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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0 章 第 600 章

李征等了许久,预想中的惩处并没有来,甚至连颜凰听人说也仍旧关在偏殿,与他相距不远,只是不得见。父亲从头到尾没出现过,母亲将他晾在一边,那日离开后也未再出现。这几日,李征脑中翻江倒海般滤过万千思虑,他打定主意定要保住颜凰,自己受什么惩罚都好,母亲说得没错,有担当者方为男子汉。起先他激情澎湃,意志坚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疑虑涌上心头,难道父母亲要将他关到天荒地老?当然不会关到天荒地老,只是不免认为父母亲要以此逼他妥协。

那怎么办?他愿意为此据理力争,必要时候抛却太子身份,大吵大闹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他觉得那样有失体统,可这点都不敢争取,谈什么爱?怎知他们将他晾在一边,无人理会,一腔激情无处发泄、拳头打在棉花上,哪里能好受?

耐心渐失,他不分昼夜地拍打殿门,大叫大嚷,他不能安心,殿外守着的也别想安心。只要有内侍进殿,无一例外都被他逮着,直到他们答应传讯,才放他们离开。可惜殿内说好传信的内侍,一出去就如同鱼入大海。一次两次……他恼上心头,想出个主意。

东方永安得到讯息时,哭笑不得,那臭小子竟然踹了多名内侍到她这里来哭诉,说太子忧思成狂,逮着小内侍就要行那等事。言外之意,再不理会,他就要行狂悖之事,胡作非为了!东方永安心里暗骂,过往的教养都白费,这等作践自己声名的话也敢放出来,又好笑,混小子总算没疯得彻底,只叫人传话给自己,却是一毫不敢让他爹知晓。难免疑惑,过往扮演黑脸的那个多是自己,李明珏恰恰最擅扮猪吃老虎,整日眉眼弯弯,怎么混小子敢给自己递混账话,却不敢惊动他老子?威严这种东西还真玄学。

她过去那会儿,李征正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踹着内侍的屁股,将人踢出来,她摆摆手,内侍很委屈地跑开。瞧眼才几日不见、发丝散落、一脸憔悴的人,东方永安心中火苗滋滋上窜。臭小子平日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一遇事根本沉不住气,这还没如何,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要真按照李明珏的意思处置,他还不得要死要活?哪里有半分太子的气度?便是身为母亲,也要说凭他这个样子,想掌舵一个国家?完全不够格!温室里果然长不出不畏风雨的大树,她眸中的无奈退去,眼神逐渐锐利。33小说网

“我若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瞧瞧你还有没有点太子的样子?”

见着她,李征咚一声跪下:“您怎样惩治我,儿绝没有一句怨言,但颜儿是无辜的!”

“无辜?呵,身为东宫内侍,不引导太子立身端正、行事端正,反诱你走上歧途,正该乱棍打死!”

李征脸色一变:“是我要他,干他何事?再者,母亲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人平等、爱平等,人无贵贱,爱无高低之分。为何你跟父皇就能鹣鲽情深,儿爱上谁就是走上歧途?如此表里不一,前后颠倒,母亲又如何立身?如何为儿女之表率?”

“你还嘴犟。”

“母亲自知理亏,所以只能关着儿是不是?你们这般,如何叫我相信你们说过的道理?”

“你爱上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爱便是爱,干男子女子何事?你们爱得我便爱不得?”

“子嗣?”

“我又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你是太子。”

“我可以不做这个太子!”李征嘴快,吼出来两人皆愣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东方永安声音沉而缓,似乎正压抑怒气。

李征吞了吞口水,方才脱口而出,意志坚定,此刻不得不说有些被母亲的样子吓到。然而思忖片刻,他仍是抬头一字一句道:“钱财可得,真情难求。母亲你很幸运遇到父皇,儿子也很幸运遇到知心人,您不能只求您自己幸福,却不准儿子幸福。儿今生之幸只系于一人,为他儿愿弃财物、权力如粪土,这才是高洁之士分所当为!若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法守护,如何守护这天下?”他重重磕头,“请母亲成全!”

