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裂谷

01.

杀生丸站在河边，捏着一截粉色袖角的指节咔咔作响，妖力暴起。

方才铃被裹走的地方已经完全恢复如初，连草皮都和之前一模一样，还留有铃坐在那里压出来的痕迹。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风云涌动，河滩上的淤泥也在翻搅。而后一个通体裹着漆黑鳞甲，唯有脸部惨白的妖怪从淤泥里探出了半个身体来。

“杀生丸少爷，好久不见。在下……”

对方话音未落，杀生丸的毒鞭已经挥过去了。那团淤泥簌地消失，土石四溅，转眼又从另一片河滩上冒了出来。

“呵呵，比当年的令尊还要暴躁呀——我先接小姑娘过去坐坐，怎么样，少爷要来会会令尊的老朋友吗？我家大人可是等了这一日很久，已经迫不及待与故人之子叙旧了呢——”

杀生丸咬了咬牙，堪堪忍住没有再挥一鞭子过去。黑影和浓云一起消失，他已经牢牢记住了来者的气味。

正要腾身追赶，背后传来“锵——”一声，铁碎牙锋利的刃正对着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戈薇从犬夜叉背上跳下，着急地问道：“大哥，怎么回事？铃呢？”

说话间，弥勒、琥珀和七宝也赶到了。弥勒在犬夜叉身边站定，担忧地朝身后看了一眼，一身除妖师装扮的珊瑚背着飞来骨也跟在后面。方才听犬夜叉说可能是铃出了事，她便将几个孩子交给枫，说什么都要一起来。为此戈薇对犬夜叉的多话很是恼火，不曾想赶过来看到杀生丸这副表情，便知道事情棘手，也没工夫去教训他了。

杀生丸不答话，只将铃的袖角往地上一扔，人已腾空，化为光球，一晃就不见了。犬夜叉气得跳脚，刚要大骂，戈薇却拉了拉他。几人回身，阿哞正在他们身后焦急地来回转。两人扑上去解开阿哞的笼口，它狂躁地低吼一声，二人明白，立刻翻身骑了上去。云母也纵身跟上，一行人一起朝北奔去了。

02.

几人赶到樱岭时，大宅外已经是一片狼藉。杀生丸不知所踪，青大将、御吞和月影丸带着锦蛇族大军以及其他各族妖众，正守在宅外一道巨大的沟堑后面，沟堑另一边是黑压压的腐铁蛇阵。大宅里面，邪见正慌忙将一些年幼或是战力不强的妖怪往雪猴族设下的结界里赶。

犬夜叉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到杀生丸的住地，也顾不上对恢弘的人类制式建筑发表评论，立刻加入了战局。青大将看见他们的武器、装束和坐骑，当下就明白了来者是谁，一句话未说，几人已并肩而立。

盛夏时节，空中却浓云翻滚，隐隐似有惊雷。腐铁蛇一族身上的气味十分难闻，而且大多面目丑陋，浑身到处是糜烂泛脓的伤口，和当年他们对战刹那猛丸时遭遇的亡人军队有的一比。开战之前，地上已经斑斑点点布满血迹。而正在跟他们拼杀的犬夜叉一行人是在战斗中建立起来的情谊，多年的平静生活丝毫未能消磨他们的默契，方才几人没有交流过一句战术和布局，便迅速地各自找到位置，投入了战斗。

七宝一如往常地起到了为主战人员分散敌军注意力的作用，被几个腐铁蛇追得吱哇乱叫地绕着战场跑圈。琥珀一改平日里温和好欺的样子，眼放凶光，巨大的锁镰伴随着云母的嘶吼划破空气，不断发出“咔啦啦”的冷冽声响。

珊瑚坐在琥珀身后，手中的飞来骨看起来轻若鸿毛，翩飞嫣然，落在一个个腐铁蛇身上却重比千斤，腐铁蛇的鳞甲比钢铁更坚硬，依然成串地被飞来骨拦腰截断。弥勒稳稳站在腐铁蛇阵群之中，锡杖插在身前如同护法，符咒就像会自己生崽，源源不断地被他从怀里掏出，拖着灵力凝聚而成的光束一道道射向腐铁蛇，势如破竹。一时间，以弥勒为中心，竟然勾勒出一片流星雨般的壮丽景象。

戈薇站在高处，救火一般瞅见哪里顾不上了就补一箭。她的破魔之箭倒是对这群烂鬼很有用，一箭过去能带倒一大片。只不过那箭似乎净化力过了头，被灵力烧灼过的腐铁蛇，若是身上没有致命伤，竟有大半腐脓的表皮伤口会被灵力治愈。?

