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出战梧州

毓清好踩着小步缓缓走来。

陈去这时才注意到她穿的是一身粉裙，乍一看，竟和赵妍卿有些相似。

她站在亭外，犹如在南储毓府的雪地那次，她又轻轻唤了他一声，问道：“你怎么了？”

以前不觉得醉酒好，现在他只觉得畅快，想笑，心里像是有很多好事儿，根本止不住。

他低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没怎么，我就是高兴啊，想笑就笑。”

毓清好也笑了，她的笑很浅，只勾起嘴角，没有笑声，她走到亭下望着他，疑惑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灯光撒在她的脸上，五官姣好，眼里柔情无限。

陈去垂下头，缓缓凑近她，她下意识想躲，身形晃了一下却又没动了，眼眸垂下，睫毛微微颤抖起来，陈去的脸停在她的额头上方，他低声笑了起来，直笑得她又抬眼盯着他，陈去才道：“定亲啊，我们俩定亲这般大好的事，难道我不该高兴？”

毓清好的表情僵住，楞了片刻，她急切道：“真的？你真的高兴？”

这下轮到陈去的表情僵住了，他又不觉得好笑了，若是没有遇见姜川，或许……可能他真的觉得她挺好的，可是为什么呢？

陈去缓缓坐了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没有遇见姜川就能喜欢毓清好呢？他明明和姜川不熟的，也许都算不上朋友，难道真的像姜川说的那样，他也陷入那场梦了……

“陈去？”毓清好走到他身边坐下，等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她盯着他的脸，柔声道：“陈去，或许我这样失了女子家的矜持，但我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你有意了，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后来，我……”

她说得很急，以至于后面不知道说什么了，陈去看向她，毓清好点了点头，低声道：“可能我记不清了，但是我真的钟情你……很久了，你，别拒绝我好吗？”

陈去将手收了回来，想了许久，他才想到要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毓小姐，我，我不适合你，你该——”

话未说完，毓清好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眼里闪泛起泪花，她摇摇头，眼里随之落下，她轻声道：“别，别说，我不想听。”

陈去一把捉住她的手，一鼓作气狠心道：“毓小姐，可能我以前给过你什么错误的回答，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我有心悦的人了。”

毓清好嘴唇微张，眼泪刷刷掉落，缓了许久，她蹙起眉头说道：“其实我都不介意的，我可以照顾你，照顾你和她，都可以？”

陈去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毓清好一把将手收了回去，近乎恼怒般说道：“我不管，反正我们已经定亲了，你以后爱谁喜欢谁都没有关系，反正我是你的妻子，我爹也娶了二娘，你也可以娶她，娶多少个都行！”

这是魔怔了吧，陈去刚想好好劝说，毓清好却倏地站起身打断道：“好了，反正婚期还没定下，你与她有什么就尽快去做吧，我会在上京等着你来娶我，十年二十年都可以，哪怕是一辈子我也愿意。”说着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柳林，独留陈去坐在原地郁闷不已。

一直到外面夜深人静，陈去才走了出去。

接下来两天也都差不多，除了去皇宫对一对出行的事情，陈去都是混在王府的酒宴上，宴会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毓家的人却没再出现过，不过陈去和毓小姐的亲事倒是定死了，不止王府，连皇宫里的闵帝都知道了，还给他赐了府，就在朱雀街的西边。

这两天陈去喝的酒一大半都是贺喜的，奈何他面上难色尽显，却无人过问他的心酸。

出发的那一早，温如故就来叫陈去了，不是出发的事，而是要带他去拜访毓府，直到出了王府，陈去才察觉不对劲，若是带点礼物拜访两辆马车就够了，可他们这一行竟有十八驾马车，直至泸郡王穿着暗红大衫出来上了最前的马车，陈去终于明白了。

四支被打发到另外一辆车上去了，现在这车里只有温如故和陈去一月他们三个，一月这几日将小性子收敛着，但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旁气哼哼的，温如故不懂，还问她为什么不高兴，一月理也不想理他。

温如故吃了冷脸，坐到一边安静了下去。

“订的多久啊？”陈去主动开了口，反正他现在没有主动权，权当听个乐趣。

温如故见他面色冷淡，知道他心里不爽，开口道：“测算了日子，好像是年后春日，陛下也很高兴。”

