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聊什么？

秦舟看了一眼01，问它：“真的没有监控吗？”

【是的。】

女人笑了一笑，很勉强：“我想与你合作。”

“你想聊什么？”秦舟问。

女人朝秦舟偏了一下头：“你是秦家大公子吧，你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

秦舟点点头，没有开口，示意女人继续，女人说：“最近出了一些事，我们的孩子以及其他贵族的孩子被绑架，目前已知他们有一部分在无序城，在一个外号‘先生’的人手里，另一部分在陛下手里。”

她说：“秦家小公子也被掳走，我想你不可能置之事外，前短时间无序城的穆家基地被捣毁，诸多实验体被销毁，而你们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已经做好了决定，知道了如果杀死皇帝了吧。”

秦舟一惊，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主机，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是要杀皇帝，突然他心念一动，看向丁珏，自己在整件事情中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而在场的丁珏，他的出现和踪迹是否被人知晓，从而被推测出他的目的？

而丁珏确确实实是要杀皇帝的，中途遇到自己才想将他带上。

为什么来科研院是为了杀皇帝？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丁珏来科研院真的只是找父母，他还有别的目的没有说。

女人说：“先生曾威胁过他手里孩子们的长辈，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有一个孩子，她才四岁，是个Omega小女孩，但她在陛下手里。”

秦舟皱眉，他是到了无序城，见到了未白后才知道他手中的人质大部分是从皇帝手中抢过来的，他可以确保现在他们是安全的，但另一部分在皇帝手里的孩子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

“她死了。”女人眼中流露出悲伤，“陛下不想放过我们，我们知道他的秘密，他的计划到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所以我们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她闭了闭眼，“他在一步步铲除所有的威胁，我的女儿死了，所以我猜想，他最大的威胁或许也死了，我们作为牵制那个孩子的存在也将没有意义。”

秦舟一愣：“你说的……是未白吗？”

“……叫未白吗？这个名字像某个消失的文明的词汇音译。”女人微怔，突然笑了：“陛下身边曾也有一个叫未白的人。”

“不过他已经死了，但我觉得他还活着，以另一种方式，他是个天才，当年与他同事的人都死了，只有他留下了一些东西，我曾看过他们从古地球带回来的资料，古地球上人类存在过的痕迹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从他带回来的图片可以知道。”

秦舟皱眉，她要说的是和未白有关吗？哪个未白？

“他带回来了许多生物样本，其中有一部分在他回到科研院后就被销毁了，他亲自下的决定，我曾很长时间想不明白他销毁那些生物的原因，如今我才终于明白，那些被销毁的生物是可以寄生在人类身上的东西，它们没有思想，只有生存的本能，而被寄生的人并不知情。”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秦舟忍不住质疑，这其中很多他爷爷都完全不知道。

“我在科研院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了，我见过他最辉煌的时刻。”女人扬了扬嘴角，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亮光，“我亲眼看到一颗星星陨落，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他的辉煌，疯狂，怨恨和消亡，他将成果交付于自己，那是个潘多拉魔盒，她应该遵循未白的意思去毁了它，可她为皇帝打开了，这是她的罪。

“我与未白相处时日不多，我不了解他的疯狂与欲望，却能明白他的怨恨，他想杀了皇帝。”她望向秦舟，“他因为皇帝变作了怪物，皇帝拿走了他的成果，这是他的恨，可我不知道。”

她低下了头，仿佛在忏悔：“他在大火中救了我，虽然火就是他放的，我也知道他救我是为了帮他完成‘复刻’，但我依然为此感激，我年轻气盛，不知他所憎所恨的人，所以我留在了科研院。”

她帮助皇帝将实验完成，难说不是想看看未白一直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她种下了因，然后果报应在了她女儿身上，她的女儿死于自己的成果，死于自己的狂妄无知。

她悲愤欲绝，突然就明白了未白当初销毁那些寄生物的原因，不可控的生物，无差别的攻击，能杀人，也能害己，未白毁灭那些东西，只是为自保，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个不必存在的威胁。

而他让自己毁掉他的成果，是为了报复皇帝，那是皇帝想要的长生，他得不到，也不准皇帝得到，可她做了什么？

01一直开着通讯，未白在寝宫听着她忏悔般模样，嗤笑，他明白这个女人在悔恨什么。

“我们当年以孩子为实验品，改造他们的腺体，为的是平衡生物催化剂对人体的破坏同化，实验一直进行得很成功，可是后来出现了变故……”

秦舟听到这里，忍着怒火：“他们失控了，对吗？”

女人惊讶地看向他：“是的，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变故。”

“在实验体中看到了第四性别，他拥有对其他Alpha的绝对支配，但庆幸的是，那个实验体身体不堪重负，分化后七天死亡，然后我们出现了分歧，以我为首的成员继续研究长生，另外的人，认为长生不可能，转而研究性别。”

“而同时，我们暂停了实验，一部分的试验品被他们带走，他们便是最后一批实验体，但他们实验失败了，实验体出现了相互残杀的行为，我们很难判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他们疯了，还是被潜藏的本能驱使了。”

“紧接着，有一个实验体发现了彻底杀死对方的办法，也在那时，陛下下令两他们全部销毁，或许他察觉那个实验体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但我没想到，那个实验体逃了出来。”