这番话仍是说了出来,他以为母亲会暴怒,然而母亲只是冷笑几声,继而声音平缓道:“你确信你们是真爱?你人生才多少年,走过多少路?遇见多少人?”

“儿子没有走过多少路,遇见多少人,但是足够了。”

“你知道生活除了爱情,要面对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确高尚,但是享受着全国人们税收的供奉说这等话,恐怕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儿愿舍弃太子之位,只与良人相知相守,山水之间做个悠然田舍翁有何不可?”

“天真!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做田舍翁容易?”

“儿愿一试,成败自负,不劳父皇母后费心。”

“行,我成全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离开容易,要想回来……”

“儿绝不后悔、不回头。”

“呵。”又是一声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你的爱就更伟大,更矢志不渝?殊不知所谓真爱引得多少人飞蛾扑火?那些把爱恋当作人生全部的,无一不下场凄惨,你是不是觉得那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必定是例外、是幸运的那个。我可以成全你,甚至祝福你,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当你回过神,发现深情退去留下的只是一地鸡毛。都说沧海桑田为巨变,不知最易变却故人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李征怔愣地看着驶离的马车,如坠梦中,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出来了、颜凰还在自己身边;不敢相信母亲真的成全了他们,父亲也未阻拦;不敢相信他真的离开了牢笼似的皇宫。“我是不是在做梦?阿颜快捏捏我!”他牵起颜凰的手,往自己脸上拍去。颜凰连忙抽回手:“奴……”收到李征的登视,他改口,“阿颜不敢。”

“以后,咱们好似寻常人家的夫妇,我已经不是太子,你也别再奴啊奴的,以后你主内,我主外,咱们先把咱们的小家立起来。”想到日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他就兴奋不能自抑,整个人被巨大的喜悦攫住,满脑子都是夫唱夫随、你织我耕的温馨甜蜜,以及再不用顾忌的鱼水之欢。

站在大街中央的当下,李征已经为他们的未来挥就鸿篇巨制,那幅展望的图画中,他与颜凰情真意切、如胶似漆、琴瑟和鸣,他们有一个小家,屋子不用大,三五间就够,圈一座小院,院里像他父皇给母后种红樱树一般也给颜凰种下他喜欢的……啊还不知他喜欢什么,先跳过,养一两只小可爱,他喜欢猫,就养只小喵。阳光明媚时,他可以抱着小猫坐在藤椅上,颜凰坐在旁边,多么恬静安适。烦闷了可以去爬山,偶尔来次远足,去看春日的桃花、秋日的枫红,真是令人赞叹、如诗如画的日子。等到中年,便去收养一两个孩子,家里就会热闹起来,小儿绕膝、父慈子孝,最令人艳羡的日子莫过于此,那时再去请父母来看一看,离了他们,自己一样过得很好。那时定要大声与母亲说:您看,我是对的,一生钟爱一人,情深意笃、相知相守,我做到了。爱恋是最美的事,当然值得为之生、为之死,为之献出所有,除了爱,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用心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颜凰推了他好几把才回魂。颜凰欲言又止,他道:“想说什么就说,以后不用顾忌任何人。”

颜凰:“陛下与娘娘真的放我们出来了?”

李征:“不然?马车的车尾尘都看不见了。”

“他们不会真的不管您的吧?您可是……”

“如今我与你一样是普通人。”

颜凰瞧瞧自己肩上的包裹皱起脸,出来便出来了,堂堂一个太子只收拾了这么一小包细软,以后日子能轻松?李征拍拍他的肩:“别担心,日后咱们就靠自己的双手立足于天地间,大丈夫顶天立地!”颜凰暗忖:别说顶天立地,先过好日子再说吧。念及,这可是大辰唯一的太子,皇帝皇后不可能当真不管,大约只是一时气愤将他赶出来,或是趁此机会让他历练历练,如此倒真没什么好担心。于是缓了神色道:“以后阿颜还要仰仗您。”

李征拍胸脯:“你是我的人,自然便是我养你。”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天色不早是不是该找个落脚地?”

