，偶尔因着“喜好”挑一两道，然而这“喜好”每日都变换，今日“喜”的，指不定明日就“厌”了。东方永安住照心殿的日子，两人就偷开小厨房，用膳时将仆婢都赶出去，别提多畅意。至于魏若仪送来的糕点，不管喜不喜，照心殿都照单全收。皇帝与皇后的喜好多数时候都能互补，皇帝不喜的丢给皇后，皇后不喜的丢给皇帝，都不喜的，待用完膳一并撤下。与其说是帝后，不如说是两个任性又挑食，饭品甚差、难伺候的混球。

李明珏感叹：“有你在，我好似才能过上人的日子。”说着眼睛瞟到玉案另一头被两人推得远远的菜品，“是不是该做做样子了？”

东方永安很快领会：“陛下男子汉大丈夫，什么风浪没见过，小小为难不算为难。”

“皇后巾帼女中豪杰，我对你那叫一个拜服，想来这点小事，皇后还不放在眼里。”话音落，抢先一步从那盘两人都讨厌的糕点里夹出两大块，准确无误丢进东方永安碗里。不等他得意，东方永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碗里的糕点，扣入他的碗。“皇后，你的夫君日理万机耗心费神，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陛下，你的妻子身心大损尚未恢复，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电光火石间，两块糕点已经在两人碗里辗转数十回，两双筷子在空中噼噼啪啪，高手出招，肉眼难辨，只见幻影重重、奇招频现、胜负难解。

“两年了还没恢复？”

“若有必要，再多两年也不见得好。”

“永安，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阿玉，你这样今日我就回凤栖宫。我走了，你就得回去用你大御膳房做出的再‘美味’不过的膳食，想想，都叫人……”她做心痛状，“拍手叫好！”

“你岂能如此狠心！”李明珏控诉。

“最毒妇人心。”东方永安淡然。

“无毒不丈夫！”

两双筷子再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忽而黏在一起的糕点分开，刚好一人一块，李明珏大笑：“天意不可违！”

东方永安眼疾手快，筷子一送将自己那块塞进李明珏嘴里，喜笑颜开：“能者多劳，陛下胸襟过人，小女子佩服。”说罢，一溜烟跑了。

“喂，说好的有难同当！”

“今日还得去看三个小的，需保持好心情。时候不早，陛下赶紧用了，去上朝。”

“……”

锦乐堂的书香苑里，三个小的正襟危坐，严阵以待。今日歇息，本该是最快乐的日子，昨儿下学时，李征与李追星都说好了，偷偷去爬堂子北面的假山，山虽假石却不假，连绵开去，像张开两只巨手，将整个堂子拢在怀抱中，甚有气势，最重要的是有挑战性。李征刚来没多久就惦记上了，李追星倒是早来了，可他性子像小言温温软软、身体又不结实，便是惦记，也没敢付诸行动。李征既来，两人一拍即合，谋划时不小心叫李绰听去，小丫头死活要跟去，两个哥哥不允，小丫头威逼利诱耍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两个哥哥缴械投降。于是三人一有机会就往北山里钻，还在林子里建了秘密据点。昨日商定，再去，尽管那山被他们来来回回征服过好多遍，三小只依旧乐此不疲。不想，被嬷嬷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嬷嬷将他们叫过去，一脸肃穆，李征当下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嬷嬷道：“明日皇后娘娘要来堂子，三位殿下还请早做准备。若否，明日就是老妈子我也救不得殿下们。”皇后娘娘四个字的威力不消说，吓得三个小的那时便战战兢兢起来。

第二日碰头一看，个个顶着黑眼圈，一问，皆说做了一夜噩梦，嬷嬷哭笑不得。

皇后进来看到的便是三个小的埋头苦读，很是用功。

“如此勤快，不是临时抱佛脚吧？”

“绝非！”三人异口同声。抬头见是皇后，连忙从案后出来，排排站，深深一躬，称一声：“母后。”论辈分来说，李追星当称“伯母”，但他自小叫惯了母亲，皇帝允他不改称呼。东方永安点点头，走到主座上，抬手示意三人入座。三小只面朝皇后跪坐得笔直，手整整齐齐摆在膝上，昂首挺胸不敢有丝毫懈怠，与平日的做派大相径庭。嬷嬷在花屏后掩嘴偷笑：治三个小祖宗还得是皇后，瞧这一到皇后面前就温顺得似小猫的模样，可人多了。.七

坐定，皇后摊开已经摆在案上的卷轴：“今日测的依旧是基础。”

三人顿松口气。

“抢答外加一篇即兴文章，老规矩。”

“……”抢答最少的那个，名字得在书香苑门前的榉树上挂七日。而即兴文章，更是费时费力，两项皆不好糊弄。

“准备好了？”

三人应是，香雪在皇后身边竖起一块牌子，写上三人名字，谁抢到题，答对了便在其名下划一道横杠。两个时辰后，三人交上文章，凑到木板前，一数横杠，李追星最多，剩下两个答题数相同，没人被挂，皆大欢喜，立时抱作一团蹦蹦跳跳，别提多开心。东方永安瞧着他们也笑起来，侧头望一眼板子，与香雪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

刚开始搞抢答，三人名字被轮番挂过，后来某一次，出现并列的局面，没人被挂名，之后就时常出现此等情形。三小只暗地里捣鬼，东方永安早就发觉，不过念他们互帮互助倒是费心，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嬷嬷端上奖励的点心，三小只吃得狼吞虎咽，东方永安失笑：“慢点小心噎着，瞧你们的样子有那么好吃吗？”李绰抢一块送过来：“您尝尝就知道了，可好吃呢！”

见她煞有介事，东方永安咬一口，骤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