秦舟注意到他说的“那个”，这是不是说明，她认为逃出来的实验体只有一个？

不难知道，那个实验体就是未白，女人说：“你说他叫未白，那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发现那些实验体的弱点以及如何逃跑。”

“你知道那个未白留下了自己的记忆？”秦舟问。

“是的，因为当时的他已经没办法自己独自操作那些仪器，是我在其中进行协助的。”女人继续说道：“但是正是因为皇帝的这个举动，我们也明白了皇帝在害怕那些实验体，因此我和一些同事留了一个心眼，将那些实验报告和资料另外保存了一份，后记下那些资料和数据，再进行销毁。”

“我们不知道那个实验体是怎么知道我们记得那些实验资料，或许我们身边也有他的人吧，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开始提防我们，而皇帝的另一个好友，穆信，窃取了我们的生物催化剂，进行大量的生产。”

“我猜他也知道了皇帝的弱点，他们决裂的契机应该也在未白身上，只要那些怪物还存在，皇帝的弱点就一直存在，不过，他最无力对付的，还是那个实验体，我们一直观察着实验体，自然也知道怎么彻底销毁他们，但我们并没有人将这个信息告知陛下。”

因为火烧同样可以销毁这些实验体，后来那个星球也被一点点瓦解。

那个实验体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是那些怪物，所以在他面对怪物的时候，格外小心，他像条泥鳅，他们抓不着，更遑论杀死，后来我们所幸也就不去追杀了，实验体的身体经过各项实验的摧残，早已经是苟延残喘，这个事实或许他本人并不知道，所以他们放出消息，让实验体认为他们还能够救他。

他上钩了，他们以谎言站在皇帝与实验体之间，危险的平衡着。

如今，这个平衡被皇帝打破，实验体死了，皇帝的理想将成，而他们成了唯一的威胁。

她才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她没有大义，否则她不会着手启动人体实验，她一切的容忍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她不在乎皇帝的死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女人面目狰狞，眼中蕴含怨毒：“现在杀死皇帝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制造一个实验体的替代品，这一切只能在科研院完成，我愿意配合你们。”

原来如此！

秦舟猛的揪住丁珏的衣领，内心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你也想要做人体实验吗？你想拿谁做实验？”

丁珏脸色一变，他抓住秦舟的手：“你冷静点……我，我不会伤害无辜的。”

【无辜？】未白在屏幕里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有谁无辜吗？】

女人想要得到秦舟的信任，想要借他的手去杀皇帝，替她报仇，将所有的一切和真相说了出来，却没想到这些话被她口中的实验体一字不差的全听了进去。

所有的努力成了笑话，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奔波拼命，他所做的一切成了空，而罪魁祸首冷眼看着，心里嗤笑他的愚蠢，因为他们的结局都已是定局，他们等着他死，又怕他死，哈哈，他发觉自己除了笑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神情担忧的秦舟，凄然一笑，离开回了星海。

“未白！”秦舟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着，既痛又苦，他松开丁珏，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女人，转身跑了出去。

他看到了科研院的成员，不等他们反应直接一枪将他们击倒，他们才是该死的那个，为什么是未白，为什么要给他这样一个无望的希望？

他回到主机的房间，他深呼吸几次，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推门便看到蓝色屏幕遍布整个房间，“怎么样了？”

安音尘抬头扫了他一眼，“我更改了底层代码，但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01看似与主机密不可分，但已经脱离了主机的控制。”

“……”

这时，01突然开口道：【秦舟，为08找一具身体吧。】

“什么？”秦舟一愣，“找身体？”

【我让他出来，但是只能保持很短的一段时间，他现在的情绪对我的星海影响太大了。】01脸上的数字消失，它的语气听着也严肃了许多。

星海现在仿佛被一根棍子搅乱，无形的东西有了形状，像扭曲的星空，像翻腾的海浪。

而未白来到了左祁面前，他神情落寞，左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对不起……”未白说：“我好像错了，我救不了任何人。”

“……”左祁歪了歪脑袋，也跟着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失意的神情，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发生了变故了吗？”

“你好像并不意外。”

“是的。”左祁直言不讳，他看到未白脸上逐渐浮现愤怒，他连忙补充：“我并不希望你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但你需要一个目标，你想想，我们从疗养院出来，你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吗？”

未白冷声：“这不是你隐瞒我的理由。”

左祁笑，他换了个话题：“你觉得秦舟怎么样？”

“……”未白沉默了。

左祁问：“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他？”

“这太明显了。”左祁哈哈笑道：“你见过爱一个人的眼神吗？你看他的眼神总是不一样的。”

“……”

“你从来没有真正看过别人，对吗？你一直在逃避，你知道吗，我找过秦舟，我希望他能帮帮你，他答应了。”他观察着未白的表情，看到了他脸色一闪而过的愕然。

“他是秦家人，他应当站在秦家那边，再不济也不该答应我的请求。”

左祁拥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不是真的没有后路的，但是前提得是你不要放弃，继续你所做的吧。”

未白推开他：“那条路是死的。”

“谁说是死的，你走到头了吗？”左祁说

未白看着他，然后将真相告诉了他。

左祁思考了许久，他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神情依然温和：“你很聪明，你可以去验证一下他说的真假。”

“……”未白一扫脸上的茫然，他说：“我会的。”

他们惧怕火焰与毒液，亦惧怕君主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