犬夜叉陷在敌阵中分身乏术，气急败坏地吼道：“戈薇你到底是帮哪边的啊？？”

戈薇无奈地吼回去：“快顾好你自己吧！”

另一边，青大将和御吞自不用说，一个的红鳞刃威力能和铁碎牙相当，刃风扫过之处寸草不生，另一个的云戟带着别具一股温柔意味的幻境，吞进去一个又一个腐臭的黑影。月影丸张开背后的双翅悬在空中，手中一把浅紫色折扇此刻已经浓得发黑，每扇一下，地上的一群腐铁蛇便会被紊乱的声波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举起武器和自己人打成一团。一旁的阿哞不断喷出裹着电光的火球，那群没头苍蝇还没清醒过来，就在球里化成了灰。

就在大宅外的腐铁蛇眼看着要□□得一个不剩，忽然浓云再次卷起，逐渐在西南方向形成巨大的漩涡。脚下的土地发出低沉的蜂鸣，似乎从极深的地下传来令人骇然的嗡嗡震动，远处的山顷刻间垮塌了一片。

送死一般酣战中的腐铁蛇就像得到了什么命令，齐刷刷地停止攻击，眨眼间就一个不剩地钻进了土里。犬夜叉、青大将等人一时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回头去望一眼同伴，突然地动山摇，一道巨大的裂谷从那黑云漩涡的方向延伸过来，将对面的山劈成两半，堪堪停在了樱岭大宅门前。刚刚从门里面跑出来的邪见吓得脚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巨大的裂谷，裂谷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阵阵冰冷、腐臭的邪气向上灌涌，又似乎想把人往下拉，竟和当年丛云牙打开的恐怖冥界如出一辙。

呆愣了好一会儿，犬夜叉耸耸鼻子，收刀归鞘，伸手把已经快跑吐了的七宝拎过来，沉着脸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老朋友。”

03.

七宝变成粉色的大球飘在空中，呼哧带喘地扛着犬夜叉夫妇以及琥珀往前奔。青大将和御吞骑着阿哞，阿哞尾巴上还挂着邪见；云母载着弥勒和珊瑚，月影丸平展双翅，也跟在一边。犬夜叉急躁地催促，七宝欲哭无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为什么琥珀也在我身上啊！我只是个孩子——”

地面上，恐怖的大裂谷越来越宽，很快就超过了犬夜叉一跃能及的距离，继续撕裂着。又逆着风狂奔了一阵，终于看见远处的崖顶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右肩上茸尾迎风猎猎。青大将和御吞同时睁大了眼，那白色身影脚下，原本是他们曾和腐铁蛇族大战的峡谷，此时峡谷已经彻底不见，和大裂谷完全连成了一体。

犬夜叉从七宝身上跳下，站在杀生丸身边，朝着那裂谷拔出了铁碎牙。杀生丸神色不动，鼻子里“哼”了一声，只是道：“多事。”他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人连带两头坐骑，也都先后落在了兄弟两人身后。

谷底再次传来嗡鸣，随后一个深沉悠远，却又嘶哑如兽爪刮擦铁器的瘆人声音从谷底漫上来：“敬待已久了，犬大将的儿子们——”

邪见和七宝瑟缩在众人脚下，听到那声音，一起狠狠地打了个寒战。犬夜叉示威一般挥动了一下铁碎牙，咬着牙问道：“你是谁，躲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出来！”未及对方回答，他领口跳出一个小得看不清的虫子，一蹦一蹦地高喊着：“杀生丸少爷！犬夜叉少爷！”

弥勒、珊瑚和戈薇一惊，赶紧凑上去。青大将和御吞一时找不见那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又必须盯住裂谷，双双握紧了各自的武器朝向裂谷不敢动，眼珠子却在不安分地四处乱转。

犬夜叉一把将冥加从脖子上揪下来，用两个指头捏住：“赶紧说，冥加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加刚吸饱了血，打了个嗝儿，趁着裂谷里的邪气还时强时弱，一脸严肃地道：“……这个感觉，应该是八岐大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