“那还不简单。”李征拍拍他肩上的包裹,“里面有的是金银,咱们去找家舒适的客栈。”

按照李征的意思去泽世楼最好,但一听要价,颜凰心下就砰砰跳,赶紧将人拉走。开玩笑,他们带的那点银两够在泽世楼住几夜?吃几顿?虽说太子爹妈不可能真不管,但是刚将他们丢出来,不可能立时变脸送钱上门。还是要省着点花,好歹多撑些时日。李征说得豪气干云,靠他养自己怕是得喝西北风。

于是在颜凰的主张下,他们先找了家寻常客栈对付,三五日后换了一处小院,付了一年定金。这些是颜凰一手操办,搬去小院时,李征热切地握着他的手,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口,说他的阿颜就是能干,只是进了院子仍免不了抱怨:院子太偏僻、又太小;青石板铺得太少,有些地方竟是泥土裸露在外,有碍观瞻;青石板也太差,泰半裂开,走着硌脚;院里太萧瑟,连花草都没有;屋里也过于寒碜,床榻几案陈旧;褥子太硬;墙壁灰白太脏灯太暗……李征小小地点评一番,却叫颜凰尴尬地向东家赔了好几个笑脸。若不是小钱塞得够,东家恨不得当场翻脸。

请走东家,颜凰赶紧劝道:“虽是委屈了殿下,但为长远计,此处再好不过。出门走两条街便到禳岁桥,那儿商铺林立,找活容易。”

李征拉着他的手:“叫你费心了,明日我便去找活。”

“不用急,您歇着,我去就行。”

“说好了养你,怎能叫你去吃苦受累,就这么说定,我去,你在家就好。”

颜凰感动一笑。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李征万万没想到,美好的生活还未开始,自己就被第一关难住了。离家的时候信誓旦旦,哪知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些商铺、作坊都嫌弃得很,连找数日竟无一家想用,这让他十分挫败。好在,颜凰小可人,贴心得很,每每温柔地为他鼓气,有他的爱,他觉得再大的困难自己也能过去,跌得再狠自己也能爬起来。

消息传来,东方永安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原先预料他们好歹撑个一年半载,不想才三个多月,两人就生了龃龉。

这日刚翻云覆雨了一番,李征从颜凰身上下来,抱着他气喘吁吁,颜凰埋首他怀中半晌:“再不久,天就冷下来,屋里该生炉子,我是个粗人没关系,可您金枝玉叶,冻坏了不好。”

“早说过,我已经不是太子,你是不是还心存侥幸?”

“我能存什么侥幸?昨日我看了一下,咱们的银两……”原先那一包金银够他们活好一阵子,可李征大手大脚惯了,一时改不了,才三个多月,银钱就没了大半,冬日就快来,又得费一大笔开销,最要紧的是李征找了这么久仍未找到活计!其实不是这么久没找到,而是先头李征还意气风发,吃了几回闭门羹后,就垂头丧气,任他如何宽慰也没用,之后索性躲在家里,他为主、自己为仆,又不好催,只得旁敲侧击。起初李征哪怕不愿,也硬着头皮去,后来脸上实在挂不住,干脆以找活计的借口躲出去,一躲就是一整天。颜凰还当他在奔波,意外发现他躲在外头偷玩也不回家,第一次对他生起了闷气,那次两人三日未说话,最后李征先告饶,再三保证日后好好找活计,不躲懒了。

数日后,给他找着一份活计,可才干三两日人就跑了回来,说什么再不去,一打听是被店里的伙计骂了。一名伙计也敢骂自己,这让李征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之后好似陷入怪圈,不是他嫌弃人家,就是人家嫌弃他,总之没一处做得长久。

“要不您别犟了,去皇家铺子试试?听闻收归皇家的织布坊就在禳岁街上;或者去学塾也行。思来想去,我觉得您还是适合做学问,您学问好,学塾或者愿意请您做先生。”

“咱们不是说好,无论如何不回头,绝不向宫里讨饶。”

“那是您的父母。”

“咱不靠他们!”李征凑上去,“不想那些烦心事,咱们继续这世上最快乐的事。”

这次颜凰没有任他尽兴,避开他的亲吻,抱了褥子从床上跳起。李征疑惑:“做什么去?”

颜凰淡然回了句:“我去睡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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