“行，你们高兴就行。”陈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马夫主动撩开车帘候他们下车，温如故一月都下车了，陈去却没有动，始终闭着眼睛，一月见状也跟着爬上来坐下，温如故忙上车拽他，急道：“陈兄，既是拜访怎么能不下车呢，走吧。”

“你爹万事替我想好了，我去与不去都不重要，反正你们决定就行。”陈去破罐破摔就是不下，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二话，还攀什么亲，管他们定什么日子。

“陈兄，这是你的亲事，哪有定亲时男子不入门请礼的？”

“我的亲事不都是你们王府决定的吗？你爹去就行，要不你去也行。”

“陈兄！”

两人的争执自然是被温晁听见了，他派人将温如故叫走，然后就带着温如故进了毓府，看着那些下人抬着聘礼进入毓府，陈去只觉好笑。

里面锣鼓喧天，外面冷清寂然，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泸郡王才带着下人们出来。

一个小厮来到马车前说道：“陈居师，王爷让你直接出发去东门与赵将军他们汇合。”

“嗯。”

待陈去答应，马车便动了，陈去撩开窗帘刚好看见毓府门前站着老夫人她们，泸郡王背对着与她们交谈，笑容满面，活像是给自己儿子定亲。

毓清好立在毓夫人的身边，见到陈去，焦急喊道：“陈去！”好在一旁的毓夫人和毓宝清拉住了她，陈去放下车帘不愿再看，马车疾驰而过，很快就驶出了毓府外的巷子。

“哥，你真的不喜欢她吗？”一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已经定了亲，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公平？”

陈去没有应声，是啊，对她对他都不公平，可有能如何，他们都是牺牲品，有谁在乎？

马车驶过正四街突然在一间食铺前停下了车，一个拿刀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是当初抓住陈去的那个气术高手，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灰衣的下人，抬起头，是四支和温如故。

温如故坐上马车接过了车夫手里缰绳，男人却转身抓着四支来到了车窗边，不待陈去开口，男人就抢话道：“陈去，你的朋友我会替你照顾，你好好完成王爷交代的事情，我会留下他的命等你回来。”

“四支！”陈去伸出手去抓四支，四支早已经泣不成声，他想摸一摸陈去的手，可身后的男人死死抓住他，他被迫定在原地，隔着车窗对他说道：“陈大哥，一月，你们注意安全，我，我会等你的。”

一月哪里能忍，起身就想下去，却被温如故抬手拦住了，一月气的狠狠砸了他几拳，温如故根本不为所动，像成了一个真正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下人。

“四支，你要好好的，我会早点回来的。”

陈去忍着酸涩，目光不动声色地从男人身上掠过，他在想，如果现在动手杀了男人和温如故是不是就能带着四支和一月逃走。

气场之中，一个呼吸就能引起波动，陈去的想法，男人察觉到了。他一把将四支拽到后面，另外一只手攀上大刀，咧嘴一笑，威胁道：“陈去，虽然我不一定能斗得过你，但只要你敢动，我手里的刀就会快速割下他的头，要不要试一试？”

陈去调整好呼吸，冷声道：“信啊，但你别忘了，杀了他你也跑不了。”

“笑话！赌一把？”男人迅速接话，“杀了他就够了，我反正是活够了，就怕你的朋友没命活了。”

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去不想和他做这种没有底的赌约，他看向四支，四支顿时明白，挤出难看的笑安慰道：“陈大哥，没事的，我会好好的，我等你们回来。”

“好。”陈去忍不住红了眼眶，不愿再看，他抬手拉上车帘，温如故也同时扬起马鞭挥下，马儿扬蹄便走，很快驶远。

军队果然等在东门外，待陈去的马车一到，车队便向了梧州的方向行去了。

此次到梧州连夜行军莫约也要十几日的路程，陈去倒是无所谓，他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梧州将领陈楚，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想瞎想。

一月仍在默默掉泪，陈去看得心酸，出声安慰道：“四支留在王府也好，梧州在打仗，他胆子小肯定会害怕的。”

一月抬头看着他，哭得更伤心了，她主动挪到陈去身边靠着他胳膊，抽泣道：“哥，我们还能回来吗？万一……”

后面的话不必说，陈去也明白，他叹息道：“怎么会？都知道我有本事，我们又怎么会轻易死了。”

“我怕我们有命回来，也没命活下去……”

一月这次将话说的露骨，就连外面驱车的温如故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陈去隔着车帘定定地看着温如故的背影，冷森森地说道：“活总是要活的，如果有人不想让我们活，那就都别活了……”